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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潮:黎明纪年-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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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可能把注意力放在克鲁身上,而他永远也不知道——一个惯受欺负的人,太需要他人的保护与陪伴了。
  杰兰特被关押的一周后,已经有风言风语传出来了。只是谁也不知道他被关押的原因,毕竟还没有开庭,很多信息仍然处于保密状态。
  有人说他是偷了不该偷的东西,有人说他下毒害了海民同胞,也有人说他沿着其父亲留下来的线索,找上了陆地,找上了陆地的巫师,还有人说他藏着一个秘密,而那秘密对裂岩群岛有害无利。
  什么神奇的说法都有,唯独没有提到魔杖。
  高文和雷尔的口风很严实,他们一点也没泄露关于魔杖的任何消息。
  但这对克鲁却是有害的,因为有人推测了他毒害海民同胞的罪行,而最近被毒害的人——没错,只有海鳄兄弟。
  不用说,在海鳄兄弟无法把恨意宣泄在杰兰特身上之际,他俩很快就找上了克鲁。
  那一天,正巧是杰兰特开庭的前一夜。
  第二天高文和雷尔以及克鲁都必须到卫戍岛上,作为证人出庭。可偏偏就在这关键的一天,海鳄兄弟堵在了克鲁宿舍门口。
  克鲁转了个弯便看见了鳄鱼兄弟,连忙想跑。哥哥却冲上前,一把抓住克鲁露在袍子外面的触手,硬是把他拖了回来。
  “开门。”戴尔把克鲁提起来,提拎着他的后衣襟命令。
  克鲁抱着自己的小包裹,一个劲地慌慌张张地摇头。
  他回来晚了,每次为了完成史学作业,克鲁都必须在图书馆待很久。之前他还会因杰兰特打哈欠催促而惦记着看时间,今天却忙到了晚上十一点,走廊已经没有了同伴。
  “开门,臭小子!”弟弟杰洛斯揪着克鲁的头发,往门上撞了一下。
  他不敢撞得太大声,毕竟把其他人吵醒了他们也不好交代,于是揪紧克鲁的头发,撞了一下后又把克鲁的脑袋扯过来,在其耳边低声警告——“你可以逃过今晚,那下一次你下场会更惨……开门!”
  克鲁还是死死地抱着小书包,浑身发抖,不敢动惮,他就像个小破包一样被健硕的海鳄抬离地面。他的触手摊在袍子外头,没被踩住的几条已经紧张地蜷缩弯曲起来。
  哥哥戴尔使了个眼色,杰洛斯便硬生生地从克鲁怀里抢过书包。他把书包打开,翻过来倾倒,课本、炭笔和其他小文具哗啦一下落了一地。
  杰洛斯用尾巴扫开满地乱七八糟的玩意,没有发现寝室的钥匙。于是戴尔又揪着克鲁的头发,第二次往门上撞了一下,紧接着把克鲁翻过来,开始在他袍子里掏。
  克鲁赶紧把手□□兜里,用力地握着那一片小小的、冰凉的钥匙。
  他又急又怕,喃喃地、断断续续地道——“我……我是高文的辅助,你们、你们不可以这样——我……我会告诉高文,我会、我会……”
  听到这话,戴尔和杰洛斯的动作停了一瞬,而后对视了一眼,弟弟怪声怪气地模仿了一遍——“‘我是高文的辅助,你们不能这样——’”
  说着一拳扫在克鲁的脸上。
  克鲁的一边耳朵嗡地炸开,剧烈的耳鸣震得他头晕目眩。他嘴角的淤青才刚好,这一下正巧砸在他旧伤处,痛得他神志不清。
  “想成高文的辅助……那也得看看他有没有种当候选领主!什么狗屁辅助……你他妈就是为我俩准备的!……”海鳄一边骂,一边把克鲁攥成拳头的手从兜里扯出来。
