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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六零种大米-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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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又好几个人手里拎着锄头、扁担什么的,一看就不对劲。
  林铭也看到了,紧张的拽了拽柳三月的袖子,凑近柳三月小声问道:“三月,这帮人凶神恶煞的,瞧着是要来咱们队,他们想干什么呀?”
  柳三月上哪儿知道去,不过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这小胳膊小腿儿的,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不过也不能看着人上门闹事不理会。
  柳三月便直接将怀里的东西往林铭怀里一塞,肃着脸压低了嗓音说:“你先拿着东西回去,我去跟葛队长说一声去。”
  “哦哦,好,我先回去了,那你可小心点儿。”林铭说完便抱着东西小跑着走了。
  柳三月也不多耽搁,看了越来越近的那群人一眼,抬腿便往队里葛队长家快步跑去。
  火急火燎跑到葛队长家附近,还没进院儿门,柳三月便呼哧呼哧大嗓门喊道:“葛队长,葛队长,快出来呀,出事儿了。”
  葛队长正好在家,这时节大家基本上也不怎么出门的。
  没等柳三月喊几句,葛队长便登登登跑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柳三月倚着院儿门,呼哧呼哧喘着,抬手指向坡口的方向,涨红着脸,断断续续的说:“外头,外头来了一帮,一帮不认识的人,提着,提着锄头和扁担,凶巴巴的,朝咱们队里来了。”
  葛队长登时便皱了眉,快走两步到了院儿门口,“你瞧清楚了?确定是往咱们队里过来的?”
  “是的呀。”柳三月的气儿可算是匀了些,扶着门框吸了吸通红的鼻子,慌慌忙忙的说:“眼瞅着就要上坡了,十好几个人呢。”
  “我去看看。”葛队长皱着眉沉声说了句,然后便不再多说,越过柳三月大步朝外头坡口走去。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队里的人要在大过年的时节下跟他们队上过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记得我小时候在老家还遇到过下冰雹来着,黄豆那么大,零几年更是发生了特大雪灾。
  但是自从那场雪灾过后,这边就不怎么下雪了,及至到了现在,已经完全完全不下了。


第79章 
  柳三月见葛队长往坡口走,也跟在了后头,上前去她肯定是不敢的,不过偷偷躲在后面看看情况还是可以的。
  怕葛队长一个人吃亏,路过一家,柳三月便匆匆忙忙的喊上一家的汉子,时间匆忙不好多说,况且她本身知道的也不多,只说是有人来队里找茬儿,葛队长一个人出去看情况去了。
  也不用柳三月多说,这些血气方刚的汉子们便抄锄头的抄锄头,抄凳子的抄凳子,呼呼喝喝的出了门,追着葛队长而去。
  别说汉子们了,有几个队里出了名泼辣妇人,也跟着家里的汉子抄了家伙追了上去,甚至还有半大的孩子,咋咋呼呼的飙着脏话也要往外冲……
  柳三月没想到,他们的反应会这么大,这么热血,这么给力……
  不过孩子们都被柳三月给拦住了,还好有她平时的老师身份在,对孩子们的威压不小,还拦得住。
  人家不过来了十多个人,要是队里一家老少齐齐上阵,那帮人还不得被抡成渣渣啊。
  其实队里大家的反应很正常,在乡下,各邻近小队之间总是或多或少的有一些矛盾,大的小的都有。
  或是因为资源分配问题,或是因为领地分界线问题,等等等等,花样繁多。
  经常就会一言不合,抄了家伙,以队为单位打群架。
  恰巧这边乡下人的集体荣誉感非常强,不管私底下大家关系如何,遇到挑事儿闹事儿的,那必须得是枪口一致对外。
  所以一听说竟有别的队敢在年下过来找不痛快,自然都是不能忍的。
  什么样的大人什么样的孩子,队里的孩子每天耳濡目染的,自然也都是血气方刚、热血沸腾的孩子。
  很快,葛队长身后便跟了一大群提着锄头扛着扁担的男男女女,俱是一脸为了国家、为了部落,誓死捍卫的表情。
  搞得本来胆小怕事的柳三月也不自觉跟着热血燃烧,不能忍起来,于是她随手在路边就捡了一块儿青色的,带着大量泥巴的大石头,屁颠屁颠跟在了大部队后头。
  大家一路追到坡口,没看着人影,便有人说,“队长,这么老半天了,是不是往队里别的方向去了?”
