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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几许-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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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脑中嗡嗡作响,来不及多想,又听赫连玥接着道:“其实这些年来,我早就想过,也许母亲早就死了,只是不让我知道而已,否则这么多年来,怎会音讯全无。我一直不停地找,找母亲,找玉片上的秘密,却一直徒劳,直到找到圣姑。”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将两手盖在脸上,声音从指缝中透出,听着有些不真切,“原来当年母亲因为尝试了太多毒,以致毒气攻心,就连容貌也开始变得丑陋,她自知时日无多,又不想我看到她变丑的样子,于是故意和我那样说,在她毒发之前离开,留一个假的希望给我。
圣姑陪着她一道离开了丹夏,母亲执意要在这里住下,因她知道父王必定会将我接回蓟城,这里离蓟城近,她便当自己和我在一起了。当时那百毒不侵的药还没炼成,她在此住了两年,每日仍不忘炼那药,后来听说我中了息桃虺的毒,也顾不得许多,让圣姑去寻我,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竟是成了。圣姑说,她回去后告诉我母亲,我已有了百毒不侵之躯,我母亲……便含笑而去了。”
他的话说完了,两手依旧盖在脸上,两人一时沉默。
钱翩翩想起她转世投胎前,那阴差让她看的那一幕,那个腰臀处有个桃花印记的男子便是转世的叶咏青,当她因中了媚毒,莫名和赫连玥云雨一番后,虽看清了他身上的桃花印,却固执地认定是那阴差弄错了。那样一个浪荡无耻的登徒子,怎么可能会是她的叶咏青?直到后来重遇姬恒,他那清冷的气质,爱画竹的喜好,与叶咏青如出一辙,最最关键的是,他写的字,和叶咏青一模一样。
她由此更加确定,那阴差弄错了,转世的叶咏青,应是姬恒才对,唯一不符合的,是姬恒没有灵犀圭。可如今,赫连玥却告诉她,他出生时,手里便攥着灵犀圭。
这可真是晴天霹雳,钱翩翩茫然地望着赫连玥,只觉心乱如麻,早已顾不得去安慰他的丧母之痛,颤着声问他,“那……你的灵犀圭,现在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觐见
赫连玥抬起脸望她,脸上无悲无喜,只静静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有些发虚,毕竟他才刚刚知道自己母亲的死讯,可她却只顾问他灵犀圭的事,未免有点不近人情。
她垂了眸不敢和他对视,只听他道:“翩翩,还记得在邑州草原,我与你玩的那个游戏吗?我说过,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不单指那日,更指的将来。我们已共同经历了生死,我更希望我们将来可以风雨同舟。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另一个人,可那又如何?你已嫁了给我,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你为何不多想想我们将来的日子?关于我的一切,我已如实相告,我只愿你也一样,有朝一日将你那日未说完的故事告诉我,我等着。”
他说罢不再看她,捧起瓷翁起身离去。
两人回到蓟城赫连玥的府邸时,娇花早已抱着果儿等在门口,果儿一见到钱翩翩,便挣脱了娇花的怀抱,蹬蹬迈着小肥腿往她跑去,嘴里嚷着“姑姑……姑姑……”
钱翩翩欢喜地抱起果儿,数月不见,只觉他沉了不少,个儿也长高了,难得的是,他和她相处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却不曾忘了她。
赫连玥沉着脸道:“明日一早我进宫见过六哥,便即刻启程往丹夏,安葬我母亲。”说完这句,便又沉着脸往里走。
是夜,夜凉如水,钱翩翩躺在床上,一遍一遍回想着今日赫连玥说的话,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出生时,和自己一样,手中攥着灵犀圭……她并不怀疑他这话的真假,毕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若非真有其事,怎么可能这么巧合编出一样的故事来?他若非真的拥有另半阙灵犀圭,又怎能画出完整的灵犀圭图案?
