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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死亡前100天-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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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的颜色,居然像极了沉虔瞳孔的颜色!
那个勇敢的小孩,那个倔强的小孩,那个孤僻的小孩,那个聪明的小孩,那个爱哭的小孩,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孩,那个人小鬼大的小孩,在这一刻,统统归纳在了这一只蝴蝶身上,用那熟悉的蓝色,扑闪扑闪的样子,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
在那些孤独的日子里,他究竟是怎么度过的呢?
陆攸契仿佛听见了沉虔最后那句没能说完的话:
“只有你一人,常住我心头。”
抑制不住的啜泣从嘴角漏了出来,牙齿紧咬嘴唇,淡淡的血腥涌入喉咙,哽咽无法停止,眼泪再也没法躲藏在黑框眼镜地身后,大胆地滑过脸颊,滴到了地上,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然后陨落。
陆攸契对着这只蝴蝶,颤声问道:“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就是因为我救过你吗?
蝴蝶自然是没办法说话的,但行动却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它轻轻地震动翅膀,让自己飞了起来,陆攸契原本以为它准备离开了,微微往前跟了一步,将就着这个姿势,让蝴蝶恰好停留在他的眉心。
接下来的,眼睫,脸颊,鼻梁,嘴角,下颚……
它仔细,温柔,又亲昵地滑过了陆攸契脸上的每一个角落,像是人与人之间的低语和轻笑,要是遇见有泪痕的地方,便让翅膀煽动的速度加快,妄图用这微不可查的小风,驱散眼前人所有的哀伤。
陆攸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沉虔似乎正在通过这只蝴蝶和他对话。
“对不起,瞒着你的这些事,本非我本意,我只是希望你能活下去,作为最后的幸存者,看到新生的世界。”
“我活下去了,但你呢?”
“我不重要。”
陆攸契有些生气:“不!”
“什么?”
陆攸契直接骂道:“沉虔,我恨死你了,我生平最恨的人就是你。我下辈子,下下辈子,甚至下下下辈子,都要找到你,然后狠狠揍你,把你揍成猪头,让你知道,我到底有多恨你!”
沉虔开口,却顿了顿,然后再笑道:“那我便在未来等你吧。”
明明是一句虚无缥缈的话,却因为他坚定的语气,变得让人想去相信起来,似乎只要拥有足够强大的信念,便可以实现愿望。如温水般炽热的目光围绕在陆攸契的周围,隔着层看不见的薄膜,他们默默遥望着,相顾无言。
然后这种距离感被越拉越远,到了最后,已经追赶不上了。
蝴蝶飞走了。
。
。
一个月之后。
陆攸契本以为自己会饿死,渴死,但这些都没有发生,他好像真的变成了神仙,还无师自通地学会辟谷了。
城区毁坏,但找出一两件能用的东西出来还是很容易的,陆攸契就跟一个收破烂似的东翻西找,叮咚大半天之后,凑出一堆破铜烂铁,邋遢的毛病不改,胡乱搭了个棚子就安家了。
反正也没小偷,防盗措施压根不需要。
“砰砰砰!砰砰砰——!”
“谁呀!?”
正午时分,陆攸契被吵醒了,起床气依旧那么大,在接下来的三番五次轰炸之中终于爬起身来,一掌劈开虚着的门,咬牙切齿地问道:“大妈,您老最好有什么事,不然,大清早的叫什么叫?!”
江之幂看了看脑袋正上方的太阳,二话不说,直接给了陆攸契呼了一巴掌,毫不留情,直接撞坏围栏飞出三米远——反正他现在也拍不死。
陆攸契彻底清醒了。
“这是你要的资料,老娘在家里蹲了五天,不吃不喝不化妆不睡觉不……,反正,特别辛苦地,终于帮你赶出来了,你好意思在这里睡觉?”
“你不拉屎?”
轰——!
这次飞出去的距离是十米远。
陆攸契顶着熊猫脸,看到一团白的东西递到了自己的眼前,上面还有一些密密麻麻的黑色,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半个瞎子,他立马转身,摸到了床头柜上的眼镜戴上。
眼镜是在前一阵在废墟中找到的,虽然有一边的镜片破了,但好歹另一块能用。
陆攸契:“什么资料?我看看……”
江之幂拍拍手道:“看吧,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快说,改完之后,就立马实行吧。”
末日结束的第三天,两人就已经无聊到开始发呆了,连互相怼骂都提不起兴趣,昏天黑日地睡觉,经常起床后发现已经是晚上了,夜空中布满了星星,于是只能翻个身继续睡。
总得找点事情来干吧。
于是,陆攸契就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江之幂说道:“要不咱们把人变回来?”