  杰洛斯用爪子奋力地掰开克鲁的手指,拨得克鲁的手背手指全是划伤。戴尔则伸手一接,钥匙稳当地落在他的掌心。
  寝室的门打开了,杰洛斯把克鲁往前一丢,尾巴一扫,把门牢牢关上。
  克鲁的脑袋再次撞到书桌的桌角,可这一回他不敢耽搁,一翻身就想往床底躲。
  海鳄怎么会让他躲进去,即便躲进去,要把满是长长触手的章鱼再拖出来也轻而易举。只见戴尔揪住克鲁的袍子边角,一发狠劲,不仅把克鲁利索地脱出,甚至把他倒提了起来。
  “给我们下毒?嗯?你还真是活腻了……”戴尔轻笑,冲弟弟使了个眼色。
  杰洛斯便顺着袍子一扯,用袍子把克鲁的脑袋包住,并迅速地扎紧了袍子的下摆,只露出章鱼下半身的八条触手。
  克鲁一个劲地在袍子里申辩着,但隔着厚厚的袍子,兄弟俩什么都没听清也没兴趣听清,他们把被蒙住脑袋和人类双手的克鲁丢到床上,拾起两条不断挥舞的触手绑在床脚。
  克鲁的眼前一片漆黑,他想要从袍子里出去,可袍子口却被翻过来扎紧了。
  他拼了命地挣扎着,却在挣扎中愈发感觉窒息。
  “给你点应得的教训,好让你知道你该怎么做个辅助。”等到两条触手捆好了,杰洛斯才走到克鲁的脑袋边,用力的捧住他的脑袋以防他乱动,恶狠狠地说道。
  而戴尔则抽出准备好的匕首在其中一条绷直的触手旁边比划,寻思着到底切下多少比较合适。
  “一半,”杰洛斯提醒,“切两条,一半。”
  听到这话,克鲁挣扎得更凶猛了。
  他要死了,他马上就要死了。
  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断掉两条触手的样子,他会一个人孤独地死在这个宿舍里,第二天别人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失血过多变成了一条六条触手的章鱼。
  他好害怕,他怕得肝胆俱裂。可是他的哭喊被严严实实地隔离在厚重的袍子内,以至于匕首冰凉的刀刃已经碰到了他的吸盘,他也毫无办法。
  海鳄兄弟确实是在伤害同胞,可是他们会定罪吗?不会,因为罪都是给克鲁这种被人遗弃的孩子定的,都是给杰兰特这种没有家族庇佑的人定的。
  没有人会相信克鲁的证词,也没有人相信一个还在监狱里的人的证词。
  克鲁的辅助高文似乎会有不同的说法,之前的小海马事件他也有不同的说法,可是没有人支持他。
  因为他还不是领主。因为他还不是领主家的孩子。
  鳄鱼兄弟今晚只是待在自己的宿舍里,他们哪里都没有去。他们的舍友就是彼此,而他们确定——走廊没有多余的人。
  此刻杰洛斯也抽出了匕首,一人一边地站在两条被捆在床沿的触手边。
  杰洛斯总要学着哥哥的样子,所以哥哥把匕首擦了擦,杰洛斯也把匕首擦了擦。哥哥把匕首贴近触手,杰洛斯也把匕首贴近触手。
  哥哥微微抬起胳膊,向着触手中段的位置狠狠地切下。而弟弟也将效仿,弟弟也将在准确的位置划下一刀。
  但他们成功了吗?没有。
  因为宿舍的门被轰开了,两人的匕首也被一个准确而强劲的风咒卷走,脱手而出,狠狠地扎进了床头柜。
  鳄鱼兄弟被风咒迷糊了眼睛,等到他俩再看清时,雷尔已经走到了哥哥戴尔的面前,而他身旁则站着恨不得将鳄鱼碎尸万段的高文。
  雷尔冷着一张脸,却在戴尔回过神来时,弯下腰,露出了惯常的微笑,轻声道——“出去吧,现在出去,我们就什么都没看到。”
  “你知不知道这小子做了什么?我们他妈的都被他毒——”
  “闭嘴!”高文低吼一声,打断了戴尔的狡辩。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手拽住杰洛斯,一手拽住戴尔,凶狠地骂道——“你们要不现在就给我滚蛋,要不我就让你们爬都爬不出去!”
