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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一只小猫咪-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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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药修,便是在修行之路上多依仗于灵丹妙药提升修为的人。天下修士千千万,多得是用奇门异术的人,药修便在此例。这类称呼从来不被各大盛产药修的门派所认可,但大家心知肚明这类近乎走捷径的修行方式不可避免地有人在使用。
听闻千年以前这类修行方式格外风行,只是不知怎么的近几百年来没落了。若不是百幽谷作为药修的圣地还时时有人探寻并绘制了地图,霍潜这一辈的修士都不一定能察觉这类修行方式的存在。
当他进入遍地鲜艳蘑菇的泥淖时,他大约明白了药修没落的原因:有这胆魄闯这等险恶之地寻奇珍异草,还不如老老实实修炼来得稳妥。
飞过泥淖,才是提前选定的一大片空地,传闻中百幽谷少有的净土。
只是净土入口,倒了好几具前人的尸骸。全数被摧折成了白骨的模样,一点新鲜血肉都没有。
糯糯要是没崩了小娇夫人设,这会儿倒是能娇滴滴惊呼两声要抱抱要摸摸。但他人设崩了,就敞开膀子捡根断掉的树枝把尸骸们全扫进附近的坑里,又让霍潜添了点土,便哒哒哒跑了一圈选了一块地:“这里这里,在这里造我们的家。”
他路上听霍潜说了要在百幽谷搭个小窝,完全是抱着度蜜月的心态跟过来的。路上兴奋地喵喵叫了好几回,惹得路人对霍潜侧目以待:长成了俊俏的正派模样,原来背地里喜欢搞涉世不深小猫精。你看看他这猫年纪小的,连话都还说不囫囵,他也好意思下手。
人面兽心,龌龊下流!
霍潜血冤。
糯糯选好了地,霍潜便取出一个小房子交给糯糯要他放平在地上。几息之间,拇指大的小房子胀大成一座小屋,霍潜迎着糯糯的0形嘴把门翕开一条缝,再回头望一眼糯糯。
糯糯风驰电掣扎进了他们的新居。
猫,就是这么爱往门缝/小洞/箱子里钻。钻一回能乐癫了都。
屋子是霍潜之前要工匠造的,他们流云宗名下有无数店铺土地,养了一大波匠人。他存了好些房子银票小器械以备不时之需,他乾坤铃里的东西掏出来几乎能开一家百货铺。
糯糯化成原形在地板屋顶上一通疯狗式狂蹿,几乎将小屋的每个角落都踩满了猫爪印。末了才一个急刹停在霍潜跟前,又化作人的模样,揪着人袖子要学艺:“怎么把房子变大变小的,教教我教教我。”
霍潜掏出本流云宗的心法给他:“在大概两百页的位置,你先自己看,等出了百幽谷再仔细教你。”他说着去屋子外边迅速转了一圈,悄咪咪以小屋为中心布下了一个硕大的六芒星形状的结界。自外向内看屋子的所在之地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全然发现不了里头的动静和情状。
他镇定自若地回屋,给糯糯拿出一个放满家用品的乾坤铃,又把糯糯往厨房里一推:“去把屋子收拾一下,我先进去睡个回笼觉,别来吵我。”
糯糯两只眼睛亮晶晶,炫技之情溢于言表:“你终于肯让我给你做饭了吗!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做!”还扯着铃铛在屋子里转了好大一个圈:“你喜欢什么色系……”说着不怀好意往霍潜的房间冲:“我还是先给你铺床吧嘿嘿嘿。”
冲到一半被霍潜揪住了衣领丢一边:“我自己收拾。”
糯糯哼哼唧唧好不惋惜:“我知道了……松手松手不要扯我衣服,我毛会掉的。”被松开了钳制之后惨兮兮蹲墙角理凌乱的后领(猫毛变的),窥探一番乾坤铃,最后拿出一堆锅碗瓢盆美滋滋进了厨房。
霍潜个小心机把自己带的草药每样掏出一点放在床上当烟。雾。弹,糯糯丝毫没察觉他偷摸从窗口溜了出去。
糯糯热火朝天收拾房间不过半个时辰,便把霍潜卧房以外的几间房子全拾掇了,对着乾坤铃开始犯难:怎么阿娇没给他留食材呢?
