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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之异谭-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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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早就吓哭了……”说着看向未央,“真是与众不同的女孩儿!”
珍妮鼻子里哧了一声,然后盯着未央看:“与众不同到脸都不洗吗?”
康隆闻言忙向未央脸上看去,见左额上若隐若现的一个暗红印子,便伸手替她去擦:“大概是不小心蹭上的……咦?”
“怎么?”未央一惊。
“擦不掉?……”康隆有些着慌。
“呃,可能是沾了油漆……”未央更慌,她有着不祥的预感,“那个,你们吃吧,我先回去了!”说着起身就往外跑。
“我送你——”康隆刚站起来又跌坐回去,他的腿到现在还软着。
未央跑回千秋的家直奔镜子,见千秋原本白皙的脸上豁然在左额出现一片淡淡的红斑——胎记!未央吓坏了,她的胎记怎么会出现在千秋的脸上?难道,难道是因为魂魄与肉体并非原配的缘故?
未央急得团团转,公羊先生那个老鬼事先怎么没有告诉她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怎么办?怎么办呢?眼下她是一个大活人,就算老鬼站在她面前她也看不到啊!未央这才想起,离魂之前竟然忘记问公羊老鬼当她了却愿望需要还魂的时候要怎样联系他!——也许她私心里本就没有打算过要把肉体还给尹千秋,她真是、她真是害人又害已!
幸好脸上的胎记还不甚明显,未央用粉底遮掩过去,虽然暂时瞒过了第二天前来询问的康隆,但终不是长久之计。未央隐隐不安起来,她发现尹千秋肉身的眉眼五官越来越像她曲未央,那丑陋的红斑胎记也越来越明显,直到用再厚的粉底也难以遮掩,直到康隆再也不肯对她多看一眼。
怎么办……未央再度回到天台她熟悉的地方,趴在栏杆上抽泣。她希望那公羊老鬼能现身,她现在这样比做魂还要痛苦。
“尹千秋?”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未央忙扭脸看去,竟是燕彤。
“唔……”未央含糊地答应。
“……”燕彤忽然跳过来一手一边地揪住未央的脸蛋,惊声大叫:“我擦你个大头鬼的!你在干什么?!老曲!谁把你弄到这身体里的?”
未央哇地一声哭出来,挠住燕彤的肩膀泣不成声:“康隆他……康隆他不喜欢我了……”
“你给我住了!”燕彤叉住未央的双腋把她抬起来用力墩在地上,“先告诉我你是怎么进到尹千秋身体里的!”
未央抽噎着将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说给燕彤,燕彤竟然打了个哆嗦。
“怎么办?燕彤!帮帮我,让我变回尹千秋的样貌!”未央扯住燕彤的胳膊哭求。
燕彤没有理她,只是抬头看天,那罩在水杉市上空的八卦血云越来越低地压将下来,“人灾鬼祸……”燕彤口中喃喃着这几日破天荒地扎在灵媒图书馆查询天象资料的结果,“这是开始么……”
*——*——*——*——*
银杏叶街十三号公寓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康隆辰怆娃娃脸燕彤四个人被万俟昭抓了壮丁,将客厅里的家具统统搬到了其他的屋子。然后万俟昭燕彤就开始从楼上各自的房间里抱出各式各样的器具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忙活起来。首先是在地上铺了一条绣有阴阳八卦图的毯子,面北设了黑木几案,几案上是两只蜡烛,一叠黄纸,一把青锋宝剑,几枚令牌,另有数页看不懂的咒文。客厅四壁被红绳绕住,打了奇怪的结,挂着六角青铜铃铛。
“这是要学老道作法吗?”康隆看见燕彤正往身上披一件写满咒符的杏黄袍子,不禁好笑。
“虽说不是正宗的道教作派,但多少也挂着点儿钩,”燕彤倒是难得有耐心地解释,“灵媒的派系既多且杂,有演化自佛教的教义和术法的,也有演化自道教的、天主教的、藏教的等等,另还有各种野路子的、自创的,对各类教派兼收并蓄的,我和昭师从的这一派就是兼各家之长、融会贯通后自成一派的门系,譬如这一次要收魂招鬼,向来是道家所长,所以就要用道家的方式来解决——要不要留在这儿看看?”