  雷尔把身体直了起来,耸耸肩,道,“哦,如果是后者的话就太犯规了,这我不能看,我在外面等你,高文。”
  说着抬腿走向宿舍外。
  而戴尔也噤了声,只是狠狠地与高文对视,不再做更多的挑衅。
  等到两条鳄鱼气急败坏地离开,雷尔才重新转回宿舍,把宿舍的门扶好,再摁了摁门边的铁钉。
  高文也把克鲁的触手解开,再把他的袍子松掉。
  克鲁哇地一声哭得乱七八糟,使得高文不得不搂住他,不停地拍着他的后背安慰。
  他俩原先只是为明天的庭审一事来找克鲁,岂料来了两趟都没见着有人在。当高文坚持再来一回时,发现了散落一地的文具,于是当即意识到事情不对,从而与雷尔一同轰开了寝室的门。
  “真恨不得把他俩杀了!”高文咬牙切齿。
  “那你就别想当领主了,”雷尔坐在杰兰特的床上,望着对面的舍友和惊魂未定的章鱼,“你这话以后别在我面前说,否则我得举报你。”
  “你举报!你现在就去举报!”高文仍然义愤难平,甚至没意识到他双臂箍得克鲁都有点痛。
  雷尔不说话了,每当高文的臭脾气上来,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他沉默着,环顾了一下一片狼藉的环境,最终叹了一口气,道——“你让克鲁这种没有半点自我防御能力的人做辅助,以后你还有更多类似的麻烦事。”
  “我知道,那又怎么样?”高文反问。
  “会拖累你,会害了你,”雷尔顿了顿,无奈,“你……你自己考虑清楚吧。”
  TBC


第33章 (21)濒死的囚犯(上)
  (21)濒死的囚犯
  本章提要:房间有一滩血迹,血迹上堆着一坨肉
  如果特里斯坦知道房间里头是这玩意的话,他肯定十分积极地想开门。可惜他原先并不知道,所以多次打起了退堂鼓。
  到底他也不是一个热心的人,傻子已经给他俩添了很多麻烦了,他不知道再这样添下去,他们是否还能全身而退。
  尤其在特里斯坦不怎么记得起法术,连续错了好几次反而弄伤了自己另一边手后,他有点想放弃了。
  那法术不是没有顺着胳膊到手掌再到指尖,最后落到门把上。而是已经走完胳膊一路了,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门把原路返回。
  “门打不开,反正我打不开,我觉着胳膊扭了。”特里斯坦把手收回来,回头便撞见加雷斯和傻子期盼的眼神。
  “你行的,加油!”加雷斯鼓舞,捏住特里斯坦受伤的另一边胳膊。
  特里斯坦痛得嗷了一声,甩开加雷斯,不得已,再次集中精神。他决定再尝试一次,就一次,之后不管他俩用如何天使般的眼神看他,都不再奏效。
  傻子似乎也明白了给技术工安静工作环境的重要性,于是乖乖地待在旁边,神色期盼又担忧。
  这扇门很大,几乎和走廊一样宽。上面非常干净,一丝装饰的纹路都没有。这让它在一个纹刻繁复的宅子里显得怪异又突兀,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门。
  “里头是什么?”在等着特里斯坦琢磨怎么才能把法术变成铁丝,撬开这严丝合缝的锁时,加雷斯把傻子稍微拉开一点,问道。
  “主人。”傻子说,说着十分坦诚地望着加雷斯。
  加雷斯愣了一下,随即快速地看向特里斯坦,期许着对方也听到这句话并朝自己望来,那加雷斯必然给出一个“我是不是有点牛逼”的眼神,并告诉特里斯坦——不是只有你可以当主人,像我这种畜生努力努力,也是可以咸鱼翻身的。
  但很可惜,特里斯坦正专心致志地摆弄门把,压根不知道他俩聊些什么。
  不得已,加雷斯只好重新把脸转过来,微笑着友好地摸摸傻子的脑袋,“乖。”
  经过这一段长途跋涉以及特里斯坦支离破碎的解释,加雷斯慢慢接受了自己曾经是畜生的设定。
  但即便他是畜生,他也一定是畜生王。不然傻子怎么会只听得懂他的话,而听不懂特里斯坦说的话。
  不过傻子叫自己“主人”还真是让加雷斯有点受宠若惊,这样的冲击让他一瞬间觉着自己高大了不少。怪不得特里斯坦有时候给他注入法力也让他这么叫自己,这果然是一个能提升战斗力的神奇的词汇。
  “以后再说这个,”加雷斯没忘自己的问题,他坚信自己不是一个会被兴奋冲昏头脑的人,所以他正了正题,再问——“你先告诉我,里面装着什么?”