这点小难处当然难不倒野外生存的食物链顶端——猫。他看一眼霍潜紧闭的房门,轻手轻脚挑出一只鱼叉一柄弓箭,快快活活跑到屋子外头去了。没多久提回来两尾活鱼,三小筐品种不一的野菜,两个土豆,以及一只气到发抖的胖鸟。
胖鸟气到发抖,他也是很有小脾气。
他明明射中了三只胖鸟,眼瞅着它们的位置就该掉在小屋附近。结果找了一圈竟然一无所获,也不知道是被哪个小偷截了胡。就这硕果仅存的一只,还是因为在树上睡得太死才落在了他的手里。
捕猎回来的糯糯依旧没有发现结界的存在,全靠霍潜熟知他不安分爱乱跑的习性,刻意将结界布地极大。
糯糯把蒸熟的土豆放在药臼里,拿一根杵子捣个不停,预备做成土豆泥。重复机械的动作极易使人放飞思想,他眼瞅着杵子进进出出的动作发了一会呆,蓦得脸红了,换了勺子来捣。
捣了一会儿还是止不住内心的浮想联翩。
他想起了阮红尘给他的那本册子。这是一本包罗万象的,极易使人滋生罪恶思想的小本本。给官老爷看见了定要一把火烧掉那种。继《女将军与干爹的激爱》、《夫人她身娇体软》之后,糯糯又鬼使神差地想起来一个小故事——《人。妻撩人:霸道小叔强占我》。
说的是某位狐狸精前辈曾被某国视为祥瑞,嫁给短命国君守寡后又被其弟弟,也就是新任国君猛烈追求,乃至迎为国后的故事。该回合绘声绘色描绘了寡嫂如何长嫂如母,含辛茹苦将独苗小叔捧上皇位。却因为用力过度刷爆小狼狗好感,且为人贤惠有风韵而被小叔觊觎抢夺的波澜壮阔艳情史。
糯糯把土豆泥挖进碗里,又把自己库存的辣椒放进去捣碎,预备熬了熟油滚在鱼肉上。期间脑内有两个字一直循环,仿佛被洗脑:人。妻人。妻人。妻人。妻……
——霍潜刚才那么积极让我收拾新居,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吃人。妻款的可能啊。
霍潜在外边转了半天,没发现附近有凶猛的精怪。无论是凶悍的走兽还是剽悍的飞禽还是扮猪吃老虎的奇藤怪木,皆没有出现。这既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
精怪修士才是消耗舍利的大头。寻常的小动物花花草草吸收百年才能耗尽一颗舍利中的灵力,懂行的修行者可能几年时间就把舍利吸干。百幽谷不是精怪遍地走,舍利便安全了一分。
只是若没有凶猛的精怪,一路上遇见的暴毙修士的尸骸便显得更为叫人不安。
他一无所获,便决定还是先回屋。若是叫那粘人的猫发现自己不在屋子里,或者发现他被困在了结界里与外界隔离,少不了要折腾一番。
他从窗口翻进去,揉乱床铺做刚醒状,一打开房门就惊了。一人独居许久的小猫在家居上的造诣,毕竟是比整日里修炼的老光棍强上许多。
糯糯把所有窗帘都安上了清一色的淡绿色。裸露在外的桌面和台面配了米黄色的桌布,连椅子都神奇地配了两个完全合乎尺寸的坐垫。桌布上摆了一个花瓶,里头几支娇艳欲滴的浅紫色野花还带着水珠。
糯糯本人还在半开放的厨房里围着炖锅忙活,听到他走出来的动静也不回身,忙着掀开盅盖拿筷子试肥鸟的软烂程度。他身上的衣物因这个动作而该松的松,该紧的部位紧。勾勒出他窄瘦的,两手便能牢牢握住的腰身,以及自然凹陷的仿佛能盛住水露的背部曲线。
这后腰此刻没有盛水露,而是盛了一只围裙带子系成的繁复俏皮的蝴蝶结,倒也不失可爱。
糯糯把最后一道肥鸟汤盛出,碗底磕上桌布,氤氲出浓郁的香气,这才跑到霍潜面前来,瘪着嘴极为自然地把小细腰送到霍潜面前。
“我解不开围裙的蝴蝶结了,”糯糯微微下腰,歪着头对霍潜仰脸笑,“你帮我解一下围裙嘛。”
霍潜双手捏住蝴蝶结的两边,轻轻一扯,恍惚间以为自己在拆一个新奇漂亮的小礼物。随着围裙翩然从滑落,他手心竟是不争气地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会换个封面,少女粉色系,封面上还有六只小猫咪,换了封面大家不要走丢呀QAQ