“不不,不了,”康隆忙摇手,额上一片冷汗,“你是说真的?招鬼?这太……太不可信了吧……”
“我的老天!彤姐儿!你可不要往我的房子里乱招东西啊!”冯太太第二个大摇其手,“要是被人知道我这房子有鬼来过,以后谁还敢租我这房子住啊?!”
“昭说这个月给你双份的房钱做为补偿。”燕彤向那厢忙着往墙壁上贴符的万俟昭努努嘴,冯太太这才勉强收了声,仍是一脸的不愿意。
“招鬼做什么?”娃娃脸很是好奇,他看见红绳的周围泛着微红的光,全部串联起来竟是个大大的“归”字,“有用意吗?”他问万俟昭。
“意为归来,”昭说,“原魂回归肉体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话:离魂(5)
这时有人敲门,家琪顺手开了,见是未央,不禁有些尴尬,生怕自己这些人的奇怪行为吓坏了这个看上去有些憔悴的女孩子。
“没事,让她进来吧。”燕彤向未央招手,未央眼睛只是盯着康隆不肯移开,康隆却装作没有看到,假意看墙上的钟,然后“呀”了一声,道:“想起来了,今晚约了朋友去通宵泡吧,不多陪你们了,我先……”话还未说完,却被燕彤扯住了胳膊。
“我问你,”燕彤压低声音,“你是不是已经不想和她在一起了?”用手悄悄指指未央。
“怎么说呢,”康隆不自然地笑笑,“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啊……”
“想不想痛快点甩开她?”燕彤又问。
“你……有什么办法吗?”康隆看着燕彤难得正经的脸。
“如此这般……”燕彤揪过康隆耳朵低语一番。
客厅里老石英钟的指针指到了夜间十一点五十五分,娃娃脸冯太太等人被燕彤轰回了各自的房间,只留了一脸忧伤的未央和战战兢兢的康隆。康隆坐在楼梯上,眼光不安地四处晃动,未央立在窗前忧郁地望着外面,每每想走过去同康隆说话,都被他避了开去。
燕彤万俟昭各自盘膝坐在东西两个蒲团上,手捏兰花诀,口中喃喃有声。屋内灯光慢慢黯淡下来,逐渐彻底熄灭,只剩下黑木几案上那两只白烛的微弱诡异的光。
时钟在十二点整敲响,那青铜铃铛忽然开始发出微微的振动,康隆害怕起来,因为他知道屋内所有的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那些铜铃不可能无风自动!
只见燕彤站起身来,擎起黑木几案上的青锋宝剑,一番辞令过后用剑尖穿起一张咒符,就着蜡烛点燃,在原地缓缓转了一圈,那满屋的红绳就像红外线一般开始发出淡淡的红光,这下康隆也看出那红绳组成的巨大的“归”字,凌空写在这昏黄的室内,诡怖异常!
燕彤又燃起四张符纸,向东西南北四方分别烧了,在烧至北方时,那铜铃的振动忽然变得强烈起来,燕彤和万俟昭对视一眼,道:“北方。”
燕彤由袖口中取出一只带柄的铜铃,握在手中开始有节奏地摇动,万俟昭将一直在窗前出神的未央拉到地上铺的那张八卦毯的白色卦眼上,示意她盘膝坐好,而后手指蘸了朱砂在她的额头上写了道奇怪的咒符,未央只觉得头顶心像突然透了气,凉嗖嗖的,仿佛灵魂随时都会由上面浮出肉体。
燕彤一手摇着铜铃,一手擎剑烧符,那满屋的六角风铃振动得越来越厉害,几乎要脱离拴着它们的红绳跳将出来,燕彤一剑指向窗户,一股无形的力量拽开了窗扇,冲窗而入的冷风把窗帘吹得卷向屋顶,康隆忍不住向窗外望去,穿过黑寂的街道,穿过对面房屋之间的空隙,穿过一排鬼森的银杏树,远远的,他看见一个人向这边走过来,不,是飘,不不,是飞,飞过来,垂着四肢,僵硬着身躯和头,惨白的面孔在黑夜里格外刺目,长发随风飞在脑后——是个女孩子,或,或许,该说是个女鬼。
康隆吓软在楼梯上,他躲在楼梯栏杆后周身颤抖,然而他的瘫软无力已经无法促使他移开视线,于是眼睁睁地看着那女鬼渐行渐近,直至穿窗而入。康隆险些惊呼出声,因为那女鬼的样貌简直同千秋一模一样!——不,她就是千秋!康隆认得那眼神——清冷,孤高,落寞,眼下又添了惨然,这眼神是他与之交往的那个千秋决计不曾有的!——那么,那坐在八卦毯上的“千秋”又是何人呢?