  “主人。”傻子又乖巧地叫了一句。
  “乖,所以你回答主人的话,这屋子里——”加雷斯特地指了指大木门——“装着什么东西还是什么人?”
  当加雷斯和特里斯坦配合时基本都是如此,特里斯坦负责做出战略性决定,而加雷斯负责率先进攻。他必须要在门打开之前做好准备,无论里面冲出来什么,他都会第一个拦在特里斯坦面前。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但他总觉着虽然特里斯坦脑子比他好,但五感的敏锐性却不如自己强。
  这大概就是畜生的特征。
  那按照这么说来,只要加雷斯把智商再提高一下,至少提高到特里斯坦的水平,他就一定能比特里斯坦——
  “主人。”傻子说了第三遍。
  加雷斯啧了一声,扭头看向特里斯坦——“妈的,为啥我说啥他都……”
  “……你他妈是不是傻?!他是说里头关着他主人!”特里斯坦骂道,骂声合并着一记清脆的“啪嗒”声,大门打开了。
  傻子立即兴奋地扑到门口,而特里斯坦却十分谨慎,他把门轻轻地打开一条缝,看了一眼后又迅速把门缝关上了。
  见着特里斯坦动作的小心,加雷斯也把先前装逼不成被打脸的心情一扫而光,好奇又警惕地走上前——“怎么了?”
  特里斯坦看了看傻子,又看了看加雷斯——“里头有点十八禁。”
  虽然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当加雷斯看到里面一///丝///不///挂///却浑身是血的人时,还是觉着那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因为就在门打开的刹那,他甚至没看出那是一个人。
  他只看到了房间有一滩血迹,血迹上堆着一坨肉。
  大部分地面上的血迹已经泛黄了,靠近肉堆的部分还残留一点鲜红的色彩。也正是这一点点鲜艳的红,让傻子发了狂一样冲上去,蹭在地上那滩血肉旁,呜咽着好似哭泣。
  随着傻子的撞动,加雷斯听到了链条的声音。他从肉堆里寻找着链条的另一端,总算找到了犯人手腕的部位。
  整个房间散发着恶臭,那种臭不仅仅是鲜血铁锈般的味道,还有伤口溃烂的味道,脓的味道,以及其他的难以言说的味道。
  乱七八糟的味道混在一起,在这一间小小的、几乎不透风的房间里给人以强烈的窒息感。
  “他还活着。”此时特里斯坦已经跟傻子一起围在囚犯旁边,他伸手摁住对方的脖颈,并感受到微弱的脉搏的跳动。这是好现象,只是他不确定这一丝微弱的生命还能撑多久。
  “把那个桶拿过来。”特里斯坦指了指放在角落的水桶。
  那个桶看似是为不停唤醒犯人来做新一轮拷打而准备的,桶里的水不算清澈,也正因如此,犯人身上的部分伤口有感染的迹象。
  特里斯坦用之前的花瓶碎片从衣服上划开一角,沾水擦了擦对方的脸和手腕,再翻过来擦了擦他的胸口。
  胸口上那一处象征着主人身份的纹身果然是沙豹的形状,和傻子身上的烙印一模一样。毋庸置疑,他就是傻子的主人,也正是二十年前被灭掉的豹家的,唯一幸存的少爷。
  二十年前,在特里斯坦二十一岁那一年,他决定把十四岁的加雷斯从蜘蛛家带走。也就是在他离开前的两个月,豹家传言被仇杀。
  一场大火把沙豹老宅烧了个干净,活下来的只有当时不在宅子里的傻子和当年仅有十七岁的小少爷。
  外界流言纷飞,一开始什么说法都有,但很快大家都认定了最像是事实的一条——那就是向来与豹家冲突不断的鹰家终于对其忍无可忍,痛下杀手。
  没有人有确凿的证据,可是谣言说多了,案件又悬而未决,久而久之,这就成了唯一的真相。