  坡上房子建的没什么规矩,弯弯折折到处都是路,也没有什么主路大路一说。
  所以有可能是给岔开了,没有撞上。
  葛队长沉着脸,在队伍前头一挥手,大声号召道:“咱们走,去后头瞧瞧去。”
  于是大部队转了个身,换了个方向朝队尾呼啸而去。
  这么大的动静,而且就在坡口,知青小院儿也在坡口,再加上林铭回去时含糊不清的描述,陆淮和唐平一着急,便赶紧追了出来。
  前面队伍庞大,他俩出来一眼便看到了,赶紧的大步追了上去。
  几步便追到了队尾,队尾柳三月一身厚实的白棉袄,在一群非黑即灰的队伍里面,可真是扎眼的不能再扎眼了。
  陆淮仗着自己的大高个儿,毫不费力的一把便拎住了柳三月的衣领,头疼的直磨牙,“你又在折腾什么呢你?个儿不怎么高,精力倒是格外的旺盛。”
  柳三月正热血燃烧呢,就被人提着衣领拦住了她意气风发的脚步,当时便急了,拧巴着脸蹬着两条腿,抬起空着的那只手就是一顿乱挥。
  “你撒开我,撒开,有人来咱们队闹事儿,我得去给咱队长摇旗呐威去,绝不能让别队的来咱们队撒野。”
  柳三月嚷嚷的很是激动很是愤懑,整个儿一激情燃烧的热血青年。
  陆淮完全没有被她的激情感染,轻轻松松提溜着柳三月的衣领,嗤了一声,一低头,拎起了柳三月拎着大石头的那只手的衣袖,语气里嫌弃的不得了。
  “就你这小身板儿?在加上这块儿小石头?”
  真不知道眼前这个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小脑袋瓜儿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平时看着挺成熟挺理智的,怎么偏偏有的时候却幼稚的跟弱智似的。
  作为未来监护人的他,真是头疼。
  柳三月不服气的剧烈挣扎起来,手脚并用,可惜她的三寸被制的死死的,怎么挣扎都只是来回晃动,一点儿用都不起。
  愈发急的她脸红脖子粗,“少看不起人了你,人家都欺负上门儿来了,你就不觉得气愤吗?你就没有一点儿集体荣誉感吗?我鄙视你,赶紧的给我撒开。”
  前头队伍越走越远,唐平也已经跟了上去,这种别队打上门来的关键时刻,谁也没有心思停下来看这边的热闹。
  “呵呵!”陆淮冷笑两声,大手抬起,不客气的拍了柳三月脑袋一下,“你可麻利儿的给我老实点儿吧。”
  顿了顿,他也知道这会儿肯定是没法把柳三月拉回去了,便缓了口气说道:“撒开你可以,但是你得老实的跟在我身后,看着就好。一会儿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许乱动,不然的话……”
  说到后面,陆淮双眼一眯,语气变得低沉危险起来,隐约能听到牙齿咬动的声音,柳三月莫名后颈一凉,老实了一点儿,不再挣扎。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赶紧撒开我吧。”其实她也就是一时的受到了大家的感染,情绪激动,虚张声势一下而已。
  手里的大石头也是为了壮胆气、壮声势,那么多人呢,怎么的也轮不到她上不是。
  就算真能轮到她上,她也绝对不敢,那十几个可都是经年累月干农活儿的,并且提着锄头、扁担的结实壮汉啊。
  陆淮哼了一声,撒开了柳三月,柳三月一得自由,转身冲陆淮嘿嘿讨好一笑,便要抬腿追上大部队。
  一转身,却又被陆淮给提溜住了。
  柳三月小脸儿一垮,因陆淮个头儿太高,被提溜着的她双脚也不是很容易能够到地面。
  她惦着脚尖小碎步挪动着转了个身,圆圆的双眼和冻的有些发白的唇角耷拉着,一脸沮丧,身高差什么的,太令人憎恨了。
  “大人,又怎么了?”
