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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虎三山-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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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魄道:
“我们彼此都有责任承担,商头儿。”
商鳌沉缓的道:
“你很实在,毒兄,所以我也实在,对狄姑娘、时阎四姑的死,你有责任,对飞星姑娘,我们也有责任,双方既不能出之于宽谅,就只好以道上的传统方式解决,我想,毒兄你明白我的意思?”
毒魄颔首道:
“明白,商头儿,我非常明白。”
商鳌的目光向土坡下瞥了瞥,这次的笑,有点不大自伙。
“许是毒兄对阎四姑的仇恨太深,我认为毒兄下手的方式,颇值商榷,好歹她总是一个女人,用这样的法子对付她,未免有欠厚道--”
毒魄的唇角抽搐了一下:
“商头儿说得是,何止有欠厚道,这样的手段,足堪称为苛毒残酷了,在我这大半生里,尚是头一遭用此等形式去惩罚一个人,不过,前车有辙,我只是循例行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如果商头儿记忆力好的话,应犹记得飞星是怎么个死法……”
商鳌顿窒须臾,干笑着道:
“毒兄真个恩怨分明,这叫一报还一报了?”
毒魄道:
“尚未还尽,商头儿。”
商鳌气定神闲的道:
“所以,我们给了你眼前这个机会。”
毒魄看一眼商鳌背后并立着的六位仁兄,当他的视线扫过“癞蛇”崔秀的西孔时,崔秀没有任何反应,就像他根本不认识毒魄,也和毒魄之间从来未有瓜葛似的,倒是猴头猴脑的方久寿忍不住脖子一缩,带几分不安的模样;
商鳌伸手往后一指,跟着道:
“毒兄,我知道你对我们‘鬼王旗’没有好印象,尤其对‘鬼王旗’‘豹房’所属的人更加深恶痛绝,为了省你的功夫,能使你一偿宿愿,我索性把‘豹房’的大部分人手都带了来,也好让毒兄你挑拣着夹磨,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毒魄当然清楚姓商的所说全是反话、分明要以众凌寡,以多吃少,偏偏还兜着圈子佯卖交情,他甚至此刻便可断定,即将来临的这场拼杀,对方十成十不会按照江湖规矩出阵--梢稍躬身,他道:
“多谢商头儿的一番美意,我总然尽力而为就是。”
商鳌露齿笑道:
“把式上有句话,所谓‘当拳不让父’,稍停过招,尚请毒兄无须客气,不必留情,也好叫他们见识见识真正的绝学!”
毒魄道:
“商头儿谬誉,我是愧不敢当,但一朝动手。事实上亦恐难两全,商头儿能包涵,我这里先谢过了,此外,上场之前,我有儿句话,不知是否问得?”
商鳌:
“请说,请说,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瞧商鳌这一番殷勤,骨子里的意思,似乎笃定吃稳,已把毒魄看做一个死人了,否则,还有什么理由使他对当前的强敌如此大度呢?
毒魄管自发问:
“前些日,你的一名手下叫崔秀的,曾在‘后山沟’一家妓院里遇袭,这件事,姓崔的逃生之后,可向商头儿报备过?”
商鳌一笑道:
“当然会向我报备,而且,经过研判,我们马上就确定狙击他的人必属尊驾无疑--毒兄,我们没有猜错吧?”
毒魄面无表情的道:
“完全正确,大概因为崔秀的遇袭,从而亦令各位联想到阎四姑可能会遭至相同的命运,是以将计就计,拿阎四姑为饵,引我出现?”
翘起大拇指,商鳌赞不绝口:
“高,高,毒兄见解高超,析理明确,我几乎怀疑在我们商议此事的时候,毒兄你也亲临现场啦!”
毒魄又朝下问:
“商头儿,你们既然有这个计划,更且实际付诸于行动,就大可不必将阎四姑先为牺牲,获饵诱敌的法子多得很,为什么却采用了这一条?”
