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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与你相遇-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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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是上大学那会儿,攒了点钱,买了套小房子。那会儿房价很低。后来,因为住在了夷山,前两年就把房子卖了。这才买了这辆车。”季岸回答。
“哦,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远见的。”江舟系好安全带,“那之前那辆呢?”
“周映光的。”季岸说。
“……赔钱!”太贼了,原来炸的不是自己的车。
其实是季岸一直把好车给周映光开,自己开破的。
谁知道就爆炸了。
江舟想了想季岸刚才说的话,问道:“你卖了房子,那你父母呢?”
“我是孤儿。”季岸回答。
他是在一条河岸边,被一个好心人捡到送到孤儿院的。
江舟一听,顿时不说话了。
只觉得心里就像有一双手,来回撕扯着心脏。
又想到那天她偷听段骁和他的对话。
“你这么做,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八年前我就该死了。
又疼又闷,一下子喘不过气来。
连忙打开窗,呼吸窗外清新的空气。
越野车行驶至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
“我很想你。季岸,我很想你。”
越野车骤然停下。
江舟转过头,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她的眼睛很大,但线条极为尖利。
连脸的轮廓也是锋利的。
黑白分明,但是眼白比较多,这导致在很多角度看起来她都像是在恶狠狠地瞪人。
她的鼻子很小巧,白皙的双颊盘踞着一道疤,血色都没有。
连略厚的双唇,今天也是极淡的,苍白的粉色。
坏女人的长相,好像脸上就写满了心机。
但是,极为漂亮,极尽妩媚又混合着硬朗。
“我很想你。哪里都想。”她又开口。
四周是黑漆漆的一片,有树叶沙沙作响,还有偶尔的野猫叫乌鸦啼。
风很凉,江舟两条纤长的腿晃荡着。
她觉得有点冷,但接触到季岸的体温,她又不冷了,甚至额头上都冒出了点点的汗珠子。
在月亮下,若隐若现地闪着亮光。
江舟躺在车头上,抬头看布满星星点点的夜空。
她那日站在墓前,在心里悄悄地说:
妈妈。成阙。请保佑季岸。不要让他死,不要让他离开。
我很爱他。
第五十一章:悲惨往事
江舟一向是一个对生死看得很开的人,毕竟,她曾经的爱人、她的母亲,全都离开人世了。
所以,要她去追随,不是一件可怕的事。
但是,第一次,她对于死亡徒生了很多恐惧。
他怕季岸会死。
虽然她还不够了解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到底为什么有人一直盯着他,但是她知道,他们想置他于死地,他现在就像是被刀架在了脖子上一样。
她好不容易,在这小小的、却又清丽的夷山找到那个让她心跳加速、让她想献出自己的男人,怎么可以轻易让他从身边离开?
在这一方面,江舟是个不折不扣的偏执狂。
一旦认定的人,就绝对不会放手。
除非她死。
……
一旁的季岸在专心致志地开车。
居然精力还是那么充沛。
她有点疲倦,却不想入睡。
她在回味。
她做过好多疯狂的事,却没有一件像他们刚才在车头上做的事一样让她食髓知味。
江舟把座椅放下来,半眯着眼,舒舒服服地躺下来。
那天她在打电话之前,突然想到了很久之前她在报纸上找到的一条消息。
当时她怀疑周齐光的死因,就去图书馆翻了一堆旧报纸。
但是,只发现了在一个地方发生了爆炸。
非常简短的一则新闻。
简短到让江舟之后就忘了那个地方的名字。
宛町。
季岸不想让她知道的故事,果然都跟周齐光有关。
周齐光,应该就是那一场爆炸中丧生的。
可是,这一切,跟季岸又是什么关系呢?
思索间,关键人物季岸却突然开了口:“伊粲已经不在家里住了。”
江舟躺着歪过头,仰视他:“为什么?她拿到身份证回家了?”
“不是,她是被映光赶出去的。”季岸说。
“什么?!”江舟腾地坐了起来。
“两个小屁孩吵架了?”江舟无语地想,“不可能啊,周映光虽然看上去不靠谱,其实是挺靠谱的。就算再怎么闹不愉快,也不会把一个女孩赶出去吧……”
江舟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想法。
“难…难道,伊粲和周齐光的死有关?”
