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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千年-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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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说完刁拓城便后悔了,果然看见苏缨的表情扭曲了起来。
  “是啊,你对我确实够好。”苏缨低着头喃喃道,额前的刘海遮住了眼睛:“可我宁愿你不对我那么好!”这份好是他偷来的,总有一天要失去,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可就是忍不住。从小到大除了大人根本没有人对他这么好,从来没有。
  看苏缨这个样子,刁拓城也急了,急忙道:“拓拔,不是这样的,我……”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苏缨猛的起身朝外面跑去。一时间,一种无力感袭遍全身,似乎在那一刻连心脏也麻痹了一般,指尖都僵硬起来。刁拓城咬了咬牙,眼睁睁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最终还是重新跌进椅子里。胸口涨得发疼,四肢却冷的发僵。
  无论是修灵还是当上族长,刁拓城的一生都太顺利。这些顺利使得他在刁拓拔那里受到的挫败感就越明显。那种完全抓不住对方的挫败感,越是想要抓紧就越是强烈,强烈的似乎能把他撕碎。曾经刁拓拔还是个会冲他露出毫无防备笑容的弟弟,现在却连视线都不愿和他对上。就像蜗牛小心翼翼探出的触角,他越是想要靠近,那人缩的就越狠。
  “你到底想要什么呢,刁拓城?”楚常怀出现在门口,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坐在那里的人:“人啊,都是很敏感的。如果你对他的好是为了得到什么的话,那也要耐心些才是,至少也不要表现的那么明显和急切。”
  “你什么意思?”刁拓城侧头,口气有些泛冷。
  “我的意思是,即使是只兔子,狼在扑过去吃掉之前也是要潜伏很长时间的。”更何况那根本不是只兔子,而是条会咬人的蛇。
  “而且即使是最高明的猎人,也不是每次都能得手的。人啊,总要学会做些付诸东流的准备。”
  苏缨几乎是发了疯似的向前跑,也不管体内的魂珠会不会发作,他现在全心想的就是离开这里。想远离刁拓城的想法第一次这么强烈。直到脚下一个不稳,重重的摔倒在地。额头狠狠的挨了一下,再抬头时绿色的血从脸侧流了下来,膝盖上火辣辣的疼。
  “冷静了?”身后的楚常怀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
  苏缨转头看着他,眼眶有些泛红。但说出来的话语气却是冰冷的:“你的计划,马上进行。”
  楚常怀也没因对方命令的口气说什么,只是走过去把手贴到苏缨天灵盖上,念了声“出”,只见一道金光闪过,苏缨身上浮出一颗金色的魂珠。楚常怀一把接过来塞到怀里,现在的苏缨已经用不着这东西了。
  经过这一次,刁拓城原本以为苏缨会和他冷战,谁想到第二天对方就抱了两坛酒要和他喝酒。刁拓城自然不会拒绝。
  刁拓城酒量好,但苏缨就不行了。所以当男人只是微醺时,旁边这人已经歪那儿了。酒坛里的酒洒了一地,亮晶晶的一片,浸湿了他的衣衫。刁拓城无奈的摇了摇头,把人扶了起来靠到自己身上。窗外月亮微圆,铺了他们一身银光。
