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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之异谭-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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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灵魂,但并不使人感觉不快,相反,其李小龙式刘海以及爽身粉的味道反倒令人很舒服。
果然,他一笑,露出了志根所说的,白白小小的乳牙。
“她是彤,我的助手。”突然被如此亲切地称呼,燕彤还真有些不适应此刻的小沛,男子没有看燕彤,继续问卢沛根:“你需要助手?这个我们之前可没有说。”
“彤对整件事情还不知道,但是她很可靠。”
燕彤站直身子,这是她第一次被人形容“很可靠”。
男子认真地打量着燕彤,燕彤感觉他的黑瞳仁比自己的还要大,成年人很少有这么黑亮的眼睛,男子垂着眼睛思索一阵,突然伸手拉起燕彤:“进来吧!”
房间温馨舒适,蓝白格子的地板,大象形状的沙发,淡橘色圆形茶几,摆着燕彤几乎忘记的童年食品,卜卜星跳跳糖动物饼干,甚至儿童酵母片。
“来吧,坐到沙发上!你喜欢什么饮料?橘子汁还是麦乳精?”男子的手始终拉着燕彤,手心潮潮的,燕彤真想凑上去闻闻是不是有奶粉味。他将燕彤按在大象沙发象鼻子的位置:“你第一天来,有权坐象鼻!”
燕彤傻傻坐在软软的象鼻上,看着男子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向冰箱:“要不喝点儿蜜桃汽水?”
燕彤不敢相信现在还有地方能买到蜜桃汽水,“喝、喝点吧,好久没喝过了。”
三个古老的汽水瓶里盛着碧青色气泡液体,没有吸管,正合燕彤的意。
卢沛根没有主动向燕彤介绍这个“男孩”,看来他习惯于自我介绍:“我叫帆,因为我爸爸是一个船长,我的名字有一帆风顺的意思。”
燕彤觉得自己也有必要介绍一下自己:“我叫彤,因为爸爸说,我出生的时候他在产房走廊的窗外,看到了最为喷薄的一次日出。”
看来小沛没有解释名字的意思。
帆对燕彤的介绍很认可,他继续说:“我是个宅男,在做宅男之前,是一个初中一年级的学生,之后到现在,就是做宅男。”
“我……我是一个高中三年级的学生。”燕彤突然悲凉地发现,自己似乎希望永远做一个高中生。
“哦,高中,三年级。”帆以一个标准初中生的口吻说,有些好奇,有些崇拜。“高中的生物课教什么?”
燕彤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时间地点被问到这类问题,她含混不清的说:“嗯……细胞工程,克隆……染色体……好多好多,还有分子货车什么的。”
“分子运输车?”帆完全不顾及燕彤的面子,这更符合一个小孩子的特点。
“哦,运输车啊。”燕彤居然出了满头大汗,简直不知道来这里干什么来了,还好没有被问到考试成绩,不过基本上目前已经暴露了成绩。
“是人类的?”帆还在问。
燕彤有一种把这熊孩子打扁的冲动,忍耐着说:“人类的吧,应该是。”
卢沛根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如果彤精通生物知识当然更好,但是我们目前已经没有时间,我们需要一个快刀手。”
“我只是对现在高中的生物课程好奇而已。”帆解释,“没想到高中的生物已经深到这个程度了,也不问问学生是否有兴趣,就把这么枯燥无聊的内容统统灌输给大家。”
哦,这种说法,燕彤感觉舒服多了。她把自己的瓶中的汽水喝下一大口,抬头看看墙上那个锚链装饰的钟表,已经五点,“咱们得抓紧时间了,我上学可要迟到了!”
说得帆也紧张起来:“上学迟到可是大事!那我们……现在准备干什么?”
燕彤一怔,转头看向卢沛根:“你把我弄到这儿,想说什么?”
