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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之异谭-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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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啊,”米奇不敢看“她”的脸,手里胡乱地摆弄着文具盒里的尺笔,“我、我听说,有种妖怪……会、会吸人的影、影子,我想知道是、是什么……”
  “吸影子?”“她”笑起来,米奇偷眼看去,却见她的眼中毫无笑意,“你听谁说的?”
  “我。”声音来自衣柜的方向,米奇扭脸看去,见她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尽管事先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乍见两个她站在眼前,米奇还是险些精神分裂昏厥过去。
  “到底被你发现了。”“她”不急不慌地从床上下来,和她冷冷相对,“我本想让你多活几天,如今倒也省了我去找你。”
  “那就一次解决吧。”她说,然后跳在半空飞出一脚。
  “她”不甘示弱地挥出拳去,两个她立时混打成一团。米奇疑心自己脑子出现了错觉,忽然的一阵眩晕。怎么办?怎么办?他想帮她,可现在他根本分不清两个人里哪个才是真的她,她们梳着一样的长长的黑发,穿着一样的校服,有着一样的身手,他要怎么办才好?他想那东西应该没有影子,可是墙上分明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影子在腾挪闪躲;或者它会怕咒语?——“嘛咪嘛咪哄!——波罗波罗蜜!——急急如律令!”——可两个她依然是生龙活虎。
  米奇忽然想起她的那本橄榄绿色的咒文书来,忙从她带来的书包里去翻,果然还在,可打开看时米奇就傻了眼,里面的咒文他一个也不认识,只好临时抱佛脚:“这、这里有没有、驱灵的咒语?怎么念?”
  “没有。”其中一个她说。
  米奇认准回答的这一个是真的她,于是他扑向另一个,拚命地抱住“她”,他听见“她”叹了口气,说:“小子,别在这儿添乱子,上床睡吧。”
  米奇一下子又糊涂了,他放开“她”,看着她们重新缠在一起,半晌,他咬咬牙,爬到桌子上用尽全力冲着激战中的两人发出生平第一次大吼:“我喜欢你!”
  两个她停下了手,同时扭脸看着他。他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刚才的那声大吼让他耗尽了心力:“我喜欢你!尽管我知道你们其中一个是假的,但是……但是你们一模一样……”米奇有些不知如何表达,“所以不管是谁,我都不想看到你们互相伤害!别再打了好吗?我们用和平的方式解决不更好吗?”
  站在左边的她低低说了句“傻家伙”,右边的她问他:“那么你说用什么方式解决?”
  事实上米奇也没有想出方法,他不过是用了一招缓兵之计,所以他只好继续缓兵:“我想知道……假的你为什么要和我好?”
  “为了吸取你的影子。”左边的她说。
  “为什么要吸取我的影子?”米奇问。
  “不知道。”左边的耸耸肩。
  “通常吸取人的影子只有一个目的,”右边的说,“害人。”
  “可,可我跟它无怨无仇,为什么要害我?”米奇不能原谅它用她的样子来骗他。
  “妖精害人还要理由么?”右边的也耸耸肩。
  米奇还是没有办法分出她们两个,眼见着两人再度打成一团他颓然坐在桌子上,即便分得出来又能怎样,孰真孰假她们的心里本就清楚,可真的有多厉害假的就有多厉害,“她”就像是她的复印件,不差分毫……等等,等等,复印件——照片,那张照片——
  米奇冲到枕头旁拿出那张照有她的照片,他记得清清楚楚,照片上的她由于距离太远而十分的模糊,可现在他拿在手里的是一张分外清晰的她!——难怪,难怪他每每抱着照片入睡总能梦到她,难怪她那次会奇怪地要求他“每晚要抱着我的照片入睡”——要知道,抱着照片入睡的事除了米奇自己,任何人也不会知道的啊!
  米奇举着照片重新站到桌上,再次大吼:“我抓住你了!”
  两个她再度停手看他,其中一个打了个响指,指着那照片说:“通了!原来是照片!害我想破头!”