“千秋,”万俟昭叫那女鬼,印证了康隆的想法。
“万俟……”女鬼千秋颤着声音,喉咙里一阵嘶哑,“让我死,求你!”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千秋。”万俟昭过去想握她的手,却被她闪开了。
“你别问……让我死,即使我现在已经是鬼,求你想办法让我死!”千秋掉下泪来,惨白的脸上带着誓死的神情。
“千秋,你信得过我么?”万俟昭盯着千秋的眼睛,“让我知道真相,是谁带你去了鬼门关?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在什么地方?”
千秋摇头,声音愈发哽咽:“别问,只有你最不该知道……让我死吧!”
燕彤在旁插嘴:“时辰要到了,让她复体吧!”
“不!”千秋退闪,“我不想复活,即便复活我还会寻求一死!”
“随你好了!”燕彤没有昭那么好脾气,粗鲁地扯过千秋一把推在八卦毯的黑色卦眼上,“时辰已到,老万,抄家伙!”
万俟昭用朱砂在千秋的额上画了道同未央额上一样的符,而后拿出一柄尖尖的、状似钳子的东西。未央认得这东西,她知道自己的魂魄马上就要离开千秋的肉体了,她望着康隆,心中升起千万个不舍,虽然燕彤之前严重地告诫过她,魂和肉体不一致,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依旧会肉体溃烂魂飞魄散而死——但她舍不得康隆,她还没有让他真正地爱上她,她心愿未了,她不甘心!
万俟昭的钳子才刚伸向未央的头顶,未央就大声哭叫起来:“我不走!我不要离开!”
“你脑袋长石头了?!不走迟早得死!”燕彤抓过万俟昭手里的钳子,不容分说地把未央的魂魄从千秋的肉体中扯了出来,万俟昭念动口诀,但见千秋的鬼身与肉体额上的符咒红光一闪,仿佛磁石相吸般将二者拉向一处,逐渐合为一体,千秋叫了声:“万俟……”而后就昏厥过去。
燕彤说索性今天把未央超度了,免得再生枝节,未央的魂魄缠在钳子上不肯放开,只是哭闹:“我的心愿未了,你不能逼我!除非你再替我施一次‘离魂’术,让我了了心愿我才肯走!”
燕彤向楼梯上看呆了的康隆施了个眼色:“康隆!”
康隆想起之前燕彤对自己耳语的话来,他想依言行事,但刚才发生的一切实在骇得他周身瘫软四肢冰凉,挣扎了半天也没能从楼梯上站起身来,只好从栏杆中探出脸去,嘴唇哆嗦了半天方才说出话来:“……千、秋……不不不管你是谁……和和你在一起……一起的那几天,我,我真的,真的很快乐……”
未央睁大泪眼望着康隆:“你说的,是真心的吗?”
“是,是真心的,”康隆忙点头,压根儿没看见燕彤在那拚命对他施眼色,“我,我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你让我很愉快地度过了,度过了这段时间……谢,谢谢你!”
