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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凡_庸君-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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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怨了半天又低声道:“能不让他退麽?一晚上就见他翻来覆去地睡不好,我哪能说个不字?他也是为了我好,怕我太会花钱你们家不待见我……再说了,夫妻不是越吵越好麽……”
陆恒修听得似懂非懂,大致明白这对夫妻压根就是把这当成了情趣,心中暗暗可怜满城的商家。
朝中开始有大臣联名上折子恳请宁熙烨立後,宁熙烨笑著说:“这是迟早的事,没什麽。”
有人来找陆恒修说:“陆大人,皇上年纪不小了,是该立後了。您看呢?”
陆恒修斟酌著词句,还未开口就被他把话头又抢了过去:“听说阁老们都联名上了折子,皇嗣可是事关千秋的事,总要定下来才好啊。不然万一要有个什麽……啊,也就是防个万一,您说是不是?”
陆恒修说:“这要看陛下的意思。”
“啊呀,哪里哪里……”来人却笑得不屑一顾,“少年郎嘛,总是脸皮子薄才说不愿不愿,心里在想什麽老夫哪能不知道?先帝从前也是这样,一拖再拖就是不肯,後来怎麽著?还不是一样立了後,有了二位皇子?那时候,令尊陆明持陆贤相也上了折子的。”
晚间一同批阅奏折,把那些请求立後的分开放到另一边,短短几天竟快要铺满半个书案,京中的官员上奏,各州的地方官也递了折子表示关切。
陆恒修看著堆起的奏折心绪复杂,满心挣扎又觉得绝望而无奈。平时总觉得车到山前必有路,山重水复後终会柳暗花明,可是现下,便是下定了决心要与宁熙烨一路相伴,站在如山的奏表前仍不禁羞愧得不敢去翻看。
“别看了,反正说的都差不多。”宁熙烨过来站在他身侧,无谓地说道。
“总是要看的。”无论如何回避拖延,总是要面对的。
“恒修。”宁熙烨拥住他,附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们学熙仲吧。”
身躯僵硬,陆恒修愣愣地站著,无言以对。
愿或者不愿?
都不是。
这一走,会掀起如何的惊天巨浪!当年太子宁熙仲出走之时,犹记得朝中人心惶惶,连那位高大雄伟的明主也仿佛一夕之间老去许多。当时陆恒修对熙仲是存了鄙弃之心的,认为他太任性太无责任心,何事能重过天下,又有何事比弃天下与老父於不顾更大逆不道?
想不到,风流水转,自己竟也走到了路口。
“我……”
“嘘,朕给你时间考虑。”
太後再未召见过宁熙烨。
退朝时,陆恒修几度见她站在宫门口远眺,形单影只,满身富贵又通身的轻愁。似是感应到什麽,她回过头来,笑容仍是和蔼:“陆相。”
陆恒修呐呐地行礼,她淡笑著说:“免礼。”
当日之事似乎不曾发生。
宁熙烨去向她请安,她也不再提及立後之事,闲闲地聊几句家长里短,偶尔提起宁熙烨的生母怡贵妃,文静温和的美人,乖巧而大度,即使身怀龙子也依旧笑脸迎人,没有半点恃宠而骄的张狂,可惜红颜薄命。
“当年熙仲还是个三岁的娃娃,她喜爱得紧,常做了小糕点来逗引,旁人都道她比哀家还像他娘亲。”太後目光悠远,感叹著似水流年,“如今她不在了,熙仲走了,先帝也大行了,独留陛下和哀家,当真物是人非。”
“朕是母後一手抚育,朕以母後为生母。”
怡贵妃早逝,宁熙烨自小由太後教导养育,虽非亲生,终有几分母子之情。宁熙仲出走後,太後悲伤欲绝,更将宁熙烨视如己出。平日里宁熙烨虽然嘴硬,但心底确实对这位太後尊崇有加,视如生母。
“陛下孝心哀家甚为感动。”太後凝视著宁熙烨道,“只是帝王家终不是寻常人家,苍生性命尽在你手便由不得你任性妄为。当年登上帝位之时,陛下您就该明白。”
话说到此,太後不再多言,转而又絮絮说起其他杂事,甚至提到许久之前,未出阁时的逸事,旁人家的婚丧嫁娶却都有意无意地回避了。
“天下苍生太过沈重,若朕想放手了呢?”宁熙烨忽然抬头问道。
凤钗颤动,玉石轻响,太後一怔,耳畔明璫微晃:“陛下可是玩笑?”