  另一个说:“照片现在没用了,她吸了你三分之二的影子,完全可以脱离照片了。”
  米奇有些失望,他以为这照片会起到什么作用,除了证明“她”是来自照片,其他的什么也解决不了。
  “傻小子,把照片撕了,这是解决她的唯一方法。”第一个说。
  “别听她的!如果你撕了照片,你也会死的!”另一个说。
  米奇不知该相信哪一个了,他来回地望着她们的眼睛,想看出到底是谁在说谎,可她们的眼底都是一样的坦然,于是他说:“你们两个的话我都相信,所以……所以我决定撕了这照片,就算我真的死了,只要……只要真正的你能好好活着,我……我也无憾!”米奇说着双手就去撕那照片,第二个她突然向他扑过去,却被第一个她抱住了腰身。
  米奇撕开了照片,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同时被撕裂了,一阵天旋地转,他渐渐地失去了知觉,他忽然有些后悔,后悔在自己死之前忘记了问她,问真正的她是否会有那么一点点的,一点点的喜欢他……
  *——*——*——*——*
  “米奇!”
  米奇睁开眼,发现妈妈正站在床前:“你这小子,怎么睡起来了?!”
  “怎么了?……”米奇有些糊涂。
  “你还问怎么了?!你带着人家小姑娘来不是要学习的吗?临走也不送送人家,自己倒睡了!”妈妈过来揪他耳朵,却忽然发现了什么,从他枕边拿起一张照片,笑道:“我儿子还是个痴情种呢!”
  米奇实在弄不清倒底发生了什么,他的头疼欲裂,狠狠打了几个喷嚏,米奇妈妈伸手过来摸他的额头:“还好,没发烧,吃点感冒药,脱了衣服再睡。”
  感冒?难道我的感冒还没好吗?米奇觉得既奇怪又混沌,他拿过那张照片来看,见那上面是做着鬼脸的她,可爱而精灵,他突然想起来了:“哎呀!她、我、妈!”
  “她什么她,”米奇妈妈笑起来,“她帮你抄完笔记就走了,但是把书落下了,明天记得给人家带过去。”
  米奇看向自己的书桌,见英文书旁豁然放着一本橄榄绿色的书,他这才想起她给他在英文书上抄占卜咒的事来,大概是因为感冒太严重他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还做了个十分冗长离奇的梦。
  米奇起身收拾桌上的书本,把她的绿皮书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他随手翻了翻英文书,见那上面写着:亦真亦幻,似福非福。
  *——*——*——*——*
  “听说,你的一部份灵魂谈恋爱了?”万俟昭忍不住想笑。
  “你俗气!你暖昧!”燕彤不雅地翘着腿躺在沙发上,用新学的电视剧里的台词回敬昭。
  “世事有时就是个‘巧’字,”昭笑着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名为《灵魂秘语》的书来,翻开其中一页,道,“照片里的他被泥糊住了全身,恰巧形成了一道‘释’印,所谓‘释’即释放之意,无怪乎你那被相机摄去的几千分之一的灵魂会从照片里跑出来了。”
  燕彤出了会儿神,说道:“其实,‘我’还是挺可爱的,是吧?”
  “拜托。”
  *——*——*——*——*
  【照片:照相会令人失去几万分之一的灵魂,被封印于照片之内,其伤害度只相当于掉落一根头发,身强体壮者缺失的灵魂可自行补增。照片内灵魂则随照片存在,若同一照片内含“释”封印,其灵魂可通过弱体质者唇口相触而释放出,以吸取该释放者影子而转魂为人,释放者则影涸而亡。破解之法:于该灵魂完全转为真人之前销毁照片即可,否则无可挽回。】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话:双旋(1)

  珍妮在二楼会客厅里洒了“甜蜜自述”香水,故而空气中弥存着杏的味道。
  燕彤倚在小沙发上翻阅新一期的《降妖术》杂志,她有些心不在焉,只是粗略地浏览着彩色图片,过一会儿便抻颈向窗外张望,或是剥一粒糖吃,桌上的糖盒子里盛着红色水果糖,盒子边是七八页糖纸。
  当万俟昭走上楼来的时候,燕彤正在嚼第17粒糖,她边嚼边说:“恭喜。好消息不与人分享吗?”