  但特里斯坦猜得到事实不是这样。因为没过多久,蜘蛛家就接到了处刑的指令。
  那个指令来得非常突然,之前巫师世界从来没有过类似的先例——没错,指令便是要求把这一批畜生全部杀死。理由是它们不受控制,所以统一打为次品而销毁。
  蜘蛛家的人向来只做事而不就原因追根究底,但特里斯坦知道,导致豹家被灭的根本,很有可能与鹰家无关。虽然这两家素来小冲突不断,但却万没到达要把对方斩草除根的境地。
  归根结底,两家人有十分牢固的经济往来。鹰家是研究畜生的主打家族,而豹家则是最大的买家。鹰家绝对不会蠢到把自己最大的客户掐死,那无异于断了最主要的财路。
  当年特里斯坦也被迫要加入杀死那一批畜生的行列,只可惜,他一个都没杀就逃走了。而五年之后鹰家也被灭族,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其他家族想要消灭的正是鹰家,豹家只是点燃的一根导火线罢了,是彻头彻尾的牺牲品。而两家之所以在五年之内被逐一铲除,其背后必然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但具体是什么秘密,特里斯坦一无所知。这件事一直在特里斯坦心中无法释怀,不仅仅是因为他没有得到最终的答案,还因为他与这名幸存者相识。
  可惜当时的他没有机会弄清楚,便带着加雷斯匆匆越界。一晃二十年过去,他也渐渐忘了当初渴望追寻真相的执着。
  命运弄人,特里斯坦最终还是绕了一圈,绕回了真相的面前。望着那一张曾经相识的脸,特里斯坦感慨万千。
  现在的他总算不得不认定——所有悲剧发生的缘由,都与那名巫师没有说完的话有关,都与那种“可以让畜生稳定”的药剂有关。
  “要不要救他?他好像快不行了。”加雷斯也摸索了一遍,犯人的气息越来越弱。
  “要,必须救。”特里斯坦坚定地道,说着把拴住犯人的链条环扣握紧,环境逼人,他竟然还得再用一次法术。
  特里斯坦深吸一口气,施法之前认真地望着加雷斯,并郑重地道——“为他祈祷吧,加雷斯,能不能把你的缺陷补上,就看他能不能活下来了。”
  TBC


第34章 (21)濒死的囚犯(下)
  当特里斯坦及其余三人找到房屋的出口时,宅子正坐落在一座小丘上。小丘绿草茵茵,一条蓝色的小溪从不远处经过。
  看来这个世界正是初春时节,万物复苏,天朗气清,空气清新得不真实。
  在晦暗的房间里待久了,刚出到外头时,眼睛甚至无法适应屋外的光线。加雷斯协助傻子把奄奄一息的人放在松软的草坪上,此刻他的身上只盖着一件衬衫。
  衬衫是特里斯坦的,毕竟对其余三个人来说,只有特里斯坦露出纹身相对安全一点。
  蜘蛛家的杀手都很金贵,没有十几年的投资,培养不出一个像样成品。所以即便其他人抓住特里斯坦,也不会第一时间要了他的性命。毕竟用活着的他拿回蜘蛛家换钱,比直接干掉更划算。
  特里斯坦眯起眼睛四处打量,手里还捏着另一名巫师的魔杖。可四下里一户人家都没有,只有广袤的绿色和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天蓝。
  于是他走到坡顶,尽可能位于视野最开阔的位置。然后把魔杖搁在草面,盘腿坐下来。
  特里斯坦听说过在海洋深处也有一种巫师,他们自带定位系统,方向感极强,能够在四面都一毛一样的海域里找准行进的方向,并不偏不倚地到达目的地。
  可是这一挂逼技能陆地上的巫师却没有,所以他们必须借助其他的工具来填补自身能力的不足。
  不得不说,上天给一个物种自带的战斗技能越少,这个物种只要不灭亡,进化得就特别快,脑容量也会特别大。
