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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录_公子无宣-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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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果然等急了:“刚才你急得跟什么似的,现在倒好。”
  “这不是知道纪师兄一定能成吗?”我恭维道。
  “就你会说话,”纪师兄很是无奈,“是,治好了,现在先在眼睛上绑着纱布,等晚上光线暗些在解开,慢慢适应对眼睛好些。”
  我点头,便进竹屋去看言奕的情况,他坐在床畔,眼睛上绑着几圈纱布,听见有人进来,迟疑道:“师尊。”
  “嗯,在呢,”我应道,“治好了,晚上解纱布,就可以看见了。”
  他点点头。
  沉默了一会儿,我牵过他,道:“走吧,回去了。”
  门外,檀爰见我们出来,忙迎过来,带着我们御剑回了隐宗。
  夜幕终于降临,房间里光线极暗,我想了想点上一根蜡烛,慢慢地帮言奕解开了纱布。
  他缓缓睁开眼,眨了几下,别过头紧紧盯着那跟蜡烛,好久才回过头看着我。
  “师尊?”他声音里有着极力压制的激动,“我没想过我还能再看见。真的,我以为你只是安慰我,我不敢相信。”他的眼睛闪着光,一滴眼泪掉落下来。
  “嗯。”我知道,我知道。
  你能看到,真好。
  转眼,竟已十年。
  我懒洋洋地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着太阳,看着言奕和檀爰比划着剑术。
  言奕黑底锦袍,纹着大片大片艳红的彼岸花,檀爰则是苍青色纱袍飘摇。
  言奕这些年跟着几位师兄学习,什么都学,倒也是颇有成效。剑术已是战宗数一数二;音功也已掌握了□□;就连药理也略通一二。
  当年我收他做弟子的时候,没有人想过他会有如此成就,但他偏偏就成了别人口中的奇才――什么都学,什么都通。
  只有我知道他有多努力,他每天除了睡觉吃饭就是拼命练习,檀爰算个拼命的了,但就连檀爰也看不过去经常劝他休息。
  “哐当”一声,檀爰的剑被挑落在地了,言奕笑道:“怎样,我就说你这一招不严谨吧。”
  “那倒不一定,”檀爰捡起剑反驳道,“若是师尊用这一招,你恐怕就解不了。”
  言奕不理会,走过来蹲在我身边,装作埋怨的样子:“师尊,檀爰师哥他又耍赖呢。”
  “哦,你别理他,”我轻车熟路地答道,“你宋师叔伯耍的剑法早已不是原来的剑法了,随便你怎么解他马上能变化着挡,你赢了檀爰便是解了剑法了,管他呢!”
  言奕笑着看着我,不说话。
  “言奕,”我有些无奈,“你总是要为师夸你有意义吗?”
  “有呀,”言奕立刻答道,“师尊夸我我才有动力继续学嘛!”
  “那我倒要问问,”我坐直起来,神色庄重了几分,“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拼命地学这些?”
  “师尊不是说过希望我成才吗?”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望他成才——这是我当年在医宗与纪师兄的一句戏言,他竟当了真。
  我正想接话,一个信号弹猛地炸裂开来,是外敌入侵掌门师兄聚集众人的信号。
  数百年来无人敢挑衅云岚,更别说入侵了,此次不知是何人如此大胆。我边思忖着,边跟言奕,檀爰说明了情况,让他们二人随我一起赶往正殿。
  顷刻之间,我们便到了正殿,几位师兄和众多弟子早已站在殿前与外敌对峙。
  我连忙带着言奕,檀爰走向几位师兄。宋师兄看见檀爰立刻冷笑一声,但也算知道情况危急没有再理会他。
  掌门师兄见我来了,解释道:“这是魔族南溟君,恐怕他和北辰君是商量好了一起进攻云岚,否则他不敢在此放肆的。”
  我会意,魔族世代尊二君为首,南溟君和北辰君,此二君之位本是家族世传,但你若是能力足够灭了君位上的人,得了象征君位的令牌,下一任君者也就是你了。传闻这一任南溟君便是杀了前一任上位的。
  只见那南溟君穿着一身花色纹路十分讲究的袍子,还戴着众多稀奇珍贵的珍宝配饰,我一时好笑,出言讥讽道:“南溟君果真是与魔族世家子弟不同,见了什么好东西都忍不住得往身上穿着戴着。”
  他面色一僵,我曾听人说书说是南溟君最恨别人提他出身,看来果然是真的了。
  “呵呵,”他回敬道,“说是什么名门正派,便是这么说话的?”