  “郎博士给我发来了药物培训班的邀请函。”万俟昭不想做过多停留,“我去收拾行李,明天报到。”
  “请不要避重就轻。”燕彤因为吃糖过多,嗓子沙哑。
  万俟昭扔给她一个纸袋,里面是冒着热气的烤白薯。
  燕彤面对烤白薯的香味无动于衷:“请不要避重就轻,即将满18周岁的姑娘,我知道你去郎博士那儿干什么。”
  万俟昭似是没有听到,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燕彤鬼魅般随其进去,口中喋喋不休:“不与我分享吗?”
  万俟昭闭住眼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燕彤小姐,你让我感到难堪。”
  “没什么害羞的,我到将满18岁的时候也要接受那种占卜,不然就会被吊销灵媒师执照。”燕彤不怀好意地笑起来:“你命中的人是什么样?干什么的?帅?”
  万俟昭开始默不作声地收拾行李。
  燕彤帮她一起收拾:“就透露一点儿?”
  “是个生双旋的男人。”
  “脑袋上两个旋儿的?”燕彤大笑:“那一定很顽固。”
  *——*——*——*——*
  自从万俟昭去上培训班之后,燕彤的生活愈加没有节制,她肆无忌惮地吃垃圾食品,打电话整桶整桶地叫啤酒,通宵达旦地看限制级恐怖片,并且在没有和万俟昭商量的情况下接了宗大活儿。搞得鲜血淋漓地回来,吓哭了沈家琪和钟珍妮。
  燕彤乐得浑身缠满绷带躺在床上信口□□,旷课变成了病假,多么的堂而皇之。
  周末,公寓里几乎所有人都出门了,只剩家琪在家照顾燕彤,燕彤津津有味地喝完了她做的蔬菜粥后,就提议一起看一部感人的片子。
  家琪说:“我这里有《放牛班的春天》。”
  燕彤说:“我那个小白橱子里的第三张碟,《纯爱的教育》,每次看都哭得稀里哗啦。”
  家琪找出来,塞进光驱:“讲的什么?爱情还是亲情?”
  “伟大的母爱。这里记载了各种鬼娃娃的诞生场面,是部无敌的记录片儿。”
  家琪离开了房间,任燕彤喊破喉咙,也不肯回来收拾狼藉的粥碗。
  家琪搞不清在燕彤身边究竟是危险还是安全。她现在一个人躲在一楼客厅做功课,坐在明亮的窗边,心有余悸地默念:幸好还有阳光,幸好还有阳光。
  突如其来的门铃声令家琪险些尖叫出声,迟疑着开了门,门外是一个干净的男孩子,与家琪仿佛年纪,在初冬的天气里只穿棉布衬衣,一对眼睛黑白分明。
  家琪猜度他是找谁的?是冯太太的亲戚?是燕彤的同行?是娃娃脸的同学?还是来找珍妮的?这是家琪最不希望的。
  他手里拿着冯太太张贴的招租广告,当他递给家琪的时候,家琪闻到了一股薰衣草和冰薄荷的味道,当他张开薄嘴唇说话的时候,又是一股葡萄柚的味道:“还有空房间吗?”
  “有的!只是,不向阳。”
  “我恰好不喜欢刺眼的阳光。”
  “哦?”
  “是的。”他被家琪请进来,安置到沙发上,“沈小姐,这里是地暖?”
  “对!是地暖。”
  “我喜欢地暖。”
  家琪不知该给他喝点什么,冯太太的杭白菊有些不新鲜了,咖啡倒可以,只是方糖吃完了,万俟昭房间里有好茶,只是二楼在放映《纯爱的教育》,让人不忍耳闻,家琪突然觉得不妥:“你怎知我姓沈?”
  他指了指桌上她的作业簿,上面就是她的名字:沈家琪。
  家琪从冰箱里拿果汁的时候,还在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穿那件新买的浅粉色羊绒裙。
  “请不要加热,我只喝冰冻果汁。”
  家琪有些不知所措地笑了:“我也只喝冰冻果汁。”
  冯太太购物回来,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家琪很是抱怨:这个新房客叫什么?有没有身份证明?做工还是上学?有无前科?甚至房价都没有谈!真搞不懂这个傻丫头和人家一下午都在聊些什么!