  比如拿巫师和普通人类相比,普通人类的科技水平就甩了巫师好几辈子。而拿陆地巫师和海巫相比,陆地巫师的魔法技巧又抛海巫几条街。
  这种特性不仅仅体现在魔法与科技之间,即便拿猩猩和人类比对——猩猩虽然有及其发达的四肢,但智力却远追不上进化飞速的人。
  生物求生是本能,而当他们无法凭借肉搏争夺生存资源,那就只能智取了。
  可偏偏畜生这种东西制造出来,违反了人类进化的规律。
  它不仅不让人类的大脑得到充分的利用,反而竭力拉高其身体素质,以求改变自身的基因来超越以强悍的肉体来取胜的其他物种——这注定是不能长久的。
  所以畜生只能借由人类之手配种出来,而倘若让他们自行繁衍——他们很有可能在□□的过程中,兴致勃勃地把配偶咬死。
  不过,当然了,在特里斯坦和加雷斯做羞羞的事情时,加雷斯虽然经常在他背后抓出几道血痕,倒是真正没咬过他。
  特里斯坦在这方面很注意,以至于他一直都不敢太猛烈,以免自己还陶醉在天人合一的快乐当中,对方却已经龇牙咧嘴,长出了兽腿和尖牙。
  这份谨慎不单体现在两人羞羞时,在平日的生活里,特里斯坦也非常注重对加雷斯的引导。
  天知道刚把加雷斯带离蜘蛛家时他是个什么模样,那种和狗一模一样的生活习性曾让特里斯坦无数次想要放弃。
  但还好,虽然每天都在骂加雷斯蠢,可实际上加雷斯并不蠢。不知道是特里斯坦教导有方,还是加雷斯领会能力特别强,现在他已经和一个正常人无异,正常到不仅有对傻子的同情心,还有对未知事物的多事的好奇。
  只见他稍微安顿傻子,便晃晃荡荡逛到特里斯坦旁边,一并席地而坐,指着地上的魔杖问——“你要搞啥?”
  “给我们定位一下。”特里斯坦说。
  他把右手摊开,放在魔杖上方。掌心虽然距离魔杖有大约三寸的距离,但魔杖在特里斯坦念了一个古怪的字音后,飞速旋转了起来。它像一个小小的螺旋桨在草面上转动,勉强地转了几圈后,也渐渐腾空。它越转越快,如风车一般打开一点点微弱的气流。
  这样的过程持续了大约十秒,它的转速渐渐变慢,直到杖尖指着十点钟的方向后,再轻微地摆了几摆,最终停止不动了。
  特里斯坦抓住魔杖收了回来,并朝着魔杖指示的方向看去。
  “那是北方吗?”加雷斯跟着特里斯坦站起,也顺着对方的目光一并远眺。
  “不是,”特里斯坦回答,“那是有人气的地方。”
  对于离开这个世界多年的特里斯坦来说,哪边是北并不重要。那些巫师的国家、城区、街道甚至细化到每一栋他曾经熟悉的建筑,或许都或多或少地发生了变化。拆迁重建,开发规划,他已经不可能寻着过去的记忆,找到一处安全的庇护所了。
  “人气?可是……你不是通缉犯吗?”加雷斯没忘之前白胡子老头对特里斯坦说的话,“如果等会碰到的人家正巧要把你抓了,那——”
  “说得好像之前二十年咱俩在那边世界都没被通缉似的,”特里斯坦笑了,扭头打量了一下傻子和他那不可以再耽误治疗的主人,道——“要真遇到你说的情况,就把别人家变成我们的新家好了。”
  特里斯坦习惯了杀人,在他当赏金猎人之前就已经是杀手。他十岁第一次拿魔杖杀人,只是那时候是远距离的攻击,给他的震撼远远没有用刀子捅进对方的肚子、鲜血流到自己的手背上那么震撼。
  但他对无辜与否习以为常。在蜘蛛家的人心里,并不会区分有罪和无罪。他们收了钱便提供服务,非常纯粹,也十分高效。
  这种简单的、一根筋似的办事模式让蜘蛛家迅速壮大,像蜘蛛一样四处结网,很快便成了巫师世界不可或缺的一支。
  小时候在蜘蛛家接受训练时,他们也常常拿着魔杖相互进攻。律法规定在年满八岁之前是不可以独自拥有魔杖的,而十六岁以下不可在无监护情况下独立施法。