第18章 惊鸿
霍潜三百多年的人生中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居家的时刻。他不像别的师兄弟姐妹,是由父母百般叮嘱千般不舍送上山的。他只是一个弃儿,由师尊教养长大。
而他的师尊是一个大龄单身狗,除了修为高深之外,其他的特点完全符合一个独居大龄单身狗的特征。什么插花啊桌布啊一概不要想,厨房更是从来没进过。用他的话说大老爷们的日子瞎过过就成了,有空就修行么,整那些花里胡哨的干嘛。
小师妹宋栖是师尊好友的女儿,还牙牙学语就隔三差五被她爹丢在流云宗。美其名曰:让孩子的起点高人一步。有次霍有悔嫌她问题多打发她去静坐修行,愣是没注意一地的炸浆给她指了女贞树下的一块空地。小师妹坐了半个时辰不到就被掉落的女贞果砸了满头满脸,从一个雪白胖娃娃变成一只斑点胖娃娃,委屈地抓着师兄们的衣襟哇哇大哭。
他们师尊带娃娃,就是这么大而化之。
霍潜手里攥着围裙,被拉到餐桌前坐下时,就很懵。尤其是面对着一桌子摆盘做作香气扑鼻的菜,更是不知作何表现。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要把鱼从脊背切开成一段段的做成盘龙状?为什么小炒野菜要用鎏金的盘子盛?为什么两个人要用六七个调料碟还每个都是款式不一的树叶形状。
但心底里是隐隐是有些欢喜的。
糯糯看他不动,给他叠好湿帕子放在手边,又给他盛了一碗汤,分了半碗糯香的土豆泥给他。倾身间衣襟微微敞开,露出形状姣好的两弯锁骨,若有似无的淡香从他身上蔓延开来,密密匝匝把霍潜包围了。
他明明记得自己出门前这还是一只满屋子乱窜的小野猫呢,怎么……
霍家直神经的教养方式没有让他通透男欢女爱之事,以往有女修士和精怪来试探,不多久也会因为冷遇而纷纷退避三舍。他说不出糯糯身上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只觉得他衣着更随意了一些。给他夹菜时显得格外活泼,像只啾啾啾的小黄鹂。
举手投足间的身份定位,貌似不太像甩不掉的拖油瓶小黏猫。
“怎么不吃?”糯糯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霍潜卡在喉咙口的“我已辟谷百年”便囫囵咽了下去,矜持地喝口汤。喝完一口抬头看糯糯还是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于是又鬼使神差又续了几口。糯糯全程两手撑在桌子边缘看他,跃跃犹如一个期待被夸赞的幼童。
霍潜与他对一眼就知道他在打什么小算盘,心中不由警惕: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这气氛不太像拖油瓶和无可奈何的代理家长。我为什么要放着舍利不紧赶着找,反而回来和一只猫过家家吃饭饭……
糯糯没得到夸奖,再接再厉给霍潜挑了一小碗鱼肉,刺都挑出端到霍潜面前。热腾腾带着香气的鱼肉晕开了糯糯的轮廓。霍潜有一时间的失神:宋栖和自己都十来岁的模样时,宋栖的爹娘曾经来落霞山久住。他有一次路过他们一家三口的屋前,看见当妻子的给丈夫挑鱼肉。热气就是这么模糊了宋夫人娴静的眉眼,将女性的娴静优美晕染成画作一般,格外叫人心生亲近。
当时什么心情说不上来,只是有一段时间老是想方设法从他们门前过。后来被抓进去一次,蹭了宋家一顿饭,这才不再那么刻意往人家门前戳。
糯糯夹着鱼肉递到他嘴边:“啊——”
霍潜羞耻于自己小时候做过这么不知羞的事,注意力不集中,顺从地张开嘴。吃完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顿时窘迫地上半身后倾。惹得糯糯好奇地凑过来:“怎么了?”
