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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一只小猫咪-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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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习万事拼的不过勤奋与天赋这两者,霍有悔自认他已经靠着前者淘汰了一大批人。但是于天赋一道; 他自认不及别人。越是修行,越是能感到力不从心; 身心俱疲。

    霍潜横空出世; 便成了霍有悔的避风港。

    一心修行的老光混突然捡了个孩子,便生出了十分有烟火气的念头:差不多该培养些别的兴趣爱好了,比如养个儿子玩玩。

    霍潜还没有展露出修行的天赋之前,主业是给霍有悔当儿子玩; 副业才是和师兄们一起修行。常年当霍有悔的小尾巴; 负责在师尊把他提到各位叔伯面前时; 表演书法、算术、射箭、骑马等寻常凡人家儿子的才艺。

    后来他表现出对天地间灵气的超凡吸收及化用能力时,这种除了缺一声“爹爹”别的啥都不少的养父子关系才宣告终结。

    没法玩了; 谁家有个小天才都想着磨一磨铸成一把利剑。尤其孩子在自己走不通的路上展现出非凡的能力时; 他便被长辈寄托了愿景。霍潜; 或许将成为那个代替霍有悔走完漫漫修行路的人。

    霍有悔从懒散修行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又一路扶持着捡来的便宜儿子专注于修行。从那时起,他的身份定位便更远离了“父”; 无限倾向于“师”。

    他身份转换极快; 霍潜却拧了好久才转换过来。

    霍潜; 一个被当老来子养了好些年的小朋友,身上有股子其他师兄弟姐妹都没有的黏糊娇憨劲儿。霍有悔懊悔不迭,这么个小丫头片子一样粘人的小鬼,入不了天道的法眼。即使修行得快,最后也会陷入瓶颈之中无法度过。

    天道是自然法则,法之一道,向来不容人情。天道是高高在上,天道是睥睨众生,天道是不食人间烟火。

    “飞升光是靠修行还远远不够,你要心无旁骛,心念纷杂之人过不了雷劫。”

    “天道本就无情,若要飞升也需无情才是。你要舍了小情小爱,不要和你的师兄弟们过分亲近,不然飞升之时多有挂碍,容易被天道厌弃。”

    “修行本就逆天,你若再不心灵澄澈无情无心,更不能得到天道的认可。”

    苦口婆心说教没有用,最后还是霍有悔无意中提了一句:“我早晚要渡劫,到时候这黏黏糊糊的小尾巴可怎么办?我若成了,留他一人在山上怕是要哭死。我若不成,没别的原因,铁定就是还留了这么个牵挂,才被天雷钻到漏子劈成碎片,到时候还是留这小崽子在山上哭死……”

    霍潜愣住,一夜改掉了黏糊的毛病,变得端庄稳重起来。他不愿成为师尊的绊脚石,也不想成为那个被飞升的师尊留在山上的小包袱。

    他的目标,从此便只有一个了:潜心修行。

    若不潜心,届时师尊居于九重天之上,他便更是难以触及。

    男孩子的思维简单粗暴,只愿毕生的目标都与霍有悔一致。霍有悔要飞升,那他脑中便只有一个念头:他也要飞升。

    他变得心无杂念,无所挂碍。若不扒开他潜心修炼的皮一探究竟,那他这种一生只追逐一个目标的人可真是最最看破俗事无情无心的。十分合乎天道的口味。

    有天赋的人若是专心起来,那精进的速度直教人人望尘莫及。雷劫到来之时,他甚至还是懵的。但这不妨碍他定心渡劫,他本就是专注到极致的人。

    只是追根究底,他所潜心追逐的“飞升”这颗锲子,还是立在霍有悔这根桩上的。桩子一倒,他的私心便无所遁形。剥开一往无前的皮,露出炽热的充满烟火气的心出来。

    要是他渡劫的时机在霍有悔陨落之后,他那副崩塌的心境绝对会害得他死在天雷之下。

    霍潜于魇境之中看见自己自九重天而下,心中一紧,不由地害怕起来。他知道接下来他会看到什么,他会目睹霍有悔生前的最后一段岁月,乃至目睹他的身死。名为“念”的小花彻底绽开,他的头顶长出了第三朵小花,名为“悔”。