  山中的夜晚总是又寂静又吵闹。寂静的是没有半点人声,吵闹的是虫鸣不断。刁拓拔当他弟弟不过三年,时间是如此的短,短到明明时时相处着却总觉得回忆还远远不够。刁拓城完全不记得小时候的刁拓拔是什么样子,更记不起那时候当哥哥是什么感觉。会不会有这种完全不想放开这个人的感觉。倒真的被楚常怀说中了,他对刁拓拔的好确实是存着私心的。他想让这个人只依赖自己,他想成为这个人的天。可是刁拓拔那倔强抗拒的眼神时时提醒着他那是不可能的。就像他所缺席的无可弥补的对方那整整二十几年的人生。再多的好也不能换来的刁拓拔心中独一无二的地位,而付出却得不来回报,恰恰是刁拓城所不能接受的。
  苏缨睡得并不安稳,扭着身子动来动去。刁拓城无奈,只能把人揽到怀里紧紧抱着。只见怀中之人脸色微红,领口大开,额头上出了一层汗,头发都贴到了上面。刁拓城盯着那细小的汗珠微微出神,好像有什么东西撩了一下心弦,激出一丝酸涩的悸动来,在胸腔内绕来绕去,把理智都晃散了。
  刁拓城摸上苏缨的脸,几乎是颤抖的动了下手指,一寸寸向上摸去。手下的纹路是他从来没有碰触过的禁区,顺滑无阻的把他引向深渊。这几个月来一直积压的思念不合时宜的爆发出来,推着他一步步向前走去。手下突然出现的粗粝触感一瞬间打消了刁拓城脑内的全部旖旎,他皱着眉把苏缨额上的头发拂开,只见一道微小的伤口横在皮肤上。那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只是伤口附近的皮肤却是绿色的。早时有头发盖着看不出来,离近了才发现上面还有细小的鳞片。
  刁拓城盯着那片皮肤良久,直到怀中之人模糊的哼了句什么才让他回神。他听得很清楚,对方喊的是一个人的名字。准确的说不是名字,而是一个称呼:“鸢大人。”
  男人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周围突然暴动的灵压无一不彰显着他此时的愤怒。而在场的唯一一个人却还在昏迷着。
  刁拓城低头看着怀中之人,伸手按压过对方微张的双唇。冷声道:“我倒要看看你们要做什么。”言毕,弯下腰压了上去。
  因为四倍恢复力,苏缨第二天并没有宿醉,还留下来和刁拓城吃了顿早饭。
  饭桌上,刁拓城无意中开口道:“这两天怎么不见楚兄跟着你?”
  苏缨奇怪地看他一眼道:“他有事要忙。”
  刁拓城牵起一边的嘴角,饶有兴趣的看着对面的人:“也对,他好像一直都很忙。所以我今早派了人去帮帮他。”
  闻言,苏缨一惊,抬头去看刁拓城。谁想对方竟不知何时走到自己身后。男人高大的身影几乎把他整个人都罩住,温热的气息悉数喷洒在他耳后,说出的内容却让人毛骨悚然。
  “你有没有想过,你走后,他会怎么死?”
  苏缨只愣了一秒,随后却笑了出来:“他的安危,与我何干?”
  “啧,原来你的性格是这样的吗?”
  “我们,彼此彼此。”
  刁拓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闻到一股奇怪的花香。当下心中一惊,暗道不好。刚想屏息眼前却突然一片血红,心已魔障。身体不受控制,抬手就聚起灵力朝苏缨胸口上拍去。一时之间,一根青藤从苏缨的左胸处贯穿而出,绿色的血溅了一地。
  刁拓城清醒过来时,面前的人已跌倒在地上,脸上露出一个解脱的笑容。刁拓拔,已经死了。
  当刁拓城摔开门冲进来时,楚常怀正悠闲地喝着茶。男人一双眼布满血丝,狠狠地瞪着楚常怀,杀气已经溢了上来。
  “他是假死对不对?!把解药交出来,让他醒过来!!”
  刁拓城现在整个人都很混乱,明知道对方是假死,但在那人倒下的那一刻,他还是感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疼,一时间什么理智都没有了。
  楚常怀慢悠悠看他一眼道:“你们的血系羁绊可是百毒不侵,我可没有什么解药。”
  “这不可能!他的目的是离开这里,不是死在这里!”刁拓城感觉自己都快崩溃了:“你们原本的计划不就是让我以为我杀了他,这样他消失后我就不会去找他了吗?”