  大人……
  严肃脸的陆淮差点儿没控制住自己被逗的笑出来,他咳了咳,没吭声。
  眼神下瞥,轻飘飘落在了柳三月仍执着握着的那块儿青色大石头上,挑了挑眉。
  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柳三月嘴角一撇,很想一抬手,直接把石头糊到陆淮那张帅气却欠揍的脸上去。
  无奈她这会儿受制于人,而且好像有那么点儿下不了手,只得丧丧的一张手,啪嗒,大石头掉在了泥巴地上。
  柳三月委屈抬头,哼哼唧唧,“这下总可以了吧。”
  陆淮极力忍着已经浮于嘴角的笑意,一本正经的点头松手,朝身后示意了一下,柳三月便屁颠屁颠的走到了陆淮身后跟着。
  陆淮这才满意的对柳三月伸出手去,“拉着。”
  于是柳三月又乖乖拉着了。
  陆淮也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拉着柳三月,几步便追了上去。
  等找到队伍,却发现所有的人都挤挤攘攘的堵在了村尾的柳家。
  陆淮心里一突,暗暗喊了句:糟糕!
  果然,本来乖乖跟在他身后的柳三月,已经完全忘记了他刚刚的叮嘱,一头扎进了人堆儿里,正奋力往里头挤去。
  若不是她一身白棉袄鲜亮又扎眼,可能陆淮就已经看不到她了。
  陆淮急了,怎么闹事儿的人家偏偏是柳家呢?
  他是知道柳三月平日跟这村尾柳家的关系是很要好的,这不,今天还特意为了柳二月的婚事进城去买结婚礼物。
  这会儿人这么多,要是等会儿她一个激动热怒了对方吃亏了可怎么好。
  陆淮眉心狠狠皱到了一处去,当下也赶紧往人堆儿里挤去。
  无奈这会儿所有人都是正激动着,不是交头接耳的讨论着什么,就是义愤填膺的大声冲着里面嚷嚷着。
  什么“弄死他个狗/日/滴。”
  “搞死他个龟孙子。”
  “*** *** ***”
  陆淮又不似柳三月身量娇小,高高大大的个头儿,扎人堆儿里,被挤的寸步难行,格外艰难。
  陆淮仰着脖子朝里头张望,被气到额角青筋爆起,不管不顾,一个劲儿蛮力的推开人群朝里头挤。
  他个头高,在南方更是显眼,隐约的也能看到院子里面的情况。
  只见不大的院子里除了已经挤进去的柳三月和柳家母女俩,便只有一个葛队长和十来个他从未见过的面孔。
  其他队里人没有一个进去的,都堵在了院子外面。
  倒不是他们不想进去,一个二个骂的挺带劲的,应该只是被葛队长制止住了不许进去。
  葛队长在一边皱着眉,没有说话,柳三月小小个头儿直接站在了柳家母女身前护着。
  再看柳家母女,一个哭哭啼啼,一个握拳咬牙,一副要冲上去跟人打架的模样。
  而那十来个人,为首有一人正口水纷飞的说着什么,说到激动处还挥手胡乱比划着,而手中的锄头就随着他的比划在空中飞舞。
  一个不稳就有可能脱手飞出去。


第80章 
  柳三月挤进来时也只看到了对方为首的那个人举着个锄头挥来挥去,神色激动的在说些什么,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只看葛队长站在一边不吭声,外头的人也一个都没有进来,下意识的便挡在了柳二月和李秀芬前头,怕那人嚷着嚷着,手中的锄头就朝这边砍下来。
  柳三月一边在前头挡着,一边微微扭头小声的跟后头问道:“二月姐,怎么回事?他们是谁?”