那么,毫无疑问,赫连玥便是转世的叶咏青……
钱翩翩怔怔地望着窗外朦胧的月华,心里千回百转,说不出究竟是欣喜还是难过。自她投抬那日起,她是多么希望能找到转世的叶咏青,她曾说过,不论转世的叶咏青是王子公孙,还是平民百姓,她都会爱他敬他,为他生儿育女共渡一生。
小时候她曾以为转世的叶咏青会是裴珉、顾隽、方笙中的一人,她虽觉得他们身上均没半分叶咏青的影子,虽然失望,但好歹他们也是秉性纯良的良家子。再到后来重遇姬恒,他那君子如兰的气质,和叶咏青一模一样的字迹,让她一下认定了自己要找的人便是姬恒。
如今想想,当初自己所说的不管转世的他是王子公孙还平民百姓,她都爱他之类的话,实在是自欺欺人,她其实压根儿就忘不了前世的叶咏青,潜意识里一直认为转世后的叶咏青除了相貌外不会有太大改变,以致她重遇姬恒后,哪怕他身上没有桃花印,哪怕他连灵犀圭都没见过,她还是一厢情愿的认定他就是转世的叶咏青。于是,自己的一颗心便拴也拴不住地奔向了姬恒。
可偏偏命运和她开了个大玩笑,真正的转世后的叶咏青,不是什么霁风朗月、情操高尚的如兰君子,只是一个出身豪门,骄奢淫逸的浪荡子。这几个月以来,她虽然和赫连玥共同经历了不少事,也开始了解他并非如他表面那般浪荡不堪,虽然她已不再反感他,但忽然之间要她接受他就是转世的叶咏青,要她对他敞开心扉,于她来说,还是难了一点。
她的心早已给了姬恒,今后又该何去何从?
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第二日一早,赫连玥还未进宫,宫里便来了人,宣两人进宫觐见。两人各怀心事,一路上互不搭理。待进了宫,内侍将两人引向章德殿,远远便见帝后两人携手立在殿前台阶上,赫连玥脸上终于露出几分暖色。
“六哥,嫂嫂。”
钱翩翩可不敢像赫连玥一样亲切地唤两人做六哥嫂嫂,恭敬的行了叩拜大礼,皇后亲自上前将她扶起,亲切地携了她的手往殿里走,“弟妹快快请起,十七弟好福气,到祈国走一遭,竟抱了个美人归,羡煞旁人了。”
趁着寒暄的机会,钱翩翩偷偷打量了一下这对新登高位的帝后,燕王年约三十二、三,高个儿,面如冠玉,气度不凡,脸上挂着亲切的笑意,只那笑意看着有点假,一双狭长的凤眸透着精明,还有点……狡诈,活脱脱一只狡猾的老狐狸,让她难以相信眼前这个男子,便是赫连玥心中那个替他撑起半边天的六哥。
皇后和燕王年纪相仿,鹅蛋脸,宽额头,浑身透着成熟女人特有的风韵,说不上有多美艳,但看着让人感觉亲切,不由自主便生出亲近之心,和燕王相比,皇后的一颦一笑显得真诚多了。
四人落座,内侍上了茶,帝后问候了一番两人近况,闲聊片刻后,燕王便悄悄向皇后使了个眼色,皇后会意,拉着钱翩翩道:“弟妹,他们男人要聊天下事,别把我们闷坏了,不如我带弟妹到花园逛逛?”
钱翩翩自是明白他们兄弟俩有许多话要私下说,便笑着应了皇后。两人刚刚迈出殿门,便听殿内嘭地一声,似是有人用力拍桌,接着便听到燕王怒骂了一声:“任性!”
别说钱翩翩,就连皇后也是唬了一跳,可见方才燕王已忍了许久,两人才出殿,便迫不及待地发作了。殿外廊下立着的内侍们也是胆颤心惊,个个目不斜视盯着脚下的白玉砖。钱翩翩虽明知此时她应回避,却故意放慢了脚步,她心里实在好奇,这个在赫连玥心中神圣无比的六哥,为何会忽然发飙?