    ——不能再看下去了,猫还没有找回来,不要沉迷幻境,猫还不知道在受什么苦楚。名叫“糯糯”的猫这般全心全意依靠着自己,记挂着自己,我不能在幻境中沉迷幻影虚度光阴……

    霍潜这样告诉自己,困兽一般想要从即将出现的画面中逃脱。他不执一兵一器,以手为刃向前一斩。掌风裹挟着浑厚的灵气凌厉而过,将魇境划开一个大口子。名为“悔”的花苞却没有因他的逃避而停止生长,甚至在他动手的一瞬间便一改花苞状,微微绽开了一些。

    于此同时,他想到糯糯的时候,头顶长出了第四朵花苞。

    霍潜出手之时已然犹如困兽,一门心思找魇境的出路。等到第四朵花苞长出来,他比遭遇雷劫时还懵:这是什么花?这是为谁长出的花?

    他一个迟疑没有进入魇境的破口之中。下一秒就见到完好无损的霍有悔站在自己跟前。

    来不及了,继童年日常过后,第三重魇境“悔”已然展开,而不知通往何方的魇境破口火速愈合。霍潜带着属于第四重魇境的无名小花,薄唇紧抿,直面内心埋藏两年多的恐惧。

    糯糯跟着老树精进入第一重魇境,本以为会看到他那个冷面爹爹或者霍潜或者他早逝的娘亲,谁知道火焰散去后看到的是一片迷雾,以及悠闲走在迷雾中的和自己极为相似的一只猫。

    那猫也是黄澄澄的身子,背上和尾巴及耳朵尖上的毛从根到尖呈现一种从蜂蜜色到黑色的渐变。他们都是湖绿色的眸子,圆脸大眼睛。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她比糯糯还要更大只,身材也更浑圆一些。

    糯糯:喵?

    老树精带他之前,明确说过进入魇境的先兆是见到自己最牵挂的人。进入魇境之后,也会陆陆续续遇到自己的心结之所在。

    魇境会把人一切的负面情绪放大,挖掘人心底深处积淀多年的心结,将血淋淋的过去扒开在猎物面前。更有甚者,会扭曲现实与猜想,将猎物心底深处的恐惧猜想与现实结合起来呈现。虚虚实实,要的就是将不堪的过去酿成更为恶臭的苦酿,再逼着人咽进去。

    糯糯已经做好了在魇境中和冷面爹大打一架,和娘亲再来一次别离,或者目睹霍潜出轨???的心理准备了。

    不料出现一只从未见过面的猫,那猫还没个好脸色,一看到他们就甩甩尾巴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

    老树精摸摸他的后脑勺:“傻孩子,障眼法是盾,魇术是矛。魇境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怎么舍得带你进自己的魇境呢。”他把糯糯架在脖子上,喜滋滋地冲着对他爱答不理的猫咪冲过去:“我带你进的,是我自己的魇境。”

    “咱爷俩一起去看你娘啰!”老树精循着云罗的踪影回归魇境,穿过流火状的幻影,犹如回到自己的世外桃源。

    穿越流火的一瞬间,糯糯听到了一句话。那声音浑厚且有力,是中年男人惯有的低沉声调:“你怎么下了九重天?人路千里是奉师命来处理一些陈年旧事,你又是什么毛病说下来就下来了?我唤你下来了么?”