卢沛根面前的汽水一点未碰,他用手摩挲着汽水瓶凹凸不平的玻璃表面:“帆,就是要求做樱街犬猫鼠套尸的人。”
虽然已经猜到是帆,但燕彤还是难以将残忍恐怖的动物套尸与眼前这个孩子气的人联系在一起,于是,劈头质问帆:“为什么?”
“事后也挺害怕,所以直接扔到了街上的垃圾桶里。”帆用双手搓着自己的膝盖,“但是,必须得先做个试验才行啊。”
“什么试验?什么事情需要做那样的混蛋试验?!”燕彤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变尖利了。
帆更加剧烈地搓着自己的膝盖,并求助地看向卢沛根。
“套人。做那样的试验是为了更好的完成套人。”卢沛根是三个人里最镇定的,“彤,我们不是刚刚才用假人做了试验吗?”
“为什么制作套人?我要答案!”燕彤想着,不可以在这里动粗,这不符合一个灵媒师的职业规则,但可以报警,套人,这属于刑事案件吧!想到此,燕彤发觉自己长大了。
“我和帆是好朋友,那时候我们还在葫芦村……”卢沛根以一种燕彤从没见过的表情讲述着,他的语言也第一次有了温度,竟令燕彤有身临其境之感。
*——*——*——*——*
那时候的葫芦村,是一个偏僻贫穷的小山村,屠宰业并不是村里的主业,大多数村民以种地为生。卢沛根的家是村子里唯一做屠宰的,用村里的话说,就是杀猪的。
卢沛根是家中长子,理所应当继承祖业,加之学习成绩差,小学三年级便辍了学,跟父亲在家里学杀猪宰牛,以期早日扛起家中重担,养活下面的几个弟弟。
那时候的小沛根,黝黑的脸上永远是呆滞的表情,即使脱下那件沾满血污的屠宰工作服,身上也总像有洗不尽的杀猪味儿,血腥味儿,恶心味儿。小沛根在村子里没有一个朋友,小孩子们都在远远的讥笑他,他们不敢靠近,他们害怕他的血衣服和那把恐怖的杀猪刀。
小沛根每天傍晚都要仔细地洗澡,他想洗掉身上的血腥味儿,但那味道似乎是从内到外长在身上的,永远都洗不掉。他开始尝试吃素,自欺欺人的认为这样就干净了。爸妈不以为然,他们觉得自己的家在村里最殷实,起码每天有肉吃,虽然都是猪血猪下水,但那些穷光蛋一年到头连这些都吃不到呢!他们觉得沛根不可理喻。
帆出现在一个暑意未消的夏日黄昏,那时候的沛根已经吃素三年,也算得上是一个熟练的屠夫了。他能够巧妙地躲避动物血液喷射的方向,他的工作服已经不再布满血污,但他依然习惯每天去河里洗澡,即使在冬季也是如此。那时候的沛根看起来已经是个干净的少年,但村里的孩子们仍然远远地避开他。
村里的河很大,沛根总是独自在河的拐弯处洗澡,因为那里很僻静,只有他自己。这一天也是如此,他把自己放心地交给河水和夕阳,扔掉一天的紧张疲惫,尽情在水中发着呆。一片碧绿的树叶从水面漂过,他没有在意,继续发他的呆,又一片树叶漂过,树叶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紧接着又是一片,沛根拿起这片叶子,就是村里常见的杨树叶,但上面放着一块小饼干。沛根很好奇,发现树叶们是从河水拐角的那一端漂来的,兴许是村里那帮孩子的恶作剧,但是,这样的小熊形状的饼干沛根还是第一次见到,村里那些孩子家更穷,他们怎么有钱买到这么稀罕的饼干呢?再说就算家里有,谁舍得这样糟蹋呢?又有一片叶子漂来了,这次上面是一个跳舞的小熊,每块饼干的图案居然都不一样,沛根拿起来,稀罕地看着,但他没打算吃,自从成为了一个地道的杀猪的,他就对一切吃失去了兴趣。
“喂!你在检阅我的船吗?先生。”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来,是非常好听的普通话,而且,先生,沛根只有在电视里听见过这个词,先生,非常优雅的来自外面世界的词。