“不是玩笑。”宁熙烨坚定答道。
手中丝帕飘飘落地,太後喟然长叹:“当年有人为哀家批命,说是富贵之极却注定无夫无子,哀家一笑而过,却原来是真的。哀家入宫近三十年,先帝他……专注国事,熙仲远走,如今连你也要舍下我,你叫哀家如何一人凄惶度日?哀家不怕日後被先帝斥责,只是你叫满朝的文武百官如何应对?天下黎民又如何看待?”
“请母後恕朕任性。”宁熙烨掀袍跪下,双膝落地,虽面有愧色,但狭长凤目中却流光璀璨,分明是下了决定。
“你……即便是演一场戏你也不肯麽?”
“朕不愿委屈他,亦不愿拖累他人。”宁熙烨道。
“不愿拖累他人……”喃喃念著他的话,太後神色茫然,似是被勾起了回忆,又旋即恢复了平静,低声问道,“没有其他的法子了麽?”
宁熙烨轻声道:“朕错在当初不该坐上这皇位。”
语气懊悔又夹带著一丝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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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老夫人若有所思地看著面前的陆恒修,偌大的堂上只有二人相对静默,御赐的匾额挂於上首,黑底金字,幽幽闪著沈光。
“母亲……”被母亲叫来此地的陆恒修低声轻唤。
陆老夫人不作声,静静地看著他,眸光深沈中透著犀利:“据传陛下执意不肯立後,你怎麽看?”
“儿子……”陆恒修哑口无言,低头听她训斥。
“唉……”她却长叹一声,欲言又止。
半晌方道:“当年我嫁来相府时,你父亲跟你一般的年岁,却已是名声赫赫的一代良臣。也是在这御赐金匾下拜堂成亲,先帝主婚,三朝阁老保媒,酒宴席铺到门外的长巷里,坐中绯袍紫衣,俱是达官。旁人都说,王府娶亲也来不了这麽些个显贵名流,普天下只有相府才能有这样的荣耀,也只有相府才配得上。你父亲却说,这是祖宗庇护,没有世世代代攒下的贤德名声,哪有相府这般的受万众敬仰,也正因此相府子孙才最是难当,下承著万民期盼,上对著先祖隆恩,半点出不得错,步步都要行得规矩。”
“儿子受教。”陆恒修道,垂头看著脚下的青石板砖。
“那我问你,若陆氏中有子弟任意妄为,败坏门风,该如何处置?”
“子孙纵使无能,不能辅政理朝,但亦不可为佞为幸,祸乱朝纲。如有之者,纵天下赦之,陆氏亦决不轻饶。”
腰间佩著的翠绿平安结牢牢握在手里,掌心生汗,早被浸得湿透。
“你既知道又何必……”陆老夫人喃喃问道,却似感叹。
“儿子……儿子是真心喜欢他。”宁熙烨几次三番作弄著他要听他一句喜欢,他却屡屡咬紧了牙羞於对他说。御赐金匾之下,犹如列祖列宗灵前,一字一字慢慢地把心迹坦白,仿佛心中巨石落地,前方哪怕狂风骤雨也可竹杖芒鞋,一路欢歌。
“……”陆老夫人不知何时离去,独留下他一人跪在堂上。
前几天还在游移,徘徊不决。
辰王爷不知为何找到他,手中提一只细颈酒壶两只翠玉酒盏:“陆相,喝一杯如何?”
喝酒时,他举著杯将饮不饮,一双眼只在他身上打转。陆恒修问他:“王爷有事?”
他但笑不语,三杯佳酿下肚才问道:“陆相可知陛下为何继位?”一脸神秘。
陆恒修愣怔,太子出走,他是二皇子,继位是理所当然的。
辰王爷笑了:“他当时死活不肯的。他那个性子和脾气怎麽能做皇帝?他自己心里最明白。是本王劝住了他。你知本王跟他说什麽?”