    话中虽有薄怒,但依旧掩盖不住其中迸发的欣喜。

    糯糯抱住老树精的头,防止这见了老婆就狂奔如野狗的家伙把自己摔下来。他的小雷达滴滴滴,对于“九重天”和“路千里”的感应迅如闪电。

    “什么声音?”他问魇境的制造者。心中有了一番猜测。他早前听了很多坊间八卦,知道霍潜在恩师渡劫之前,特意从九重天上下来。从此便不再回头,留在俗世之中。

    那中年男人提及了路千里,那么下九重天的明显不是路千里。另外一个仙君长年不出世。中年男人在和谁说话,昭然若揭。

    糯糯结合老树精之前对魇术的解释,心里凉飕飕的。他要是原形能把浑身的毛都炸开来。

    “猎物进网弄出的动静被传送到我这个主人这边来了,”老树精不以为意,“先前给你布置房间的时候,你娘小花园里的一支食人花来过了,说是给我送来了一个修士,已经进了魇境。”

    “等他在魇境中癫狂错乱,我就去收网。”老树牙齿咬得咯咯响,面目狰狞“我是魇,能从一棵树化成精怪靠的就是死人的残念。该死的修士敢玩弄你娘的感情还囚禁你们四兄弟,我便来一个屠一个,全数充作我的肥料。”

    话音刚落,糯糯看见他便宜爹的头顶开出一朵小花。花蕊绽开,每一片花瓣上都有一个字:憎。

    他两没在第一重魇境里跑上几步,当即又是一团流火扑面而来,眼前一黑便是第二重魇境,老树精头顶火速长出第二朵小花。老树精不好意地嘿嘿笑:“爹爹怨气太深,一不小心就跨了一重。这次一定克制自身,叫你多看一看玩一玩。”

    糯糯无语地捏捏他头顶上的小花,心说那进来的修士九成九就是霍潜。他大约是在魇境里遇到了他那念念不忘的宝贝师尊,正挨训呢。这会儿指不定有多开心。

    堂堂一个仙君,落入了一个大精怪的魇境,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幻觉才一步踏错陷入困境。

    一定是看见他那宝贝师尊了才一头扎进老树精的陷阱!

    糯糯恨铁不成钢,气咻咻地“呼呜呼呜呼呜”一顿低叫,直把老树精叫得侧目望他。他冷静了一下,气归气,自己男人还是要想方设法捞出来的。他担忧问道:“爹爹,与修士斗太危险了。他们若是出了魇境,怕是要来找我们麻烦。”

    他还要撒娇:“把人放了,我们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不好吗,爹爹~”

    “不能出来的,千年来就没有一个修士从魇境里出来。只要身上有一点怨憎惧,魇境就能捕捉到并将之不断放大。哪怕是个仙儿都不一定出得来。”老树精哈哈大笑,“乖宝你多虑了。”

    “真的出不来?”糯糯心头惴惴。

    老树精收了笑意:“除非魇境的主人比猎物更快陷入癫狂之中。魇境破碎,他自然就出来了。”他抓牢糯糯在他手边一甩一甩的两条腿,觉得有儿子为自己操心真是再没有更好的了,遂又恢复了笑意,快快活活地带着他跑了起来:“咻,咱们去见你娘亲去啰。”

    糯糯皮笑肉不笑,看着老树精在魇境里游鱼入水的德行,后槽牙都开始疼。

    牙没疼完,眼前密林的景象便闪没,现出了小两口新婚燕尔的场景出来。云罗不悦地摘掉面纱,女性特有的温柔娴静在她身上展现地淋漓尽致。即使是不悦,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像只小黄莺:“我不要戴这个,闷。”

    魇就在一边哄她:“可是不戴的话,这山谷里所有的精怪都能看见你啦。你这么好看,还香香的,他们都喜欢看你靠近你。可你是我一个人的,我不想你给别人看。”

    新娘与少女的气质在云罗身上完美糅杂,她垂眸,脸红红,还是把面纱戴上了。

    第二幕,云罗不仅戴了面纱,还一改第一幕时相对清凉的妆扮,换上了及脚踝的裙子。这回她想要去山谷外头:“孩子就快要出生了,我想为他们采买些玩具。半大不大的小猫最闹腾,不给他们弄玩具他们能闹死你。”

    “我来带孩子!你为我生的孩子,带多少都不嫌累。”彼时还是青年面容的魇兜着妻子的肩膀把她往回带,“你不用出去了。”

    “你还怀着孩子,不要四处乱跑,外边很危险。”魇可怜巴巴撒娇,“而且我扎根在百幽谷,你若去了,我又轻易不能跟上,你舍得抛下我一个人吗?”