商鳌笑道:
“问得好,毒兄,容我慢慢道来;崔秀被袭的事,经他向我禀报之后,我只让‘豹房’里四个人知道,这四个人就是我、‘月下风’阮无影、‘子母环’余良,以及崔秀本人,而商讨对策,决议行动方案的也是我们四个,‘豹房’其他的伙计,都未在事先透露消息,因此他们通通不晓得行动的内容,甚至不晓得将有这趟行动,当然,其中也包括了阎四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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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阁 独家连载
牧虎三山……第十六章:豪勇慑凶魅
第十六章:豪勇慑凶魅
毒魄扬着眉道:
“你连阎四姑都未知会一声?”
商鳌宛如在与他的者友或同伙分析事理,讲得十分仔细、中肯:
“怎么能知会阎四姑?你要明白,阎四姑向来粗鲁毛躁、性情冲动、脑子里纹路也不多,决不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在这次行动里,却偏偏她是主角,完全要靠她才能把你引诱出来,如果一朝让她获悉事情真相必然免不了神情紧张,举止失常,说不定临场畏缩都不足奇,而毒兄你又是多么精到老辣的角色?稍露破绽,便躲不过你这一双利眼,你要心里起疑,还会现身上当么?是以最妥切的法子,就是根本不让阎四姑知晓此事的来龙去脉,尤其不可被她得悉她在行动中的重要性,她什么都不知道,表演起来必则流畅自然,无懈可击了………”
毒魄不禁摇头轻咽:
“你们怎么不尾随其后或隐身左近护着她呢?这也一样可以引我出来--”
微微一笑,商鳌道:
“不然,毒兄,我们不能冒这个险,无论多高明的追踪、多隐蔽的跟蹑,都须在近距离内方可奏效,此亦是暴露行迹的最大致命伤,我们没有忘记我们的对手是谁,我们必须给他较高的评价,所以我们采取的乃是万全的方法,只在绝对安全的远处吊缀着阎四姑,用‘听地术’探测她乘骑的青驴蹄音,借以预估她行程的状况,我承认这并不是一种精确的法子,但较可收掩护之功,事实证明,我们的苦心策划,未曾白费……”
毒魄道:
“除了阎四姑的一条命。”
商鳌大笑道:
“她那条命算我们送给你的吧,毒兄,再说,阎四姑这也是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呀,‘鬼王旗’的功劳簿上,少不得会替她记一笔!”
毒魄低沉的道:
“商头儿,你的确是个人物!”
拱拱手,商鳖道:
“好说,好说。”
下指的“祭魂钧”慢慢举起,毒魄的视线随着锋刃角度的移动跟着移转,他似乎十分在意出手式的姿态与方位,仿佛正做着精确的校对……
商鳖脸上的笑容不变,但那看得出藏在笑容后面的那一种惕戒--儒雅洒脱只是他外表的掩饰,真正的商鳌,乃是个极工心计、狠辣无比的人物!
毒魄冷冷的道:
“商头儿,用什么形式开始?”
商鳖温文有礼的道:
“我们的人都在这里了,毒兄,你看中哪一个,便随意挑选吧。”
毒魄非常清楚一个事实,尽管商鳌嘴里说得好听,一旦开始厮杀,他挑某一人或挑全体并无分别,到头来,对方必定是“并肩齐上”一场混战,所以,他不如动手之前,先落得大方:
“商头儿,我不便僭越,还是由商头儿指派贵方人马出阵吧--当然,人数上无须限制,多两个少两个都行!”
商鳌望着毒魄一笑:
“毒兄,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是个颇为识相的人!”
毒魄学着商鳌先前的语气客套着:
“好说,好说。”
口过头去,商鳌提高了嗓门道:
“我和毒兄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哪一个有这种勇气,先站出来向毒兄领教高招?”
六个站成一排的人,似乎早有默契,不待商鳌问第二次,那又瘦又干,脸着桔皮的小老头已笑嘻嘻的站了出来。
商鳖眨眨眼,道:
“无影,你一把年纪了,莫非活得不耐烦,还想拔这个头筹?”
小老头龇着牙道:
“回头儿的话,不论什么事,总得有人去做,拖拖拉拉,不是办法。”
商鳌半侧过身来,向毒魄道:
“这一位,也是我们‘豹房’的猎手之一,号称‘月下风’,名叫阮无影……”
毒魄打量着对方,没有说话,从这人的体形及名号来看,他能断定必然是一个在提纵术上有特殊造诣的高手。
阮无影挽起过长的衣袖,冲着毒魄抱了抱拳:
“若有冒犯之处,尚请包涵。”
毒魄道:
“彼此。”
这时,列子里的年轻人大步踏出,声粗气足的道:
“不是说多两个、少两个都没关系么?头儿,让我也补个数吧!”