作者有话要说:
☆、第25话:套人(7)
沛根背对着声音的主人,用手小心地整理了湿漉漉的头发,才慢慢转过身,然后,他看到了一个从内到外都干净整洁的人,一个穿着海军样式的短衫短裤的城里男孩。
沛根小心地把手里的两只饼干“小船”放回到水中,“抱歉。”沛根也不相信自己能说出这样的词,这是从电视里听来的词。
“别客气。”男孩走近沛根,站在他旁边的岸上,手里拿着一盒饼干,还有几片杨树叶子,“检阅官先生,您要从水中出来吗?”男孩很有礼貌地转过身去。
沛根趁机从水中上来,迅速穿上衣服,其实村里十来岁还光着腚的泥猴遍地是,但这个孩子不一样。沛根穿上衣服,身上还湿着,幸好是夏天。
“你的船要开到哪儿?”沛根觉得应该这样与其交谈,他坐到岸上,等待风把自己吹干。
“开到银河去。”男孩转过身,认真地说,然后也坐下来,就在沛根旁边。
“开到天上去的船,检阅官可管不着啊。”沛根突然发觉自己原来可以很幽默。
男孩却没有笑,他上下打量着沛根:“你比我大吧?你几岁?”
“我十三了。”沛根说的是虚岁,他喜欢把自己的年龄说大。
“哦,我九岁。”男孩看着沛根比自己大出很多的赤脚,“我看十三岁可不算多好,有点像个大人了。”
“大人不好吗?”沛根恨不得明天就能长到十八岁,那样就能走出村子,去选择一个让自己更舒服的职业。
“小孩子发呆的时候,常常能飞到宇宙那么远,甚至比宇宙还要远。大人发呆想什么我不知道,但总不会比宇宙还远吧。大人好像很少发呆了。”男孩思索着说。
沛根倒是常常发呆的,但从没有想到过宇宙那么远,连北京那么远都不敢想,他只想过离开村子,去县里,甚至去水杉市里,最远,也就是水杉市了吧。自己难道已经成了一个大人?还是自己从来就没有过童年?
男孩又在用好听的普通话讲话了:“我叫帆,因为我爸爸是一个船长,我的名字有一帆风顺的意思。”
帆,这名字真好听,沛根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的名字了,自己在家里都是被叫做大根,下面的三个弟弟是二根,三根,四根。沛根说:“我叫沛,充沛的沛,大概是我爸希望我杀猪的时候能够永远体力充沛吧。”
“杀猪?”帆好奇的问。
沛根低下头,他感觉自己可能很快就要失去这个朋友了,但他还是选择说实话:“我早就不上学了,我在家帮我爸杀猪,村里的孩子没人理我这个杀猪娃。”
“为什么?他们难道不吃肉吗?没有杀猪娃,他们怎么吃到肉呢?”帆不解。
沛根从来没想到过这个,就是,如果自己家不杀猪,他们过年吃个屁啊!
帆突然站起来,很严肃地看着沛根:“小沛,能让我看看你杀猪用的刀吗?”
沛根愣住,第一是对于小沛这个亲切好听的称呼,第二是对于帆要看杀猪刀的这件事,那把刀自己每次用完都不想再多看一眼,“那个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给我看,就说明你在吹牛,你根本不是个杀猪娃。”
吹牛,这有什么好吹的?这件事也配是个牛?连个猪都算不上。
沛根答应给帆看他的杀猪刀,两人约定明天还来这个地方见面。
*——*——*——*——*
第二天,帆是用崇拜的目光来看这把杀猪刀的,然后他问:“小沛,你多久磨一次刀?”
沛根没想到还会有人关心这个:“不固定,看活有多少了,一个月两个月的说不好。”
“你知道吗?庖丁的刀用了十九年,一次都没有磨过,却比任何刀都要锋利,亮亮的,比新刀还新!”帆用大眼睛看着沛根,一字一句的说。
“谁?什么丁儿?”