  “纠正一下,那是他以为的计划,不是我的。”楚常怀摸了摸下巴道:“我可不指望假死的伎俩能骗过巫毒族的族长。所以刁拓拔是真的死了。我只对他说可以让他离开后你不去找他,又没说这个‘离开’是怎么离开。”
  楚常怀话音刚落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掀起甩在墙上,又被冲上来的刁拓城死死掐住脖子,对上一双近乎癫狂的眸子。
  “所以说,你设计让他自己弄死了自己?”随着男人的话,掐着楚常怀的力道越来越大。但被掐的那人却笑了起来,讥讽道:“你亲手做的,却怪到我头上?”
  刁拓城愣了一下,眸子有一瞬间的失神,却立马道:“他给我下了蛊,你以为我不知道?蛊就在那坛酒里吧?”
  巫毒族确实百毒不侵,但蛊术是个例外。
  楚常怀感觉嗓子开始火辣辣的疼,却还是开口道:“的确是蛊,但不是下在酒里。都说蛊最好从口入,你想必已经提前检查过那坛酒了吧?也只有那家伙总是低估你。真正的蛊啊,其实是下在他嘴里的牙根后。”说完,楚常怀看着刁拓城的目光含了丝“果然如此”的意味:“我赌的啊,就是你对他真正的感情。”若真是兄弟亲情,又怎会触到那种地方。
  刁拓城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阴沉着脸道:“这是什么蛊?”
  “生死蛊。”楚常怀挑眉道:“你要真想救他,就去死吧。”
  生死蛊,以蛊虫之间相互残杀而得出的一对蛊。当被下蛊的两人闻到特定的花香时便会自相残杀,直到其中一方死亡。同样的,若想一方活下来,另一方只能死去。
  看着整个人都僵在原地的刁拓城,楚常怀突然笑了出来:“哈哈,也对,你刁拓城堂堂一族之长,怎么会为了一个小卧底选择去死。更何况你还是如此自私的一个人。”
  似乎是被说中了一样,男人松开楚常怀,颤抖着向后退了两步。双眼无神的立在那里半响,然后转身向外走去。只听身后楚常怀突然道:“对了,他的真名叫苏缨。”
  刁拓城走后,楚常怀摇晃着从地上起身,摸了摸脖间青紫的痕迹有些无奈。此时,从门外闪进来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连说话的嗓音都带着笑意:“先生辛苦了。”
  楚常怀自嘲似的摇了摇头笑道:“能博得美人一笑,再辛苦也值得啊。”
  那黑衣人理解的点了点头:“先生当真肆意风流,美人自当倾心于您。”之后话锋一转:“现在去杀那刁拓城当真能得手?”
  楚常怀感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他早已无心他顾。”
  闻言,黑衣人语气充满厌恶道:“明明身为通灵者,竟是个断袖,如今命丧他手,丢了族长之位也是他活该!”说完黑衣人一转身又闪了出去。
  待那人走后,楚常怀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抿了一口,被苦的皱了皱眉,摇摇头道:“你这么种族歧视,死得惨也是你活该。”说着把茶往身前的地上一泼:“最难消受美人恩,好走不送。”
  此时,刁拓城住处的空气中仍然弥漫着一股腥甜味。苏缨此时仍然保持着刁拓拔的样子,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身上一大片的墨绿色。他可能到现在也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血系已经暴露了,以为自己保持着刁拓拔的样子对方就不会把他分尸一样。
  刁拓城晃晃悠悠的推门进来,看见床上的人瞳孔猛的缩了一下。男人愣在那里半响,才走过去跪在床边拉过苏缨的手紧紧握在手中。
  不知是不是刁拓城他记错了,这个人的体温好像一直都是凉的。就像如今这般握在手中一点生气都没有,怎么捂都捂不热。但刁拓城却一直觉得他是自己生命中唯一鲜活的东西。
  “无论我找没找你回来,你都会以不一样的方式离开我对不对?曾经想过‘既然抓不住还不如让你死在我面前’的我,也确实够自私了啊……”
  “可是当你真的死在我面前,我却感觉整个人连同你都一起死掉了一样。你早就察觉到了我的自私,所以才要离开我的对不对?”
  “是啊,像我这样连自己弟弟都动了龌龊心思的人,怎么不会受到上天的惩罚呢?”