  “他喜欢旅行,游泳,还有希区柯克的电影。”家琪说。
  “我也喜欢希区柯克。”坐在一旁吃南瓜子的娃娃脸说,珍妮一直望着家琪,家琪的春天大概要来了,对这种事她心里最有数。坦白说,她对刚才那个背着简单行囊上楼的男孩子也颇有好感,他有着一种很纯净的气质。
  他叫辰怆,身份证上写着。北方人,游历至此,正是读大学的年纪,冯太太疑惑他为何不读书,他说自己的学校是大地和山川,冯太太就笑了,看来他没有考上大学,但冯太太很喜欢这个小伙子,因为当她报出一个银杏叶街史无前例的超高房价后,他欣然接受了。
  但很快冯太太就为这笔“不义之财”付出了代价,先是冰箱出了故障,不再制冷,然后是电视机的画面出了问题,像加了红色过滤镜,最后是冯太太在厨房忙活时常听的小收音机哑了嗓子。电器修理费合在一起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于是,娃娃脸和辰怆抬冰箱,Jake一个人扛电视机,康隆拿小收音机,四个家伙跌跌撞撞去了街对面的电器修理部,后面跟着家琪。
  修理部的老板姓郎,是个哑子,银杏叶街的人叫他“哑郎”,但他的耳朵很好使,只是声带坏了。小小的修理部只有他一个人操持,冯太太说他手艺信得过。
  这个店面的楼上是哑郎的住处,现在他正从楼梯走下来,仍旧穿着那件土红色毛衣,细而节奏缓慢的双腿,像个耐力极佳的运动员。他憨厚地笑着代替打招呼,然后几分钟搞定了电视机,的确是个行家里手。
  家琪蹲在地上,饶有兴致地看那些撒落在地的彩色小零件,粉红色,香槟色,冰蓝色……冰蓝色令她想起一个人,于是她抬起头找他,发现房间里不见了他,便寻了出去。
  辰怆站在店门口的一棵银杏树下,踩着满地枯败的叶子,他还是单穿衬衣,像是在过春天。
  “今年出奇的冷。”家琪没话找话。
  “我喜欢冷天。那个修理部热得人喘不过气。”辰怆说。
  “我喜欢下雪。”家琪拣了一片枯黄的银杏叶,突然感到自己在有意地迎合他,实在缺乏个性,于是她很快辩解:“但我受不了冷。”
  辰怆用清澈的眼睛望着她,这让家琪想起水仙花瓷盘底的黑白石子来,哪个书里的比喻家琪忘记了,但真的很像。
  “家琪!我们撤了!”娃娃脸和康隆抬着新加了氟的老式冰箱从店里出来,Jake还是扛电视机,据说收音机最难修理,需要拆开研究几天。
  回去的路上,家琪有意和辰怆保持了距离。
  *——*——*——*——*
  晚饭时刻,家琪端了饭菜给燕彤送上去,经过辰怆的房间,发现门半掩着,有冷风从门里渗出来。家琪禁不住朝里张望,见辰怆大开着窗户,而他本人则穿着单衣倚窗看书,银杏树的光枝子映在窗边,像一幅冰雕画,家琪小声说:“你还不去吃晚饭吗?”
  “我不饿。”他请家琪进来,但他的房间像一个冰窖,简直比万俟昭的房间还冷。
  “你不开地暖吗?”
  “我想修炼,修炼如何耐寒。”
  家琪笑了:“别把身体冻坏了。”
  “对了,我刚才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阵女人的笑声,这里还住着其他人吗?”
  此时,正有一阵大笑声响彻走廊,是燕彤的声音。家琪解释说:“这里还有一个女房客,她最近出了点……意外,在房间里养伤。”
  辰怆疑惑地朝走廊张望着,他不明白一个受了伤的女人何以发出如此震撼力的笑声,他看见家琪端的饭菜:“你是要给她送饭吗?”