  “我怎么说话倒没什么,”我立刻接到,“只是我不会带着一众喽啰跑到别人家门口去丢人现眼。”
  他面色又是一僵,看来他是南溟君当久了,好久见过有人敢如此顶撞他了。
  我见他接不上话,心里十分愉悦。
  言奕见我一副旗开得胜的样子,道:“我竟不知道师尊如此能说会道,今日算是长见识了。”
  我笑笑,心里暗想,那是你没见过我当初气得修行多年的高僧想动手杀人的样子。
  “好个名门正派!”那南溟君良久才诡异地笑着道,“竟都是干这些勾当的恶心玩意儿!”
  我一时愣住,不知他所言何意,几位师兄也是惊讶地看着我,宋师兄更是冷冷道:“你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竟都传到魔族去了?”
  我语塞良久,仔细回想一番,却也是毫无头绪。
  “若是能和师尊在一起,死了也值了。”只听那南溟君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一下子惊住了。
  “呵呵,”那南溟君接着油指着檀爰道,“那是你的好徒弟吧。”
  我回头,只见檀爰面色极其难看。
  我立即明白了,檀爰是躲到隐宗来的,为了躲一个他最想亲近的人。
  我心内暗叫不好,那南溟君竟会读心,他大概是见檀爰与我一同前来,所以理所当然地把他当做我的弟子,想要这样来“回敬”我的“能说会道”。
  “师尊知道了,他会怎样?若他让我死,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那南溟君继续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用余光打量了宋师兄一番,只见宋师兄脸色极其难看地看着檀爰,几度欲说还休。檀爰反倒释然了的样子,平静地望着宋师兄。
  “是,师尊,就是这样,我喜欢你,怎样!”那南溟君接着道,“哟,我可算是长见识了,原来这就是名门正派呀!”
  宋师兄闻言立刻别过头,拔出倚尊冲了过去。檀爰也立刻拔剑赶了过去想助宋师兄一臂之力。
  然而宋师兄一掌将檀爰打飞,气急地吼着:“滚!丢人现眼的东西!”檀爰嘴角挂着血坐在地上,反倒笑了,笑得着实凄凉。
  只见檀爰笑道:“我喜欢你怎么了,我又没逼你。要怪便怪你当初救了我。”
  宋师兄剑只一顿,便立刻凌厉起来。宋师兄一身白底紫纱长袍,紫纱飘飘,剑气凌凌,每一剑都饱含怒气。我怀疑他是把南溟君当檀爰砍了。
  几番下来,宋师兄终于一剑挑飞了南溟君,又一把提起檀爰走了回来,把他丢在我面前,狠狠瞪了我一眼。
  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你就要瞪我!我心内暗自叫屈,却也不敢在此时与他计较。
  只见那南溟君站了起来,仍是毫不收敛,道:“哟,原来是战宗宗主的好徒弟呀,听说战宗宗主嫉恶如仇,不知道这种恶心的东西算不算恶?”
  宋师兄提起倚尊指着他,道:“想死你就接着说!”
  “哈哈,我说了你能将我怎样?”南溟君笑道,“等会儿便是你云岚灰飞烟灭之时!”
  掌门师兄站了出来:“阁下如此可是一定要兵戈相向了吗?”
  南溟君大笑起来,笑完,刚欲说话便见一只冰蝶飞到他面前,他伸手接过冰蝶,面色便是一变,接着骂道:“好你个北辰,玩我是吧!”