  “苏缨,我可以这样叫你吧?我不管你到底是我弟弟,是卧底,还是别的什么,我对你的感情都只有一种啊。可惜当我领悟过来的时候真的已经太晚了……”
  就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刁拓城近乎虔诚的把额头抵在苏缨的手背上,眼角泛出几丝晶莹。
  就在此时,一阵杀气朝男人袭了过来。蒙面人破开窗户冲了进来,一柄大刀朝刁拓城的后脑勺砍去。刁拓城仍然低着头,像是一个没有声息的空壳一样。只是在蒙面人离近之时,一段枯枝从地面窜出,直直贯穿了蒙面人的身体。从脚到头,鲜血顿时喷溅而出。但也是这时,数十支全身上下都由铁做的利箭破窗而入,直直贯穿了阻挡的枝条朝着刁拓城射去。

  抑灵药水

  阁楼外,六个蒙面人正举着弓箭严阵以待。直到房内长时间没动静后,其中一个蒙面人才挥了挥手示意进去看看。
  此时的房间内早已混乱不堪,房中的摆设被利箭毁的不成样子,到处都是飞溅起的碎片。巫毒族的修炼以木灵为主,所以蒙面人才会选用全是铁的箭矢。而房中除了那惨死的蒙面人身上的枯枝,再没找出多余的木头或植物。没有灵的防御,这种攻击下一个人早就成马蜂窝了。
  但当蒙面人们还没把吊着的心放下来时,房顶上突然蹿下来一个绿色人影。枯黄偏白的发色,绿的的皮肤,无瞳的双眼,还有手中一对泛着寒光的短刃,就好像地狱的来者一样。
  在场的人只记得那绿色的面孔诡异一笑,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眼前便只剩一片血红。身如影,刀如电。转身之间刀刀直指致命处,瞬间便取了六个人的命来。而这,就是隶属于开原国的刺杀集团——根厂的实力。
  苏缨面色如常的踢了踢脚下的尸体,完全没有刚刚杀了人的样子。转头对床上的刁拓城道:“就这点水平也出来混,简直太丢我们刺杀界的脸了。”
  刚才箭射过来的一瞬间,他把刁拓城拉到床上护到自己身下。当魔形族现出原形时,他们的皮肤一般的铁器是刺不进去的,只是那一番冲击力下来,还是有些疼的。
  “你没有中蛊?”刁拓城看着他眉头打成死结。
  “我的确中蛊了。”苏缨一边甩掉刀上的血迹一边道:“但魔形族的血系羁绊除了百毒不侵外还有蛊毒无效。而且,我们这一族的心脏长在右边。”苏缨戳了戳自己的胸口,那么大的一个洞,虽然内里还有伤,但外表已经开始愈合了:“我可不十分相信楚常怀那家伙,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看着苏缨说完后转身要走,刁拓城急忙开口道:“你去哪儿?”
  “哇哦,这不是显而易见吗族长大人?”苏缨侧着头看向他:“你现在知道了,我不是你弟弟。所以我想去哪儿你管不着。”
  说完,苏缨刚想抬腿却猛地感觉小腿上一阵剧痛,一个没站稳狠狠跪到地上。转身一看,他的小腿上竟插着一个泛银的箭头,而不远处的刁拓城正拿着一柄□□对着他。
  苏缨感觉那一瞬间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不可置信伴随着巨大的恐惧感袭遍全身。他这才清楚地意识到,现在他与刁拓城已经是敌人的关系了,可是以前养成的那些习惯让他在这个人的面前根本提不起戒心来!!苏缨强忍着腿上的疼,挣扎着想起身,另一只箭却生生射穿了他的肩胛骨。
  望着渐渐靠近的刁拓城,苏缨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咬着牙露出一个笑容道:“刁族长,这可不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吧?”
  闻言,刁拓城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来:“苏缨是吧,你可知道我的先祖们是怎么对待你们魔形族的吗?”