江之幂:“变回来?怎么变?”
“就这样变啊。”陆攸契来了兴致,从旁捡起一根小树枝,吹了吹地面的土,抛出一块干净地来,便开始挥手写到:
——返回死亡前100天。
江之幂:“啊?”
“没看懂吗?”陆攸契哼哼唧唧地解释道:“假设,我们假设,如果人在死亡之后会变成灵魂,毫无意识地飘荡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大可将他们收集起来,好好保存着,然后运用一股力量,将它们集体送回死亡前的100天,但他们还是灵魂状态,我们慢慢引导,等到他们死亡降临的那一刻,帮助他们度过这一次难关,不就可以复活了吗?”
江之幂诧异的看着他,半响不懂,最后说了一句:“你脑子抽风了吧?”
江之幂:“首先,我先假设这个世界上有灵魂,有这个力量把他们送回去,但是你仔细想想,这么多的人,你挨个挨个保护?这么大的工作量,不会累死吗?”
陆攸契反驳道:“咋们可以分工行事嘛!而且又不是全部,只是那么几个朋友,很简单的,每个人死亡的时间大大小小总会有些出入,只要勤快一点,一定来得及的!”
江之幂抬手让他闭嘴:“不可能,别异想天开了,这事情我办不到。”
陆攸契岂是这么听话的人,他继续喋喋不休:“你不干就不干,谁稀罕你干?走走走,一边去,我看见你这种好吃懒做的女人就烦,干活了,到时候别来求我要机密!”
“然后呢?”
“然后?”
江之幂伸手敲了敲陆攸契手上的资料:“然后看看你手上的东西,是谁做出来的?方案,行动,顺序,准备材料,甚至售后处理,副作用,我都写上去了,完全可以实现。”
陆攸契简直想跪下叫爸爸。
。
但这一次,意外没有再对他们绕道而行——成功了方案,却输掉了自己。
陆攸契死了。
死神的工作,由江之幂和另外一个人接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杀到这里结束,下一章现在时了=w=
剧情还有一部分没说完,毕竟我是个粗糙啰嗦的女神经,大家应该也看得出来,但是已经进入尾声了。
新生 第一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提醒,切回现在时啦!
陆攸契的眼睛紧闭着; 但那些被忘却的回忆还在不断地涌入他的脑海,情感混合着过往,说不出来是甜还是苦,他突然低喃了一句:“沉虔……”
陆攸契躺在地上,整个身体都被沉虔小心翼翼地护住。
“沉虔……”
沉虔和他额头抵着额头,呼吸缠绕; 伸出手; 轻轻地拂去陆攸契脸上的灰尘。眼镜镜片在之前就有了裂纹; 沉虔怕它碎掉刮伤眼睛; 便早早地就替陆攸契取下来了。
他柔声回答道:“没事的,我回来了。”
“哥哥,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在听到这个回答之后; 陆攸契那双紧皱在一起的眉头才微微伸展,像是噩梦初醒; 大松了一口气; 全身上下紧绷的肌肉也跟着放开了。
远远站在一旁的林海媛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沉虔没打算叫醒他; 才想起来了这么多事情; 就像是平白无故地多了一个世界和身份,换谁都会不好受,准备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可刚准备起身离开; 就感觉到一股力量死死地拽着自己,回头一看,发现陆攸契的手正拉着他的手,指腹在掌心下意识地摩擦着——陆攸契居然醒了。
沉虔脚步一顿; 差点自己把自己给绊倒了。
陆攸契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疼得嗷嗷叫,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就地一滚,坳出一个十分诡异的动作,终于爬了起来。
回想起来一些事情之后,和之前的行动作为也没有多大的改变,陆攸契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沉虔,然后很习惯地抬手护住他在身后:“后面去呆好,我来对付她。”
沉虔:“后面?”