    云罗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和他回了。

    当时不分左右,整体还都是新婚少女风的小屋伫立在前方,精致美丽的门庭洞开,不一会儿就将云罗的身影吞没殆尽。

    糯糯坐在他便宜老爹脖子上,心中一万头百尾猫跑过:这是成亲吗?这是夫妻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啊?哪家的新娘子不能露脸不能出门的?

    再低头一看,老树精涕泪纵横,呜呜低泣:“我待你娘不好,才害得她受不了跑出气遇到渣渣。是我害你们娘儿五个受苦了。我真是个混账呜呜呜……”

    糯糯不自觉摸摸脖子,心说你不久前把我当云罗时就混账过一次,根本没有去除劣根性。

    这便宜爹看起来,比霍潜疯得更厉害一些……不,他本来就是半疯半傻的状态。

    树精天生体寒,糯糯摸摸老树精的头,又帮他捂住了两边的偏凉的耳朵。他视线还是落在跑马灯一样转换的新婚回忆中,极力摄取老树精过往的信息。他心知肚明进入魇境越深,暴露的心里弱点越是多。他能利用的可用来攻击魇境主人的“矛”便越多。

    对不起啦,便宜爹,我这也是为了你便宜儿媳妇的命着想。

    云罗前辈当初能为了你留在这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甘于进入你亲手铸造的囚笼,我也是一心想和自己喜欢的男人白头到老的猫啊。

 第28章 百命

    老树精的第二朵花; 和霍潜一样; 皆是悔。

    云罗并没有在百幽谷陪魇白头到老,她不知从哪一天开始起变了心境,变得越来越排斥自己的丈夫。猫就是那样随性的生物; 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她在初生完孩子的阶段尤其与魇疏远。还任性地在屋子里划了一条分界线。

    “我住这半边; 你住着半边。”云罗一只只把猫崽子叼到她那半边; 柔软的爪爪伸出来; 抵在了在地上翻滚卖萌企图越界的魇的鼻子上:“不准过来,看到你就烦。”

    魇没有强行闯过去; 反正屋子就是他自己的身子掏出来的,云罗无论跑到哪个角落,归根结底都还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他抽抽鼻子; 又开心了:猫猫真香; 肉垫都是香的。

    她有时也会选择隔离自己:“尘埃地的草药你去侍弄了,让我一个人呆着。”她会关上门; 连带着猫崽都关在门外。

    云罗天生爱种植草木,尘埃地就是魇为他在百幽谷寻的后花园; 专门用来种植各种性状药性不同的花草树木。他们夫妻两一起栽种; 审美的差异让那园子整体看来有些杂乱,或者说是辣眼睛。但那里都是她的心头好,她对所有草木一视同仁地爱护; 一天要看三回那种好喜欢。

    被冷落的日子里魇还想过要搬去尘埃地居住; 蹭蹭花草们收到的偏爱。魇也想过要揪出一只猫崽; 自己化形成儿子的模样去蹭孩子的母爱。

    可以说是非常没脸没皮了。

    这回尘埃地和猫崽都被打入冷宫,他计划没来得及实行,便只能蔫蔫的陪孩子玩,直到云罗又跑出来把孩子接回去。

    如此循环几次之后,魇发现自己妻子越发不爱出门,几乎孑然一身了。

    他对这种变化不可以说是不惊喜,他要的本来就是一个完完全全属于他的小娇妻。要是云罗还像以前一样,一天到晚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才要愁眉苦脸。

    “我不爱出来见人,你不担心我么?”云罗有天隔着门问他。

    “你想一个人待着,便待着吧。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弄啊。”魇特别好说话。并不觉得妻子过分不友善的语气有什么问题,美貌又乖巧的小娇妻么,本来就是可以对他随便发脾气的。

    最后的告别发生得猝不及防。云罗走了,把所有的猫崽一并带走,只留下一纸信笺:我走了,告别这叫人窒息的婚姻囚笼。

    从此一去不回。

    不出一年,又有外人来到了了百幽谷这处静谧的所在。只是这回不是采药时误入谷中的香喷喷毫无攻击性的小猫咪。而是一群男人。一群来势汹汹,直捣黄龙的修士。

    他们边走边嬉笑着,弄出的动静直把鸟儿都惊到飞起:

    “是这儿吗?遍地奇药,食之可提升修为的百幽谷?”