  “一群狗/日的杂碎。”柳二月一口银牙几欲咬碎,气到浑身颤抖而不能自抑。
  一旁还有李秀芬呜呜咽咽的抽泣声,连连绵绵,延续不断,哭的人心烦。
  曾经柳三月就是最拿李秀芬这点没办法,遇事站不起来,只知道哭,不光什么忙都帮不上,反而还会添很多麻烦。
  无奈她从来都是这么个性子,你又能拿她怎么办?
  柳三月知道这问也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了,便回头盯着对面那帮人,凝神去听前头那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葛队长,今天我可不是来你们这儿找茬儿来的,大过年的,我也干不出那事儿来。我今天来,就是想来要个说法,你说说,有她们家这么干的吗?居然连说都不说一声,住的这么近,打量着谁还能不知道了是不是?”
  柳三月听的迷迷糊糊,愈发弄不清楚是个什么情况了,什么说法?什么知道不知道?
  李妈平时门都不带出的,二月姐又是个闷头干活儿,一天到晚忙的要死的人,怎么还能跟别的队的人闹上矛盾了。
  柳三月只待再听,后头的柳二月却似乎缓了过来,把拦在前头的柳三月拉去了一边,低声说道:“那就是帮疯子、神经,你快躲远点去,小心伤着你。”
  那人还在脸红脖子粗的嚷嚷着,“大年初一的结婚,这是欺负谁呢?欺负我家没人是不是?”
  “两个孩子的亲事还是柳老哥在世的时候亲口定下的呢,说反悔就反悔,不能仗着自己是个妇道人家,就一点儿脸面都不要了吧。”
  “人家是城里人,在城里有房有工作,我们乡下土里刨食的,攀着高枝儿了,就想甩了我儿子了是吧。”
  “想都甭想,上哪儿都没这个理儿。今儿你们要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说法,可别怪我不给你们母女俩脸面。”
  喷了半天,那人又斜着眼看向葛队长,哈赤一声,扭头在地上吐了一口痰,嘬了嘬牙花子,混不吝的又看回去。
  “我说葛队长啊,这是我家和柳家的私事儿,我跟她们母女俩私底下解决就成。我是个什么人你还能不知道吗?肯定不能给你们队添麻烦。”
  这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他找的不是大垮子东生产小队,而是大垮子东生产小队的柳家。
  只要不影响到队里大家的利益和安危,聪明的队长便不会为了一个男人都没有的小家小户来管这个闲事儿。
  这人也是拿准了这点,才敢只带了十多个人冲过来。
  事实确实也是这样没错,倒不是葛队长不想管这事儿,只是这事儿界限太模糊,说到底是人家两家的家务事,他根本没有出头说话的立场。
  确实人两家人订了娃娃亲的,便是他都是知道的,若是这个时候他硬不许人家要说法,也站不住脚不是。
  虽然这根本不是柳家的错,反而是对方的错,可是对方能耍无赖,他堂堂一个生产小队队长,可不能耍无赖。
  所以这会儿葛队长才把所有人拦在门外不许进来,怕两边真打起来,自己又不敢走,怕柳家这边受欺负,真真是为难的头都大了。
  柳三月听了半天听出了大概的情况,惊吓到下巴都吓快掉了,她现在柳二月身后,云里雾里的扯了扯柳二月的衣袖。
  “二月姐,你订过娃娃亲?”
  不是,这事儿她怎么不知道啊?她可是在这个家可是待了足足好几个月啊,可是她完完全全没听过有这么件事儿啊。
  柳二月绷着下巴,没有回头,隐忍的低低“嗯”了一声。
  这件事久远到她自己都已经给忘了,却没想到这家人能恶心成这样。
  当初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伯伯,怎么就能变成了如今这副令人作呕的嘴脸。
  “那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啊?”柳三月瞪着眼,张着嘴,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她简直怀疑那几个月是不是只是她的一个梦,她其实并没有在柳家待过,不然她怎么能愣是连这么大的事儿都一点儿也不知情呢。
  柳二月抿了抿唇,狠厉怨毒的双眼死死盯着说话的那个人,低声回了句:“这里头复杂的很,回头再跟你说。”
  这时候陆淮也历经千辛万苦挤了进来,原本一身整齐的黑色呢子大衣也被挤的歪七扭八,好不狼狈。
  还好他个头儿够高,头发还是立整的。
  陆淮默默两个大步走到了几个女人前面,挡住了那个挥着锄头的男人,斜斜看了葛队长一眼,沉着脸,肃声开口问了句:“队长,这是怎么回事儿?”