“什麽……”是酒太烈还是其他,心脏“突突”直跳。
辰王爷无意问住他,顿了顿道:“本王跟他说,陆家人眼里只有国事,你若跟本王一样做个逍遥王爷,他心里永远不会有你。那小子就真信了,呵……这大宁朝的皇帝难当呐,更何况他前头还有个我堂哥那般的千古明主,以那小子的才干怎麽能跟他比?他竟真的点头答应了,就是为了跟你多说几句话。这事本来不想跟您说,不过本王後来想想,让你知道也好,那小子就是这麽笨,以後您多看著点,别让人把他卖了。”
说完看著陆恒修笑,举起杯一饮而尽,留下了酒壶起身离去。
这样的人,怎能负他?
“笨蛋。”有人走进来站在他身旁,陆恒修轻声道。
“呵呵……”来人只是笑,与他并肩跪著,“原来听话的小修也有挨罚的时候。朕还只当只有朕命苦呢。”
“你若觉得苦就站起来回宫去。”陆恒修斜眼道。
“朕都出来了,还怎麽回得去?”宁熙烨玩笑著说。
陆恒修默然,抬起眼来看著御匾不作声。宁熙烨也收起了心思,随著他的视线一同看去。灯火明灭,黑底金字的匾额厚实而沈重,仿佛随时随地都能压下来。
“陛下……”陆恒修忽然道。
“嗯?”宁熙烨回头看他,牵起他的手,深情款款,“叫我的名字。”
“熙烨……”脸上划过几道羞色,陆恒修低低唤道。
“嗯。恒修……”
两情相悦,忍不住要凑过去亲他,却被陆恒修侧首避开,声音也冷下了几分:“天快亮了,你是要和我一块儿去上朝还是继续跪在这里?”
“啊?”宁熙烨还沈浸在柔情蜜意里,一时摸不著头脑。
“陛下见过大白天两个大男人手牵手私奔的麽?”陆恒修睨了他一眼,口气凉薄。
“……”宁熙烨哑然,却听屋外有人朗声道:
“大半夜私奔的十有八九要被抓回来。”
语音戏谑,纱衣翻飞,眉目如画,正是辰王爷。
第十章
辰王爷的手中还牵著个年约四五岁的孩子,唇红齿白,仿佛是粉团子捏成似的,人还不及宁熙烨一半高,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扑闪扑闪。
“你们瞧瞧他像谁?”辰王爷把他推到二人跟前。
那孩子也不怕生,抬起头来老实不客气地把陆恒修和宁熙烨打量个遍。
这脸型这眉眼,还有这颊边似现非现的两个酒窝,都分外的熟悉,可仔细想想又想不出是谁。陆恒修看看那孩子,再看看宁熙烨,烛光下还真有几分想象,可又有些说不出来的不像。眉心微微聚拢,陆恒修盯著宁熙烨出神。
“你别看朕,除了你,朕连小母猫的爪子都没碰过。”宁熙烨见他揣测自己和这不知从哪儿来的孩子间的关系,忙撇清道。
陆恒修却眼中一闪,是了,就是这点不像。相似的脸型相似的眉眼,只眉宇间的这点神情不像,一个嬉皮笑脸没有半点正经,一个却稳重老成,平和中见几分锋芒锐气。
这样的性子就不由让人想起另一个人来:“太子熙仲……”
“还真看出来了。”辰王爷含笑点头。解开了孩子的衣襟给两人看,背上後心口处有嫣红一点红痣,陆恒修记得宁熙仲也有这样一处胎记,这孩子应是大宁王朝正统嫡孙无疑。
“熙仲……”宁熙烨蹲下身眼对著眼仔细研究这孩子,“还别说,真像。喂,小鬼,你真是我侄子?”
