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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几许-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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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氏说着就要起身,钱翩翩一把将她扯住,“娘,你傻了不成?金口已开,岂有我们不愿意的道理?别说是嫁给偃月,就算要我嫁头牛,我也只能认命。更何况,娘你那晚也看到了,圣上行事没个谱儿,情绪说变就变,别说退婚了,我们只稍流出些许埋怨,根本就不是削爵罢职这么简单,只怕到时连性命都难保。”
  其实这些李氏何尝不知,刚才不过看着女儿可怜,一时冲动而已,她无力地跌坐在床上,怔怔地垂泪。
  这几天一直守着自己,一向保养得宜的母亲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父亲也因自己而病了,钱翩翩心里既愧疚又难过。
  她想起了小时候被赫连玥掳走,他曾逼着自己发了个毒誓,今后只对他好,否则就嫁个腌臜泼才。真真是个狠毒的誓啊,事隔十年,竟然应验了。还有那次皇后寿辰,莫名地失身于他,冥冥之中,她和他仿佛总有说不清的牵扯。她究竟上辈子欠了他什么?这一世竟然要这样来还。
  钱翩翩坐直了身子,替李氏拭去脸上的泪印,“娘,让您担心了几天,是女儿不孝。女儿已经想清楚了,既然事已至此,我再难过再不愿意也于事无补,从今日起,女儿会忘了过往种种,安心待嫁,还劳娘亲费心替女儿准备妆奁。”
  李氏之前一直担心女儿过不了那道坎,如今见女儿能说出这番明理的话来,李氏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但心里总算安慰了些。
  钱翩翩又笑着道:“娘,快别哭了,您要好好将养身子,这回我们大司马府可是双喜临门,下月大哥大婚,您要风风光光的看着大哥把公主娶回来,到时公主替您生了孙子,您可是有得忙了。”
  李氏终于破涕为笑。
  钱信的病因钱翩翩的开解有了起色,钱府上下开始为钱昱和钱翩翩的婚事忙碌起来。钱昱本来过了寒食节就要回坞塬军营,得祁王体谅,特意允许他待妹妹和偃月大婚后才走。祁王那晚突发奇想,认为偃月和钱翩翩本是天南地北的两个人,能结为夫妻是天定的良缘,竟将两人的婚期定在七夕那天。
  七夕,是钱翩翩的生辰。以往七夕,总会收到姬恒从远方送来的礼物,只是那时,钱翩翩还不知道姬恒就是她苦苦寻找的人,她苦笑,若早知如此,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娇花告诉钱翩翩,她今天外出时见到青瑜了,他在府外偷偷守了几天,说五殿下想见她一面,请她哪天方便派人传个信给他。
  见了又能如何?其实她也想他,难以自抑地想念,那晚临别时他远远地站在长廊下,像是失了魂魄,那样绝望地望着她,她的心痛得直淌血。可是,见了面又能如何?明知不能改变任何事情,见了也只徒添悲愁。可若是不见,她既舍不得,又害怕。从此天各一方,互不相干了吗?那可是她苦苦追寻了两世的人,她舍弃不了,也害怕他就此忘了她。
  她把自己关在府里足不出户,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人前人后强颜欢笑,像个没事人,把苦水都藏在心里。
  钱昱的婚期一天天近了,大司马府里四处张贴着大红的喜字,入夜后,各处廊下挂起涂了红漆的灯笼,大司府总算有了些喜庆之色。钱翩翩伺候父亲喝了药,陪着他一起用过晚饭,这才慢吞吞地离开。
  钱信住的院子是整个大司马府最清静的地方,钱翩翩坐在小凉亭的石阶上,月色清凉,往日葱葱茏茏的草木,此时入眼却觉分外萧条。
  钱昱一进院子,便见钱翩翩怔怔地坐在那儿动也不动,也不知坐了多久。
  “父亲吃过药了?”