“庖丁,他是杀牛的,是一个非常非常出名的,杀牛的。”
沛根笑了,杀牛的也能出名?还非常非常出名,如果这样的话……
“杀猪的也能出名。”帆说。
沛根对于自己被看穿心思有些尴尬,他低声咳了两声。
“小沛,你知道庖丁解牛吗?庖丁的刀像长了眼睛一样,从牛的骨头缝里,筋缝里劈过去,把一头牛迅速拆解开,他杀了几千头牛,但他的刀从不会碰到牛骨,所以永远不会钝掉!……”
直至今天,卢沛根都不会忘记帆对他讲庖丁解牛时的情景,因为这改变了他的命运,他决定,做一个像庖丁那样的人,既然做了屠户,就做一个最出色的屠户,让自己的每一次手艺都成为一件艺术品。
后来,沛根得知,帆的祖上也是葫芦村的,帆的父亲是村子里走出的第一个大学生,因为家境贫穷,就选择了免学费的军事学校,如今已经是一名出色的海军军官,这个人是村子里的骄傲。帆每年放暑假的时候,都会回村里的爷爷家住上一阵子。
帆说:“如果停留在八岁就好了,我不喜欢九岁。可妈妈说,八岁之后还会有很多的美好。”
在沛根看来,自己的八岁,九岁,十三岁都是一个样,不过,从今往后,将发生彻底的改变,沛根将把自己变成另一个样子。
帆继续说:“我决定听妈妈的,继续长大。”
“这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事,谁也没办法拒绝长大。”沛根望着帆天真的额头,稚气的嘴巴,他应该到了换牙的年纪,可是一颗都没有换,满口的乳牙,像是保存完好的一颗颗洁白的童真,陈列在嘴巴里。不似村里那些掉了门牙的孩子,满脸蠢像。
暑假即将结束的时候,帆对沛根说:“小沛,我明年夏天还会回来找你。”
“我等你!”沛根郑重地说,他已经将帆视为唯一的知音。
“小沛,你对我来说是第四个好。”
“什么第四个?”
“第一个当然是爸爸,第二个是妈妈,第三个是莉莉娅,第四个是你。”
“莉莉娅是谁?”
“是我在城市的一个好朋友,我家的邻居,她是有俄罗斯血统的女孩,非常美。不过她身体不大好,很少很少出门,她好像没有父母,长年寄养在她舅舅家,那些人似乎对她不好,只有我找她玩。”帆叹了口气,“我是她的第一个好,她在我这却只能排在第三个,好像挺不公平的。”
“没办法,谁叫她没有父母。”沛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说,我有父母弟弟,也把你当做我的第一个好。
*——*——*——*——*
第二年暑假,帆到来的时候,沛根已经是一个令村里的孩子崇拜的屠夫了,和邻近几个村的其他成年屠夫相比,他能够以最快的速度结束牲畜的生命。他的动作干净果敢,他的眼神犀利冷静,他每天吃素,洗澡,在孩子们的眼中,他是一个比村里人都要高级的人,高级,孩子们是这么说的。
“小沛,你越来越像庖丁了。”帆说。
帆给沛根带来一个礼物,是一个精美的木头娃娃,涂着漂亮的油彩,沛根觉得这礼物并不适合自己,他把玩着木头娃娃说:“哦,一个洋娃娃,穿着洋裙子。”
“是布拉吉。”帆说,“是莉莉娅做的,布拉吉是俄国的裙子。”
又是莉莉娅。
“你把娃娃打开看,里面有惊喜!”帆显得很兴奋。
沛根没想到木头娃娃的腰部可以打开,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娃娃,只是布拉吉的颜色不同,然后依次打开,居然一共有五个娃娃,穿着不同的布拉吉。
“这个叫套娃,是俄国的古老玩具,莉莉娅的老祖母曾经是制作套娃的手工艺人,莉莉娅继承了她的手艺。”
沛根对洋娃娃这类女孩的东西不感兴趣,但还是要珍藏,因为是帆送的。
沛根发觉帆还是没有换牙,另外,帆丝毫没有长大的迹象,虽然他也在长高,并且知识更加丰富,但只是在长高,长知识,他的神情和语言,和去年丝毫无异,他其实是在拒绝长大。
说到知识,帆的知识储备的确比同龄人大很多,他带给沛根许多新思想新见识,每一个都像当年的“庖丁解牛”那样,令沛根内心一亮,心中的那个世界便慢慢的丰富起来。
这一天,帆拿着零食和一大堆杨树叶来到河边:“小沛,今天和我一起开船吧!”