没想到季岸只是“嗯”了一声,接着,就这样平静地讲述起那个发生在八年前的、悲惨的故事。
……
周齐光、季岸、方濡,他们三个都是同一所顶尖大学的校友。
方濡最小,而周齐光最大。
周齐光和季岸是同一个教授带的同门师兄弟。
周齐光比季岸大四年,待他如同亲兄弟。
而方濡,加入了有季岸在的学生会。
就这样,兴趣爱好相似的三个人走到了一起,成为了非常好的朋友。
慢慢的,周齐光喜欢上了方濡,而方濡喜欢上了季岸。
周齐光知道方濡的心意,也没有勉强,反而大方地鼓励方濡去追求喜欢的人。
就这样,一场本来紧张的三角恋就这样轻松的化解了。
而季岸,当时就是一根自大的木头,什么都不知道。
周齐光29岁那年,被丁义博教授邀请到他的开发研究所中。
于是,在丁义博的带领下,十一个人开启了一种治疗癌症药物的研究。
经过三年的时候,终于开发出了一种半成品。
而此时,周齐光发现了半成品存在着强烈的副作用和弊端,提议终止对它的研究,却被丁义博驳回,他坚持认为,只要再研究下去,就一定可以成功。
教授如此,周齐光没有拒绝的本事。但与此同时,他发现丁义博居然暗地里与跨国公司C。R勾结,将半成品卖个他们,从中获取暴利。
他私下里三番几次请求丁义博回头,却屡遭拒绝。
在最纠结的时候,这件事情东窗事发了。
丁义博竟然将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到他们十一个人身上。
在被背叛的震惊、绝望中,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C。R公司为了杀人灭口,竟然把整个位于宛町的研究所炸毁了,并且蓄意伪造成由于研究人员受到良心的谴责而集体自杀的假象。
那一年,周齐光32岁。
其他成员平均年龄28岁。
虽然这件事情被镇压了下里,十一名研究员还是受到了舆论的谴责、背负了巨大的骂名。
十一鲜活的生命,一夜间惨死,尸骨无存、化为灰烬。
据说研究所周围的土地,至今都寸草不生。
……
“丁义博在爆炸案发生之后,就失踪了。至今不知道是死是活。而伊粲,是丁义博的孙女,她真名叫丁一粲。”
江舟不知道自己是以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听完他平静的讲述的。
但是她知道,她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喉头干涩,像一天都没有喝水。心头像遭受了一记闷拳,钝钝地疼。
“他…周齐光……现在在哪儿?”江舟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已经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主山上。”季岸知道江舟是想问周齐光的墓碑在哪儿。
“我想去。”江舟说。
“很快就是周齐光的忌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季岸说。
季岸有季岸的考量,江舟也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心里难过,好像都透不过气来。
“周映光他,现在怎么样了?”江舟闷闷地问。
“他会平静下来的。他已经是成人了,可以面对这一切。”季岸冷硬地回答,近乎是严苛的。
……
江舟之前一直都把周映光当成是一个小屁孩,伊粲也一样。
他们回到家,发现周映光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桌上准备的晚饭一点都没有动。
“他一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吗?”江舟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
“嗯。”昨天他安慰好周映光之后,他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叫他,也不出来。
“毕竟还小,受不了打击也是正常的。”此时的江舟,一改往日的刻薄,她开始对这样的周映光表示宽容。
而季岸,却不是这样,他和江舟恰恰反了过来,“都已经经历了大哥的死,还成长不起来吗?!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敌人这么点伎俩就把你打倒了是不是?你他妈孬种?”
江舟沉默着,季岸的话一点都没错。
暴露伊粲的真实身份,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伎俩罢了,可周映光却被打倒了。
往后的一段时间,都是危险重重,考验一个接着一个。
他再不成长起来,该怎么办?
也成为那埋葬在主山上的枯骨吗?