  钱翩翩吓了一跳,慌忙起身,也不望他,两手绞着袖子,“大哥这么晚了还来请安?父亲该是歇下了。”
  钱昱嗯了一声,见她脸颊消瘦了不少,两眼空空的,全没了往日的活泼灵动,暗自叹了口气,“五殿下喝过我和公主的喜酒便走,这几日,你若是得了空便和他见一面吧,有些事,该了的还是早早了断的好,别误了自己,又误了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  

☆、生离

  钱翩翩讷纳地应了,钱昱正要劝她早些回去歇息,却听钱翩翩问道:“大哥,你为何忽然求娶姬彤?你其实不喜欢她的。”
  在试探过姬恒愿意和自己合作,共同扶持姬兰继承大统后,若是姬恒娶了钱翩翩,多了这层关系,对两人的合作自是百利无一害的,但那晚祈王突然将钱翩翩嫁给偃月,姬恒心里难免有怨怼,时间一久,他还愿意一如既往地扶持姬兰吗?钱昱不敢持乐观态度,他娶姬彤,因为姬彤和姬恒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他希望通过这次联姻,巩固和姬恒的关系。
  他的想法自然不能告诉钱翩翩,只道:“圣上行事昏聩无度,把你许给燕国质子,且父亲在家闲赋一年多,朝中人人以为钱家失势,圣眷不再,我求取三公主,是为钱家争个脸面。”
  男人心里总是以功业为先,祁王一为自己赐婚,大哥便立即想到了求娶姬彤,以此作为平衡钱家地位的筹码,钱翩翩心里虽佩服大哥的心机,但也替姬彤感到难过。
  她垂眸沉默了一会,才道:“大哥娶三公主是为了钱家,但三公主待大哥却是真心实意的,她性子虽有时娇横些,其实心思最是单纯,她自小便仰慕你,一直希望能嫁给你。大哥既然开口求娶,还望大哥今后好好待她。”
  当年钱昱一入羽林军,便得祁王钦点到御前司职,他还记得那个小小的女孩儿,只到他胸口高,天天打扮得粉蝶似的,到承光殿找祁王,祁王没空见她时,她便偷偷蹲在御案后觑他,还以为他不知道,其实整个承光殿的羽林卫都知道她躲在那儿。
  钱昱苦笑了一下,那时的自己何尝不像姬彤那样,眼里只有那个人的身影,再看不到其他,“公主金枝玉叶,肯下嫁于我,我自然敬重她的。”
  一个女人如果真心喜欢一个男人,相敬如宾绝不是她想要的,钱翩翩暗自叹息,大哥心里一直藏着另一个人,要他一下子接受姬彤也不可能,但愿俩人真的能如姬彤所说,她待他好,日子久了,大哥也拿出真心来待她。
  钱翩翩依然没想好见不见姬恒,那种既不甘心就此两相遗忘,又害怕误他一生的矛盾天天折磨着她,日子一天天过去,这种矛盾的心态越发让她坐卧不安。
  终于到了钱昱大婚这天,大司马府宾客云集,喧闹的催妆声,沸腾的锣鼓声,将大司马府的雾霾冲散,钱信和李氏穿上隆重的礼服,在花厅接受各方来贺。钱府出嫁的女儿都回来了,在新房里热热闹闹地扰攘了一番。
  待众人去吃酒席,钱翩翩又悄悄溜回了新房,刚才姬彤趁人不备偷偷捏了她的手一把,大概是有话要和她说。
  姬彤揭开了喜帕,重重呼出一口气,大红的喜服,华贵的凤冠,让她本就俏丽的面容更加明艳动人,“累死人了,我脖子都酸了,这新娘子真不是人当的,幸亏好丑也只这么一回。”
  钱翩翩睨了她一眼,“大喜的日子,你不能说点好听的么?”
  姬彤嘻嘻笑了几声,端起架子道:“死丫头,没大没小的,还不叫声嫂子来听听。”
  钱翩翩没好气地道:“不知嫂子叫我过来,有何吩咐?”