那孩子眉一挑,眼中满是不屑,脆声答道:“我爷爷是一代明主,我才没有你这样没出息的叔叔。”
辰王爷“噗哧”一笑,道:“说得好。不愧是熙仲调教出来的孩子。”
前太子宁熙仲,温良谦恭,老持沈稳,虽不及宁德帝精明干练,但以其为人品性,当能成一代守业之主。宁德帝在世时便常对众人道:“过後有熙仲在,朕自可放心。”众臣皆点头应许。印象中宁熙仲身体不是很好,脸色不及宁熙烨红润,连唇色也有些苍白。太医说,是体虚,慢慢调理调理便无大碍。经年药物调养,身遭常带著淡淡的草药香,衬著他淡定的笑容,不显孱弱,反让人觉得安心宁神。同他闲话,总有如沐春风之感,丝毫不觉彼此间地位隔阂。
那时年幼,陆恒修奉召入宫跟随在太子身边伴读,二皇子宁熙烨总要搀合进来,今儿写字时扔了笔去逮只小鸟,明儿习武时趁人不注意一回身抱回只兔子,後天念书时又念著念著蹿上了窗外的大树,授课太傅被他气得七窍生烟,陆恒修也看得哭笑不得。只有太子熙仲不轻不重训他几句他还肯听,回过身又拉著陆恒修哭诉,那边太子咳嗽一声,他立刻闭了嘴,眉梢一低,唇角一撇,偷偷做个委屈又不服气的样子。陆恒修见了摇著头笑,那边的太子也笑了,眼中别有深意,带著几分了然的戏谑,陆恒修心头一慌,脸上就烧了起来,当著宁熙仲的面再也不敢对宁熙烨多吐半个字,宁熙烨著急得跳脚,宁熙仲将他俩笑话得更厉害。
曾有一夜东宫遭袭,第二天陆恒修问起,宁熙仲笑著说:“没事,一只小野猫。”唇角边兴味盎然,陆恒修从未见他露出过这样的神态,仿佛正懒懒戏弄著幼鼠的猫咪。
有一日他忽然对陆恒修道:“今後就要有劳陆大人了。”
陆恒修惊讶他怎麽好端端地说出这样如同诀别的话语。第二天一早便听说太子离宫出走,抛下了老父慈母家国天下。
辰王爷道:“宁氏子孙哪个是真正和顺的?” 满朝文武望著新太子笑得难看。
这些年音讯两隔,连面容都记得有些模糊,却突然间冒出了个前太子之子,陆恒修不禁有些呆楞。
宁熙烨瞪著眼睛,提起那孩子的衣领问:“喂,把话说清楚,朕哪里没出息了?嗯?”
那孩子丝毫不惧,伸出了手指戳他的额头:“我爹说,你登基三年什麽正事都没干。”
“你爹说的不算数。朕一件一件说给你听。听说南方的水患没有?朕把那些扣灾款的贪官全办了。”
“我爹说,那是方青天干的。”
“朕把北方蛮子赶跑了。”
“我爹说,那是秦老元帅的功劳。”
“西边的月氏族原来想打咱们,是朕吓得他们不敢打的。”
“我爹说了,那是黄阁老干的,没你什麽事。”
“喂……你这孩子……” 童声童气的话,还努力模仿著大人说话时的鄙夷神态,说一句手指头就戳一下宁熙烨,宁熙烨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闷声道,“一口一个我爹说,还真跟你爹一样讨厌!”
“辰王爷……”陆恒修不明白这孩子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辰王爷便徐徐对他说道:“熙烨一登基,我就知道你们迟早有那麽一天,所以就一直让人留意著熙仲那边。也是这两年才有了他的线索,派了人去找,他不肯见我,只留了封信,信上说那小子当年离宫是为了一个情字,具体怎样他不肯说,只说已经有了个儿子,还挺聪明。宫里他是不愿再回了,也让我们不要牵挂……那小子也不知道现在是干什麽的,行踪飘忽不定,本王也是最近才知道他如今在哪里落脚。这不,前两天我出京就是为了去见他。”
“其实,这皇嗣的事重在皇嗣不是皇後,只要将来有个人能继位,朝中也就太平了。熙仲的这个儿子是正统嫡孙,也聪明,是最好的人选。他一个在外头飘荡,身边带个这麽小的孩子总有不便,再如何,宫里总是能照顾得更好。何况以这孩子的性子,和这些年在外面的见识,或许又能成一代明君也不一定。这些他也明白,他也说了,这皇位让熙烨来做本来就有些为难他,也是他亏欠他的,所以就让我把孩子带回来了。谁想到你们怎麽那麽心急,本王要是再晚来一步,你们是不是就跑了?都磨了快二十年了,这时候倒知道急了?”