江舟看了一眼依旧紧闭的房门,只好拉着季岸离开。
在转身的那一刻,门被打开。
一阵浓重的烟味从屋里传了出来,两人皆是皱眉。
周映光蓬松的头发像一个鸡窝,身上的衣衫都是皱巴巴的。
他抬头,两只眼睛肿的像核桃,眼底布满了血丝。
下巴、人中上,一片灰青色的胡渣。
他舔舔干涩的嘴唇,说:“我想吃饭。”
……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何况接下来他们面对的是一场大战。
对手还在暗中,只知道,他们的代号是鹰。
三个人坐在桌前,难得安静地吃夜宵。
大概是少了叽叽喳喳、话多的活跃分子伊粲,整个屋里都冷冷清清的。
江舟和周映光两个人吃了季岸新鲜煮出来的火腿片青菜面。
而季岸,则是把原本准备给周映光的晚饭吃掉。
周映光呼噜呼噜快速吃完,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还要吗?”江舟问。
“不用了,我吃饱了。”周映光擦擦嘴,回答。
“快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江舟说。
他看起来实在是太憔悴了。
“不,我还有话要说。”周映光转向季岸。
季岸也看他。
“我承认我确实有点孬。但是,我也确实,作好了应战的准备。我只是……”周映光的语气,是难得的认真。
“你打算怎么做?”季岸直接了当地问。
周映光原本还踟蹰着说什么,听了季岸的提问,他快速回答:“我想把真相公之于众,还大哥还有其他哥哥们一个清白。”
江舟看着两个人。
他们这次,想的一样。
周映光定定地看这个季岸,眼神中流露出渴望,他似乎是急于想得到这个大哥的肯定。
没想到季岸只是说,“继续说。”
江舟看了季岸一眼,明白他是在帮周映光整理思路。
周映光正襟危坐:“要想公布真相,就必须找到关键人物,丁义博,还有药物成分的关键证据。”
“听说当年研究所的周围至今寸草不生,我想,一定是土壤出了问题。如果可以对土壤做一个详细的成分鉴定,或许就可以找到证据。”
“还有,就是……丁义博。他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知……可是,唯一和他有关联的……丁一粲,被我赶走了……”
“是我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周映光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每说一句,都好像特别艰难。
“对不起。”
季岸看着眼前的男孩,他几乎是看着他慢慢长大的。
从跪在大哥墓前大哭的男孩,长成了现在可以分析出问题、提出解决方法的青年。
他很聪明,但是做事不够理智,容易感情用事。
或许,是真的太年轻。
第五十二章:春夏秋冬
“我已经拜托徐阅让他派人保护丁一粲。”
周映光听完,像是松了口气一般:“那就好。”
失去自己的亲哥哥后,就一直是季岸在照顾他、包容他、教导他。
让他把仇恨化为不断学习的动力。
他知道,事到如今,任何一个人都没得选择。
包括江舟,她已经决定好了和季岸一起到最后,哪怕是一路跪着、爬着,也要走到底。
……
江舟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几年没有回到这里一样,再次靠在熟悉的墙壁上,心中竟然有一股小小的气流在翻腾。
“笃笃笃——”她弯曲手指,敲响这面墙。
大约是在她敲完五秒钟之后,就听见的隔壁的开门声,季岸很快就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这一敲,好像是敲响了心房的门。
他放下手头的事情,连忙去开门。
开门的那一瞬,看到她的脸,心底就升腾起一种柔软。
“怎么了?”他柔声问。
“深秋了,我怕冷,你陪我一起睡吧。”江舟说。
季岸看着江舟毛茸茸的脑袋,说:“好。”
……
这是江舟第三次站上风雨桥。
第一次,是和导游季岸。
第二次,她作为向导带成闫来到这里。
第三次,又是和季岸。
站在风雨桥上,便没有风雨。
她一直记着这句话。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能和季岸一辈子站在风雨桥上。
“这是我第三次来这里。”江舟眺望着远处的青山说道。
“我知道。”季岸回答。
“知道?这么说,你知道我之前和成闫来过了?”江舟问。
“嗯。”不只知道,而且看到了。
那个时候,他就站在鼓楼上,看到了一对拥抱在一起的璧人。
“吃醋了?”江舟转过身,背靠在栏杆上,抬起头,眼里闪着光,比桥下的粼粼波光还要美。
季岸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眼睛:“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江舟拉过他的大手,放在自己的心房上。
“整条命都是你的,还要我怎么补偿?”