  姬彤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了,收起玩笑神色,仔细将她打量了一遍,叹道:“瞧你,又瘦了,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也不懂如何安慰你。你和五弟,就是一对苦命鸳鸯,你不知道,五弟那晚去求母后了,在她殿外跪了好久,可这事,母后也没办法啊,父王开了金口,谁敢去忤逆他,只好硬着心肠拒绝了他,他第二天便病了。”
  钱翩翩的心揪了起来,急道:“他可是旧疾复发?如今呢?可是好些了?他这身子,还是要尽早回云泽休养才是。”
  姬彤拍了拍她的手,“放心,他已无事,过两日便走,他昨日还嘱咐我,见了你好歹替他说说,他想走之前见你一面。”
  钱翩翩的眸子顿觉酸涩,却摇了摇头,“我不是不想见他,我只是害怕,见了面,我会舍不得。”
  姬彤又道:“他让我转告你,如今无法改变,不等于将来也无法改变。翩翩,你就见见他吧。”姬彤的眼眶一下红了,怕眼泪化了妆容,微微抬起下巴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你没见到他那模样,都憔悴得不成样子了,我这当姐姐的,瞧着也心痛,更别说母后了。翩翩,你就看在我母后的份上,见见他,了了他心愿,让他安心回云泽吧。”
  瑶台仙筑南山苑,早上还天朗气清的,过了未时,天色却开始变得阴沉,似要变天了,日光穿过厚厚的云层勉强照进竹林,往日那片青翠的绿,如今看着却有些凄清,竹叶捱捱挤挤,风一过,沙沙地响。
  钱翩翩拎着裙子,一步一步踩在落叶上,听那叶子被碾碎时的嚓嚓声。
  前一世她还是白汐时,叶咏青在竹林作画,她在一旁闲得无聊,便去踩那落在地上的竹叶,叶咏青虽不看她,低头继续笔下的画,却叹息道:“汐,叶既已落,早晚化作春泥,你何苦还要和它过不去?”
  言犹在耳,钱翩翩噗哧一笑,说得她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似的,其实她不过是做些小动作,想吸引他的注意罢了。
  笑过之后,心里却又升起丝丝怅然,那些美好的记忆,只能继续埋在心里,她和他,无论如何努力,上一世,这一生,都注定了要天各一方,这大概是他们的宿命。
  身后传来细碎的窸窣声,钱翩翩转过身,那一片青翠的绿里,站着那个她魂牵梦萦的人。他果然瘦了,憔悴了,那身月白色的袍子,让他本就缺少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他安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件极美的,却又易碎的白瓷。
  她望着他,那眉毛,那鼻子,那薄唇,下颚漂亮的弧线,忧郁深邃的眸子,也许今生再不能相见,她唯有将他一点一点的刻进她心里。
  来之前,她早已想好了她要他对说的话,她本想对他说,我虽喜欢你,但还没深到非君不嫁的程度,既然无缘,还是忘了吧。她还想说,现在你我虽难过,但将来男婚女嫁,各自生儿育女,时间会将一切冲淡。
  可是此时此刻望着他,她方觉得那些话说出来有多矫情,多虚假,她大概说不到一半就会后悔死,她忽然明白到,她只是个自私自利的女子,她根本忍受不了他忘了她。
  她朝他绽开一个灿烂的笑脸,“恒,你来了。”
  那自以为是的,强装出来的笑,刺痛了姬恒的心,“翩翩,对不起。”
  他朝她走去,他有满腹的话想和她说,她却不让他说,“恒,你看看我,我今天漂亮吗?”