  苏缨如受惊了一般瞪大双眼看着面前的人,他突然想起大人曾经给他讲过的传说:从很久以前巫毒族和魔形族便是相互竞争的敌对关系了。相传巫毒一族用一种特殊的方法把原本在血系上占尽优势的魔形族赶尽杀绝并霸占了属于魔形族的生存空间。而现在,这算是历史的重演吗?他怎么就忘了,刁拓城可是一个为了证明血系羁绊而把可能是自己弟弟的他推下蛇沼的人啊。
  那箭头不光是银制品,上面肯定还涂有东西。苏缨的伤口现在还没有一点愈合的迹象,而血液过多的流失使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恍惚中,刁拓城似乎掐着他的下颚强行给他喝下了什么,那液体所过之处引起火辣辣一片疼,仿佛要从内里把他给焚烧殆尽。之后不久,苏缨突然感觉身上一股燥热,浑身的皮肤就像烧起来了一样,又疼又热又痒又麻,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他一样,简直生不如死。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就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苏缨感觉自己全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了似的。腿和肩上的伤口都被处理过,他都不用转头就能瞥见他头顶帮他处理伤口的人。鬼才管这人在这里坐了多久,苏缨现在只想揍他一顿。
  刁拓城把玩着他的发丝喃喃道:“改变外形,所以那天的姑娘也是你了。你还真是什么都敢变,不过从今以后,你就再也没有那个机会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苏缨眯了眯眼,感觉有什么不对。头往旁边歪了歪,却见自己的肤色竟然是和常人一样的粉白色!
  他什么时候变的身?!苏缨心中一惊,却听刁拓城又道:“其实你这样子挺好看的,不用变来变去,我也再不会认不出你,再不会弄丢你。”随着最后几个字的出口,男人的眼神越来越暗。
  苏缨终于感觉出哪里不对了,他变不了身了!他嘶哑着开口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抑灵药水,它会抑制你体内的灵根,使你的血系羁绊无效。”刁拓城淡淡道:“我应该感谢我的先祖不是吗?”
  那些传说,竟然都是真的!
  几天后,一直被刁拓城封锁着的小楼迎来了第一个熟悉的面孔。楚常怀踏着欢快的步伐步到顶楼,瞥了一眼被一把大锁锁住的门。撇了撇嘴,拿出一条细小的铁丝插到锁孔中,捣鼓了一会儿,把锁扭开了。
  推开门进去,楚常怀先是被里面扑面而来的难闻的味道呛了一下,然后嫌弃的看着乱到一定境界的屋子。东倒西歪的摆设也就算了,地上还有大块未清理的血迹和碎片,桌上堆着一些草药和不知里面装的是啥的瓶瓶罐罐。重点是床上,床上躺着一个人,先不说长相,那宛如新生儿一般还有些微红和褶皱的皮肤上遍布了各种青青紫紫的掐痕,还有一些鞭子鞭打出的伤口,虽然包扎过但还隐隐渗出些血迹来。而这个人正歪着头躺在床上,看上去毫无生气。
  楚常怀倒抽一口凉气,走上前去先是把了把脉,确定没事后把随手摘的薄荷揉碎塞到这人鼻孔里。不一会儿,这人皱了皱眉头,半睁开眼睛嘀咕了一句:“难闻死了。”
  失去血系羁绊的苏缨看上去和常人一样,那张脸带了些巫毒族人眉骨高挺的特征,又带了些南方人的脸型小巧。整个人看上去清秀软糯得不行,明明就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一点杀手的样子都没有。这掉色儿的效果的也太惊人了。最重要的是,那原本无瞳的眼睛中竟然有了一对碧绿的瞳孔,此时看上去雾蒙蒙的一片,任何情绪都能从中一览无遗。按楚常怀的说法,他掉的色全跑眼睛里去了。
  楚常怀看着对方这一身伤若有所思道:“他虐待你了?”