  不待葛队长说话,那锄头那人登时便恼了,他看陆淮一身衣裳光鲜亮丽,大高的个头儿,干干净净,一看就不像乡下人。
  便以为陆淮就是柳二月即将要结婚的那个城里男人。
  直接挥舞着锄头指着陆淮跳起来就骂:“你**的,你谁啊?老子来处理自己家里的私事关你屁事儿啊?逼大点年纪就把自己当个人看了是不是?赶紧给老子滚一边儿去,不然弄死你信不信由你”
  说着他朝身后使了个眼色,那些原本还闲闲杵在一旁的十来个人便一个个的围了上来。
  聚在为首那人的身后,个个皆是眼神不善的用眼神威胁着陆淮。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应该是今天下午六点更新的,我给点错了,把存稿点发表了。〒_〒
  只能紧赶慢赶,赶出来一章,先给更新了。
  这几天每天都是更新一万,现在更新了两千,等会儿下午六点就只有两章八千了。


第81章 
  搞明白大致是个什么情况后,再看看对方这么嚣张,嘴巴这么不干净,柳三月彻底的怒了。
  虽她仍是不知道这娃娃亲是个什么情况,不过光看对方这态度便知道这里头肯定是有什么恶心事儿。
  柳三月气性上来,胆量极大,不管不顾冲到陆淮前头,双臂一张,竖眉恶狠狠瞪向对面那怎么看怎么尖嘴猴腮的男人。
  一脸邋遢样儿,看了就让人觉得恶心。
  这么大把年纪了,不修边幅不说,还随地吐痰,亏他也不觉得丢人。
  “喂喂喂,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的跟这儿耍横是不是?我看你们一个二个的年纪也不轻了,要不要脸,要不要脸。”
  对面那帮人对于突然窜出来的这个小姑娘有些懵,大张着眼面面相觑,一时半会儿的都没反应过来。
  柳三月下巴一抬,圆眼下垂,眼神轻蔑,声音带着少女的清脆,吐出来的话却极是嚣张,“老子他/妈的问你们话呢,要不要脸了,啊?”
  柳三月敢这么嚣张也是仗着村里的汉子们都在外头堵着呢,而且她看出了葛队长的为难,也是故意这样挑衅对方的。
  她如今可不是大垮子东生产小队里柳家的人,而是打京城过来的知青,只要对方恼怒先动了手,那么这就不再是两家的私事儿了。
  葛队长就是不想管都不行。
  后头那帮人没一会儿反应过来,皆是被气的脸色大变,叫嚣着就要冲上来,却被为首那人一抬手给拦住了。
  那人盯着柳三月好一阵打量,打量到陆淮不动声色的就要把柳三月护去身后,只不过柳三月固执的不肯动弹,陆淮只得紧紧贴着柳三月站着,以便能及时反应。
  钱忠明一双狭小精明的眼睛仍紧紧盯着柳三月,心里头琢磨着这丫头是不是就是别人说的那个小丫头。
  那个从京城过来的知青,手里有钱有粮,名字巧合的跟柳家已经死了十来年的,最小的那个丫头的名字一模一样,叫柳三月的那个小丫头。
  而且听说对柳家特别好,又是给柳家送粮又是给柳家送肉的。
  看这模样和穿着打扮,再加上那护着人的态度,应该就是她没错了。
  好嘛,城里男人和女知青都到齐了,这样更好,所有人人都在,更方便他讨说法。
  当下,钱忠明便也没因为柳三月的喝骂而生气,反倒是淡定下来,歪嘴嘬了嘬牙花子笑了,“不要脸的可不是我。”
  他伸着粗糙红肿的手指头,指了指李秀芬和柳二月,“不要脸的应该是你后头那娘儿俩才对,明明已经跟我家订了亲,一扭脸儿却要跟别人家结婚,你说说,哪家能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儿来?”