    “哈哈哈我们总算找着了,看来那猫精没有骗我们。”

    “什么猫精,那是我们大嫂。”

    “是啊哈哈哈,老大好不容易把这猫精哄上手,还得捏着鼻子接手四个拖油瓶,怎么能‘猫精猫精’地叫呢,当心被你叫跑了老大找你算账。”

    “跑不了,都好好关着呢,何况抓住了小的,还怕大的跑了不成。”

    一阵无礼又放肆的哄堂大笑之后,他们四散各处开始染指谷内的花花草草。

    此情此景展现在眼前,名为“悔”的花朵还没有盛开,魇的头顶已然冒出了第三朵花,名为“怒”。他猛地转身,受不住地背对着眼前的景象。只是魇术从来都是随心而动,并不是回避便会消失的。

    糯糯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幻境中的景象,瞳孔慢慢放大。

    他看到毁林,以及毁林之后斑驳陆离的大地。魇扎根于此不好随便走开,但入了这百幽谷,便是他的天下。他并不着急动手,而是默默听完全程,了解了自己媳妇孩子的境况,知道他们已经被另外一个男人接手。

    那个男人接手云罗,不是出于爱,哪怕是魇这种自私狭隘的爱也没有。对方是因为发现了云罗的天赋,并巧妙地在草木与修行之间构筑了一道桥梁。他学会了一种简便的修行方式:搜集药性出类拔萃的灵草炼成单,再服丹以增加修为。

    而如何找药,辨别他们的功效,保留最大的药性,皆要借助于云罗的力量。时间久了,总能察觉出来对方的和颜悦色皆是功利驱使,所有柔情蜜意都是欲念作祟。

    云罗第一次撕开琴瑟和鸣的外衣,看到的是极端霸道自我的魇。第二次再撕开时,见到的便是欲壑难填的修士。既然撕破脸皮,便没有再恢复恩爱的可能,第二任丈夫将她和孩子困住,将温情的套话,改成了赤。裸裸的审问。

    后来发现四只猫崽也有同样的技能,那便更加方便他行事了。

    云罗流落到凡尘之中,成为了一道桥梁,一道捷径。修士们将化用灵草的修习方式称为药修。云罗的新丈夫甚至因此在短短的半年之内开宗立派,是为合欢宗。

    他们依着云罗的口供扫荡了好些山谷丛林,又被引导着来到百幽谷。

    “合欢宗的名儿太难听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是双修的门派,咱们明明是药修,药修。”林子里的药修们不知道大难临头,还在骂骂咧咧。

    “那怎么办,老大之前为了哄小娘们用了她最喜欢的树的名字。现在咱们宗门的名气已经壮大,‘合欢宗’这三个字,寸字寸金,轻易改不得。”

    “听说她种的合欢树就在山谷里,咱们去砍了泄愤。”

    轻佻的男人们一边埋汰他们口里的“大嫂”一边前行。左手拿着各色奇花异草,右手是各类能将巨树都拦腰砍断的凶器,气势浩荡地毯式搜寻合欢树的下落。近到石碑与合欢树面前时,魇不再沉默。他打一个响指,天降密密麻麻的粗粝藤蔓便将他们绑缚而起甩进了沼泽之中。

    藤蔓使人皮表破裂溃烂,而沼泽地里的泥浆使人反复感染。一行人逃出沼泽地,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皮肤以惊人的速度溃烂。

    “怎么回事,那猫精不是说这是她家没有毒物吗?她一个文文弱弱的猫精怎么会种这种鬼东西?”