“我竟不知,你何时变得这般任性妄为,不分轻重了?燕九恨不得我死,背地里挑动了多少事端?死了多少人?你倒好,为一己私欲就放任不管了……飞鹄军……我竟不知你还有这么一手……”
她还想再听,皇后已急急拉着她往御花园走去,钱翩翩脸上装出彷徨之色,“娘娘,陛下他……”
皇后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别担心,陛下不过是忧心邑州叛乱之事,一时情急罢了。他们兄弟两人最是亲厚,就算陛下再生气,也不会对他如何。”说话间,两人已来到花园,皇后朝她笑笑,又道:“说起来,十七弟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刚从丹夏回来,先帝便将他交给他六哥,那时他才六岁,我也刚嫁给他六哥……”
皇后说了许多赫连玥小时候的趣事,也说了许多他们兄弟俩如何情深意重的往事。
燕六曾在马球赛上拔得头筹,获老燕王亲赐宝驹,燕九却持宠,事后当着一众兄弟的面将那宝驹抢了,老燕王对于儿子们的这些纠纷,一向是听之任之,由着他们自己折腾。燕六当时势弱,本想息事宁人算了,但赫连玥不肯,说那不是一匹马的事,而是关乎尊严的问题,非要燕九将那宝驹还回来不可。其实按他使毒的本领,他大可神不知鬼不觉地让燕九吃个大亏,可他偏不,他日夜去纠缠燕九,他去哪他便跟着去哪,要他还马,燕九烦不胜烦,见他一次便命人揍他一次……
“那时他虽才十三岁,可那些人又哪是他对手,他只需挥一挥手,那些侍卫便倒下一片,最后他六哥也火了,兄弟俩在宫里堵住燕九一顿狠揍,终是逼着他将宝驹还了。天家子弟,个个离心离德互相算计,像他们俩这样一条心的,还真的不多。自那后,再没人敢随便招惹他六哥,一旦招惹,惹的不是他六哥,而是他后面那个刺头……你别看他表面什么都无所谓,那是没触到他的逆麟,对他心里在乎的事情,他可是会拼了命去捍卫的。”
钱翩翩坐在湖心水榭,安静的听皇后说起这些往事,对于赫连玥来说,自小失了父亲关爱,母亲又忽然失踪,这六哥六嫂,便成了他最亲的人,也是他最想保护的亲人。
两人又聊了半个时辰,算着时候差不多了,这才往章德殿走回去,到了殿外,却见赫连玥独自一人站在石阶下。
皇后奇道:“十七弟,你怎地站在这日头下晒着?你六哥呢?”
赫连玥朝皇后一揖,“嫂嫂,十七弟惹怒了六哥,六哥要我在这儿罚站呢。”
皇后痛心地摇头,“何事不能好好说道呢,你好不容易才回的燕国,他却这样罚你。十七弟,你别怨你六哥,他初登大宝,国事繁重,叛乱未平,难免心浮气躁,你多担待些。”
“嫂嫂言重了,弟弟虽顽劣,却非不明事理之人,六哥自他的难处,也有他的烦心事,方才他还提起子嗣的事来着,说光有一个儿子不够,欲广阔后/宫,开枝散叶,要弟弟为他物色美人……”
话音未落,燕王便箭一般从殿内飞了出来,神态既慌张又恼怒,一边偷觑皇后脸色,一边指着赫连玥破口大骂:“好你个臭小子,你心里埋怨寡人罚你,竟敢胡言乱语挑拨我和皇后,你、你、你眼里还有没有寡人了?别以为我不敢拿你如何……你就给寡人一直站在此处,哪里也不许去,直到你想清楚你错在哪里为止!”