  “还不就是看你后头那小白脸是城里的,比我儿子长的好些,比我家条件好些。这我要是都能闷着、忍着,不来讨要个说法,那才叫脸面都不要了,以后我钱家在这一片干脆也不用做人了。”
  柳三月和陆淮的眉毛诡异的挑了挑,柳三月下意识扭头看了身后一脸淡定,更加冷沉的“小白脸”一眼,怎么这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把陆淮当成二月姐的结婚对象了。
  “早你家干嘛去了?”后头的柳二月走了过来,怒不可遏的冲着钱忠明吼着,“你家有过来提过一句吗?”
  说着她也伸出手指头,笔直有力的指着钱忠明的鼻头,瞪着的双眼充血泛红,“是你家毁亲在先的。”
  钱忠明不以为意,吸着嗓子哈赤一声,又往一旁吐了一口痰,抬起头时嘬了嘬嘴,气定神闲的说:“侄女啊,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这些年来伯伯家跟你家不都是一样的不好过,我这不是想着等条件好些了,能置办上一副好聘礼了,再来提结婚的事的。”
  “我是处处为着你着想,深怕你嫁来我家吃苦受罪,可是你再看看你和你妈办的叫个什么事?”
  说着他抬起手,握着锄头在手里慢慢的,一下一下的敲着,斜斜抬眼,“做人可不是你们这样子做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柳二月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原本,她满心欢喜的以为,就要过去了,一切的苦难就要过去了。
  却不想就在这一瞬间,又被打回了原形。
  而她,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人过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们家明明在她家倒塌的那一刻便再无音信。
  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
  今天又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看她即将嫁去城里过上好日子,所以不甘心吗?所以要把她给拉扯回来吗?
  “你看你这话问的,你们家可以不仁义,我们家却做不出那不仁义的事。只是我们两家可还有婚约在呢,你这马上就要结婚了,难道不跟我那吃闷亏的儿子表示表示?”
  他细小眯缝的两只眼睛上下打量了陆淮好几眼,满意的啧了两声,冲陆淮抬了抬下巴,笑了下说道:“正好你男人在这儿,就让你男人说说,要怎么补偿我儿子吧。”
  “你们要是不让我儿子心里头舒坦了,我今儿也不让你们舒坦,大年初一那天更不能让你们舒坦。”
  柳三月都要被他给气笑了,想干点儿坏事,还眼瞎脑残的,“你他妈的睁大你那细眯眯狗眼看清楚了,这他妈的是老子的男人。让我男人补偿你儿子?你那狗窝油头脑袋是不是叫油给泡大的,他妈的都给你泡弱智了是不是?”
  “合着你今儿来就是想来坑人的呗,把咱们队的人都当大傻子似的那么好骗呗,听着你放屁,说什么就是什么呗。钱他妈的要是这么好挣,世上的人全他妈的发财了,还用得着苦兮兮的过日子?”
  钱忠明愕然一懵,搞错人了?这男的人模人样的,不是柳二月的那个城里男人?