辰王爷把缘由一一道来,还不忘教训他们几句。
陆恒修细细听著,待他说完,便问道:“按规矩,当年陛下如果不继位,承接大统的该是王爷您吧?”
辰王爷料不到他有如此一问,脸色一僵。
陆恒修不以为意,继续问道:“如若陛下和我真的走了,新君按理也是王爷您。您何苦再千辛万苦把熙仲找出来?”
犀利的问句下,辰王爷咳嗽一声,含糊道:“这个……呵呵,有太祖皇帝、太宗皇帝、文宗皇帝等等和我大哥这麽多个圣君在前头,本王哪能比得上呀?陆相您说是不是?”
见陆恒修不信,只得苦笑道:“陆相,本王能看出您,您就看不出本王麽?嗯哼,那个……那个谁您也知道,脾气就跟他的名字一样,本王比陛下还难呐。你们年轻,身子骨好。本王都一把年纪了,哪里经得起这麽折腾,您说是不是?再说了,你们现在……本王也出了不少力,是不是?怎麽著也是我侄儿啊……呵呵,呵呵呵呵……”
“若熙仲无子呢?”陆恒修道,这一关过得实在是侥幸。
“赌的就是各人的造化呀。”辰王爷微笑,“你们的运气,也是本王的运气。”
宁熙烨也听见了,放开了孩子,转过头来对他说道:“别说的你那麽好心,当年要不是你千方百计地骗著我,朕哪里会落到今天这样?”
“笨!”小东西戳不到他的额头,就用力扯了扯他的衣袖。
“你才笨呢!”宁熙烨回头瞪了他一眼,继续对辰王爷说道:“咱们说好的,你帮著朕,朕也不亏待你,明天早朝朕就把方大人召回来。”
“怎麽要明天,现在下旨不成麽?”辰王爷怨道,“本王当年低估你了,别的事迷糊,这种事你怎麽一点都不糊涂?”
“丞相教导有方。” 宁熙烨揽著陆恒修得意地笑,“这麽多遍的帝策朕可不是白抄的。要不,皇叔您也回去抄几张?”
尾声
这一年除夕,瑞雪飘飞,宁宣帝於广极殿夜宴群臣及各官眷。
檐下有琉璃灯迎风摇曳,熠熠如地上银河。九臂缠枝灯下,珠翠绕席,金银闪耀,满堂富贵。
依旧请了戏班在殿前表演,大红吉服的小生,头蒙喜帕的花旦,羞羞怯怯唱一出洞房花烛。风声、曲声、笑声,嘻笑玩乐,怕是九重霄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宁瑶郡主与徐状元夫妻情浓:“他待我很好。”偷眼看他,红煞了一张粉脸。
哄笑声中有人忆起,当年是谁,也是这般小儿女情态让众人一直取笑到了三月後。
陆家二少奶奶顺利产下一儿一女一对龙凤,繈褓中两张一摸一样的小脸露著一摸一样的笑。众人抢著来抱,羡煞了一众儿女未成亲的。
刚册封的小太子也来凑热闹,歪著头打量著小婴儿,忍不住伸出手戳戳他,小婴儿回给他一个大大的笑。
“定下来给你做媳妇好不好?”宁熙烨笑著问他。
陆恒修在他身边低声道:“这个是臣的侄子,小侄女是另一个。”
“笨!”小太子冲他翻一个大白眼。
凌晨时,街上寥寥无人,从酒宴上偷溜出来,牵著手走在无人的街上,谁也不说话,寂静得能听到门内人的鼾声。
老伯的小吃摊还亮著昏黄的光,坐下来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面,温暖而美好。
春风得意楼前依旧很热闹,春风嬷嬷楼上楼下脚不沾地地跑,见了他们就挥著手绢来招呼:“啊呀呀,两位公子怎麽来了?不是听说宫里设了宴麽?哎哟……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人多有什麽好?来来来,进来进来,嬷嬷给你们找间房,保管又安静又好。什麽?没带钱?这个……那个……哎呀呀,我命苦啊,我的飘飘啊……我养了她这麽多年,又是学穿衣打扮又是学琴棋书画,居然、居然抛下我跟各穷书生跑了!哎哟,我命苦啊……您看看您看看,我这春风得意楼的生意少说也少了一半呀……哎呀,王大爷呀,好久不见了,可想死我们家小红了……”
两人相视一笑,牵著手继续往前走。
“恒修,等小鬼长大了,朕就逊位,我们一起太太平平地过日子。”
“好。”
“恒修,等朕逊了位,朕也在巷口摆个小吃摊,专做馄饨面。”
“好。”
“恒修,我们还是开妓院吧,小吃摊赚不了几个钱。到时候,把春风得意楼里的那些小红翠翠都招来,朕跟你说,那里头的花娘长得美,嗓子也好,唱起曲来真叫勾人,让你来了还想来……呵呵……”
“陛下。”
“嗯?”