  我立即猜到是那北辰君不来了,心里暗自叫好。
  只见南溟君将冰蝶捻成粉末,恨恨地道:“下次再收拾你们,今天看了一场戏也算值了!”
  宋师兄闻言又想冲上去,掌门师兄拦住了他:“此时打起来我派也会损失惨重,不得鲁莽。”
  宋师兄便只得红着眼任南溟君带着部下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许平筠:不仅遇见无赖,还遭贼了……贼和无赖还是同一个人……
咳咳,我仿佛又听见有人说我坏话!

  ☆、相逢何必曾相识(四)

  南溟君走后,众人都知道宋师兄在气头上,没人敢开口说话,就连掌门师兄也只是对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出头化解尴尬。
  我心里暗自叫苦,却也只能盘算着想说点什么,谁知不等我开口,檀爰便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道:“都散了吧,几位宗主有事要处理。”
  众人如释重负般散去,宋师兄瞪了檀爰一眼,檀爰只是毫不在意地笑着,宋师兄便转身气呼呼地进了正殿。
  几位师兄也跟着走进正殿,我等他们走远了,才扶着檀爰往殿内走去,言奕立马跟在后面,我见了,道:“言奕,你先回隐宗去吧!”
  言奕想要辩解:“可是……”
  “没有可是,”我打断他,“你也是弟子,宗主议事,没有你参加的道理。”
  言奕这才迟疑着回了隐宗。
  我扶着檀爰叹了口气,道:“这次也算是我连累你了。”
  “小师叔不必如此,与你无关,”檀爰笑道,“其实我算是有点庆幸南溟君说出了我的心思的。”
  我不再说话,心里暗想:之前檀爰是毫不偏执,现在却是偏执过了。适当的偏执还惹人怜爱,但偏执得不合时宜便只会让人恼火了。说到底檀爰还是不懂人事,大概是从小长在云岚未见尘间事的缘故罢。
  我扶着檀爰走着,他突然又说:“师尊是待我真好的,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看就连刚才,他也不忘把我从南溟君那边带回来。”
  我不答话,我知道他也不是真要我去评价。
  刚走进殿,宋师兄便没好气地瞪着我,我讨好地笑笑,松开檀爰走上前去了。
  檀爰也是笑笑,跪了下来,道:“见过师尊,掌门,各位师伯师叔。”说完檀爰便只望着宋师兄笑着,笑得有几分挑衅的意味了。
  檀爰笑意愈来愈浓,宋师兄脸色愈来愈阴沉。我又暗自替檀爰叹了口气,他这是真要惹恼了宋师兄了。
  几位师兄终于沉不住气,掌门师兄清了清嗓子,道:“平羽,这乃是你宗内之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宋师兄不说话,掌门师兄接着道:“云岚也不是尽讲清规戒律的小门小派……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正想默默替掌门师兄叫好,檀爰却是忍不住了般轻笑一声,笑得讥讽味十足。我顿时觉得檀爰是没救了。
  只见宋师兄又盯着檀爰一会儿,一甩袖子坐了下去,冷冷道:“从此檀爰逐出战宗,即刻赶出云岚,我只当没这个徒弟便是。”
  檀爰又想开口说话,我深知他开口只会坏事,便连忙抢先道:“宋师兄三思啊,檀爰一身修为是你亲传,逐出师门你要再教个这样的徒弟怕是难了。”
  “哼,”宋师兄冷笑道,“许平筠,你少来,你早知道什么了吧,现在净和稀泥。”
  我一时语塞,心内暗自叫屈,我虽隐约猜过檀爰是因他来的隐宗,但也是真不知道具体原因――檀爰又怎会跟我说呢?