沉虔:“哥哥,要不还是我来吧。”
这是陆攸契有史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他很啰嗦,刚准备好用一句“听不懂人话吗”骂回去外加头顶的一巴掌,可恍然间,回头后才发现,沉虔已经不是回忆中的那个小屁孩了——他的身高,甚至比自己还高出了半个头,身形纤长,黑衣之下隐隐约约透露出具有力量的线条,随便往哪儿一放,存在感都极强,除去那湛蓝色双眸子以外,真的可以称作翻天覆地地变化了——真要打的话,陆攸契估计还需要跳起来。
对啊,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沉虔肯定是要长大的。
陆攸契后退一步,收好方才在一瞬间出鞘的银色镰刀,给他腾了个空位:“行,你上,你来上。”
沉虔:“……”
话音刚落,一道铁链就突然打进了二人所站的中间位置,泥土地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冲击,立马就裂开了,碎石铺天盖地的张扬开来。陆攸契下意识地想推开沉虔,才自己打算跟着脚底发力往后一退,却没想到,在这个动作之后的下一秒,后背就躺进了一个人的胸口里。
沉虔闪到了他身后,稳稳地接住了他。
陆攸契哭笑不得,感觉此时说什么也不对,不过不说也不好,纠结万分之中,于是只能轻齿,用半含责骂的语气说道:“好了,你现在别闹。”
两人落到了一块空地,这才彼此分开。
江之幂现在的处境,显然属于强弩之末,而刚才那一发攻击,无疑花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狼狈地靠在一颗在打斗之中幸存下来的大树上,周身所有的高雅也全卸了下来,只是双目充血的看着他们,浑身都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那一刻,陆攸契从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那个在新世界中,面对突出其来的意外,只能被绝望和恐惧环绕,却无能为力,终日卷缩逃避的自己。
他们,或许才是同道中人吧。
沉虔刚打算反击,就被陆攸契抬手制止了。
陆攸契上前一步,正了正语气:“是,让你失望了,我确实回来了,没有被灰飞烟灭。”
江之幂咬牙切齿地哼笑了一声,尽是讽刺。
江之幂:“你真的该死。”
陆攸契:“我现在本来就死了。”
陆攸契叹了一口气,不想和她做过多的口舌之争:“很抱歉,忘了这么久,也逍遥自在了这么久,这是我的过失,可是平心而论,你也应该知道,一昧地逼问酒吧中的人,其实没有结果的,因为他们和之前的我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江之幂:“就因为一个不知道,就想让我放弃?陆攸契,你真打得一手好算盘,推脱得言之有理啊!”
“听我把话说完嘛,我没打算就此作罢。”陆攸契回答道,“我所有的过失,我都会独自一人承担,能弥补的尽快弥补,但请你不要牵扯其他无辜的人。换位思考,如果是你,你希望我每天跑到你的公寓去抓一个人来做威胁吗?”
沉虔站在他的身后,安静地听他说完这一席话之后,才补充道:“哥哥,说错了,不是一个人,我会和你一起。”
陆攸契突然感觉心口的某一处位置变得温暖起来,转头对他露出一个微笑,十指相交的手轻轻捏了捏,以示回应。
别人自然是看不到这一丝微不可查的动作的,江之幂听得愣了愣,一时间没能说出话来。
陆攸契立马继续:“你给我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就去找你,然后一起解决问题。”他往四周看了看,看到了林海媛郭教授还有周业楼的脸庞,突然在心中暗叹一声幸好,可等到视线滑过齐铭齐运的时候,那两具拥抱在一起的白骨又浮现上了脑海,顿时一阵绞痛,又喃喃说道,“对了,齐铭是不是在你那儿?快还回来。”
江之幂的身影在树影婆娑的夜中显得有些模糊,似乎在眨眼之间就会消失,声音亦是如此:“齐铭?哦,那个双胞胎哥哥?放心吧,我已经让人把那小子送回你们的酒吧了,放心吧,我不会再害死他们两兄弟了,他们这次,不是那个‘偏偏合适’了。”
说完,她像是用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收回镰刀,侧身,突然往一旁倒去。
“砰——”
看到这一幕后,陆攸契好不容易搬正经的表情又石化了,他的脖子四肢往后一缩,试探着问道:“喂……喂?!江大妈?大姐?姑娘?你……您干嘛嘞?”