    “我们被骗了,回去要她好看!”

    ——这里确实是她家,也是她丈夫的家。她是文弱好欺负,但她的丈夫诞生于尸海之中,凶恶如罗刹。

    ——家中确实没有毒物,对于百幽谷的主人魇来说,这里的毒物不过是调皮的孩子。对于天生识毒断药,与草木感应颇为深厚的云罗来说,这里没有一株草,一棵树能毒得倒她。也没有哪种毒草会想要伤害这样一只小猫咪。

    天下至毒者,不是草木,而是人心。

    “回去把云罗放了,我还能饶你们一命。不然你们合欢宗,便是我毕生的死敌。”年轻的魇从修士的尸体中揪出一个奄奄一息的,将他扯到百幽谷边缘,放在叶片折的鹤鸟上送他远去,如是冷冷说道。

    老树精看完这一段,面色已是沉如黑炭,他竭力平心静气和糯糯说话:“我有些不舒服了,乖宝,咱们下回再来玩吧。”说着又喃喃:“不该让你看这个的,你那是还小,或许不记得小时候被囚禁着当狗使找草药的阶段。”

    “魇境不由人啊,”他长叹出一口气,“心中念的是你娘,便多半要瞧见这些不开心的往事。”

    糯糯乖咪咪被他带着走,心中波澜四起:“我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他们后来把我娘放了吗?”

    “我,我也不记得了呀。但是他们当时肯定没放,而且那个修士带回去的草药或许让他们受益良多。”老树精脸带悲怆,“因为他们明知可能丧命,还是一波波来百幽谷探险,我杀之不尽弑之不绝。”

    “他们手上要是没有你们母子,来挖这么多草药也不知如何调配,不过无用功而已。”老树精垂眸,“他们既然来得勤,你和你娘便必然还在他们手上。”

    “后来呢?”糯糯不死心。虽说他知道云罗多半已经不在世上,但尤想知道后续。

    说她已亡故事有原因的。猫咪的命不长,不能和树精相比。不说千年前的百尾猫,就是她留下的四个儿子,哪怕是寿终正寝也不该还尚在人间。

    “后来……后来我从那些修士嘴里听到的百尾猫的名字,便不只有你娘了。”老树精叹气,“是我的错,我糟糕的性子将你娘推了出去,也将你们整个族群的天赋推到了有心人的面前。”

    “我好像见过一次你娘,只是她早已不愿意再跟我过日子了。”老树精痛苦捂头,“我帮着她挖到了一些能改变毛色的草药。亲眼瞧着她从蜂蜜一般的颜色变成雪白的颜色,叫人轻易不能再认出她来。然后将她和你们兄弟几人交给了你们一族的族长,然后将她的族群藏在了……”

    “藏在了哪里?”

    “我的脚好疼。”老树精这般说着,却是捂着头蹲在了地上,“我想不起来了,我的脚好疼。”

    糯糯抿唇,沉默了。他想起了自己的猫崽时期,他爹的舅老爷说过的他们百尾猫备受追捧的时光。

    想起了他冷冰冰父亲的训。诫:“不要下山,我们族群的猫崽都不可以下山,你尤其不能。”

    想起了哇哇大哭的小伙伴:“那些凡人非要说我是傻的,我们岐山明明就在眼前,他们自己眼瞎看不见,还要笑我分不清家在哪里,呜呜呜……”

    想起了阮红尘的絮叨:“奸商,这么大一座雪山愣是不在地图上标出来,害我翻山翻了半天。”

 第29章 疯爹

    不知是魇境影响了老树精的心境; 还是它当真如此难以逃出。魇境内的景象在他们仓皇撤退的时候依旧犹如跑马灯一般走过,老树精越走越慢; 最后停在了魇境中的云罗面前,只字不提退出的事。

    现在出现的这个云罗; 已没有了一开始新娘与少女般的气质; 而更像是一位妇人了。多年未见的夫妻置身于一片荒漠之中; 相对泪眼。云罗身边有四个孩子,俱都已经是七八岁小男孩的模样。面容遗传了云罗的温婉轮廓; 像是四个落难的小公子。