  “是。”家琪认为辰怆大概被燕彤的笑声吓到了,她希望他轻松下来,于是说:“这个女房客正在看喜剧片,有可能是《猪八戒背僵尸》,很搞笑的片子。”
  “错!是《憨豆智斗吸血鬼》!”燕彤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来。
  家琪对辰怆苦笑:“她的耳朵特别好使。”
  “我想去看看她的伤势。”辰怆做出了探望病人的架势,从他桌上的花瓶里取了枝早开的腊梅算作探病花束。
  房门开了,燕彤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望着辰怆手里的梅花:“我更希望收到几抓香蕉。”
  辰怆笑了,口腔里是好闻的葡萄柚的味道:“燕彤,你好,我是这里的新房客,我叫辰怆。”
  “你好,你什么时候听说燕彤的?”燕彤接过他手里的梅花枝搔了搔头。
  辰怆指了指墙上的奖状,是灵媒会颁发给燕彤的“灵媒捕手一等奖”,燕彤嘿嘿笑着:“其实是三等奖,我在三字的上下两个横杠上做了手脚。”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话:双旋(2)

  “我很崇拜灵媒师,但我缺乏这方面天赋。”辰怆说。
  燕彤看了他一会儿:“你有一颗剔透玲珑心,欢迎你住进来。”
  “谢谢。”辰怆耸耸肩膀:“这屋子太热,我回房间了。”
  “再会。”燕彤转头对家琪小声说:“这个家伙怎么……这么干净。”
  “是么?”家琪表现得对此格外心不在焉,她打开了燕彤的病号饭,是杏仁饭、蔬菜沙拉和鸡汤。
  燕彤挥舞着缠满绷带的手臂捶着床:“我闻见你们在楼下烤羊肉!”
  “是的,为了欢迎新房客。”家琪喂了燕彤一口,燕彤嘴里无味地嚼着,鼻孔却张着使劲儿闻楼下飘来的烤肉味,她爆吼一声:“告诉康隆少撒点孜然!”
  电话铃响了,家琪拿起电话放到燕彤耳边,是康隆打来的:“知道了,少撒孜然。”
  客厅里在进行热闹的烤肉会,每个人嘴里都塞满外焦里嫩的烤羊肉,当辰怆不好意思地说“我不吃热食”的时候,每个人都被嘴里的羊肉噎了一下,但辰怆为了回应这种热情,饮下了十大杯冰啤,还有一片晾了2个小时的凉烤肉。
  话说回来,刚才众人在被噎住的几分钟里都充满了想法。
  冯太太:可怜的孩子,他在替我省钱吗?
  康隆:扮酷的小白脸,低劣的泡妞手段。
  家琪:修炼耐寒?那……拥抱也不可以吗?
  珍妮:天啊,这个帅哥居然是个甲亢患者。
  Jake:噎住了,吃太急了吧,还有半个小时上班就迟到了,继续提速。
  娃娃脸:鬼吗?只吃寒食节的冰凉贡品。或者是冷血动物,可是看不到蛇尾或是蜥蜴花纹。
  *——*——*——*——*
  翌日,同时也是个周日。
  公寓的人又都外出了,只剩家琪照顾燕彤,燕彤今天格外安静,毫无怨言地吃光了她最痛恨的芹菜粥,然后倚在床上出神。
  家琪坐在她床边看书,偶尔想一下辰怆。
  燕彤突然打破了寂静:“家琪,我刚才出了一身冷汗。”
  燕彤冷不丁的这一句话令家琪也出了一身冷汗,她凑近了这个房间里惟一令她感到安全的东西——燕彤,她握住燕彤缠着绷带的手,发现她的指尖冰凉。
  “你快去楼下瞧瞧!”燕彤是命令的口吻。
  “楼下没有人,我怕。”
  “不在公寓里,你去街上。”