帆平时并不“开船”,除了去年,沛根第一次见到帆的那一天,他发现,那天和今天是同一个日期。
“还是要开到银河去吗?”沛根望着水波上漂浮的一叶叶绿色小船。
“对。”帆的声音和平时不同,令沛根打算开玩笑的话咽了回去,低头帮帆把零食放在树叶上,然后一一放逐。
所有的小船都默默地远去了,沛根和帆就仰面躺在岸边的草地上,望着夜幕渐渐笼罩的天空,和几个格外亮眼的小星。
“爸爸的船在银河上。”帆说。
沛根知道帆的爸爸是海军军官,在帆的口吻里是一个了不起的船长。
“爸爸在海上的船沉了,在我八岁的时候。”帆停顿了一下,“爸爸,是那么的高大有力,他现在还是船长,他的船在银河上。”
原来今天是他父亲的忌日。
帆说:“现在你也知道了这个秘密,请不要告诉别人,因为要瞒着爷爷,他已经很老了,并且只有爸爸这一个儿子,姑姑们也不主张告诉他。”
“我不会说。”沛根的心情很复杂,同情,怜悯,又有一丝可以和帆缩短距离的卑鄙的庆幸。
*——*——*——*——*
当第三个暑假到来的时候,沛根的手艺已经远远超越了父辈,他常被外村的人请去屠宰牲畜,因为其出刀迅速,干活利索,人们说他杀出的肉最新鲜。
帆给沛根带来了几本熏肉烤肉等等制作肉类的菜谱,搭配一些制肉的作料和食用防腐剂,以及包装肉类所需要的材料。
“真空包装比罐头省事,同样也能保鲜。”帆说。
菜谱是沛根让帆捎来的,其他东西是帆主动带来的,他们觉得应该让庖丁的作品流传于世。
帆的牙齿还是没有换,沛根觉得他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换了,他已经十一岁了,身高也差不多有十一岁,但他的知识面和某些思路属于三十几岁的人,行为却仍然停留在八九岁。
作者有话要说:
☆、第25话:套人(8)
两个伙伴见面的地方不再局限于河边,沛根租了一处房子做他的肉类加工点,父母并不支持他这么做,他们觉得有过硬的屠宰手艺足矣了。所以,帆常常在加工厂帮沛根制肉。
有一天,沛根主动问起莉莉娅,因为帆这次回来,一次也没有提过莉莉娅。
“上次暑假结束后,发现莉莉娅一家子都搬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莉莉娅到现在也没有和我联系过,我有时候甚至怀疑她已经死去了。”帆背对着沛根,往肉块上面抹蜜汁。
沛根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怕帆突然哭起来,他最不擅长安慰人,虽然他从没见帆哭泣过。
“莉莉娅一直被那个寄养家庭虐待着,虽然她什么也没说过,以前每次和她告别,她总是说‘帆,带我走吧’,那表情简直是一种恳求。她做了很多套娃,她说,如果能像套娃那样被我藏在身体里就好了,那样就能离开那里了,并能永远和我在一起了。”
沛根很庆幸莉莉娅一家子消失了。
“有时候我想,我们全家人都可以像套娃那样的话,爸爸就不会离开了。”
当天晚上,沛根第一次尝试做套肉。
*——*——*——*——*
帆彻底放弃长大是在他妈妈去世之后,他十三岁的时候,妈妈抑郁症导致自杀。帆彻底休学。
爷爷还健在,只是老年痴呆得厉害,那时的帆已经是一个少年的样子了,眼神里却没有失去双亲的阴郁,依然清澈如初。