等他和沉虔跑过去的时候,江之幂已经不见踪迹,估计是走了。
这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陆攸契在心里长舒一口气,全身上下紧绷的神经才终于完全放开,之前那股窝在身体里的不安和疑惑也终于得到了解释,不用给他添堵了。但与此同时,又有一块新的巨石从天而下,狠狠地压在了他的头顶,一动不动。
陆攸契锤了锤胸口,似乎想把噎在喉咙口的异物给拍下去,后来干脆瘫坐在地上,懒得多做语言修饰,直截了当地叹息道:“真累,累死了,我这是得罪了哪位大爷?连死了都不清静。”
沉虔没去拉他起来,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四周格外安静,只是跟着蹲在他身边,用背抵着背,让陆攸契靠着自己,承担着他身体部分的重量。
乌云散开,夜空也从昏暗的灰色变回了浓郁透亮的深蓝,今天天气还算不错,抬头能意外地看见几颗星星闪来闪去,再过了一会儿,隧道口的地面传来微微的震动,小石子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跳东跳西,有两个不小心撞到了一起,不知为何,当场就再也没分开了,其他的则继续发出踢踢踏踏的响声,紧接着,火车的轰鸣声迎接而至。
“老大!陆攸契!你们俩腻歪够了没?我们该回去啦!”
越野车的喇叭响了几声,林海媛野鸡鸭般的嗓门就赶紧跟上来了,还在冲他们招手。
陆攸契一抬头,就被车头那两只眼睛似的远光灯给刺到了眼睛,他伸手挡了挡,等到再放下的时候,酒吧众人,正笑嘻嘻地站在他们面前。
车门打开,齐运连爬带滚地跑过来,四处张望:“我哥呢?我哥他人呢?”
陆攸契失笑道:“放心吧,没事的,你哥已经回去了。”
齐运:“啊?”
陆攸契:“按照他的逻辑,你现在可以翻翻手机短信。”
齐运以双手做广播体操似的僵硬姿势摸出了手机,刚按下睡眠键,满屏的消息就弹了出来,无比刺眼——全是齐铭发的。
【齐运!你人呢?】
【这都几点了,还在外面玩,不知道外面很危险吗?】
【给你一小时,给滚我回来!】
【……】
齐运激动地热泪盈眶,手机还差点因此掉在了地上,他急急忙忙地将铁块头放回兜里,手上的动作还没做完,脚就已经运动了起来,想又连滚带爬地跑回去。
“诶!小伙子,坐车,这有车坐呢,跑啥啊?你要跑到明天天亮的!”周业楼在他身后喊了几句,齐运没听见,实在没法,在郭教授的提醒之下,又准备好今晚的第二次做捉小孩了。
上一次放下遮挡在眼睛处的手臂的时候,四周空无一人。
而这一次,一人不差。
沉虔拉着陆攸契将他往前带了带,还是那一副亘古不变的笑容,称呼依旧:“哥哥,我们回去吧。”
林海媛又想调侃他们两句,但是沈祁及时发难,让她没空。
蹭着这个空隙,陆攸契突然蹿到了沉虔的面前,他不得已地微微踮起脚尖,两人脸对着脸,在距离不断缩小的情况下,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不对起来。
沉虔看着他,虽然不知道此人想要干嘛,但巍然不动。
陆攸契越靠越近,就在距离不足半只手掌的时候,突然,他伸手快速地往沉虔的脸颊上捏了一下,再快速退开。
他现在的表情就像是一个做了坏事没被大人发现的孩子,在心底偷着乐。
沉虔有些茫然地问道:“哥哥,你这是……?”
陆攸契:“试试手感而已,你不准小气啊。我记得你小时候脸上肉嘟嘟的,生气起来像一只塞满了鼠囊的仓鼠,还好哭,捏着可爽了,现在长大了,变瘦了,人的脾气也臭,真是也没意思了。”
沉虔:“……”
赶在某人脸黑之前,陆攸契赶紧扯开话题:“好啦好啦,没事,我不嫌弃你,走走走,我们回酒吧去。”
陆攸契:“哦对了,我问你一件事儿啊,酒吧里面,除了你和我以外,还有人知道这个世界曾经经历过末日吗?”
“没有。”沉虔说道,“他们都忘了,我也不打算让他们记起来。”
陆攸契:“唔……,也对,这回忆太痛苦了,不知道挺好的,很好,就这样……。”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在陆攸契的心里的想法却是,从今晚后,这就是我和沉虔两个人的秘密了。
一个独立的世界,一份相识的回忆。
前面是一片光明,而他们,已经走出了黑暗。
新生 第二
三天的时间并不漫长; 转瞬即逝,今天早上闹钟响起来的时候,便该是二人离开酒吧的日子了。
江之幂所在的地方,是一个距离此地两三百公里的城市。现在的时间段已经开始步入放学放假的人流高潮,普光市的中小大学也有好几所,因此; 放眼望去; 整条大街马路上都变得气势汹汹的起来; 所以睡懒觉是不可能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别想了,他们需要老老实实地按点起床去火车站——不然就会堵死在半路上。
陆攸契睡眼惺忪; 脑袋更加惺忪,他八爪鱼似的在床上左右滚了滚; 终于; 被一快冰凉凉的硬物咯醒了。
这块东西为什么还会叫?