季岸感觉到自己手掌下,又柔软,还有规律的、有力的跳动。
“那你要好好照顾它、保护它。否则我可得找你算账。”
……
“小江姐姐!季岸叔叔!”扎瓦手里抱着什么东西,蹬蹬蹬摆动着小细腿跑来,看上去倒是有点吃力。
他跑得气喘吁吁,本想扑倒在江舟的身上,但碍于看到季岸的眼神,只好在她的身前停下。
“扎瓦!”江舟倒是揉揉他的头,继而又比满足似的,又蹲下来,捏捏他的脸蛋。
“怎么回事,就捏出来这么点肉。扎瓦,你怎么瘦了?!我都没瘦。”
“我一直都吃不胖的!”扎瓦把手里新鲜炒出来的、还是热腾腾的栗子递给江舟。
他一路上都把栗子拢在怀里,就怕冷掉了。
“谢谢扎瓦!”江舟又忍不住再次捏捏他的脸,手里的袋子还是温热的。
她打开袋子,拿出一颗,竟然觉得有点烫手,剥出一颗棕色的栗子肉,递给扎瓦。
扎瓦接过,“谢谢小江姐姐。”便放进嘴里。
感觉扎瓦又黑了不少,一定是老在外面玩,被太阳晒的。
本来就黑,还瘦,像一个瘦瘦黑黑的小猴子。
“小江姐姐,你的脸上怎么了?”扎瓦注意到了江舟脸上的伤疤。
“不小心划到的。”江舟柔声解释。
没想到扎瓦灿烂一笑:“没关系,还是那么漂亮!”
江舟也勾起了嘴角:“阿英呢?”
“阿英姐姐直接去映光哥哥家做饭去了,她说晚上咱们要好好吃一顿。”
……
江舟在厨房里看到了忙得满头大汗的阿英。
“江舟,你的脸怎么了?”阿英拿着锅铲,惊讶地问。
江舟摸了摸脸上的伤疤,说:“不小心划伤的。不碍事。”
阿英的眼底满满都是心疼,“就算有疤也很好看,而且,它会慢慢消失的。”
江舟点了点头,可对面阿英的脸色却不大好。
“怎么了?”她上前,询问。
阿英像是再也忍不住似的,一下子哭了起来,泪珠子一串一串的往下掉。
“扎瓦…扎瓦他……”
江舟表情一滞:“扎瓦怎么了?”
一下子沉下来的语气让阿英哆嗦了一下:“扎瓦…扎瓦他不好了……”
“什么?!阿英,你先冷静下来,说清楚。”江舟让阿英冷静下来,自己也保持理智。
“扎瓦,他有先天性心脏病……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突然恶化了……”阿英说完,捂着嘴大哭起来。
锅里的鱼,传出一股焦味。
季岸闻着味道走进厨房。
就见到面无表情的江舟和哭泣的阿英。
身后,周映光几乎是跑着进来。
“怎么回事?”季岸把火关掉,问。
周映光踉跄了几步,颓然地靠在墙壁上,摇着头,表情痛苦:“对不起……是我忘了告诉你们……”
他本来是在他们回来的第一时间就要说的,但是因为丁一粲的事,让他心力交瘁,就不小心忘记了这件事。
“扎瓦的心脏病,突然恶化了……”
原来扎瓦,从小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的亲生父母抛弃了他,村长把他带回了家。
先天性心脏病,原本就是一个非常复杂、变数很多的疾病。
在之前,扎瓦的身体一直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
只不过就是他总是会呼吸道感染,经常感冒,身体比其他小孩消瘦些。
这些,村长一直都觉得扎瓦事胎里不足,所以身子弱一些,也就没有太过在意。
直到之前,扎瓦突然发病,被送进了医院,他们才知道这件事。
周映光原本好几次想跟季岸和江舟说起这件事,但他们那边也是焦头烂额、频频有事发生,为了让他们安安心心的,便一直和丁一粲隐瞒着。
“医生说,如果不进行心脏移植手术,最多再坚持五个月……”周映光说到这里,已经开始哽咽。
而此时的扎瓦,正坐在桌前专心看电视。
“五…个月?”江舟颤抖着说出这句话,就像是不知道五个月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扎瓦不一定能撑得过这个冬天。
周映光和阿英在小声哭泣,而季岸和江舟沉默着。
“心脏移植手术的成功率是多少?”季岸说。
江舟像突然找到了希望:“对!心脏移植手术!我国的心脏移植手术成功率已经很高了!”