这一凑不要紧,糯糯冷不丁瞧见他袖子上有一块草汁。
糯糯下山后变人形,一开始是买衣服穿的,后来学会了把自己的毛变成衣服后就再也不花冤枉钱了。霍潜却不一样,他很大程度上保留了人的习性,习惯买衣服穿,而不是拿着兽皮自己变。外来之衣有一个弊端,哪里脏了破了不容易察觉。
一不小心就露出了外出的证据。
糯糯没多想,凑过来时低着头翻他袖子看,他那样自然,那样亲近,好似做惯了近身的事。一截嫩白细腻的脖子就直直杵到霍潜面前,是个很适合捏着把玩的角度。哪怕想咬上一口,也只需稍稍上前即可。
霍潜视线落在脖子上没多久,这截细嫩的小脖子就又扑扇着翅膀飞走了。糯糯抬头,热情道:“脱下来,我给你搓一搓”。
一切发生得太过理所当然,霍潜站在糯糯身后,看他坐在门口用蹩脚的法术试图把衣服上的脏污去掉,还有点回不过神来。金色的夕阳照在门口,点亮猫精半边身子,连他脸颊上的绒毛都分毫毕现。罕见地让这只猫显得恬静起来。
画面近乎于在少年霍潜心目中留下惊鸿一瞥的宋夫人的模样。哪怕相貌和所做之事乃是天差地别。
霍潜皱着眉头自上而下望着糯糯的头顶许久。大约是日光晒着实在太过暖和了,他脱口而出:“你做菜的本事是你娘教的吗?”
糯糯试了好多从终于成功把袖口的污渍清掉,闻言抬头:“是我爹教的。”他又把外套给霍潜披上,霍潜生得高挑,他又还在长高,便只能踮着脚尖去批。幸而霍潜弯了下腰,才又让他把两个袖子全套上去。
糯糯替男人系好衣襟:“我娘身体不好,教不了我什么。我家里的事都分单双日,我与我爹轮流做。”他侧过身去整理袖子上的褶皱,没有解释为什么他们爷俩没有一起做家务的时候。垂眸理衣,忽而苦笑:“以后我们家的事,我可以包了。”
声音很轻,霍潜没有听清楚。
百幽谷的第一夜很快降临,糯糯自谈到家务的事,昂扬的兴致便陡然掉到谷底。他让霍潜收拾了碗筷,径自回自己屋。霍潜初来乍到,并不莽撞行事,今晚不准备出去探路。但空等天明实在无趣,便在屋顶枯坐。
坐到半夜,听到脚下有扣墙的声音以及低低的呼唤声。是粘人的猫精在底下叫他的名字。他两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猫扣墙的声音无比清晰。
——果然乖巧不过半天,又要开始折腾我了。
霍潜摇摇头,翻身回自己屋,幼稚地学糯糯也在墙面上扣了扣,答:“在。”
对面的猫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扣扣墙,没头没脑问:“霍潜,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百幽谷呀?”
【这还能有什么为什么?因为我前脚甩你,你后脚就能被山匪给抓了去,小菜鸡。】
霍潜是不敢这么说实话的,这猫精看着温和无害,实则比牛皮糖还要缠人,时不时还要发点小脾气咬人。他要是说实话,今晚就别想好好过。又不想说假话,便只能保持沉默。
好在对方也不纠结这个答案,而是转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会把我丢在这里自己走吗?”这个问题倒是比较好回答,霍潜心说我是那么视猫命如草芥的人吗。他扣扣墙,言简意赅:“不会。”
“那出了百幽谷,你会一声不吭把我丢掉吗?”