燕彤简直要抓狂,她忍不住想走过去把康隆钉在墙上质问他为什么不按她教给他的去说,却被昭暗暗扯住胳膊制止了。
康隆继续说道:“我说过……你是与众不同的女孩儿……这也是真心的,但但但但是,做人就该做真正的自己,千、千秋是千秋,你是你,虽虽虽然你不漂亮,但但,但你能带给人快乐,不、不是吗?”
未央泪眼婆娑地点头,比起刚才的忧伤,此刻的眼泪是幸福的:“你,你不讨厌现在的我吗?这么丑,脸上还有胎记……”
“你、你知道吗,脸上的红色胎记又、又叫‘情斑’,是老天爷给天下最、最痴情的人盖的印章,有了这个印章,所有的花在你的面前都不会凋谢,所有的溪流都不会结冰,四季的云不会遮住月亮,你看到的都是……都是最美的风景……这说明,说明你是最让老天怜惜的女孩子,你、你不必自卑的……”
未央听得痴了,她头一次觉得自己是美丽的,“情斑”——多美的词,原来她短暂的一生是幸福而美好的,虽然没有得到爱情,但以貌取人的感情又怎能算得真正的爱情?老天是以这胎记来替她寻找真爱的啊!可惜她没有珍惜这奇妙的生命,她悔极了,她迫不及待地催促燕彤:“快,替我超度吧!我等不及去投胎了,重新为人,享受生命!”
燕彤念动咒文烧起黄纸,青烟缭绕中未央笑着向康隆挥手:“你不在意和一个比你小十八岁的女孩子结婚吧?”康隆吓得连连摇头,他这辈子再也不想和这个不人不鬼的女生有任何牵扯,未央很是高兴地道:“不在意?那一定要等着我哦!”
未央的身形渐渐变淡,消失之前又似是想起了什么,对燕彤和万俟昭说道:“千秋的日记里大概有你们想知道的东西,她是个不幸的女孩子呢……”
目送未央彻底消失后,万俟昭问燕彤:“你教了康隆什么?”
燕彤搔搔后脑勺:“‘丑八怪、大花痴、无盐女、癫婆子——我永远也不会喜欢你,除非你肯转世’……我只想让未央死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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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千秋醒过来的时候,万俟昭就坐在她的床前看着她。
“万俟……”千秋挣扎着坐起身,昭递给她一杯白水,“你怎么在这儿?”
“听说你感冒昏迷了好几天,我来看看你。感觉可好些了?”
“还好,”千秋将长发顺在耳后,“又落了几天的课,只怕更难追上你了。”
“明天一起上学吧,还有时间。”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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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万俟昭从千秋家出来,燕彤正等在街的对面。
“果然忘记了做鬼的事。”昭说。
“我是说,她的日记你可偷看了?”燕彤眨眨眼。
“看了。”
“有没有提暗恋你的事?”燕彤窃笑。
“虽然不知道与此次离魂事件有无关系,”昭不理会燕彤的玩笑,“但她提到了一个人,令我有些许不安。”
“谁?”燕彤瞪大眼。
万俟昭望向日渐晦暗的天空长长地吸了口气,口中的那个名字牵扯出的,恐怕是她和燕彤再苦修二十年也无法与之抗衡的可怕力量。
鬼祸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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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魂离,过鬼门关后成鬼,久不入鬼门则成“惘”。魂不畏日光,然活动范围有局限;鬼畏日光,法力大者可施法,可自如行走世间。人肉体不死,成鬼亦可复生。】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话:亡灵客栈(1)
亡灵客栈。
这的确是个不吉利的名字,但对于年轻人来说,这里足够刺激,每天都像过万圣节,他们头戴各式各样的鬼面具进进出出,饮酒斗牌嗑药,把血一样的番茄汁滋得到处都是。
夜幕降临,亡灵客栈的世界便揭开了它的序幕。
客栈的保洁工用吸尘器吸去了地毯上最后一丝人间红尘,服务生将酒杯擦拭得比少女的灵魂还要透明,从事特殊服务的姑娘们开始化夜妆,心情好时来个死人妆,会收到意想不到的青睐。
乐手Jake背着吉它走进客栈,轻车熟路地与各路人马打招呼,老职员叫他杰,新来的服务生诚惶诚恐地叫Jake哥,化死人妆的小姐喊他死鬼。
Jake拐弯走进卫生间,保洁工在擦洗手池上方的镜子,见到Jake就是一阵关心慰问:“小伙子,你感冒好些了?不然去后厨叫碗红糖姜水喝喝?”