    说是落难,是因为他们个个都灰头土脸。即使站在魇境中的青年树精面前,被云罗催着叫爹,也都是一副怯怯的样子,只知道往云罗背后藏。活脱脱是胆怯孱弱的四小只; 还会瑟瑟发抖。

    糯糯方才还在自己族群与老树精的关系。尤其对岐山被设下障眼法的事浮想联翩。这会儿老树精的四个真儿子出现在魇境里,他当即就汗毛竖立没空联想了。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李鬼遇到李逵,狸猫见着太子。

    放在糯糯这边的情景里,就不止尴尬那么简单了; 简直是要命。

    糯糯下意识捂住脖子上没有消掉的淤痕后退三步; 心说我怎么忘了这茬:魇境里既然能出现云罗; 再出现她的四个猫崽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完了老树精要发现我是冒牌货了; 我要被他掐死了; 我马上就要变成一只死猫了!我再也不能回去给娘亲扫墓; 也不能带着霍潜回去岐山; 指着墓碑跟他说:“这是咱娘; 你去给她上柱香”了。

    猫生顿时一片灰暗。

    他笨手笨脚想要捂住老树精的眼睛,却见得老树精津津有味看着,并指着其中一个小少年说:“原来你是老四呀,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相貌一点都没有变。”

    糯糯看看那最小的一个男孩,又低头在水洼里看看自己的模样。揉揉眼睛,并不能说服自己说自己和老树精的四儿子长得像。他眼睛鼻子像娘,面部轮廓和下巴是跟自己那冷面爹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和画面中的小男孩半点相似都没有。

    非说要像的话,就是他们眼睛都比较大。

    可是卡姿莱大眼睛是所有猫的共性呀!年纪越小眼睛看起来越大!

    糯糯被老树精爱抚地摸后脑勺,好不容易消下去一会会的猫耳朵又“咻”一下冒出来。他耳朵紧张兮兮竖着,半点不能妨碍老树精欣慰地撸他毛,就地上演父子情深:“好儿子,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回来看我。爹爹就是死了也瞑目了。”

    糯糯不敢动,僵硬地看幻境。

    画面推进到四个猫崽挨个走到青年魇的面前来认爹。他们挨个被抱起来放在魇的胳膊上。弄到后来,魇左右两边胳膊各坐了两个笑哈哈的少年郎。

    半大不大的男孩是最好哄的,突然出现个爹将他们从囚笼里救出来,又托着他们玩举高高,一个个都飞速倒到魇这边。与他亲热得厉害。魇和他们闹了一会儿,艰难地把脑袋从中间两个儿子中间钻出来,磕磕巴巴对云罗说:“对不起,来晚了,害你们受了这么多年苦。”

    云罗只是意兴阑珊摇摇头:“你还能在外边待多久?”

    青年魇局促地跺跺脚,脸上罕见地浮现羞赧的意味:“半天吧,我是百幽谷的树,迟迟不回到扎根多年的土里根系会枯死……我这回待不了多久,但我常常出来看你可以吗?”

    “不必了,”云罗站起来,没有说明这个“不必了”是什么意思,只接过了两个半大少年,“我的族人几个还在合欢宗手里,你去把他们一并救出来好吗?”

    魇多年未见妻儿,早不记恨对方的出走行为,对方说什么他都是应的。

    “救出来以后,用你的障眼法把我们都藏起来好吗?”云罗招呼另外两个小少年不要缠着爹爹,“我们需要一个避难所。”她这般说着,似乎有些难堪:“现在外边到处都在抓百尾猫炼药,我们找不到别的人可以……”

    “好。”早在第一批修士来临之时,魇对着云罗早已没有怨气只有担忧,“我只恨不能早点修炼到可以走出百幽谷的修为,不能前来找你。”

    云罗抱住四个想要和爹亲近的小鬼头,脚步动了一下,还是没有靠近他,只对他挥挥手:“去吧,我等你回来。”

    画面一闪,突然又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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