【小祖宗,你这种养不家的猫除了我还有谁肯接手,我小师妹都被你弄出阴影来了好吗……】
霍潜万分无力:“不会。”
【等合欢宗那边的隐患处理完毕,我会吭一声再把你丢掉。】
话音刚落,墙壁“嘭”得一声出现一个大洞。糯糯状若疯狗从洞里冲出来,一股脑儿扎进霍潜怀里。他双腿死死缠着霍潜的腰,整个人都挂在男人身上,双手搂着霍潜的脖子就要亲上去。
霍潜一脸=口=地摁住他的脸,往后推,气急败坏:“大半夜的发什么疯,墙都被你扎穿了,下去!”气恼间,白日里娴静温和的主妇糯形象一扫而空。霍潜一度怀疑自己脑子有毛病,不然怎么会觉得他像温婉可亲的宋栖娘亲,还傻乎乎迎着落日看了他好久。
糯糯不知道自己人。妻形象摇摇欲坠,退而求其次亲他手心,哈哈哈大笑:“我最喜欢你了,你待我真好。”说着麻溜下地往厨房钻:“你既睡不着,我去给你做宵夜,我还有好多盘子没拿出来给你看呢!咱家的盘子能用一年不重样的。”
霍潜额头青筋暴起,自觉今日生出的妄想比小时候故意蹭别人家饭吃还要羞耻,恼羞成女对着糯糯背影道:“你最好就呆在厨房别出来了!”
第19章 暴露
呆在厨房里不出来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霍潜长得又俊,还特别禁得住折腾,他超喜欢调戏霍潜的。
做夜宵时间有限,糯糯快速煎了两张饼子出来。就这样还不能丢弃他摆盘必做作的下厨精髓,用模子把饼子印成了一堆小猫小狗小鸟的形状。端出去一人一边和霍潜对坐着吃。
霍潜一开始不愿意吃如此做作且长相幼稚的饼,奈何粘人的猫执着于把饼子怼他嘴里。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得暂时依着他。吃了两个觉得还不错,就不用逼着。吃完了两个人都不想睡,他兴致一高,索性在屋子里教糯糯修行。
糯糯起步晚,学起来比寻常这个年纪的修士慢。霍潜教他把灵力从这个穴引导到那个穴,他连好些穴位在哪里都搞不清楚。充分说明他以前学会御风纯靠死记硬背和反复练习。
霍潜要教他,还得从头给他梳一遍身上的穴位与经络。这等贴身的活穿太厚重的衣服指点不明白。霍潜一到修行这儿便心无杂念,“脱衣服”这三个字说出来都不带一点颜色。
糯糯心中有鬼,脸红红地把自己的外套变没一层,只着里衣。看身后的男人一脸认真,倒也不敢造次。
幸而这里是无人区,没人知道他们在里边做什么。要是在落霞山上被人撞见了定要掀起一番波澜。因为霍潜没有徒弟,他近两百年的修行之路上眼瞧众师兄弟收了许多弟子,他自己却是一个都没有的。
霍有悔不愿他收徒。不仅是霍潜,流云宗一干同门师兄弟都不希望他收徒。
当一个人在修行之路上表现出卓越的天赋之时,整个宗门的资源都会向他倾斜,竭力为他提供最好的条件。大家都默认他将时间耗费在教导徒弟身上是一种莫大的浪费。
杀鸡焉用牛刀。
霍潜第一次杀鸡……杀猫,一开头的正经劲儿过了便感觉颇为新奇。
当然他不是时常产生“新奇”这种轻浮的感想的,修行对他而言是神圣而庄严的。只是手下的小青年反应实在太过有趣,他对着这样的猫实在是神圣不起来。
“你脑子里都是什么?”霍潜盘坐在糯糯身后,颇有些坏心眼地戳戳他粉红的耳垂,“我不过是给你指了几个穴道,你怎么指哪儿红哪儿?”