  她今天刻意打扮过,穿一件鹅黄的浮云纱对襟衣,黛青如意散花裙,高高的束腰显得她身段极修长,额上贴了花钿,敷了薄粉,还描了时下流行的柳叶眉。
  姬恒细细端详了她一番,嗯了一声,“漂亮。”
  “恒,你帮我作幅画吧。”
  她不理会他眼里的疑惑,吩咐娇花去备了纸墨来,径自走到溪边的竹桥,倚坐在栏杆上,看那溪水汩汩,由得姬恒在桥那边作画。
  待那画上的粉墨干了,钱翩翩看着他,眼里似有水雾氤氲,“恒,这画你好好留着。往年七夕,你总会送我礼物,这画,就当是今年七夕送我的。以往我总会回礼给你,这次,我就把这画当成回礼,再回赠与你。”她笑了笑,“我是不是很小气,明明是你画的,我却问你要了,当成是我的,再拿来送你。”
  姬恒迎着她的眸光,直直看进她心里,他的唇紧紧抿着,心里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恒,我曾倾心于你,真真切切的一份情,虽开不了花结不了果,我却从未后悔过。将来,你也会娶妻生子,也许日子久了,你会忘了我……”
  姬恒打断她,“不会,不会忘。”
  钱翩翩眸中有欣慰的光,“真的不会忘?恒,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竟是这般自私,我……我真的怕,怕你会忘了我,我不允许,你可以娶别的女子,你也可以喜欢她,但你不能将我忘了。”她指着画中丽人,“你看,这是我最好的年华,最美的样子,就让这画代替我,一直陪着你。”
  不能忘了她啊,前世、今生都无缘,也许还有来生……
  伤感的话不能再多说,再会她也不愿意说出口,她低头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姬恒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仿佛这一刻不抓紧,就会错过一辈子。
  “翩翩,给我些时间,我现在无法许诺你什么,但终有一天,我会改变现在的一切,你等我。”
  他的手仍是那么冷,冷得钱翩翩心头一颤,可若是可以,她愿意一直这么握着,她用力握了握,最终还是将手抽出,踩着地上的落叶,一步一步远去。
作者有话要说:  

☆、出嫁

  今年的七夕,是个黄道吉日,宜嫁娶。
  钱翩翩刚过卯时就被慈娘揪了起床,“我的小祖宗,有哪家新娘子不是寅时就开始梳妆打扮的?你倒好,都卯时三刻了还赖在床上,别一会花桥都到门口了,你连鞋子也没来得及穿。”
  娇花和玉蕰在一旁笑道:“鞋子不穿不要紧,反正是大公子背出门。”
  慈娘啐了一口,骂道:“小姐不上心,你们做奴婢的也不知道轻重,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且由得你们,回头看我不教训你们。”
  娇花和玉蕰吐了吐舌,嘻嘻哈哈的认错。钱翩翩被她们推搡着洗漱过,坐在妆台前梳头。府里人人顾着她的婚事,却将她的生辰忘了,连碗寿面也没有,她让娇花拿了个银丝饼,边吃边拿过锦莺阁的帐本看,由着她们折腾,自己像个不相干的人。
  慈娘见她对啥都不上心,一边替她涂头油,一边念叨:“小姐啊,虽说您今日嫁个质子是委屈了些,但那偃月公子好歹也是个皇子,老话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今日拜过堂,你们就是正经夫妻了,别的念头就绝了吧,夫妻和和美美过日子才是正道,也省得大司马和夫人挂心。”
  钱翩翩嘴里啃着饼,眼睛盯着手中的帐本,“我不就吃个饼嘛,难道饿了还不许人吃东西了?你放心,日子当然还得过的,我不会嫁了给那人就天天哭丧着脸干流泪,但和不和美就另说了。头油抹少点,太香,薰死我了,哎哟……”
  慈娘一听个死字,手就抖了一下,扯痛了钱翩翩,慈娘嗔道:“我的小祖宗哎,今天可不兴许讲那个……字的。”她看了镜中的人几眼,那个自出生起便由自己照顾的小姐,如今已长大成人要出嫁了,鼻子有些发酸,“这也是奴婢最后一次给你梳头了,你就让奴婢为你作主吧。”
  钱翩翩心里也是难过,放下帐本,将慈娘的手拉到自己肩上抚了几下,“慈娘又说混话了,我是出嫁了,又不是出家了,哪天想家了便回来住上几天,到时你还得照顾我,别嫌我烦着你。”
  这次出嫁,皇后体念钱家劳苦功高,钱家千金出嫁后若住质子府,有失体面,特意赐了座大宅给钱翩翩和偃月婚后居住,这其实也有补偿钱家的意思。
  钱翩翩虽将她院子里伺候的人都带去新宅,却独独留下慈娘,一来慈娘年纪大了,伺候了自己十多年,是时候让她安享晚年了,二来她和赫连玥婚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和美,别的下人她能管得住不向她爹娘说什么,但慈娘不行,她日子过得不如意,除了爹娘,最难过的便是慈娘,她干脆将她留在大司马府享清福。
  到了辰时,李氏带着大司马府一众女卷来了,一个个盛妆打扮,张罗着替钱翩翩清点妆奁,嘻笑着说些吉利的话,花团锦簇的场景,似能让人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钱翩翩很配合地迎合着众人,乖乖穿上嫁衣,戴上凤冠,除了没那欢喜忐忑的心情,和别的新娘子没什么两样。
  众人三三两两说笑,钱翩翩将姬彤拉到床边坐了,低声问她:“恒还好吗?”