  只听他又道:“再说,言奕便是我教的,如今也已成了气候了。”
  “那你不要檀爰,我要!”我赌气道,“我收他去隐宗。”
  我本想着凭宋师兄必然不会肯让檀爰跟我去隐宗混日子的,听我如此说便会再考虑一番,谁知竟料错了。
  宋师兄只冷笑道:“随便你,他去哪儿与我再无关系,你不必问我。”
  我正盘算着怎么回答,檀爰一下子站了起来,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去隐宗了。”
  “不过啊,”檀爰又道,“师尊,不管我在哪里,我总是欢喜你的,师尊不要自欺欺人啊。”
  宋师兄气结,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站起来径直走了出去。
  宋师兄走远后,掌门师兄望着檀爰叹了口气,冲我挥挥手,道:“罢了,你带檀爰回隐宗吧,平羽我是管不了的,檀爰如今也管不了了。”
  掌门师兄的话绵里藏针,檀爰这才收敛了几分,道:“掌门恕罪,弟子不敢。”
  掌门师兄看了檀爰几眼,摇了摇头,对我道:“平筠,你带他去吧,我今日实在累了。”
  我忙应了,带着檀爰回了隐宗。
  隐宗,言奕早已等候多时,一见我们回来忙迎了上来,张口便想发问。
  我见状忙在檀爰背后冲他摆摆手,他立即会意,只是跟檀爰打了声招呼,檀爰边点头边快步走着要回自己房间。
  斜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踩着他的影子半踉跄地逃走着。
  他会回到他的归所舔舐伤口,但他的归所将只是冰冷的房间,他也只能独自承受苦痛――再也没有那个可以帮他疗伤的温暖存在了。
  他已孑然一身。
  檀爰啊檀爰,我瘫坐在正厅的靠椅上,倒上一盏冷茶,一口灌下,慢慢平复了下来,又开始想着今天的事。
  檀爰绵里藏针,今天他是被逼着把针亮出来了,一针一针扎在宋师兄身上。现在他是被逼急了,等过了几天缓和过来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那南溟君是个沉不住气的,也没谋划,对云岚成不了威胁;倒是北辰君,临阵变卦,太奇怪了,他和南溟君选今天入侵云岚一定是有理由的,会有什么事会让他改变计划放弃攻打云岚呢?况且今天宋师兄阴差阳错地乱了心神――宋师兄恐怕有一阵子恼的了,檀爰也真是……
  “师尊,檀爰师哥他……”言奕突然开口道。
  “是,南溟君说的是真的。”我不等他问完便答到。
  “你宋师伯把他逐出师门了。我把他要来了隐宗,好让他继续待在云岚。”我又继续道。
  言奕不再说话,静静地站着,我也只坐着不说话。
  我正准备起身回去休息时,言奕突然开口,语气有些怨怼:“宋师伯也太过分了吧。”
  我看着他不说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言奕一鼓作气地道:“我觉得檀爰师哥没错啊,他不过是喜欢了自己的师尊,又怎么了呢?我是觉得反而该敬佩他。”
  “是没错,但也不对,”我答道,“檀爰喜欢宋师兄当然没错,但也没什么好敬佩的。”
  言奕有些不服气:“但是当初宋师伯救了檀爰师哥,檀爰师哥的喜欢也算一种报恩,不是吗?知恩图报,怎么不该敬佩?”
  “呵,”我不觉好笑,“报恩?报恩的方式千千万万,怎么到他这儿就便只剩一个喜欢了?再者,喜欢就是报恩吗?檀爰的喜欢让宋师兄开心了吗?没有!宋师兄只因此尴尬困扰,你管这叫报恩?”