这句话毫无夸张成分,糯糯只穿着单衣,霍潜的手指随便指指他都能涨潮一般在皮肤上翻起一波绯红。这绯红从一提手一投足裸露的脚踝手腕中流露出来,在脸颊上更为明显,着实叫人看着有趣儿。这会儿被戳了戳耳垂,几乎要抱头撅洞躲起来了。
“你让我缓缓。”糯糯求饶,恨不能抓着这难得的对方主动亲近的机会占他个十车八车的便宜。奈何自己不争气,每一块被触碰的皮肉都忍不住要起舞。他羞到脚趾都蜷缩在一起,手足无措在床上缩成一团,连衣襟散乱了也没注意。
霍潜难得在两人的关系中占主导地位,忍不住要一雪前耻,手贱地在糯糯背上戳戳:“起来,学习贵在专心,不可半途而废。”
糯糯捂住自己通红的脸颊,不愿意在霍潜面前丢丑:“不,不要,你等会儿再来。”霍潜轻轻扯他衣襟,手上不能动粗嘴上倒是不饶人:“修行讲究一气呵成。”
拉拉扯扯间,糯糯的后领被扯开好大一块,惹得他既羞且怕:“别撕我衣服……不要拔我毛,我会变秃。”挣扎着想跑的功夫,却发现男人还没有放开他的衣襟,反而是凑过来,将他的后领更扒开了些。
这,这是要干什么呀?
糯糯脑内哄一声炸成稀巴烂。
霍潜不仅扒开了他的后领,而且在他后肩胛骨处轻轻一点:“这是什么?”他说着沿着一定的弧度描摹了一圈:“你背后的是什么,纹身么?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糯糯背后不是洁白光滑的一片,而是在肩胛骨处有一团橙红色的火焰的图案。不是因着猎奇心理央人纹上去的,而是天生带有的红纹。糯糯小时候观察过,别的小猫扒开白软的毛发,也能看到遮掩的红纹。
只是大家虽都是火焰的形状,但细看看又各自不同。他的颜色比别的猫要深一些,图案也要更为复杂。
当然大家也不全然都不一样,好比他的爹娘,他们两肩上的图案便是一样的。
糯糯对司空见惯的东西并没有刻意关注,此刻霍潜问起来,他答不出个所以然来。想自己既不能心无旁骛学穴道的分布,又不能给霍潜解惑,当即怂成一只刺猬,任霍潜怎么戳都不肯把脸露出来了。
如此盘着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小刺猬发出均匀的“呼噜呼噜”的声音。
霍潜:……
只好给他用被子团好,塞回了隔壁屋。
第二天糯糯一脸困乏醒来,找了一圈没找到霍潜的踪影。再瞧瞧高高升起的太阳,不由心下羞愧。明明说好了要在百幽谷护着霍潜,然而自己却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任弱小无助又可怜的霍潜一个人去找舍利。
我真是一只不负责任的喵。
糯糯早前出去采集食材时已经出去过一趟,中途并不是没有遇见有毒的花草。只是他本身就是一本补全版行走的本草纲目,在林子里全程如鱼入水,逛百幽谷就跟逛自己家的后花园一样轻松。只要不被精怪修士逮住,单纯的毒素还撂不倒他。
这会儿没了霍潜也不怯场,兀自戴上一顶小凉帽,循着霍潜留下的草药的味道外出寻人。
他立志做一只能干的猫,在百幽谷护霍潜周全。
不久之后,能干的小猫咪碰到了一个无色的屏障。由于跑得太急,他还毫不设防地撞上了酷似玻璃罩的结界。“啪叽”一声在结界上摊成一张猫饼,再晕头转向从结界的边缘滑下。
糯糯捂着额头站起,一脸懵逼地摸摸结界。冰凉的触感提醒他此处确实有一个自己难以突破的玩意,牢不可破将他困在中间。糯糯一瞬间以为有人在埋伏他们,满脑子都是有人要对阿娇不利怎么办。
他心急如焚沿着结界飞,企图找到他的突破口,半圈之后在结界的边缘看到了两只气成河豚翻白眼死去的胖鸟。再抬头望向天空时,他便反应过来了:这是他昨天射下来的食材。
当时以为是被小偷光顾了才没有落到该在的地点。
现在……
糯糯向上飞,触摸结界上空的形状,十分之确定这个结界犹如一个穹顶,而他和霍潜的小屋正在穹顶投射之处。再看死不瞑目的胖鸟们时,大致就能画出它们被射落后的踪迹。
胖鸟们沿着穹顶滑落,跌在结界边缘,在结界内找当然找不着。
换个角度来说,这个结界在他出气捕猎之前就在了。他们两一起吃饭的时候,理所当然也是在的。
糯糯脸上担忧的表情落幕,换上了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他想起来了,霍潜不是一般的修士,他是已然达到天人合一境界的飞升之人。这片土地上能与他匹敌的人,只有两个。其中一个常年不外出,另外一个出现在百幽谷并且能不动声色瞒着霍潜布下结界的概率有多少?