  姬彤点头道:“前几日派人送了信给母后,说一切安好。”
  那日和自己见面后,姬恒第二日便离开雍城了,钱翩翩放了心,走了就好,她也不愿意他留下来看她出嫁。
  姬彤犹豫了一下,咬咬唇道:“翩翩,虽然恒是我胞弟,但你如今也是我妹妹了,我这个做嫂子的,少不得提点你两句,你今日便嫁作他人妇了,和我五弟既然已做了了断,今后……今后就别再多想了,毕竟大司马府的名声摆在那儿……”
  钱翩翩睨了她一眼,打断她,“好啊,嫁了我大哥,就做起长辈教训我来了,这话是你自己想说的,还是我大哥让你对我说的?”
  姬彤霎时红了脸,嚅嗫道:“什……什么你大哥的,我是你嫂子,说你两句也不行么?”
  钱昱和姬彤大婚后,便搬到了公主府,自那晚后,这两个月来钱翩翩还是今天才见到她,“是,翩翩谨记嫂子教诲。那嫂子,我大哥待你可好?”
  姬彤噗哧一笑,见她这样问,侧头思忖了一下才绞着帕子赧然道:“好……自是好的,我是公主啊,他若对我不好,难道不怕我向父王告状吗?”
  钱翩翩怔了一下,点着她的脑袋道:“你啊,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可在天下人面前摆公主的谱,唯独在你夫君面前不可以,我大哥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他岂是那种会谄媚讨好你的人?你若自持身份处处压制他,这辈子也休想得他真心待你几天。”
  姬彤嘟着嘴,满脸委屈,“我哪有摆什么谱,他也不是对我不好,可我总觉得……总觉得两人之间似隔着一层纸似的。”
  钱翩翩安慰道:“毕竟才成婚,我大哥又是个不解风情的,慢慢来吧,夫妻间的事总得慢慢磨合。”
  姬彤叹息一声,“你以为我不懂?他过几日就要回军营了,哎,不说我了,你呢,你打算今后怎么过?”
  钱翩翩撇了撇嘴,“什么怎么过?以前怎么过,今后还是怎么过,我过我的,他过他的,各不相干。”
  姬彤瞪大了眼,“那可怎么行?你别忘了,你俩可是父王赐婚的,历朝历代凡是圣上赐婚,是不许和离的,你这辈子注定要和偃月公子绑在一起,哪怕他死了,你也不能改嫁,你怎么能和他各不相干?”
  其实这些人人都知道,只是钱家的人大概觉得这话太残忍,就连昨晚李氏教导她闺房之事时,也不忍心将这话说得太直白。她和赫连玥的婚书上,盖着祈、燕两国的国玺,正如姬彤所说,她这辈子算是和赫连玥拴在一根绳子上了,将来就算赫连玥死了,她也不能改嫁。
  偏偏姬彤是个直肠子,想到了就说,只听得钱翩翩心里直发堵,抠着手指望着地面不作声。
  姬彤盯了她一会儿,见她木头似的没个反应,嗔道:“啧啧,你方才还说我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看啊,糊涂的人是你才对。虽说那偃月和我五弟没得比,但他好歹也是个皇子,还是燕祈双璧之一,才貌双全的人物……呃,就是那晚可怖了些,但他也是迫于无奈。”
  她忽然想起寒食节那晚剜心啖肉的偃月,不由打了个寒颤,咳了两声又继续道:“试问天下间有哪个女子不想嫁个这样的男子?依我看,除去他是质子这个身份不说,你和他,还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翩翩,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五弟和我说了,偃月就是十年前掳走你们的人,可这事都过去了,你也别记在心里。这人啊,总得往前看,你既然嫁了他,可见你们还是有缘分的,哪怕你心里万分不愿,可过了今日,他就是你夫君了,住在一个屋檐里的人,却说什么各不相干,那成什么样了?”