商鳌笑道:
“我就知道少不了你来凑热闹,庄烈,你要搞清楚,这可不同于寻常时的相互喂招!”
叫庄烈的小伙子胸膛一挺:
“头儿放心,我自有分寸。”
商鳌眼珠子转向毒魄:
“毒兄,你怎么说?”
毒魄无所谓的耸耸肩:
“我已经表明过我的态度了,商头儿。”
举步往一边走开,商鳖又对他的两名瞩下再加叮咛:
“你们的对手可不是等闲之辈,阎四姑即是例子,如何发挥所长,临机求变,就要看你们自己了……”
阮无影贼笑着道:
“万一打不过,躲还躲得起,头儿,你宽念啦。”
庞烈却一言不发,双手伸入悬挂于大腿两侧的布袋里,当他的手掌从布袋中缩回,已经各戴上一只手套、软牛皮制的手套,黑色的皮底上嵌缀着银光闪闪的锥钉,看上去十分霸道!
负手于旁的商鳌适时开口引介:
“庄烈,‘黑手印’庄烈。”
阮无影笑嘻嘻的从脚下靴筒子内摸出一柄蛇形匕首来,匕首小巧细窄,却异常锋利,光华伸缩,竟泛着一抹暗青!
毒魄相当注意阮无影手上那柄蛇形匕首--人瘦小,加上兵刃轻巧,两项合在一起,表现的意义就是阴毒了。
直点着头,阮无影道:
“毒老兄好眼力,不惜,我这柄家伙上淬得有毒,这种毒,呵呵,比你还毒!”
毒魄生硬的道:
“家伙毒不算什么,要看使用家伙的人够不够毒,阮老兄。”
站在路肩的商鳌,仰脸看了看天色,大声道:
“辰光不早,毒兄,可以开始了吧?”
毒魄轻轻淡谈的道:
“当然,商头儿。”
阮无影慢腾腾的挪步往右走,而庄烈则往左绕,商鳌站在路肩,其余囚人也不露痕迹的向四周分散,无形中,一个包围的阵势业已隐隐结成。
毒魄仍以原来的姿态挺立原地,他的目光没有跟随两名对手而移动,他只平视向前,眼角底的感应,已足够他了解敌人的动向。
首先发难的人是庄烈,“黑手印”庄烈。
他的两掌骤合,仿着响起了一声霹雳,但霹雳仅是声东击西的手段,身形下塌,掌沿已快刀似的斜劈毒魄的双胫。
此刻、阮无影没有动作,仍在绕行、
毒魄双脚交错,后移一步,单只一步,庄烈下塌的身形借着落空的掌势猛然长起,掌臂抛成两轮半弧,力道强劲的分击毒魄下颔、前胸。
这一次,毒魄往右侧斜滑了一尺,也仅有一尺。
庄烈挥击的强劲掌力刚刚拂面卷涌,毒魄已敏锐的感触到另有一股空气冲背而来,来得快极了,几乎就在他惊觉的同时,已经有了衣衫上的反应!
于是,“祭魂钧”便贴着毒魄的左胁,以直角往后暴斩,由于刀力太过迅疾,映入人眼的只是一抹流芒的掣闪,光起光敛,传来阮无影一声怪叫。毒魄的“祭魂钩”又已回到原来的位置一似乎他从来就没有移动过!
阮无影的人已在丈许之外,脸色煞白,身体微徽摇晃,左肩连胸,赫然翩绽了一条半尺长的血口子,殷赤的鲜血浸透前襟,正在逐渐往下扩染……
等到庄烈旋回过来,面对的仍旧是毒魄未曾改变的出手式,现在,他已感觉到了那股沉重的压力,斜举的弯刃眨着冷眼,以那样的角度,便恍如囊含了附近的每一寸空间,最可怕的,还是它的来势虚幻莫测!
阮无影如今可笑不动了,他喘息了俄顷,又咬着牙往上凑近,脚步略见踉跄之外,手握的匕首也有点颤抖,显然他挨的这一刀伤得不轻。
一侧,商鳌沉着脸发话:
“你还挺得住么,无影?”