骂完赫连玥,燕王便巴巴跑到皇后跟前,腆着脸道:“皇后,别听这臭小子胡说八道,没有的事!我有你一个就够了,儿子也是,生得越多越是锅里斗,岂非自寻烦恼?一个就够了……
那慌慌张张的模样,哪里还有一国之君的威严?钱翩翩看得目登口呆,嘴巴半天合不上,廊下守值的内侍、宫娥,个个脑袋垂得几乎贴到胸口,恨不得今日没当值。
作者有话要说:
☆、软禁
皇后淡淡地看了燕王一眼,“瞧你,今儿可是弟妹第一次来,你倒好,弄得鸡飞狗跳的,让弟妹尴尬。”
燕王见她不追究那事,不由松了口气,朝钱翩翩抱歉地笑了笑,忽又听皇后道:“那事我们回去再说。”
燕王那刚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回去,也顾不得钱翩翩在,朝赫连玥狠狠瞪了一眼,大有“你等着瞧”的意思。而赫连玥也不甘示弱,回了他一眼,“尽管放马过来”。
燕王被皇后拉走了,赫连玥虽然刚才不忘将了他一军,但此时仍是乖乖站在那儿受罚,毕竟那是帝王的威严,不容旁人践踏。受罚归受罚,却没说不可以送吃喝、陪聊天,于是赫连玥站在那儿,口喝了便命人递茶水,饿了便命人上点心,还让人搬了椅子在一旁,好让钱翩翩坐着陪他聊天,只差没人替他撑伞、扇扇子了。
既然无事可做,钱翩翩干脆问起八挂来,“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赫连玥嗤了一声,“他就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他可不像我,不是不想,是不敢而已。嫂嫂只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女儿倒是有好几个,他登基前的两个妾室,还是以前老头子赐给他的,若非如此,给他吃了豹子胆他也不敢纳妾。”
没想到皇后看着温和柔顺,竟是个强悍的主,更没想到燕王表面看着强势,却是个惧内的。钱翩翩噗哧一笑,“他有贼心没贼胆,你却相反,有贼心也有贼胆,可惜英雄无用武之地,空有一身本领无处使,果真是一对好兄弟。”
赫连玥本就被晒得头昏脑涨,被她这么一说,顿时恼羞成怒,脸上红通通中暑似的,钱翩翩生怕他气坏了,慌忙拿了团扇替他扇风。
到了午后,原本晴朗的天毫无征兆的下起了大雨,钱翩翩自认为自己已在烈日下陪了他那么久,已是仁至义尽了,没必要再陪着他淋雨,快步躲到廊下,任由赫连玥骂她没义气。
又过了两个时辰,终于有名红袍内侍打着伞来,说奉皇后懿旨,请赫连玥先行回府。那内侍说得清楚,是奉皇后之命,而不是燕王之命,这说明燕王仍是余怒未消,不过是皇后怜惜他,才下旨让他离去。
赫连玥自出宫后便一直沉默不语,连衣服也不肯换,就那样湿漉漉的坐在马车里,抿着唇怔怔望车外被雨水冲刷一新的街道。
到了晚上,安顿好果儿睡下后,钱翩翩摸不准赫连玥之前说明日启程去丹夏的话还作不作数,便找了苏宙打听,苏宙却告诉她,赫连玥自回来后便将自己关在房里,而就在刚才,宫中来了人,带来燕王的口喻,没他的允许,赫连玥不得离开府邸半步。
虽然只是口喻,也没派兵围禁,可很明显赫连玥是被软禁起来了。可燕王是出于什么原因,恼怒到非软禁他不可?就因为他没有杀掉燕九?就算燕九没死,赫连玥大败邑州叛军,逼得燕九成了丧家之犬,这个功劳就这么白白被抹掉了?
昨日才经历丧母之痛,今日又遭自己最敬爱的兄长圈禁,这大概是赫连玥人生最低落的时候。钱翩翩在房里想了许久,终于还是决定去看看他。
赫连玥已梳洗过,换了一身宽松的便袍,两手枕在脑后,躺在窗前的美人榻上,怔怔看着窗外那株已凋零的木槿花,他看得出神,连钱翩翩何时进来的也不知道。
“苏宙说,你回来后一直没吃东西。”
赫连玥回头,见钱翩翩立在榻前,手里端着碗汤,热气蒸腾,香气四溢,他坐起身,接过汤默默喝了,喝完将碗一放,又躺了回去。
他这模样,倒叫钱翩翩进退两难,原本要安慰他的话也不好再说,干脆在他身旁坐下,单刀直入,“你六哥何故生这么大的气?还将你禁足了?”
赫连玥静静地望着窗外,一双眸子早没了昔日的神采,只轻轻说了两个字,“猜忌。”
“猜忌?他猜忌你什么?你连你父王为你留的飞鹄军都调动了替他平叛,他还猜忌你?就因为你没杀燕九?”