  我说得有些犀利,但偏偏分条缕析得让他无法辩驳。
  言奕几度想反驳但也没开得了口,我心内莫名有些开心,意识到我的开心之后,我又有些好笑,我果然是本性难移。
  我见言奕尴尬地站在那儿,又有些不忍了,开口道:“已经不早了,休息去吧。”
  言奕没有动,我暗叫不好:莫非言奕因为这些话生气了,他是个小性儿的,不好哄得很。
  我正琢磨着怎么解决,言奕自己先开口了:“我想搬过去檀爰师哥那里去。他经历了这些事,我去陪陪他他可能心情会好一些吧。”
  我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我知道言奕在生我的气,但他不发作,我连劝解也无从下手。我想他不过觉得我对檀爰有些残忍,总归是会没事的。
  第一个十年,檀爰没事一样地继续待在隐宗,和言奕练练剑,和我聊聊天。
  第二个十年,檀爰不再执剑,只喜欢坐着静静的看天。
  渐渐地,檀爰连出来都不愿意了,成天待在房间里。
  我有些庆幸当初同意言奕搬去檀爰那儿了,好歹也有个人能陪着他,否则檀爰更不知道该怎样了。
  今天,檀爰难得出来与我和言奕同吃早饭――很早以前便是言奕送饭进屋里给檀爰吃了。
  我有些纳罕,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只沉默着吃着饭,言奕大概也是如此想的。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檀爰突然喃喃道:“算上今天,我有整整三十年没见师尊了。”
  他没接着说下去,但我懂了。他后面没说完的话是:小师叔,我后悔了,请你帮帮我,我很想很想可以再见到师尊。
  三十年,我想着宋师兄总该气消了――虽然他这三十年再没踏入隐宗半步,也总避着檀爰不愿见他,但我觉得三十年对檀爰已算很大的惩戒了,没必要再纠结下去了。况且,檀爰总是郁郁寡欢地窝在屋子里,于身体心情都不好,这么些年所学更是付诸东流了。
  我正如此想着,言奕便开口了:“师尊,我们去找宋师伯吧,正好我有些剑法想请教宋师伯――我也有三十年没见宋师伯了吧。”自从檀爰与宋师兄闹翻之后,言奕便堵着气再没去过战宗了,到底是小孩子脾气。
  我点头,又接着道:“檀爰也跟着去吧。”
  檀爰很感激地看着我和言奕。其实现在感激还过早,还不知道宋师兄愿不愿意见我们呢?我心里如此想着,却也到底没有说出来。
  檀爰随便找了一把剑,随我们一同御剑去了战宗。
  

  ☆、相逢何必曾相识(五)

  战宗门口,一名弟子拦住了我们,只见那弟子望着檀爰欲说还休,最终只是对我说道:“小师叔,师尊吩咐了不许外人进战宗的,还请小师叔见谅。”
  这个“外人”,显然指的是檀爰了――檀爰到底没拜入隐宗门下,不过是我当时说说然后留下了他在隐宗罢了。
  还未等我开口,檀爰便针锋相对道:“你又是什么人?我竟不知道战宗有你这么一号人物。”我始终觉得檀爰想说的是:你又是什么人,我都不知道你,你也配叫他师尊?
  那人明明回答檀爰的话,却不看着檀爰而只看着我:“弟子流丹,本住在山下枢阳,幸得师尊赏识,拜入战宗门下。师尊是真下过死命令的,还请小师叔不要为难我等弟子罢。”
  我微点头,道:“知道了,我和言奕总可以进去吧。”
  流丹还未答话,言奕便连忙道:“师尊,檀爰师哥他……”他言止于此,但我自然懂,他是说我们是为檀爰来找宋师兄的,如今这样是本末倒置了。
  这我自然知道,但我更知道宋师兄吃软不吃硬,你要是跟他对着来,他一定跟你倔到底;你只有好好跟他讲,他才可能听你的劝。
  当着流丹的面,我不便直说,只道:“为师自有打算,言奕?”
  言奕默了一会儿,道:“那师尊自己进去吧,我留在这儿陪檀爰师哥。”
  我知道再劝不动他,又一想,言奕留下倒更好,一则有人陪着檀爰,二则也方便我跟宋师兄谈话。
  于是我点点头,径直去了演练场找宋师兄――宋师兄每天一大半的时间在演练场,他与其他师兄不同――他从不在讲堂讲理论,只在演练场弟子示范,让弟子自己体会――当然,他更不像我把弟子直接送去其他人那儿学习,大概从古至今也就只有我一人这么做吧。
  演练场内,宋师兄正站在一旁看弟子练剑,见到我来,他只当没看见。
  我走上前去,笑道:“我见着流丹了,怎么,你收新弟子了?”