这一年,沛根发明的套肉已经风靡葫芦县,并将向水杉市进军。
沛根说:“帆,你说的套娃,不是不能实现,但必须有保鲜的肉体。”
“爸爸的遗愿就是能够和妈妈合葬,所以,身体一直被妈妈保存在一处冷库。的确,他们应该合葬,他们曾是那么的般配。我也应该同他们一起,我们一家曾是那么那么的幸福。”
“好,父母的遗体都可以转移到我的冷库,”沛根突然觉得自己的建议很多余,因为帆此时还活着。
“我要把父母的遗愿全部完成,然后结束自己,和父母永远合在一起。如果……莉莉娅也不幸死去了,我要像在她生前承诺的那样,把她珍藏在身体里,一起带走。”帆冷静地说,“在我结束自己之前,小沛,你要不断地提高你的手艺。”
沛根无比后悔自己刚才的提议,但已经无法回头,他不知道怎样拒绝帆。父母遗愿的事被他看做救命稻草:“父母都有什么遗愿?”
帆像背书一样把那些愿望一一说出来:“学会计算机编程,拿到生物学硕士,参与一部电影的拍摄,去‘星沙之滨’挑选十颗星星形状的沙子,学做意大利菜,写一本书,去非洲旅行……”
一共43个愿望,这些愿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沛根恨它们都太小,为什么没有去月球或者养恐龙这些宏愿呢,沛根真希望帆有一对好高骛远的父母,那样的话,帆为了实现这些愿望,就能够多活几十年。
其实这些愿望有些是父母随口说说的,但都被年幼的帆暗暗记下来,一个都没有忘记。
这43个愿望,帆用了十七年来实现。
如今,帆三十岁。
*——*——*——*——*
燕彤被现实拉回到帆的公寓,蜜桃汽水自故事讲起就没有人再去喝。
三人久久不语。
帆起身为卢沛根倒了一杯冰水。
燕彤抬眼看钟,六点半,该上学去了,但是身子不想动,突然什么都不想做了,有一种在良宵佳节里等死的感觉。
卢沛根无声无息地喝冰水,帆也无声无息的,不知道在干什么,燕彤懒得去看,也不再喜爱他的李小龙式刘海以及身上爽身粉的味道。
“呼——”燕彤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终于打破了沉寂。
“生物学硕士,计算机编程,拍电影,写书……都这样了,你说你还死个什么劲儿啊!”燕彤做了几个夸张的指挥家似的手势,“再说,做成套娃亏你们想得出,亏你们想得出!人的灵魂永远独立,不是身体套在一起就能永远在一起的,真的,相信我,我是这个专业的高材生,对于灵魂对于轮回对于等等等等!套娃是个笑话儿!相对于套肉的成绩,以及那43个愿望,套娃真的是个大笑话儿!小沛你说话啊!不能任他胡来啊!”
卢沛根咽下口中的冰水:“这十七年,我每天都在为今天做准备。”
“因为自己的任性,把父母挖心拆骨吗!然后做成玩具一样的套娃!!”燕彤揉了揉太阳穴,“做好之后怎么办?怎么回去埋葬?跟村里人怎么交代?!”
卢沛根平静地说:“不回祖坟了,去一个美丽的地方,到时候我送他们去。”
“你……你说你……”燕彤缓了缓神儿,“等,我是干什么来了,哦,樱街,富丽泰的套尸,你们说的这些事儿,和那些猫狗和老鼠有什么关系?你们拿这些无辜的小动物练刀,那些猪牛羊还不够你练的吗?”