吸了口气,阮无影倔强的道:
“没有问题,头儿,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商鳌不再言语,却向其余的四名手下使了个眼色。
毒魄依然卓立如山,神情冷凝,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盘算什么。
突兀里,庄烈跃起空中,兜头一个筋斗翻落,双掌串连成如蝠翼般翩飞的掌影,带着削锐的劲道由上向下卷罩!
“祭魂钩”倏然跳动,就是那么轻轻的一跳,刃口的光华便若暴涨的河水,波波溢展,浪花翻叠,无声无息的骤而铺成了晶莹透剔的一片!
庄烈的攻势虽快虽猛,却递不进那一片涌荡的寒光里--他自是明白,光质的形象并构不成威胁,要命的是组合成这片光彩的本身,那不是别的,可全是由锋刃的快速运转衔接方才具有的效果,沾上一记,如何得了?
双臂挥舞,曲腰缩腿,庄烈吐气开声,整个身子往后反弹,他的应变不可谓不快,但是,毒魄的动作却要比庄烈更快。
凝锋于顶,表面上看是一种单纯的守势,实则乃毒魄所布下的一个陷阱,他早已预知敌人在遭遇到这样的情况时,可能会采取的几种动作,庄烈的表现,正是他判断的结果之一,他打定主意,就拿此人祭钧!
正在庄烈的身形往后弹起的刹那,原本凝铺为一片的光芒淬然敛聚为一束,变似长虹、又如匹练,发出恁般尖厉的破空之声飞卷绕射,几乎冷芒乍眩,已洒下漫天的血雨,散漾阵阵的腥雾,而血滴沾肌着肤,尚有温热。
庄烈的躯体被拦腰斩成两段,就和阎四姑乘骑的那头大青驴一样,上半段掉在路当中,下半截便滚到了路边,五脏六腑,倾泻遍地!
谁也不知道阮无影什么时候拔升到三丈多的高度,当大家发现他的辰光,他的身影正从三丈的空中朝下冲扑,其疾如隼,其猛若鹰,灰衣飞扬,袍袖兜风之余,眨眼间已经来到近前!
随着阮无影身形的闪掠,一抹不规则的冷焰亦在明灭吞吐,而且,焰光流灿,超于身前,对准的目标,当然就是毒魄。
沾着血迹的“祭魂钩”刚沿着一种倒抛的路线回转,却“嗡”的一声颤响再度斜飞,弦月似的刀刃急速旋绞,展现出一圈又一圈的光环,环环相套,迎罩的焦点也恰巧是自空扑落的阮无影。
蓦地里,有一股凌厉的劲道从右侧方撞向毒魄,同时夹杂着商鳌的大吼:
“无影快躲--”
形势的变化却宛如电光石火,这一声叱喝尚留着余韵未散,瞬息的金铁交击之声之后紧接着便是阮无影凄怖的惨号,又见血雨漫天,又是人体分家--
毒魄在斩杀阮无影的同时,自己的身子也猝然缩卷为一团,袭来的力道贴着他的腰胁擦过,虽未击实,却也将他推出两步,震得血气彻荡。
商鳌还是站在路肩他原来站立的地方,手上握着一双沉重粗短,前端雕以龙首的金色“龙头杖”,却神态僵木、双眼怔忡的注视着地下的两具尸体,此时的他,可再也扮不出那股洒脱的味道了。
毒魄看了看商鳌手中金光堆璨的“龙头杖”,语声平淡的问:
“方才那一记,可是商头儿所赐?”
定下神来,商鳌沉重的道:
“为了救人,不得不出此下策,未想仍然迟了一步,毒兄,你好决!”
毒魄道:
“你说过,‘当拳不让父’,下手无须客气,不必留情。”
商鳌难涩的一笑:
“毒兄倒是当真得很,我这两个手下,你可叫照单全收了……”
用左手食指沿着“祭魂钧”的锋口拭抹,然后,毒魄弹指甩出一溜血滴,这才正视商鳌,语声有如一颗颗的冰珠子:
“商头儿,你和我同样明白,这件事,一开始就在玩命。”
商鳌有些吃力的道:
“不错,一开始就在玩命,设想到的是我们玩的成绩竟然如此低劣!”