可是江舟作为医生,她也明白,心脏移植手术虽然成功率很高,但是,要找到一颗匹配的心脏却是非常困难的。
因为这颗心脏,必须不会让被移植者产生排异,而且,它必须是一颗还在跳动着、原主人脑死亡的心脏。
通过冰块,快速把还在跳动的心脏送到被移植者身边。
“去上海。”江舟说,“我要把扎瓦带到上海。那里有国内最先进的医疗设备,我还可以找我的一堆名医校友。会好的,扎瓦可以熬过去的。”
周映光和阿英同时抬头看她。
“我跟你一起去。”季岸说。
扎瓦躲在门外,听着里面的一切。
他知道自己的病,也知道自己可以活多久。
他不怕死。
他小小的、圆圆的脑袋里,已经知道死亡是什么了。
如果没有村长,他应该还在小宝宝的时期,就已经死了。
就不会有今天的扎瓦。
就不会认识小江姐姐、阿英姐姐、映光哥哥和季岸叔叔。
他不怕死,但是更怕在乎的人难过。
……
五个人坐在桌前,安静地吃饭。
期间,阿英一直在给扎瓦夹菜。
“阿英姐姐,你再夹,我的碗里都盛不下了。”扎瓦吮着筷子,歪着头说。
“盛不下就给你再拿一个,吃多了才能长高高啊。”阿英说。
可这话一说,原本沉默的氛围,就变得更沉默了。
江舟没有压下心头的情绪,而是转头以商量的口吻对扎瓦说:“扎瓦,姐姐带你去上海好不好?”
“是去看医生吗?”扎瓦问道。
江舟一愣,随即说道:“是啊,那里有最好的医生。”
“他们会治好我的病吗?”扎瓦天真地问道。
江舟的喉咙里像卡了一根鱼刺。
扎瓦的眼神太过单纯清澈,她没有办法撒谎。
如果找不到可以匹配的心脏……
“我愿意去。如果你们希望我去的话,我愿意。”扎瓦的眼神里满是笃定。
不管结果如何,他都愿意。
阿英捂着嘴,从椅子上站起,径直跑到了屋外。
眼泪像是绝了的堤。
周映光红着眼眶立即跟上去。
季岸和江舟的眼里,也已经湿润。
但他们两个都是擅长隐忍的人。
握紧拳头,咬紧牙关,也绝不让眼泪留下来。
江舟伸手去抚摸扎瓦的额头:“真乖。”
……
白天变得越来越短,夜晚变得越来越长。
这个漫长的夜,注定叫人痛苦。
像是说好的一样,谁都没有再提扎瓦两个字。
“季岸。”她叫他。
“嗯。”他的声音就在她的头顶,她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
“等到寒冬腊月,冷得要命的时候,也要陪我一起睡。”江舟说。
季岸愣了愣神,黑暗中,他好像能看到江舟说出这句话的神态。
“好。”他应允,又问:“那夏天热得要命的时候,是不是就不要了?”
“那个时候,是你需要我。我身上一直很冷。”江舟语带得意。
她很少有这样小女儿娇憨的时候。
“好。”他自然又是答应。
可是他们都忘了。
夷山没有冬、没有夏,只有春秋。
第五十三章:可爱的你
江舟是个行动派,昨天说了要带扎瓦去上海后,她思考了一个晚上。
打了电话咨询成闫还有一些心外科的朋友,大致了解了一个情况过后,找来村长,几个人一起开了个会。
“江舟,能够心脏移植当然是要去尝试的,但是,这个费用……实在是……”
一次心脏移植手术,在那样的大城市,大致需要四十多万。还有住院期间的一切开销,林林总总也要五十几万了。
这么大的一笔数字,不是他们这种小山村的人能够负担得起的。
“我来出。”
“我来出。”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江舟和季岸对视一眼。
“反正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只要你同意,我就很快把扎瓦送到上海,等待手术。”江舟对村长保证。
扎瓦就坐在一边,听着他们的讨论。
江舟没有避讳他,毕竟事关他的生死,他有权利了解、有权利做决定。
那么小的年纪,就要直面死亡。
她知道,这对扎瓦来说很残忍,但如果过去了这个坎,就再也没有什么事可以打倒他。
他会飞速成长。
现在的扎瓦,已经有点明白。
在生活的幸与不幸之中,他是幸运的那一个。
无论生死,他都遇见了最美好的人。
……
他们订好后天的飞机飞上海。
江舟从村长家里拿了一部分扎瓦的衣服,坐在床头帮他整理。
“你买了车,还剩那么多钱吗?”江舟问。
季岸自然是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我打算把车卖了。再把身边的钱凑一凑。”
她把衣服叠好,正放在一起压着:“卖了那辆车,然后呢,钱全部花光了,你之后的日子怎么办。那辆老破车也炸掉了,出行连个代步工具也没有。还是你又想去哪儿搞辆二手小破车开开?”