  家琪打开了公寓全部的灯,大敞着门走上街去,她这是给自己留条后路,万一“妖物”追赶,她能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公寓,赶到燕彤身边。
  冷森森的街道上没什么行人,两旁的银杏树一夜之间掉光了叶子。在距公寓十几米的一户人家,有几个人围在门口议论纷纷。家琪走上前去,发现门口的地上有几滴新鲜的血。
  这是银杏叶街27号,住着一对老人,公寓二层对外出租,老人住在一层,院子里养了八只鸡和一只看门狗。
  现在只剩下六只鸡,而那只威风凛凛的大黄狗正躺在院中抽搐,颈子上血肉模糊,一对眼睛惊恐地圆睁着。家里的老太婆说,听见狗叫赶到院子,已经是眼前这番景象了。
  家琪顺着血迹向院外走,发现血迹在六七步远的地方消失了,家琪又怕又好奇,她挤在人群里,听人们议论纷纷,看“大黄”脖子上的牙印,应该是某种凶猛动物袭击的。
  家琪努力令自己冷静下来,她把自己想像成万俟昭,如果是万俟昭遇到这类情况她会怎样处理?家琪悲哀地发现,自己无法体会到万俟昭的心境。那么燕彤呢?她大概是边破口诅咒边从血迹消失的地方飞身翻上围墙吧。
  家琪一阵惊喜:“有梯子吗?那家伙一定是从围墙逃走了!不然血迹为何会突然消失。”
  几个年轻人从血迹消失的地方架上梯子攀上围墙,发现了血迹斑斑的鸡毛和鸡骨头。银杏叶街的人害怕了,这个“妖物”,它能够飞檐走壁,并用几分钟的时间干掉两只公鸡。如果是干掉一个人呢?人们迅速“回巢”,将家门反锁,银杏叶街愈发冷清。
  家琪耳畔响着自己“嗒嗒嗒”的脚步声,而心跳比脚步声还要急促,在跑进公寓前她迎头撞到一个人身上,一个冰凉的人,是辰怆。他虽冰凉,但头上浸着汗,他为何出汗?他紧张?为何紧张?他也听说了银杏叶街的事故?他刚刚从围墙上跳下来?
  “天太热了。”他擦了把汗。
  家琪竖起衣领抵御寒风,她不信他的话。
  家琪来到楼上,发现燕彤正在拆自己的绷带,家琪果断地拦住了她:“你想落个终身残疾吗?”
  “他进公寓了刚才。”燕彤此时已解放出双手,她还不敢擅动那根折过的右腿。
  家琪陡然一身冷汗,她迅速关紧门窗:“真的是辰怆?”
  “不不,是另一个,身上很腥气。辰怆,他是干净的。”燕彤坐直身子倾听了一会儿,又重新躺回床上:“他现在离开了。”
  接下来的事情一件接一件,银杏叶街有两条狗被咬死,红松枝路有一条。辛夷市场里“分割鸡”的摊位几乎被洗劫一空,甚至家养鹦鹉也没能被放过。
  这个放肆的“妖物”,它到处洒鸡血,甩鸡骨,燕彤窗边的银杏树上就挂着一副血淋淋的鸡架。
  现在的银杏叶街,每天要被清扫五遍,洒三遍水,也除不去腥味。巡警们端枪到处巡逻,但后果是被鸡血溅在脸上,却找不出元凶。桐山上也站满了人,这些人是生物学家,他们说这里定有变异的野兽。
  燕彤将娃娃脸叫到床边,问他最近有没有见过声音过分尖利的人。
  娃娃脸擦拭着鞋上的鸡血:“没有见过,街上的人都吓得不大会说话了。”
  “你去办件事情。”燕彤以希冀的目光望着娃娃脸,目前他大概是她最后的希望。
  娃娃脸经燕彤如此一看,也感到重任在肩:“我竭尽所能。”
  “在这个黑橱子的第三层,有个匣子。对,就是这个,打开它。”  
  娃娃脸听话地打开来,里面是几筒裹着红纸的礼花炮,他拿出一个:“这是信号弹吧?”
  “嗯,你果真聪明。”
  “我们要搬救兵?让万俟回来?”