  这在一定程度上防止巫师孩子因无法控制自身的法力,给身边人造成伤害。
  可蜘蛛家并不在意这些。那些训练密不外宣,是在一个大得像斗兽场一样的地下室进行的。斗兽场里都是不满十六岁的孩子,而他们大概四五岁就会拥有属于自己的魔杖。尽管那时候他们压根不知道魔杖用来干什么,而只会歪歪斜斜地走来走去,咿咿呀呀地说着不顺溜的话。
  蜘蛛家的人认为,越早拥有魔杖,魔杖便与拥有者越默契。所以把魔杖当成这些孩子的玩具,便能让杖体更早地吸收人类的灵性。
  这份默契培养五六年,到孩子十岁左右便会投入斗兽场。在斗兽场里滚上两三年,基本上十三四岁就开始执行影子任务。
  毕竟孩子是会让人降低戒心的,而大部分巫师绝对不会想到,一个扯着自己衣角、希求对方施舍几个铜板的孩子会在破破烂烂的衣服里抽出魔杖,知晓一记咒语就让毫不设防的成年人一命呜呼。
  特里斯坦是非常有潜质的,所以他只在斗兽场滚了半年,在十岁那一年便开始穿着破布袍子出去“乞讨”了。而在顺利地执行了三四个任务之后,作为奖赏,他得到了加雷斯。
  特里斯坦是相信命中注定的,毕竟之前成长阶段,他被不断告知“你们的使命已经注定,你们必然作为维护巫师世界的基石而牺牲自己”。
  所以特里斯坦相信加雷斯就是他命中注定的人,而到了现在——到了他再次绕回二十年前就埋藏在心中的疑团面前,他更加坚信了这一点。
  徒步行进了将近四十分钟后,他们看到了一家简陋的农舍。农舍周围打理得很干净,屋顶的烟囱还有烟雾冒出。
  里面有人,而且很有可能不止一个。
  特里斯坦看了加雷斯一眼,加雷斯便招呼傻子和他驮着的主人在附近的一个大石块旁等候。他和特里斯坦则绕道农舍的后方,打算凑近了先看一看。
  加雷斯希望那是一家不会反抗的人,这样他们就不需要大开杀戒。
  可是当他俩已经接近了农舍的侧门,并就着细微的木门缝隙朝里看时,却发现里面什么人都没有。
  特里斯坦好奇,打了个收拾让加雷斯往窗口的方向去。加雷斯猫下身子,蹑手蹑脚地贴着农舍墙壁走。结果他还没接近农舍,心口却忽然一阵剧痛。
  他张嘴就想提醒特里斯坦,毕竟这剧痛十分强烈,他相信是有巫师拿着魔杖飞速地靠近。
  但很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因为他连头都没来得及回,就听得特里斯坦的方向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女人的声音抢了他俩的台词——“放下魔杖,我今天不想杀人。”
  加雷斯一惊——我操,莫不是还遇上同行了。
  他立马刹住了脚步,不仅如此,还往相反的方向退。这是他和特里斯坦的约定,一旦有一个人被发现了,另一个人一定要静观其变,不要贸然营救。否则两个人都被逮住了,那他们就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但或许他们是真遇到了同行,因为加雷斯还没退几步,那个沙哑的女声提高了音量,又说了第二句话——“还有躲在窗边的那一个,你的搭档在我手上,你最好也给我放下魔杖,绕到我面前。”
  TBC


第35章 (22)潜在的隐患(上)
  本章提示:他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他很聪明。
  审判在血石岛的圣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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