Jake使劲清着嗓子:“声音哑,今天唱不了,我想休一天,不给假就只好给鬼Mike打下手。”
“Mike唱得不及你,还难缠得要死。”
Jake凑近镜子整了整头发和衣服:“老左,把这里擦一擦,这里还有洗涤液。”他又呲着牙齿检查了一遍齿缝,毕竟要去见主管,马虎不得。
一个客人从主管房间出来,正把一颗奇形怪状的药丸送入口中,Jake从未见过这种药,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特殊药品,由主管亲自卖。
Jake走进去的时候,主管正将药盒子盖上,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古怪药丸。
“鲍哥。”Jake恭敬而立。
鲍哥头也不抬,点了支古巴雪茄叼在口上:“今天还是唱不了?”
“是,我想申请一天病假。”
“准假。”
“谢谢鲍哥。”
Jake没有立刻离开,他从吧台倒了杯龙舌兰,找了张僻静的桌子坐下,喂下四粒感冒胶囊。音乐声震耳欲聋,舞池里的男女在急光厉闪的灯光下仿佛群魔。
“Jake。”一个化僵尸妆的小姐坐在他身边,将头贴上他的肩膀:“今天没你的节目?”
“你也没节目?”Jake反问她。
“今天的客人全都瞎了眼,没人点我。”僵尸妆小姐将Jake剩下的半杯龙舌兰一饮而尽。
Jake想去夺她的杯子:“我重感冒了。”
她挥舞着杯子和Jake厮闹:“你传给我!你传给我呀?”
Jake将她摁在腿上,撩开她的乱发冲着耳朵喊::“我传给你……你跟我回家!”
僵尸妆衔上Jake的嘴巴,像是要把他吃掉,青白的面孔血红的口,恐怖异常。
卸了妆的小薇是清丽可人的,Jake搭着她的肩走出客栈,将里面迷幻癫狂的笑声抛在身后,小薇说:“他妈的鬼的快乐。”
*——*——*——*——*
燕彤没有来由地醒来了,她下意识朝窗边望,夜空中仍旧悬着那个血滴滴的反八卦盘。
现在是凌晨四点钟,公寓里鬼气甚重。
燕彤在黑暗中找不到拖鞋,就骂了句脏话,打着赤脚闯出去,经过万俟昭的房间,药味弥漫;辰怆的房间,已由冷藏室升级为冷冻室;Jake的房间,鬼气森森令人筋寒。
燕彤开始砸Jake的门,过了许久,Jake揉着睡眼开了门:“有事?”
“房间里是谁?”
“用你管。”
“是个女鬼。”
Jake睁开眼睛,打量着燕彤披散的长发,赤。裸的脚板:“你才是个鬼。”
燕彤一时气结,光着脚板踹开Jake,鬼似的冲进房间,掀开鸳鸯被,早已空空如也。
Jake也慌了神:“哪去了?”
“鬼知道。”
从二楼窗口到地面的距离对于普通人来说恐怕不易,但小薇不是普通人。生前或许是。
她没来得及穿鞋,光脚踩在银杏叶街阴冷的街道上,她喜欢这种感觉,阴潮湿冷,一如她的身体。说实话,刚才那个勇猛的女灵媒师令她有些心惊。
“玩够了吗?”公寓门口走出来一个年轻的男人,他把几件衣服扔给一。丝。不。挂的小薇,从他面对女鬼的从容神态看,他也是个灵媒师,但和那个女灵媒不一样,他穿鞋。
小薇不急于穿衣服,她不冷,也不吝惜自己的身体,尤其是在喜欢的男人面前:“没玩够。”
又被认作男人的万俟昭不急不慢地走到她面前,掏出本子和笔:“例行检查,姓名,住址。”
“长官,检查身体呀?”小薇乖滑地笑,凑过去闻万俟昭衣领里的味道:“绿茶香水呀?”