“因为制作套人,需要足够稳定的心态,所以就拿禁物先练习胆量,帆给我找来了一些猫狗的尸体。按照祖训,我们是极其尊重猫狗的。”卢沛根说。
帆低下头去:“我做了毒丸子,扔在附近的几条街上,第二天再去搜寻野猫野狗的尸体。”
哦,富丽泰那阵子经常溜出去玩,也许就此误食了毒丸子。
燕彤无力地起身:“要走了,上学该迟到了,我得去买点早饭吃。”她看了看卢沛根:“你让我学套肉,是为了帮你吧,因为你根本下不了手。这个事儿,估计我也干不出来,所以,孩子们就此罢手吧,该喝冰水的回家喝冰水,该喝汽水的回家喝汽水,就别整幺蛾子了。”
*——*——*——*——*
燕彤觉得被这两个疯子戏耍了。
燕彤拒绝了卢沛根开车送她上学的要求,一个人乘公交车回学校了。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回学校的路这么长,公交车按照既定路线不急不慢地行驶着,燕彤手握吊环站在车的中段,望着车里五分之二的学生和五分之三的上班族。也许几年之后,这些学生就会成为上班族,依然乘着公交车,由上学改为上班。一路上,燕彤就这样想了很多从来没有想过的,很无聊的事情。回到班里,居然没有迟到,便守着书本和班里的学子们一同复习功课,看似心无旁骛地扎实学习了一整天。
放学后至晚自习前有大约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以便同学们回家吃晚饭,但大部分高三的学生放弃了回家吃饭的权利,选择带饭或者买饭,争取节约一些时间用来学习。燕彤从不会和自己的胃口较劲,她每天都会回公寓和大伙吃香喷喷的晚饭,然后再捧着饱饱的肚子跨上摩托去上晚自习。
今晚似乎格外冷,春天的脚步近了近了,又远了,燕彤却觉得冷冷的很舒服。
公寓里除了康隆,人都齐了,娃娃脸他们就读的绿萝道中学因为离公寓很近,所以基本上都会回来吃晚饭,饭后大伙再热闹几分钟,就不得不再次背书包上晚自习去了。
今天也许是因为突然降温的缘故,大伙都在埋头吃热热的饭菜,天冷了就会发懒,娃娃脸有一种春天的熊被迫回树洞继续冬眠的感觉。
娃娃脸看了眼冯太太,她边吃饭边认真看着一份超市的降价海报,看来今天的餐桌发言可以免去了,娃娃脸放心地继续回树洞发呆。
“你们渴望长大吗?会不会因为留恋一些人或事,而拒绝长大呢?”
熊停止舔熊掌,在树洞愣了愣,探出头来,发觉提问的人居然是燕彤。
家琪说:“小时候有过吧,因为不想和小学的好朋友分开,所以不想升中学。”
珍妮说:“想停留在这个时候,保持青春,不过……这种假设没什么意思。”娃娃脸知道,珍妮想说只要她一个人保持青春就好,其他人都顺其自然地变老吧,但是郦歌呢?郦歌最好也跟着自己不老,可是,这岂不是要永远和郦歌谈恋爱了,一直都青春美貌,但却要和同一个人永远谈恋爱……所以,这种假设没什么意思。
于是,娃娃脸说:“我渴望长大,希望能挣钱养家,最好还能供着老婆做美容保持青春。”珍妮对这个答案非常满意。
Jake今天居然没有保持沉默:“童年,少年,中年,老年,都一个样,没什么不同,值得留恋的人和事,没有。”
冯太太从海报上抬起眼睛:“都一个样?我每个月在收房租,你们每个月要交房租,这一样吗?吃过晚饭我会吃着草莓喝着奶茶看热播剧《地下小情人》,你们要顶着冷风去上晚自习,去打工,这一样吗?”
“成长的每一个阶段都是一种缘分,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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