  苏缨没好气道:“我早就说过他是个疯子!我一旦身份暴露他就会杀了我!现在简直就是生不如死!!”愤愤不平地说完后,看向楚常怀道:“你怎么进来的?”
  “因为刺客的原因,刁拓城去开族中大会了,我就进来了。对了,他在族中宣布刁拓拔在这场刺杀中死了。”
  苏缨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楚常怀把带来的大衣披到苏缨身上道:“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
  苏缨根本就没动:“别白费力气了,在武力方面你就是个渣渣,我们根本离不开这里。”
  楚常怀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他说得对,你们根本离不开这里。”
  转头,一身杀气和愤怒的刁拓城正站在门口。
  “楚兄,是你帮我夺得了族长之位,那你也应该清楚,凡是碍我事的人,即使是你,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抹去。”
  话音刚落,数根木刺就向楚常怀袭来,而后者一点慌张都没有,不紧不慢的坐到苏缨身后。那木刺便猛地在空中停了下来。
  苏缨:“……”
  刁拓城双目充血的瞪着楚常怀,但那木刺却再也没移动分毫。
  楚常怀牵起一边嘴角看着男人道:“巫毒族和魔形族从根源上来讲是血亲,身为巫毒族的你也应该深有体会才是。被剥夺了自由不是逼着他去自杀吗?”
  闻言,刁拓城全身一僵,有些恍神的看向苏缨。也就是这么一恍神,楚常怀向他扔了什么东西。一阵红光乍现,刁拓城便再动不了分毫。
  楚常怀一把拉住苏缨道:“快走,他这个灵阶,我的咒印根本困不了他多久!”
  而苏缨却拂开了他,颤抖着下床,跌跌撞撞走到刁拓城面前。他盯着男人的眸子望了一会儿,然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从刁拓城怀中拿走一个瓷瓶握在手中。咬了咬牙道:“从今天起我们就两清了。如果你不解气想要我的命的话,抱歉我不能答应你,因为我的命早就不是我的了。经此一别,也只希望我们再不相见。”说完与男人擦身而过,走出门外。
  身后夹杂着绝望的一身怒吼传来:“苏——缨——!!”他的脚步微顿,却也未乱分毫。
  出了小楼,苏缨强忍着身上的刺痛踉踉跄跄的跟在楚常怀的身后,跟着对方跑了半天才感觉出不对。毫不犹豫冲前面那人吼道:“这不是出寨的路!!”
  楚常怀头也没回道:“你要是想安全逃脱就跟着我。即使你不信任我也没关系,反正我们俩现在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苏缨愣了愣,原来他的不信任对方都知道。不是他不相信楚常怀,只是这一次,他真的必须活着回去见到那个人。最终,他还是跟紧了楚常怀的步伐。
  之后,他们到了寨子的后山。只见临着悬崖不知什么时候开拓出的一大片空地上,一只巨大的木鸟正卧在那里。木头做的骨架,翅膀由树皮和树叶组成。为了加固,关节上还缠了几圈藤蔓。
  “这是?”
  “机、关、鸟!”楚常怀颇为得意的说道:“虽然还不是完成品,但单单带两个人还是可以飞起来的。”
  “所以你让我砍木头就是为了做这个?!”苏缨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难道从一开始你就料到了会有今天?”
  楚常怀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三天后,九曲溪。
  还是客栈里那个挨着窗的位置,楚常怀端着杯茶看着窗外那棵花朵几乎已经落完的桃树微微出神。最终放下茶杯感叹道:“果然根死了,好不容易开出的花也开不久吗……”
  话音刚落,只听楼下一阵吵杂,不一会儿就上来一个浑身凌乱不堪的男人。男人一上来就直直的朝楚常怀走去。
  楚常怀瞥他一眼道:“你把小黑累死了吗?”
  小黑是只黑豹,是刁拓城的坐骑,看男人这副样子,估计整整三天都没怎么好好歇息。
  刁拓城没理他,开口就两个字:“人呢?”