毒魄道:
“商头儿何必嗟叹?这才只第一场,我不相信各位愿意就此终止。”
商鳌阴寒的道:
“是不能就此终止,毒兄,实际上,打我们圈上你,没有个结果便无法终止。”
古怪的一笑,毒魄道:
“我省得,商头儿,我们都该心里有数。”
俊逸的面孔上已浮现起一抹隐隐的煞气,商鳌的“君子”风度已然不见:
“毒兄,现在就进行第二场比试吧,我看,我们还是采取第一场的方法--”
毒魄道:
“悉随尊便,商头儿。”
商瞥微侧过脸去,冷冷出声:
“你们哪一个上来向毒兄讨教?记得路上躺着的,坡底打横的,都是你们的伴当,没有几分把握,犯不曹白白送死外带丢人出丑!”
散立周遭的四个人互觑一眼,“癞蛇”崔秀缓步踏出,向商鳌微微躬身:
“头儿,我来凑合一个。”
打鼻孔里哼了一声,商鳌道:
“你多留神保命吧,崔秀,人家主要就是冲着你来的!”
崔秀面无表情的道:
“头儿也知道,要我的命,没有那么容易,他已试过一次了!”
毒魄没有下眼注视崔秀,他对这张面孔,有着发自灵魂深处的痛恨与憎恶,假如有可能,只要一丝可能,他便不会让这张脸孔留存于世,他要用力的撕碎它、撕碎它、撕碎它……
又有一个人晃了出来,嗯,是那有如半截铁塔般的“山狮”裴占九。
商鳌道:
“你也待凑合一个,老九?”
裴占九点点头,双手十指用力交叉扭转,发出一阵“劈劈啪啪”的关节响动声来,模样还挺唬人。
商鳌的眼睛瞄向毒魄:
“这一场,毒兄,就他们两个吧?”
毒魄毫无笑意的笑了笑:
“很好,成双成对。”
商鳌的脸色微变,却没有再说什么,他把金闪闪的“龙头杖”斜倚肩头,也不知是向崔秀或向裴占九发出一声轻咳--谁都明白这声咳含有暗示性,至于姓商的在暗示些什么,则毒魄与他的敌人便各有所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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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虎三山……第十七章:长刃祭恶魂
第十七章:长刃祭恶魂
“癞蛇”崔秀双目毫不稍瞬的盯视着毒魄,现在,那种阴寒酷厉的神韵又从他眼瞳深处流露出来,其寡绝无情,犹如蛇眸。
冷森的凝视里,姓崔的并非完全静止,他的右手在动,十分轻微的在动,然后,他自衣衫后腰的下摆抽出一件家伙来--碧绿锃亮的一根棒子,粗约儿臂,长有两尺,看不出是什么质料打造,而棒子还是中空的哩。
“山狮”裴占九却是个粗线条的人物,不似崔秀那样诡谲邪祟,他抬臂翻腕,已堂堂亮出斜肩背挂的一把紫金刀,锋芒灿闪,仿若一汪寒波流动,显见是柄上好利器!
毒魄只定定的瞧着手上的“祭魂钧”,模样专注,似乎正在研究刃锋上的斑斑血痕,打开始他就不曾正眼看过崔秀,当然,连裴占九也便一齐冷落了。
日头已经爬得老高,但这条通往“江都镇”的道路上,迄今尚没看见其他的行旅。好像整条路段,全叫商鳌他们包下来做修罗场啦。
这时,站在侧边的商鳌又轻咳了一声,双方对峙的形势突兀间已发生变化,抢先展开攻击的人不是崔秀,不是裴占九,竟是毒魄背后的那个高挑中年人!
这中年人物使的是一对银环,环轮一大一小,大环如斗,小环若碗,环刃削利,不差刀剑,双环并展,除了手握之处,乃是一圈又一圈浑锐!
单看此人使用的兵器,毒魄已然知道他的身份,那“子母环”余良,不就正该是这副德性么?余良的外表冷峻严肃,但做出的勾当却似乎太不够严肃。
“祭魂钧”便在双环沾背之前的刹那反削而起,晶芒的凝聚,仅乃幻象,因为当人们的视觉触及芒彩的存在,锋口已到了余良的咽喉!