他缓缓摇头,“飞鹄军是父王留给我的不错,可是没有一个当皇帝的,会不在意别人手里有兵,何况还是他不知道的兵。”
钱翩翩默然,飞鹄军便如一支天降神兵,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可也正因如此,飞鹄军才将邑州军打了个措手不急,可对于一个帝王来说,他居然不知道自己的臣子拥有这样一支神勇无匹的精锐,这可是莫大的讽刺。
“可你已下了令,让景将军歼灭燕九余党后率军回蓟城,若你藏了私心留这三万军马,又怎会这么做?”
赫连玥苦笑了一下,“自我决定调用飞鹄军那一刻起,我就没想过留下飞鹄军。”
“你为了帮他平叛才调用飞鹄军,现在叛乱已平,他倒怀疑你来了?真是好心没好报。那他现在软禁你是什么意思?怕你不交回兵权?”
燕王是怕他不把这三万兵权交出,所以扣下他做人质?钱翩翩心里大骂燕王卑鄙。
“飞鹄军的事只是其一,他此时心里最在意的,是那道密旨。”
钱翩翩闻言不由大吃一惊,“你是说……你父王的传位密旨?可你已经烧了……”
话才出口,她便明白过来了,燕六登基用的是假密旨,真正的密旨的去向却成了他的心病,他也许以前是信任赫连玥的,但在赫连玥忽然领着一支奇兵横扫邑州后,他的心态便变了,如今在燕王心中,赫连玥是一个拥有三万精锐、手中还握着自己伪造密旨夺位的证据的危险人物。密旨虽已被赫连玥烧掉,但燕王会相信吗?
“当日你烧掉那密旨,实在有欠考虑,密旨是不该留,但必须由你六哥亲自烧毁。”
赫连玥用力闭上眼,“我从未想过,他会怀疑我。”
当日被人追杀,那道密旨多留一会,便多一分危险,所以赫连玥当机立断将它烧毁,却没想到,也烧掉了燕王的信任。
本以为赫连玥会伤心难过,没想到第二日赫连玥却一切如常,该吃的吃,该睡的睡,没事人一般。邑州有消息传来,燕九狡猾得很,几次伏击都被他躲了过去,虽然身受重伤,却仍是顽强地打起游击战来。燕九一日不死,飞鹄军便一日不能回蓟城,赫连玥便一日不能离开。
赫连玥不能离开,钱翩翩自然也不能离开,开始几日时,还对赫连玥这座奢华的府邸感些兴趣,每日带着果儿四处游玩,可玩过一遍后又没了兴趣,再奢华的宫殿,失去了人生自由,也索然无味了。
“果儿呢?”这日午后,钱翩翩发了一会呆,发现原本该午睡的果儿并不在房间。
娇花道:“方才果儿一直和阿虎玩,后来阿虎去了十七爷房间,果儿非要跟着,婢子本不让的,但十七爷说无妨,说他会看着,婢子就先回来了。”
果儿很喜欢阿虎,但赫连玥却是不待见果儿的啊,难道关了几日,连性子也变了?钱翩翩心里有些狐疑,到底放心不下,便往赫连玥房间走去。
来到门外,钱翩翩听了听,并无哭闹声,这才放下心来,推门进去,却见赫连玥翘着二狼腿,惬意地躺在美人榻上看戏本子,果儿坐在地板上,左手拿着一只梨子,右手拿着拨浪鼓,小身板坐得直直的,一动不动。
这两人竟能相安无事地呆在一起?钱翩翩诧异之极。
赫连玥从书后探出脸来,笑着对她道:“骗骗,我这姑父当得不错吧?你瞧果儿,乖巧懂事得很,自己玩呢。”
钱翩翩半张着嘴,僵硬地点了点头,再看果儿,却见他一见自己,小脸便皱成了一团,想哭又不敢哭。可待她再看清楚,不由怒火中烧,月姬和青青一左一右地伏在果儿身旁,难怪他一动不动的,他哪里是在玩,他根本是不敢动弹半分。
她快步上前将果儿抱起,怒道:“赫连玥,你、你、你……竟和小孩子过不去?”