  “只收了流丹一人,”宋师兄淡淡道,“他本是枢阳的富公子,我下山碰着了,觉得他天资不错,便收他进了战宗。”
  他语气极为平淡,若是他对别人如此,那是很正常的;但若对我如此,那便是在生着我的气,不是因为生气刻意疏远我的话,他对我是没一句好话的。
  我故意开着玩笑:“怪不得一身穿金锦袍,有钱人啊!不过,往后怕是更多人对枢阳趋之若鹜了,本来他们就是想着来枢阳求个仙缘,结果你还真在枢阳收了个弟子,他们可更有盼头了。”
  “哼,”宋师兄冷笑一声,“难道我得因为这些错过一个修仙奇才吗?”这是气消了才说的话。
  我松了口气,道:“谁敢要你怎样呢?你下山是干什么去了?”
  “不过一些琐事,山下倒变了许多,”宋师兄又道,“你好像许久没下山了吧?”
  “嗯,大概三十年了吧,上次下山还是去鬼市替言奕买药呢。”我答着,又想起那只被偷的指环。
  “是吗?以前你不总爱跑下山忙这忙那的吗,现在不忙了?”有几分讽刺,也有几分试探。
  “忙来忙去还不是一场空,”我有些自嘲地道,“有些事得看缘分。”想了想,我又加了一句,“有些人也是如此。”比如檀爰,我在心里又默默添了一句,却也到底没敢说出来。
  宋师兄一听,转身便走。
  我一惊,我已如此委婉含蓄,他却还是恼了。
  我忙追了上去,叫道:“你饶了我吧!”
  宋师兄停了下来,我又道:“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宋师兄再不说话,好半响才开口:“你又何必掺合进来,这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听他这么说,刚准备开口唏嘘一番,宋师兄打断我,道:“正厅说吧。”说完他便走了。
  这是终于肯跟我好好谈谈了。
  只要能谈,不管怎样都是好的,至少可以明白的确定宋师兄的意思,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也只能看檀爰的了,我等旁人也不好插手。
  如此想着,我忙跟了上去。
  到了正厅,宋师兄先走了进去,我紧跟着进去,想了想又关上了门。
  宋师兄见状,冷笑一声道:“你当我战宗什么地方,在没有宗主在里面说话,弟子在外面偷听这种事的,你以为哪儿都像你隐宗啊。”
  我只装作没听见最后一句,解释道:“正因如此,防的不是有人偷听,而是有人路过无意听见。”
  “那也不必。”宋师兄一定要与我作对,“战宗弟子除了流丹在巡查,都在演练场练剑,谁能跑这儿来?”
  我不与他计较,直接切入正题:“檀爰的事你是怎么看的?”
  “他那可是在逼我。”宋师兄恨恨道。
  “你明知道他是因为害怕在硬装。他怕你说什么难听话,所以才自己先把话往难听了说的。”
  “呵,”宋师兄只装不懂,冷笑一声。
  “檀爰是个好人,只是尚不懂人情世故。”
  “够了!”宋师兄突然怒了,“我又不是断袖!”
  我凝眉,缓缓道:“没人说你是断袖。谁也不是断袖。不过恰好是谁喜欢上谁罢了。”我一句一顿,留够时间让宋师兄缓和,三句话说完,宋师兄果然面色好转一些。
  我见状,又道:“你给句痛快话吧!”