预料中,余良确信毒魄的反应会很快,可是却没想到有这么快,他两脚猛蹬,双臂向左右洒开大抡,险极的躲过了这一击--
崔秀趁机暴进,碧油油的棒子兜心戳捣毒魄,却在毒魄身形半回的同时侧闪七步,中空的棒口内响起清脆的机括声,一点寒星,就以如此接近的距离射至。
从棒口内射出来的玩意,是一枚小指般细窄的短镖,不过这枚短镖,却与寻常的镖型泅异,除了它特别细小之外,镖尖周沿还镶嵌着二只倒勾,勾微如丝,不细看决难辨识,而勾端呈现着深浓的乌紫色泽,它的另一桩功能,便也表露无遗了;这玩意名叫“碎心镖”,和它的主人一样阴毒狠绝。
镖的来势相当迅速,毒魄身形尚不及完全回转;它已到了胸前,然则这一镖还只是诱敌之饵,崔秀倏忽卧地,棒口对准毒魄,略一晃动,又是“突”“突”数响,三枚“碎心镖”分做三个不同的角度,直取毒魄额头、肚腹、下裆,走速劲急,宛若三枚流电!
毒魄微微扭身,光景像是无意间伸一个懒腰,第一镖已贴着他的胸口飘然射过,而几乎在同一时间,他的“祭魂钩”“霍”声挥展,一条飞瀑似的光带已随着这声惊心动魄的骤响于瞬息里凝形,光带似不可思议的快速循环,仿佛将毒魄的身体整个掩遮在一道水晶幕帘之后--天晓得这道水晶幕帘却是以如何密集的锐利组合而成!
猝射而来的三枚“碎心镖”,眨眼投入芒彩并炫的光带之内,一阵细碎的搅割声夹着清脆的激荡声传扬,于是,顿时洒起漫天的铁屑闪灿,“祭魂钩”钧柄的银链便在此际弹舞如虹,链身击中第一枚犹在空中穿行未坠的短嫖,火花伴着一声轻响,短镖倏忽倒蹦,反折的势子居然直指崔秀!
双方拼搏的过程仅乃须臾,仅乃人们的意念转动之间,崔秀堪堪才自地下跃起,他自己发出的那枚“碎心镖”业已映现眉睫!
姓崔的反应极为灵敏,身子奋力向外抛旋,手上的碧绿棒子打横盖截,“叮当”一记固然震落了来镖,他自家亦被镖上的强劲力道撞出两步!
就在崔秀身子踉跄未稳的一刹,凝布于毒魄面前的光幕突然波颤扩散,“祭魂钧”破光而出,宛如弦月殒落自天外,以不可思议的快速兜头猛斩下来。
余良的子母环适时套连,串接成无数个大小不一的光圈,像是正月里施放的花炮,呼啸着溜溜激射向毒魄的上下左右:
毒魄半合的眸眼骤睁,躯体飞快腾翻闪掠,原式不变,刃去若电!
寒芒掣映交舞,人影穿走扑窜,晃同一幅乱笔勾勒的图画,而画像乍现、血雾飘漾--崔秀打着滚朝外没命的爬跌,他的左耳连着一大块颊肉便赤漓漓的抛掷地下,青黑的人皮衬以猩红的里脂,犹在微微蠕动。
毒魄为了这一击亦已付出代价,背脊上斜起裂开一道两寸多长的血口,津津血水,浸染过周遭的衣面,印成一团不规则的渍痕,由于他穿着黑紊,渍痕原该是殷红一片,看上去却反似紫褐了。
这一道伤口,不消说乃是余良的赐予,那对“子母环”,果然锋利!
一声霹雳般的吼喝震耳响起,“山狮”裴占九看准时机,双手并握紫金刀、以泰山压顶之势,冲着毒魄当头劈落!
于是,毒魄仰身带腕,还沾着崔秀血迹的“祭魂钩”“嗖”声位响着划过一轮半弧回弦,比裴占九动作更快的圈斩向这头“山狮”的后颈!