路千里虽然比霍潜年长,也比他早日飞升,但这恰恰说明他在天资方面比不过霍潜。不像是能在霍潜面前能占绝对优势的样子。
糯糯郁卒了,他再怎么关心则乱,困了半天也反应过来了:这个结界多半是霍潜自己布下的。
布来干嘛?他又不在结界里。
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这个结界是专门布给糯糯的。
被困住的小猫精头戴一顶歪斜的凉帽,心头小火苗腾腾腾冒出来,气恼地对着结界踢了一脚:王八蛋霍潜,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就这么不喜欢被我跟着吗?就非得用这种强硬的手段留下我吗?你这样搞,万一在这百幽谷着了道,谁来救你帮你!
第20章 循环
霍潜三日未回,糯糯的心态全程如过山车一般在“嘤嘤嘤阿娇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有什么意外”和“满级选手能有什么意外,就是把我忘一边了”之间起伏不定。
困在结界里空等,每天的活动范围都有限,糯糯气呼呼地摘附近的桃花晒花茶消磨时间。实在挨不过去就翻翻阮红尘留下的小本本和霍潜留下的一堆心法口诀。世上有二事最能叫人毫无心理压力地打发光阴,一是钓鱼,二是看书。
磕磕绊绊学了些心法,记了好多不认识的穴位预备等霍潜回来教他。如此正经一番之后,还是更偏爱艳情小话本。尤其是他发现其中有男男小回合之后,便更加沉迷。
什么《哥夫,我们不可以这样子》,讲有扮演癖的男狐狸精一人饰两角,先是以公狐狸的身份与攻君喜结良缘,又以母狐狸(妹妹)的身份勾搭攻君,硬是一个人演出了齐人之福的效果,攻君险被榨干还要倾情配合的故事。
什么《妖娆美受:花魁他太撩人》,讲一只身娇体嫩小公狐艳压群芳体态妖娆。行事艳情而不糜烂,着衣风流而不下流,最擅长于细微处诱惑人,一来二去叫攻君拜倒在其脚下的故事。
糯糯乡巴佬式惊叹:前辈们业务真广。
术业有专攻,古人诚不欺我。勾引男人果然还是狐狸精在行。
这般等了三天,什么好的坏的设想都过了一遍,但唯独没有怀疑自己是被当做包袱永远丢在林子里。再怎么迟钝无知,看过霍潜对那些山匪们耐心缺缺的表现,再对比自己能一路跟到流云宗又被带到百幽谷的经历,也知道自己多半是被宽待了。
桃花在匾子里微微风干卷翘之时,霍潜回来了。
踏着被糯糯糟蹋了一地的各色干花,面有冷色地穿破结界而来。
糯糯一个箭步冲上去要扑,被抵住小胸脯推开两尺远:“挺大一只猫了,矜持点,被别人看到了影响不好。”谁料猫精削尖了脑袋要冲过去抱,热情程度堪比归巢的小鸟崽。霍潜只好手一松,任他滑到自己怀里。两人相拥,只一瞬又被推开。
短暂的近距离接触足够某些气味份子被对方捕捉,糯糯鼻子翕翕:“怎么你身上有血腥味?”说着他盯着霍潜的颈部不放:“都入春了你穿这么高的领不嫌热吗,不对你衣服还是我帮你叠的,你没这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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