  钱翩翩仍是垂着脑袋不吭一声,那样子根本就是不以为然,姬彤急了,又道:“那偃月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你若肯放下芥蒂,他未必不待你好。再说,将来他总要回燕国的,若无意外,他还会回丹夏继承国君之位,那时你可是一国之后了,这不是天大的好事么?你还有何不满意的?”
  姬彤咬牙想了想,一拍脑袋又道:“哎,我懂了,你是怨他姬妾太多了?你笨啊,你是正经夫人,背后有圣上撑腰呢,你要打发那些姬妾,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姬彤唠唠叨叨说了一通,钱翩翩只冷冷哼了一声,“谁稀罕他了,他的姬妾与我何干?他愿意养多少个也不关我事,我又不打算和他做真正的夫妻,今日出嫁,不过是换个地儿过日子罢了。”
  姬彤惊得瞪大了眼,“你、你、你是打算守活寡?你疯了不成?”
  她还想再劝,外面传来喧天的锣鼓、唢呐声,一个小丫鬟飞快地跑进来禀报,说催妆的队伍到了。
  钱翩翩的嫁妆堪比公主出嫁,除了钱府准备的,还有宫里的赏赐,不但如此,燕国也派了专门的礼官过来以示重视,并带来了燕王的赏赐。抬妆的队伍浩浩荡荡,长得不见首尾,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出了大司马府。
  送完了嫁妆,迎亲的花轿也到了,钱昱背着钱翩翩来到府外,锣鼓声铺天盖地,赫连玥身着大红吉服,头戴黑缨冠,脸带笑意站在花轿前,端的是风神如玉。
  将钱翩翩送上花轿,钱昱整了整衣衫,将赫连玥上下打量了一番,语气有些不善,“偃月,今日钱某便将这个妹妹交给你了,你以往做过的事,大司马府看在两国交好的份上不予追究。我这妹妹自小长在糖罐子里,从没吃过苦头,还望你今后能敬她爱她,夫妻和美。我丑话说在前头,哪天我这妹妹若受了委屈,我大司马府的人定会为她出这个头。”
  坐在花轿里的钱翩翩一怔,看来姬彤已告诉大哥赫连玥便是当年掳走她和姬恒的人,他这样敲打赫连玥,也是怕将来自己受委屈,心里有些感动。
  赫连玥也不含糊,朝钱昱一揖,神态恭谨,“偃月当年鲁莽,不知轻重,险些酿成大错,事后也是追悔莫及。没想到兜兜转转,偃月竟能娶六小姐为妻,可见我与六小姐冥冥之中有不解之缘。大舅请放心,偃月定呵护她一世,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钱翩翩暗自腹诽,这场面话说得还真好听,不明就里的人听了,还以为他有多喜欢她呢。但想他一个寄人篱下的质子,逢王命娶大司马府的千金,王命不敢违抗,大司马府他也不敢得罪,唯有夹着尾巴做人了。
  “新娘子来啦,新娘子来啦!”
  路上不停有孩童追逐着迎亲的队伍,说着吉利讨好的话,讨要喜糖。走了约半个时辰,花轿终于停下,有喜婆在外面大喊:“新郎踢轿门啦!”