刀锋隔着毒魄的天灵尚有三寸,裴占九却不得不忍痛抽刀换式,扭腰移步,挥转手上家伙去阻击那砍向自家脖颈的飞刃。
毒魄的眼神便在这时起了奇异的变化,仿佛刹那间汪盈成两潭血池,透明,冷凛,寒气森森的两潭血池;谁也不会料到他竟能够于此旧力方锐、新力未续的关节上突兀腾身翻掠,而且掠起三丈之高,人在空中忽然翩舞浮沉,做着幅度极大又掣若飞鸿似的闪跃,“祭魂钧”便随着他身形的闪跃矫首昂扬,以各种千奇百怪,匪夷所思的角度与走向穿绕翻弹,暴旋猝转,其幻动之快,易数之诡,真正有若风起涛涌,声势凌厉之外,神鬼莫测!
裴占九原先的打算,只是准备应付这迫在眼前的一刀,却做梦也没有想到迎上来的竟是如此一个天云色变的场面,他但觉满目冷电纵横,寒芒交织,锐气盈耳尖啸,恍同冤魂齐号。一时间,别说看不清敌招的来路和变化,甚且连毒魄本人的位置处于何方,亦一概迷糊了!
斜刺里,金灿灿的一道光华倏闪,有如盘龙也似舒卷穿飞,金色的光华强浑有力,游移仿著流虹,瞬息里,已经对准闪幻不定的“祭魂钩”做了十六次撞击,星焰进溅中,却仍有九次撞空,而这锋刃的九次回转,便完全落到了裴占九的身上!
休提裴占九的块头大,身材壮,可怜九刀斩下,整个人已经不成人形了,就像一座冰雕在烈日里迅速融化,那么魁伟的一条汉子,刹时间变做了几大团血糊淋漓的肉块,肉块分抛在数个地方,中间仍有肠脏牵连,而瘰疬的肠脏活蛇般抽搐不停,瞧在眼中,景况怖栗,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尽管“鬼王旗”“豹房”这干杀手,早已经多了死亡、干惯了血腥勾当,面对着目前恁般凄厉残酷的场合,亦不由得个个头皮发麻,背脊生凉,老天爷,这岂止是在屠杀,简直就是凌迟分尸了嘛!
余良僵窒的站在侧五步之外,脸色白中泛青,他两手交叉向前,紧握的子母双环因为身子的颤抖而显得光芒微见散乱,他的牙齿深陷下唇之内,仇恨与恐惧强烈的交织于他神形之间--生死江湖,说起来容易,一朝真个经历,又有几多人能坦然处之?
“六臂人魅”商鳌第一次流露出他的本性,那种桀敖的、狂暴的、冷血的本性,再不见他的文质彬彬,再不见他的恂恂儒雅,现在的商鳌,目瞪如铃,面孔扭曲,额头青筋浮突,两颊往上吊起,十足的凶神恶煞之状,与他先时的模样,几乎恍如二人!
滚跌出丈多远的“癞蛇”崔秀,正呆呆的半跪半趴在地下,他直着双狠瞪视抛散周遭的几大块血肉,实不敢相信,这就是活着的时候,宛若一头牯牛似的裴占九--凡是属于裴占九身上的东西,如今,就只剩那把紫金刀还是完整的了。
猴头猴脑的方久寿,越发缩颈塌肩,畏缩得像一只受惊过度的毛猴子,他面无人色,甚至连目光都不敢和毒魄的眼睛接触,假设有谁在此刻喝一声“走”,方久寿包管是挪腿最快的一个!
掂了掂手中的“龙头杖”,商鳌清理了一下嗓门,却仍然声调暗哑:
“毒兄艺业之高,果然名不虚传,尤其出刀之绝,更令我等大开眼界了……”
毒魄冷冷的道:
“这本就不是游戏、商头儿,你一向心知肚明,我们之间永远没有游戏!”
商鳌吁了一口气道:
“如此一来,毒兄,恐怕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听到这话,本来毫无笑意的毒魄竟忍不住笑了起来。
商鳌见状,有些恼怒的道:
“什么事使你这样高兴,毒兄?”
毒魄耸耸肩。
道:
“是你说的话令我感到可笑,商头儿.我们双方的过节,打结下梁子那一天开始,就注定了不会有转回的余地,你们决不可能放过我,我也轻饶不了各位,事实摆在眼前,我们都要面对面,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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