“太祖皇帝圣明,作《帝策》以训诫後世子孙。烦请陛下御笔亲书几份,明日早朝时赐群臣人手一册,以共同领悟太祖皇帝教诲……”
“小修……喂,小修,你等等我呀……小修……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麽?”
-完-
番外之小别
番外之小别
小太子宁怀忧已近入学之龄,大宁朝只此一根嫡亲的孤苗,太傅人选自然要慎之又慎。几位阁老并几位宗亲王爷、几家重臣关在房里商量了几宿,厚厚一沓备选人名增了又减减了又赠,喝去了几斤贡茶又烧尽数盏琉璃灯,直整得形容枯槁,一个个迈出屋时两腿直打颤方才定出个人选。
这一次却是谁也不敢争功,黄阁老推著史阁老,史阁老让著周大人,周大人转身甩给了邓大人……烫手山芋似的,连一向耿直的方载道大人也摆手推辞。最後最後,还是辰王爷有办法,众人在慈宁宫外跪了半天,才请得太後去往御书房一趟。
就听得里面一声轰然巨响,不知是踢翻了书桌还是推倒了花瓶,守在御书房外的人齐齐扯著袖子抹下一头冷汗。
御书房里的太後心里也没底,一人多高的大花瓶就倒在身旁,跟前的宁熙烨方才还是说说笑笑一副孝顺儿子样,转眼就翻脸不认人,说来说去,毛病就出在那个太傅人选上。室内寂静了好一会儿,太後斟酌再三,开口道:“既是帝师,自然学问是要最好的……”
“新科状元徐承望,学问不够好麽?”书桌後的宁熙烨冷冷地开口打断她。
“学问好是其一,为人师,仪表风度也是要的……”
“翰林院的周大人不是人称‘翩翩美髯公’麽?”宁熙烨斜著眼去看窗外。院里站著的那一群,一个个记下来,听说西边几个州近来闹干旱,干脆全部发配过去挖池塘。
“这……”太後处处被他拿话堵著,顿了一顿又续道,“又要人品方正,刚直不阿。”
“说到这个,不是方载道大人更合适麽?”发现自家皇叔也在那一群里站著,哼,想来这馊主意里一定也有他一份。
“方载道大人是不错,可在和善可亲,温和文雅上就差了一些……”太後捧著压惊的热茶偷眼去看宁熙烨的脸色,艰难道,“所以,还是觉著陆相更合适些……”
不等宁熙烨开口,又赶紧再补上一句:“说是扬州府有位世外隐士,堪当帝师之责,哀家已经让他们去请,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怀忧的学业耽误不得,故而要让陆相暂代一阵。”
说完再悄悄瞥过眼去看宁熙烨,心中暗暗懊恼自己真是老糊涂,怎麽应下了这麽个苦差事?又忍不住偷偷在心里埋怨宁熙烨,小年轻家家的,又不是不让见。平日里一口一个“朕以母後为生母”,不过让他少见几回,就开始在娘亲跟前摆脸色,真是……
“哼……”宁熙烨好半天才冷哼了一声,都撺掇了太後来说情了,他这个做皇帝的不情愿又有什麽用?