  嘭的一声,轿门重重地被踢开,饶是钱翩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这重重的踢门声仍是吓了她一跳,这哪里是踢轿门,简直是想踢人。
作者有话要说:  

☆、闹新房

  喜婆笑着道:“踢得好啊!踢轿门越是用力,夫妻越是和美,恭喜公子和夫人琴瑟和鸣,百年好和,百子千孙。”
  钱翩翩透过喜帕往下瞄去,一只修长洁白的手递了进来,赫连玥的声音听着有些得意,“夫人,下轿了。”
  做戏要做全套,钱翩翩将手搭了上去。
  赫连玥牵着钱翩翩的手引她往宅里走,斜眼瞥了她一眼,她身量比一般女子要高,宽大的喜服罩在身上,也能显出窈窕的身姿来,虽遮着脸,想必喜帕下那精心修饰过的妆容也是极艳丽的,只是脸色估计不怎么好看。
  他忽然想起当年她发过的毒誓,嗤地笑了一声,边走边低声道:“骗骗,还记得当年你发过的誓吗?你说今生只对我一个人好。”
  钱翩翩冷冷道:“当然记得,我还说若违此誓,今后嫁腌臜泼才,可见毒誓不能乱发,今日果然应验了。”
  赫连玥顿时一噎,他其实想说的是,这誓可真灵验,不管你愿不愿意,你今生也只能对我一个人好了,可钱翩翩这么一说,摆明了讽刺他是个腌臜泼才。
  他狠狠白了她一眼,手上不自觉加重了力道,扯得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将一旁带路的喜婆唬了一跳。
  钱翩翩咬牙道:“公子可要扶好了,我身子娇弱,万一跌倒了你脸上不好看。”
  赫连玥哼了一声,刻意高声道:“夫人且留意脚下,就要踩火盆了。”
  踩过火盆,拜过天地,两人终于进了新房,钱翩翩马上将手抽回,掏出帕子擦了擦,赫连玥黑着脸转身要出去,突然又折了回来,在钱翩翩耳边揶揄道:“夫人且好好歇息,等为夫今晚回来和你……洞房。”
  赫连玥一走,钱翩翩就扯了头上喜帕,终于明白了那天姬彤说的,这新娘子真不是人当的,头上饰物足有好几斤重,直压得她脖子发酸。
  她龇着牙对娇花道:“快帮我把这堆东西拿下来。”
  娇花有点迟疑,“这、这不太好吧?临出门时夫人吩咐过,要小姐您规规矩矩的,不可以任性。”
  钱翩翩不耐烦地道:“母亲吩咐你可以不听我的话了吗?你不说,谁知道了?”说罢见她仍站在那儿犹豫,气道:“你不帮我,还要我自己动手不成?”
  娇花只得叫上玉蕴一起,将她头上饰物取下,发髻打散了重新挽了个简单的,连脸上的妆也卸了。钱翩翩本想连喜服也脱了,这回娇花却死活不肯了,说他们还没喝过合卺酒,这喜服万万脱不得。
  钱翩翩无法,只得由她,又想着反正晚上还要和赫连玥摊牌,总不好现在换上家居服。折腾了一天,此时只觉又累又饿,吩咐娇花去厨房让人做了热食送过来。
  她慢悠悠地吃着,一旁伺候的娇花却有些心神不安,一双大眼睛总往门外瞅,还险些把汤打翻了。钱翩翩瞥了她几眼,道:“母亲又吩咐你做什么了?瞧你这样子,魂不守舍的。”
  娇花缩了缩肩膀,甩着手道:“没、没有,奴婢只是在想,偃月公子也该过来喝合卺酒了。”
  按正理,这个时候新郎应该到新房来,揭了喜帕,喝杯合卺酒,再洞房花烛,两人这才算是正经结为夫妻。
  钱翩翩想着娇花是得了母亲吩咐的,可自己此时还在悠悠吃着东西,她大概是怕一会儿自己和赫连玥闹得尴尬了,她不好向母亲交差。她用帕子抹了抹了嘴,吩咐她们将东西撤了,娇花一听像得了赦令般高兴,让玉蕴收拾东西,自己跑去准备合卺酒了。
  吃饱了人就犯困,钱翩翩支着脑袋坐在月牙桌边,眼皮沉得直想阖上。玉蕴怕她睡过去了会着凉,一会儿新郞来了也不好看,尽拿话逗她,“小姐,今晚的宾客可多了,方才婢子去厨房时,听说顾公子、裴公子、方公子他们也来了,都围着偃月公子灌酒呢,那架势,今晚非要将偃月公子灌醉不可。”
  钱翩翩只嗯了一声,那三人上次吃过亏还没学乖,还想灌醉人家呢,自己不倒下就偷笑了。
  玉蕴又道:“听说三位公子上月都辞了羽林卫,过几日便跟着大公子去坞塬军营,在大公子手下当差了。唉,想想三位公子也是可怜,他们和小姐您都一块儿长大的,整个雍城的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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