果儿哇哇大哭,赫连玥则无辜地道:“我怎么和他过不去了?我见他喜欢阿虎,便想着他大概也喜欢月姬和青青的……”
“你胡说,他一个两岁稚子,怎会喜欢这种恶心的东西?”
“啧啧,我两岁的时候,已经和蟒蛇同眠了。”
“你……”
真是不可理喻!钱翩翩懒得和他多说,气呼呼地抱着果儿走了。
这人大概是闲得疯了,他虽表面看着无事人一般,但先是受丧母之痛,又被最敬重的兄长猜忌,又怎会真的一点事也没有?
钱翩翩安抚好果儿好,让娇花把苏宇请了过来,“你们主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替我安排一下,我要进宫。”
作者有话要说:
☆、说客
钱翩翩入宫时已近申时,燕王还在书房里和几位要臣议事,皇后耐心地陪着钱翩翩聊天,“这两日我也劝了陛下几次,可他这回固执得很,连我的话也不愿意听。弟妹这次来,怕也是徒劳。”
钱翩翩朝她笑笑,“无妨,但求尽力罢了。”
皇后点头,笑道:“家有贤妻,十七弟有福气。”
又等了一会儿,终于有内侍来请,钱翩翩随内侍来到御书房,燕王手中仍拿着折子在看,她在心里腹诽,倒是个勤政的皇帝,可惜的是,猜忌、多疑这些君王陋习,他也一样不缺。腹诽过后,还是毕恭毕敬地行了礼。
燕王见钱翩翩来了,脸上堆着笑,心情似乎极好,“原来是弟妹来了,快快请起,自家人,不讲这些虚的。来人,赐座。”
钱翩翩方落座,燕王已兴致勃勃地道:“弟妹出身名门,又温婉贤惠,和十七弟真乃绝配。说起来,寡人对钱家军可是敬仰得很,想当初,燕、祁两国为夺坞塬,打了十年的仗,钱家军可谓是居功至伟,我大燕不知有多少热血男儿死于钱家军的刀下,至今一提起钱家军,可真是人人……呵呵……。”
燕王呵呵两声,一双狐狸眼在钱翩翩脸上滴溜溜转了个圈,皮笑肉不笑的。钱翩翩不由蹙了蹙眉,这是有意提醒她,姓钱的人在这里不受待见吗?
她大方地笑了笑,“臣妾不懂国事,只知当初祁军险胜,老燕王仁慈,不忍百姓再受征战之苦,主动求和,又将十七爷送到祁国游学,这才促成了十七爷与臣妾的姻缘,还真应了那句千里姻缘一线牵。”
她的话说得委婉,却提醒着燕王燕国是战败国一事,燕王脸色讪讪的,干笑两声后便转移了话题,问她许多关于祁国的风物,就连祁国有哪些出名的菜式也问了,总之就是不问她今日入宫是为了何事。
钱翩翩说得唇干口燥,才发现方才燕王虽赐了座,却没让人上茶,心里暗骂这只老狐狸狡诈,存心就是不想让她多留的。反正自己时间多得是,且与你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她打定主意,便也滔滔不绝地聊了起来,把自己经营的瑶台仙筑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把燕王听得心生向往,恨不得也去尝尝那著名的桃花宴。
“没想到弟妹还是这般人材,十七弟当真有福气。不过……”燕王忽然话峰一转,两眉蹙得可以夹死苍蝇,“唉,想我那十七弟,小小年纪便闯出个偃月公子的名头,风华绝代的人物,不知多少女子为能见他一面挠破了脑袋,我这做哥哥的,知他甚深,他从前最是个怜香惜玉的,日日美人环绕,好不风流快活,可如今,却被弟妹弄了个什么虫子到他身体里,再也不能……”
他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仿佛在说,你瞧,我十七弟娶了个忌妇,“啧啧,当真可怜啊。”他摇头晃脑了一番,忽然哎呀一声,似是想起重要的事来,“呀,原来竟已酉时了,瞧我,真是大意,竟耽误了弟妹这么久,想来十七弟在府中必是等急了,弟妹还是快快回去。”
老狐狸!见耗不过自己,竟下逐客令了。
她裣衽行礼,脸上仍然带着得体的笑意,“陛下国事繁重,还抽空接见臣妾,臣妾不胜感激。陛下方才说的虫子,名为依依,臣妾和皇后一见如故,也常听十七爷提起,以往常得皇后照顾,甚是感念。臣妾这就回去,为皇后饲养一只依依,以感激皇后多年来对十七爷的照顾之恩。臣妾告退,陛下保重。”
她方转身,便听身后哐啷一声,燕王手中的茶盏应声落到桌上。
燕王此时是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剁下来,好端端的,他提那破虫子做什么,“弟妹留步!哎哟哟,瞧寡人这记性,年纪大了,不中用了,顶顶重要的事都忘记了,连弟妹今日来此所为何事也忘记问了。来人,看茶!”