“哪个陵园的?我把你送到执行长官那里。”
“你当我是吓死的啊?若不是看你帅的份上我早走了,你逮得住我吗?”小薇鬼笑。
“那你走好了。”
小薇转身欲走,却发现迈不开步子,整个身体被牢牢吸在地面上,她这才发现脚下的一道灵符,看来这个灵媒师早已算准了她从窗子跳下来的位置,提前在这里设了道封鬼符。
万俟昭讶然,这是她所见过的唯一被设了封鬼符仍能镇定自若的鬼,若是太阳出来她仍没有回到藏身之处,后果是灰飞烟灭万劫不复。万俟昭看时间:“凌晨五点,小姐,你要陪我看日出吗?”
“我早说过,你逮不住我的。”
“Jake和你有仇?”万俟昭猜度。
“你不看《倩女幽魂》么?”
“看过,但……”万俟昭打量小薇:“气质不符。”
“我也不想这样。”小薇望着东方遥远的鱼肚白,眼神里有些许凄怆,但她撇了撇嘴角,随即又恢复了一脸的风尘味:“我这就回家去了,不来个吻别吗?”
万俟昭为以防万一,在她的印堂上也贴了张封鬼符,小薇并不介意,只是微笑着,她渐渐身体后倾,以一种光的速度向北飞去,这绝不是一种自主的力量,她是被动的,被动的被什么强大的力量吸走,那两张封鬼符被她带动的巨大风力卷入天空,像两片枯叶。
又来了,凄厉的耳鸣又来了,自从回到水杉市,万俟昭就长时间被这种惨烈的哀鸣折磨着。
万俟昭默念清心咒驱散了耳鸣,然后揉着太阳穴上楼找Jake,发现燕彤仍在Jake的房间,两人赌气似的光着脚板坐得很远。
“他拒绝和我过话。”燕彤开始修脚指甲。
万俟昭转向Jake:“第几次带她回来?”
Jake诧异地看万俟昭,燕彤也对她此时的声音表示惊讶:“万先生,你也重感冒了?”
“我在尝试郎博士最新研究的变声药丸。”万俟昭依然是标准的男声:“很方便的声音易容术,省去了收缩声带的麻烦。
“第几次带她回来?”万俟昭不厌其烦又问了一遍。
“唯一一次。”Jake不想跟这两个女邻居搞得太僵,但他依旧坚持原来的想法:“她不是鬼。”
“你白天见过她?”万俟昭问。
“我白天不上班。”
Jake绕弯子的答话令燕彤想掐死他,她拿起一枝玩具飞镖,投出去,扎进Jake身后的墙上,就擦着Jake的耳朵。
Jake并不躲闪,干他这一行的,也不是没被客人这么戏弄过:“她厌世,她诅咒一切,她恨的时候就骂别人是鬼。”
万俟昭不想在小薇是不是鬼这个既定事实上兜圈子:“你说你白天不上班的时候就见不到她,这么说你们在同一个酒吧工作?”
“她叫小薇,是酒吧的小姐,通常是接大生意。”
“大生意?”
“对。”Jake不愿泄露鲍哥交待的保密内容,但他迫切想知道小薇的来路,他起码信得过万俟昭:“亡灵客栈有两种客人,一种是追求刺激的年轻人,他们通常是进正门,另一种是大人物,也就是社会上某些位高权重的人,他们有VIP专用通道。”
万俟昭揉了揉耳朵:“这个线索很有价值,放心,我们会替客栈保守商业秘密。”她看了看Jake布满血丝的眼睛:“你现在急需一剂营养针。”
万俟昭没有立即回房去取营养针,她现在整个人都靠在走廊的墙上,清心咒一遍一遍几乎被她念出了声,她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的一个罪恶勾当正在秘密上演着,有两个字死死压在她的心上。
鬼妓。
*——*——*——*——*
凌晨六点,燕彤开着她心爱的摩托风驰电掣在水杉大道上,虽然是去干一件她感兴趣的活,但在这零下十几度的鬼天气里,她渴望猫在温暖的被窝里继续大睡一场,要知道她可是凌晨四点就被Jake和那个女鬼折腾起来了。
万俟昭反常的很,火急火燎地要她在天亮之前“关照”好庄校长,莫非那个女鬼和千秋离魂事件有关?燕彤恍然大悟,难怪昭一大早赶着去月桂小街买桂花蒸,是要跟千秋结伴上学吧?边吃边套瓷儿?