  宋师兄沉默良久,道:“我怕是不会喜欢人的。我不会与人相处,直到现在,我遇到的,真正能跟我做朋友相处的也只有你跟熹微两个人,你还算是因为熹微的缘故。”
  时隔多年,再听到熹微的名字,恍若隔世。
  “世上再没有比熹微更好的人了。”我过了许久才喃喃道。
  “嗯,”宋师兄难得的与我真正交谈起来,“熹微做了一生好事,却没一个好结果,你和熹微是两下真心相待,却也是阴阳两隔。”本是很讽刺的话,由宋师兄说出来本该更是讽刺,但此时却无半分讽刺之意,唯有凄凉之感。
  宋师兄接着道:“见过了你们,叫我再怎么相信善?再怎么相信情?我见到的只是善被糟蹋,情被毁灭,如今世人说我疾恶如仇,对我赞誉有加,不过是因为我没有了善,没有了情罢了,因为我没有了善,没有了情,所以我才能毫不在乎地杀了那些魔修和魔族,而不去计较前因后果。”
  “遇见你们之前,我是因为冷淡而不会与人相处,遇见你们之后,我是因为怀疑而不会与人相处,我见了太多披着正义外衣的阴险小人,现在见到什么人都忍不住猜忌一番,你觉得我还可能与人亲近吗?我自己知道不可能了。动情对我来说更是天方夜谭了。”
  “我与弟子之间连师徒之情都没有,有的只是责任――是将自己所学交给他们的责任,我不知道檀爰是因为什么,但我对他连情分都没有,对他也与对其他弟子一样,若硬要说不同,那便是他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对他的猜忌比对旁人少些罢了。”
  宋师兄不再说话,两下沉默良久。
  我缓缓开口道:“那你为何会将檀爰从南溟君处带回来?”
  “什么?”
  “南溟君进攻云岚那天,你本生气将檀爰打伤在南溟君处,回来时,你却依旧记得将檀爰从那儿带回来――从危险的地方将他带回安全的地方。”
  “……是吗?”
  “是啊。你怎么会没有善呢?跟熹微待久了,不知不觉的就会染上了他的善。”我一边说一边想着,那我呢,我有善吗?还是我已经恶毒到无药可救了呢?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是无论如何也成不了熹微那样的人的,因为我对这个世界丧失了信心。一个对世界丧失了信心的人,是不会对这个世界有多少热情和善意的。
  宋师兄听了,又极其难得的认真道:“你别再想着熹微了罢。”
  我不回答,只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檀爰留在隐宗,实在可怜得很――他成日像个死人一样,这对他太残忍了。”
  “我给他希望才是对他残忍。”宋师兄道。
  话已至此,我知道宋师兄已经有了主意,又怕言奕和檀爰等急了,便不再说什么,只道:“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了,言奕在外面等着呢。”
  我没有提檀爰,明知他不会见檀爰,又何必提呢,况且我不提他也知道檀爰在外面的。
  宋师兄送我往外走着;边道:“有时间还可以过来玩玩。”
  我点头,推开门,刚欲说话,宋师兄却道:“奇怪,这儿像有人来过一样。”
  “怎么?”
  “空气中的灵力波动不太对,有让人焦躁的感觉。”
  “恐怕是你自己心情焦躁吧!”我毫不在意地开着玩笑。若有人来,宋师兄该会发现的,再有,战宗的人各个忙得很,哪儿有人有时间来这儿。
  宋师兄笑了笑,回到了原来的话题:“我以前有些什么只会找你说说,现在我不找你,你别也不来找我。”
  “不会,”我答着,又道,“掌门师兄是个好人,你有什么倒可以跟他聊聊的。”
  “还是算了吧,我对名门正派心里有坎,云岚稍好些,但也没到完全没芥蒂的地步。”
  我不勉强他,与他闲聊道:“流丹是真很不错,能让你选上天资就不用说了,他又是个会做人的,就方才与他见面,他几句话句句说的周到的很。”
  “嗯,言奕许久没来战宗了,是因为檀爰生我的气吧!”
  我笑而不语,宋师兄继续道:“他倒是个重情义的,只是让他别荒废了剑术。”
  “自然不会,他一直有练习的。”
  我们一路闲聊,远远望见战宗门口是,宋师兄便停住了。我会意,与他道别,便独自往外走。
  门口处,流丹已经去了别处,言奕和檀爰却也是没了踪影。
  我有些诧异,若是檀爰闹别扭想回去,言奕该是会帮我拦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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