  “不,是向它发出挑战书,逼它现身。”
  深夜,娃娃脸独自来到屋顶,点燃了一枚礼花炮,散到夜空的是一些五光十色的奇特符号,娃娃脸正凝望着这些符号发呆,“唰”的一个黑影从他身边闪过,除了一股鸡血的腥气另有一种熟悉的味道,说不好是什么味,娃娃脸绝对在哪里闻到过,总之不好闻。娃娃脸正暗忖,天边一阵异响,腾起几朵烟花,也是些怪异的符号。
  燕彤望着窗外的烟花:“它十二点整来应战。”
  于是,娃娃脸再次被委以重任,从黑橱子的底层拉出一口箱子,里面是两件铠甲,轻而薄,娃娃脸自觉自愿地穿上了其中的一件,燕彤让他把其他男丁叫上来。
  Jake已经去酒吧上班了,康隆刚刚洗过澡,他走进燕彤房间的时候还在闻身上是否有残留的鸡血味,当听说“妖物”今夜要来造访,他慌不择路地拿起另一件铠甲防身。
  “穿上战斗的服装是要去应战的。”燕彤说。
  康隆闻言又立刻扔掉了那件铠甲,娃娃脸故作镇定地安慰康隆:“它只有一个人。”
  “可它三天吃掉了几百只鸡。”康隆反驳。
  燕彤说:“它大概禁欲太久了,馋的。”
  听了燕彤的话,康隆更是怕,他不住地在燕彤床边兜圈子,说后悔来这个鬼地方,明天就搬家!
  “我来穿吧。”辰怆站在门口,穿着睡衣裤,他拿起铠甲在身上比一比:“我有个要求,能否把客厅的地暖关掉?”
  关掉地暖的客厅更加阴森,其他不知情的人早已入睡,康隆战战兢兢躲在燕彤床边,燕彤则在她的病榻上指挥战斗,此时的客厅里只有娃娃脸和辰怆这两个穿铠甲的战士,他们的耳边贴了个绿豆大的贴片,这样就可以准确听到燕彤的指挥,他们站在客厅门口,一边一个,像两尊门神。
  娃娃脸不时望向墙上的钟,十一点四十分,就快来了,如果现在时间停止了该多好,娃娃脸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
  辰怆则贴立在大门边上,迎着扑面的寒风打瞌睡,那样子像是在三伏天里吹冷气,舒服而踏实。
  “你为什么只吃冷食?”娃娃脸发出聊天邀请。
  辰怆抬起眼皮,伸了个懒腰:“大概是体质问题。”
  “为什么不读书?”
  “教室里太热。”
  “怎样过夏天?”
  “穷的时候睡冷库,有钱就去西伯利亚度假。”
  “找到新工作了吗?”
  “冬泳教练。”
  “一会儿那东西来了你能不能先把它给冻住?”娃娃脸难得开回玩笑。
  辰怆瞠了瞠,笑起来:“我尽力。”
  突然耳边响起刺耳的铃声,燕彤的声音传过来:“别胡侃了,它来了!”
  娃娃脸想抬头看一眼钟,他认为十二点钟还没到,但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将他袭倒在地,胸口因受到过度的撞击而险些晕厥,他剧烈地咳起来,吐出大口咸腥的血。那一瞬间他什么也没来及看到,甚至连鸡血味也没来及闻到。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话:双旋(3)

  辰怆弯腰扶在门边,显然也受到了重击,但情况比娃娃脸好得多:“他太快了,你看清了吗?”
  “没看清,你呢……”娃娃脸缓缓从地上站起来。
  “我只看见一个黑影,它的身子腾起向我们冲来,如果没有铠甲的保护,我们会被它钻透。”
  娃娃脸惊怕之余,又闻到了那股强烈的味道,不是鸡血味,而是……
  “它现在客厅!关门擒住。”燕彤的声音传来。
  辰怆将门反锁,给它绝了后路,然后两个人向客厅走来,客厅里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是一个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这样迷人的夜晚,我们聊些什么好呢?”
  娃娃脸一愣,这种情境下听到这样的谈话不觉有些断片儿,是啊,这么个嗜血的妖怪聊些什么好呢……
  男人的声音继续着:“似乎只有在暗夜里,人们才能敞开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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