钱翩翩回过身来,故做惊讶,“哪里哪里,是臣妾的不是,只故聊那些吃吃喝喝的,把正事儿给忘了。”
她重新落座,慢悠悠地喝了一盏茶,全然不顾燕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颜色,倒是燕王忍不住了,搓着两手满脸为难地道:“弟妹啊,那你且说说吧,今日入宫,到底所为何事?”
其实他又如何不知自己进宫所为何事?不过是和她打太极,钱翩翩心知肚明,但还是希望自己能为赫连玥尽一份心意,遂将茶盏放下,正色道:“陛下方才说十七爷今后再不能有美人日日环绕,觉得他可怜,其实十七爷心里乐意着呢,他时常和臣妾提起,六哥说,女人最会骗人,六哥说,女人的心肠最歹毒,六哥说,女人都是没良心的东西……总之,十七爷认为,女人都是洪水猛兽,越少越好,有臣妾一个足矣。”
“那小子……这些话也和你说,不是傻吗……”燕王微微动容,那些女人都是什么的话,可都是他的口头禅,没想到那小子也时时挂在嘴上。
“是啊,陛下的话,十七爷可是时时记在心里的。在邑州草原时,十七爷常说,他自六岁起便跟在陛下身边,没了母亲,又不得先帝宠爱,其它兄弟无时不想着算计他,这世上唯一对他好的人,便是陛下和皇后了。”
燕王摸着下巴,脸上有些赧然,狐狸眼在钱翩翩脸上扫了一眼,便转去看窗外葱郁的枝叶,“那时我瞧着这小子可怜,又是乖巧伶俐的,便多费了些心思。其实我当初也没安好心来着,想着趁他还小,我对他好些,他便会乖乖听我的话,将来长大了,我也多一份助力。没想到他那颗心啊,长着长着长歪了,如今连骨头也硬了,我说他一句,他顶我十句,还不忘顺带阴我一把,这臭小子忒没良心。”
大概是想起那日赫连玥故意在皇后面前提起他欲扩充后/宫的事,他的脸色有愤愤的,随即又想到自己扯远了,忙住了嘴,“唉,说这些做什么,你方才说什么来着?”
钱翩翩笑笑,“臣妾是想说,陛下是个福泽深厚的,有众多兄弟姊妹,有儿有女,更有皇后娘娘,少一个十七爷也许无关紧要,可是对于十七爷来说,陛下却是他唯一的亲人,是他拼了性命也想护住的兄长,是他不惜一切都要保驾护航的半天边。”
钱翩翩说到此处便停下,坦然自若地看着燕王,燕王表情讪讪的,两颊居然还泛起了一小坨红晕,见她不说了,眨巴了一下眼睛,“呃……就这样?你今日来,就是为了告诉寡人这些?”
他是君,她是臣,有些话只能适可而止,她起身朝燕王行礼,“正是。天色已晚,臣妾该回去了,伺候完十七爷,臣妾还要替皇后娘娘物色虫苗呢。”
她不再看燕王,再次转身离去,刚刚迈出书房的门槛,便听燕王高声道:“传旨,明日十七殿下启程往丹夏,城南郊外十里亭,寡人亲自相送!”
钱翩翩脚下不停,脸上浮起笑意,回头朝绮在门边张望的燕王挥了挥手。燕王怔了怔,看着那灿如山花的笑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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