季岸不说话。
“平时看你好像那么聪明,事事周全。”江舟把扎瓦的衣服整理到箱子里,“但其实就是个死脑筋。”
她站起来:“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可能别人也是这么觉得。但是,我和你,相对于扎瓦,其实都是非亲非故的。难道就因为你是个男人,你比我多认识他几年,就有义务把所有的责任承担下来吗?”
“况且,为了凑这笔钱,你需要把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而我,不会因为这笔钱而损失太多。”
“这更不是什么男人的面子问题。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反正在我江舟这里,既然你是我的男人,是我认定的人,我的一切也可以是你的。而我作为你的女人,我可以替你去分担,去珍视你所珍视的东西,爱你所爱的人。”
“当然了,我们也不是毫无边界。有时候你的是你的却不是我的,有时候我的是我的却不是你的。”
“有些女人不会这样想这么做,是因为有些男人不值得。”
“但我可以非常笃定一点。”
“你,季岸,是值得的。”
季岸看着她,被这一番话着实打到了。
“江舟……”
她的眼睛格外亮,里面曾经盛过水般的柔情、烟雾般的迷离、冰刀般的锋利,而现在,满满的认真、诚恳之色。
就像你在沙漠中找到了一片绿洲,你以为它或许是海市蜃楼,可脚下淌过的水不会骗人。
“江舟…”
他只重复着叫她的名字,其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确实没有什么好说的。
江舟的话,有理有据,也情真意切。
他有什么好反驳的呢?
特别是她那一句:
“你,季岸,是值得的。”
打得他头晕脑胀,昏天黑地。
……
他们的每一个夜晚,都有月亮。
或许是青白一轮孤月,或许群星簇拥、星汉灿烂。
清冷的月光下,一只小船正被浪卷着晃晃悠悠地靠在岸边。
没有任何的船锚、没有水手,小船是随着翻涌的波浪自己过去的。
万顷江河一叶扁舟,不渡则渡。
在这样的时刻,季岸身下的江舟在他的眼里像什么呢?
像一颗奶白色的太妃糖,舍不得用力嚼,只想让她绵绵软软地融化在自己的嘴里。
那江舟眼里的季岸呢?
像一匹狼,正在撕咬着猎物,还裹着滚烫的鲜血。
……
“宛町的事情,不着急吗?”江舟问。
“去上海,把一切东西都安排好,耽搁不了太久。”季岸回答。
他看到她的眼底还是有担忧的神色,又补充道:“土壤、植物就在那儿,他们总不可能把宛町搬空了。到时候,我们走另外一条路,日夜兼程地赶。”
早一点拿到证据,对于季岸来说,他既是多了一份安全,也是多了一份危险。
这一点江舟知道,季岸更是明白。
“那周映光那边……”江舟说。
“有徐阅和段骁。”季岸说。
“段骁?”江舟问。
“我们的敌人从来不是段骁,而是鹰。”季岸说。
代号为鹰。
只是他们组织的老大,季岸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头绪。
……
这是扎瓦第一次坐飞机,他靠在窗前,来回拨动遮阳板,又把额头紧紧贴着玻璃,大眼睛专注地看着下面的景色,近乎痴迷。
那些建筑、青山、河流都变得越来越小,由面成线,再成点,最后消失不见。
“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有的话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江舟问空姐拿了毯子,给小家伙盖上,空中比地上要冷,到了上海,比夷山还要冷得多,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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