  柳二月抿唇看了说的起劲,气都不带喘一下的柳三月一眼,握了握拳,纷乱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她冷冷看向被噼里啪啦一通骂,反应过来后,面红耳赤眼看就要发飙的钱忠明,不急不缓的慢慢说了句:“你说咱们两家有婚约,那你先把我爸当初给你们家的那块儿定亲信物玉观音拿出来吧。”
  说着她冲钱忠明扯唇笑了笑,双眼之中满是嘲讽的光,“信物在、婚约在,信物毁、婚约毁,这伯伯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柳二月能有这么一问,就是笃定了钱家手上的玉观音必然不会在。
  就算躲过了当初没收家产的大抄家,可就凭着他们家过惯了享受日子,这玉观音他们也留不下来,早早的就得给偷偷卖了。
  准备奋起的钱忠明果然停下来不动了,咳了咳,眼神闪烁,掩饰性的扭头哈赤又吐了一口痰,抹了抹嘴,意味不明的说:“在家里头好好的搁着么,那么金贵重要的东西,我怎么可能随身带着。”
  “没关系,”柳二月又是一笑,“反正也没得忙的,我可以跟着你去你家看看,你说怎么样?钱伯伯。”
  钱忠明心虚,那玉观音早八百年就被他给卖了,那时他就没打算再跟柳家有攀扯,谁能想到柳家都破财成这样了,突然还能有这么好的际遇。
  他横起脸,咋咋呼呼挥了两下手中的锄头,粗声粗气嚷嚷着:“用不着跟我打马虎眼,咱们先把眼头底下的事解决了再说别的。”
  说着他恶狠狠瞪向柳二月,“我说侄女,你这可真是人越大越精明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想就这么把这事儿给糊弄过去,门儿都没有。”
  柳二月气的额上青筋跳了跳,眉毛一横正待再说些什么,柳三月一挥手,跳脚大喝道:“甭跟丫废话,他他妈的就是来找茬儿讹钱的。”
  她动身要冲,却被身后一直贴着的陆淮给制住,陆淮控制着她两条胳膊,令她动弹不得,压低了嗓门,“你要干嘛?”
  柳三月这会儿就是要闹,闹的越大越好,越不可收拾越好,她双手使劲一扬,挥开了陆淮的桎梏,跟个泼妇似的大嗓门嚷嚷着:“你给我起开。”
  挥开陆淮后,柳三月扭身便绕过一帮人往厨房跑。
  所有人一脸懵,她这是要去哪儿?
  不会是嘴上咋呼的厉害,其实这会儿跑去躲起来了吧。
  就连陆淮都张着嘴,木愣的看着,不明所以。
  柳三月冲进厨房,好在她来过这厨房,对里面的摆设都一清二楚,直接兜手把案桌上的老旧菜刀提了起来,气势汹汹便往外冲。
  众人本就被她的举动整的一愣一愣的,这会儿看她又冲了出来,便都看了过去。
  柳三月一边冲,一边举起菜刀,横眉竖眼嚷嚷着叫骂:“想欺负我们队的人,门儿都没有,别说门,门缝儿都没有。”
  “拎着个锄头和扁担,吓唬谁呢,老子今儿他妈的砍死你们。”
  她冲回陆淮旁边站着,菜刀一扬,泼辣十足,“不是威胁我们吗?不是吓唬我们吗?来呀!今儿看谁弄死谁。”
  所有人都傻了,瞪着眼瞧着举着菜刀插着腰的柳三月,没一个人说话的,一时静的只剩下冬日里呼呼的风声。
  这约摸就是正儿八经的风中凌乱了吧。
  别说是钱忠明那边,就是大垮子东生产小队里的人都被惊的反应不能,这还是他们队那个斯文的、秀气的、给孩子们上课总是笑眯眯的柳老师吗?
  怎么比队里最泼辣的妇人瞧着还要泼,菜刀都给拎出来了。
  还有那巴掌大的白净小脸儿,这会儿被冻的通红,再加上狰狞的表情,完全看不出往日的秀丽模样,倒是吓人的很。
  陆淮眼角直抽抽,这姑娘这是疯了吗?
  他压着嗓子磨牙问道:“小祖宗,你这是要干什么?”
  陆淮压低了嗓子就是不想叫别人听了去,柳三月却是不管不顾,一转身扯着嗓门怼上了陆淮,“干什么?砍丫的。”
  她用没握刀的那只手指着陆淮咆哮:“你还是不是男人,是不是我男人,你要是我男人你就给我上。”
  又提手用刀指向钱忠明,却仍是仰头盯着陆淮,“丫明显就是故意来咱们队欺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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