燕彤赶到茶籽园中学时,校门还紧锁着,她从围墙翻了过去,这是她经常翻的位置,春天的时候只有这个位置不长墙头草。
校长的窗子很容易辨认,整个办公楼唯独他没装空调,他一直发扬着艰苦朴素的优良精神,每当燕彤被叫到校长室,眼望着满屋子老掉牙的办公桌椅时,就常常感到自惭形秽,从而乖乖聆听这位好校长苦口婆心的训话。
现在想来,这多少有些假模假式。
燕彤像蜘蛛人似的爬进了校长的窗子,这里还是老样子,磨光了边角的桌椅,掉了釉的搪瓷茶缸,墙上挂着希望小学赠送的锦旗,水杉市100大杰出人物奖状,以及校长亲笔提就的字幅:慎独。
燕彤望着“慎独”,怪怪一笑,然后动作熟练地在办公室的各个角度安插了监视装置,这些装置的隐蔽性令非专业人士永远无法察觉,从此刻起这个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都可以在万俟昭房间里的显示器中观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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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没有想到万俟昭会在家门口等她,冬阳斜铺在夹竹桃路上,将万俟昭的头发和睫毛映成了金咖啡色,万俟昭微笑,有白的稀薄的气从口中漫出,天气毕竟还是冷的,在这段阴霾的日子里,万俟昭是千秋的惟一一抹亮色。
多年之后,千秋总能记起这个隆冬的早晨,万俟昭站在干枯的夹竹桃下,提着热气腾腾的桂花蒸等她。
保送水杉大学的名单明天就会公布,千秋心里明白,自己永不可能和万俟昭一起在植满水杉树的校园里晨读了,她轻叹了一声,接过万俟昭递来的桂花蒸,寒风迎面扑来,她就倒着走,万俟昭就拉着她,她在风里吃热食,一会儿肚子一定会难受,但心里也许会好受些。
“万俟,我恐怕没有机会了。”
“庄校长怎么说?”
一提到校长,千秋就好像吞下一万只苍蝇一样恶心:“他希望我再次和他谈一谈。”
“谈过许多次了,还没有结果?”
“有些事情还没有确定下来……”千秋紧紧攥住万俟昭的手,她还在倒着走,这样令牵手更加严丝合缝:“上不了水大就不上吧,我认命了。”
“我去和校长谈。”
“谈什么?”千秋错愕。
“放弃保送机会,换你去。”万俟昭一言九鼎。
“别办傻事。”
“我有把握。”万俟昭的话毋庸置疑,众人梦寐以求的水大在她这里不过是小菜一碟:“所以,我和校长谈完之后,你就去找他吧,恳求他,老校长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话:亡灵客栈(2)
万俟昭和校方的谈话是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下进行的,万俟昭站在校方的角度考虑问题,自己放弃保送,参加高考上水大,这样茶籽园高中就多出一个水大学生,变相提高了升学率。
校长和其他校领导激动得眼睛湿润,以万俟昭的实力,即使在发挥失常的情况下也是可以保住水大的,除非缺考。
“我希望把保送的机会让给千秋同学,她是一个很优秀很努力的学生。”万俟昭说话时的表情很不经意,让人认为她只是为了校方着想而非千秋:“当然,这只是我的小小建议,学校也许有更合适的人选。”
校长表示一定会斟酌考虑,然后每位校领导都分别与万俟昭握手表示感谢,校长当即授予她“茶籽园高中杰出贡献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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