起身推开窗,门外以辰王爷为首的那一群听见了响声,忙不迭赔著笑对他行礼,狠狠剜他们一眼,宁熙烨方回头对太後闷声道:“真没其他人选了?”
“若有,怎麽会去劳烦陆相?”
就又把头垂了下去,耳听得太後道:“只是一个月而已,陆相都已应下,陛下又何苦难为众卿家?”
待太後走後,宁熙烨脸上还是不甘不愿的。派了人去找陆恒修,才一会儿灵公公就来回禀:“陆相正和秦将军几个议事,怕要再等等。”
於是脸色更难看了,宁熙烨道:“那去把齐嘉找来。”
让他过来说个笑话,解解怀也好。
灵公公却身形不动,道:“齐嘉大人昨日奉召启程去苏州了,陛下您忘了?”
宁熙烨这才想起来,齐嘉近来心绪不佳,思及总让他在礼部兼个闲差於他也不是好事,陆恒修便提议将齐嘉外派去了江南。
“那……”想说去找陆恒俭,话还没说出口就想起,铁算盘恒俭如今一双儿女正呀呀学语的时候,早见他下了朝就往府里赶,哪还能来他跟前逗笑?
他的辰皇叔是日日在大理寺和刑部间来回,至於其他的臣子也是或忙於公务或耽於天伦,似乎只有他这个皇帝闲得很,东游西逛地成天不务正业。
这一想,宁熙烨就更没了意思,一个人坐在御书房里,一会儿想起,做了帝师後陆恒修要更忙,平日里两人还能忙里偷闲匆匆忙忙亲热一番,以後这一个月怕是连要单独见一面都难。一会儿又想起,上回亲热得过火惹恼了陆恒修,他罚他抄的《帝策》他才抄了一半,事务繁忙的陆恒修居然都忘了来找他要。更别提两人半夜时分一同去东巷口同吃一碗馄饨面,那都是大半个月前的事了……
百无聊赖地翻翻群臣的奏折,随手批了几本。不知不觉,在一旁磨墨的灵公公说:“陛下今日勤勉,今天上的折子都快批完了。”
宁熙烨抬头看看窗外的天色,竟已是黄昏时分,夕阳余晖在窗纸上抹了淡淡一层红。安安静静地批一天折子,这对宁熙烨来说倒是少有。平时,哪次不是陆恒修连哄带劝地他才肯拖拖拉拉地坐到桌前提笔?难怪今天连灵公公都笑得一脸欣慰。
捧著新沏的热茶,宁熙烨问:“陆相呢?还在议事?”
“小的刚刚去问过了,事儿已经议完了,陆相恐怕是回府了。”
“哦?”宁熙烨来了精神,放下茶盅,起身换了衣服就往外走。
“哎……陛下,您这折子还没看完呢!”灵公公见他要走,急了,捧著桌上的折子就要追出来。刚还夸他勤勉,怎麽现在又……难怪陆相要说他夸不得。
“放著呗……”脚下半步不肯停,宁熙烨摇著扇子就往外走,“今晚朕不回来。太後那边要是问起来,你知道该怎麽答。”
看著远去的人影,灵公公笑得有些无奈。
万事皆不出挑的皇帝,只有一样干得得心应手,出了宫门再沿著宫墙走,行过了胭脂铺再穿过春风得意楼,青瓦白墙的相府就在眼前,宁熙烨却不上前去叩门。绕著相府的白墙走了大半圈,才停了脚步。墙边镂了洞窗,墙根边搬来块大石,宁熙烨踩著石头就熟练地攀上了陆相家的墙头。墙後就是相府的後花园,他记得清楚,後门边从前拴著五、六只大犬,不过现如今都牵去了前门。
前两天来时,後花园里的月季还是花骨朵,如今却开得娇豔,还有那一树茶花,杯口大的花朵开得火红,煞是惹眼。在茶花边往右转,沿著长廊一直往里走,那就是陆恒修的书房。这时候,陆恒修通常都在书房里看书,门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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