  楚常怀心下一阵不爽,摆出一个大爷姿势道:“想见人就老实点,拿出点诚意。”那样子活像一个对儿媳妇十分不满意的恶婆婆。
  于是之后,刁拓城陪着楚常怀逛了大半条街,又拿钱又出力的买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回去的路上,楚常怀看了一眼身上被各种东西挂满手上还抱着一摞糕点的刁拓城道:“对了,苏缨从你身上拿走的那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男人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抑灵药水。”
  “还真有这种东西,我还以为师父是哄我玩的。”楚常怀小声嘀咕着,低头想了一会儿又问道:“那苏缨离家出走时你丢什么东西没?”
  这次刁拓城很干脆道:“没有,我也从不让他接触族中事务。”他明白对方问的是什么。
  “那你为什么还那么生气?把人虐成那个样子?”伤的他都不敢乱说话了,生怕把人给气出什么好歹来。
  刁拓城沉默了很久才道:“我可能只是气他无论如何也要离开我,心中还装着别人吧。”
  楚常怀理解的点了点头:“是是,那个他肯为之抛弃生命的‘大人’。”说到这里楚常怀猛地僵住了,有什么东西好像串成了一条线,而这条线的终点就是那个让这一切开始的“大人”。是那个人派苏缨去当卧底的,而他的目的究竟是……
  楚常怀一把拉过刁拓城大声道:“快走,苏缨现在有危险!”
  刁拓城被吼得一愣:“什么?”
  “从头到尾,他的目的都只有抑灵药水。那个死小子今天特地把我支开就是为了见他的大人!而对于根厂来说,没有血系羁绊的他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

  真相

  那人走进来时苏缨还在发呆,但当他看见那熟悉的身影时,终于露出这几天来第一个由衷的笑容。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眼眶却一阵酸涩。
  最终,他还是发出了声:“鸢大人,属下已经拿到抑灵药水了。”
  那人点了点头接过苏缨递过来的瓶子,然后一把掐住苏缨的脖子把人抵到墙上,抽出一把短刀来。
  苏缨也不挣扎,眼中甚至还有一丝释然。他的命是他给的,现在只是还回去罢了。
  只听那人缓缓道:“从今天起,我收回我给你的身份,收回我和你的关系。我的身边,从未有过你这一人。”
  闻言,苏缨猛地瞪大双眼。眼前仍是那一双平静的眸子,只是这次不带任何感情的看着他。苏缨突然觉得非常想哭。在根厂接受残酷训练时他没哭,第一次杀人时他没哭,失去血系羁绊时他没哭,被刁拓城虐待时他也没哭。但现在他却怎么也止不住自己的眼泪。
  “不,不要……”他可以被当成棋子,可以被抛弃,但对方绝对不能抹去他的存在。
  短刀从右胸缓缓刺入,苏缨却因为绝望什么疼痛都感觉不到。直到对方松开手,他重重的跌到地上。眼睁睁看着那人转身离去,闭上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的童年就如现在这样,周围一片黑暗,直到第一抹阳光照了进来。
  【谁说你没人要?跟我走吧,从今天起你就叫苏缨。我?你可以和他们一样叫我鸢大人。】
  其实对方第一眼看上去一点威严都没有,只是手心却比他自己的要暖得多。
  【记住,不要自卑自己的外表,每个人都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要学会正视自己,接受自己,并以自己为荣。】
  那人从不厌恶他的真实外貌。温柔耐心,总会圈着他给他讲好多故事。
  【作为臣子的,总要有自己的王。把所有的忠心都心甘情愿的献出去。像我这种人,是没有资格成为王的。】
  那人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已经偷偷把他奉作了自己的王。他此生心甘情愿跟着的人,他全部的希望。
  【我向你承诺,我会给你一个没有歧视,没有种族纷争,通灵者和非灵者都能和平共处的世界。】
  其实他要的并不多,他只是想要一个有那个人的世界。
  直到现在,那双牵着他的手终于放开了他,周围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也好,就这样一直睡过去吧。
  “苏缨!苏缨!!”
  好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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