最可怕的是叫得还越来越响??
他心想; 会是什么绝世大怪物???
陆攸契这才睁开眼皮; 爬去床的另一边拿备用眼镜,彻底清醒了神智,对着手上的“铁块怪物”; 也就是手机,狠狠地一摔,美其名曰:关闹钟。
他原本准备继续睡觉,可谁知刚躺下; 又是一条提示音弹了出来,余音缭绕,在陆攸契耳朵里,堪称震天响。
【沉虔先生,您订购的×月×日D××列车3车11d号11e号已经出票,订EA×××××××……】
那一刹那,所有的回忆又回来了:自己的手机前一阵在医院的时候被齐运间接性弄报废了,今天要去找江之幂,医院的事情周业楼和郭教授以病毒感染给了广大人民群众一个结果,林海媛也在昨晚安全度过了自己死亡前的100天,终于复活成了人……
而剩下的一些琐碎问题,就是他们这些死神和灵魂之间的事情了。
但在这之前——
陆攸契翻下床,挤着拖鞋,踹开门,啪嗒啪嗒地跑出房间,对坐在楼下大厅上正在吃早饭的众人吼道:“沉虔!你昨晚怎么不把手机拿回去?不仅扔在我床上,还敢设闹钟,铃声居然还是震天响的《人猿泰山》,反了啊你!”
众人齐齐喷出了早餐。
林海媛:“啥?人猿泰山?你们昨晚一起的?”
沉虔是唯一一个把杯子端稳了的人,非但如此,他还能提起五十的后颈皮,救猫于齐运杯下之危难,然后浅浅地笑着回答道:“哥哥,昨天是你自己玩着玩着睡着了,把我的手机压在了身下,我找不到,才没拿走的。”
陆攸契半信半疑:“真的?”
沉虔眼神坚定:“真的。”
“哦,那就这样吧。”一听到是自己的锅,陆攸契就脚下生风,嘴上抹油,选择性眼瞎,稍后话题和身体同时一转,并把手机还给他道,“对了,看着上面说的,你是不是订了两张票?没必要,退一张吧,反正他们也看不见摸不着我,我就随便找个地方蹲着,望望风景,几小时,不长。”
沉虔看了看:“真的不用?”
陆攸契摆摆手:“不用不用,不然多出一个空位来看着会很诡异,更可怕的是,在你不经意之间,可能会有一个油腻腻的大汉,一手挖着鼻孔,一手举着脏兮兮的肉松面包,一屁股坐到我身上来,性质恶劣的,还要很矫情地扭两下屁股,放一个臭气弹。”
沉虔:“……”
沉虔:“好吧,但如果哥哥站累了,可以坐我身上。”
陆攸契跳起来就是给他后脑勺一下:“反了你了,哥差你那个空位吗?!”
沉虔此人,仪表堂堂,风华正茂,坐姿优雅,表情恰当,手里有猫,端着精致的咖啡杯,整个人躲在白雾皑皑的热气后面,徒生出一种神秘莫测高不可攀的气息,仿佛是飘飘欲仙的谪仙,可望而不可即,却被这一巴掌拍回了人间。
在刚才那场冲击之下,幸存下来的咖啡终究还是浩浩荡荡地加入了同班同学的行列——洒在了酒吧毛绒绒的地毯上。
场面再次惨不忍睹。
齐铭在暗处面无表情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周业楼憋笑憋得脸通红。
第一个发火的是林海媛。
林海媛的面部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了起来,提起鸡毛掸子,开口就直接骂上了,第一是质问陆攸契为什么要打她的帅哥老大,第二是质问陆攸契知不知道这地毯有多么难得清洗。
陆攸契在长沙发背后和她打着游击战,敌进我退,敌飞我溜,甚至演变成同手同脚,还常尝试口头调解:“姐,大姐,林姐姐!你这地毯本来就脏了好吗?还有,我打他没打出毛病,更没打脸,你看,依旧帅着呢,眼光明媚夏色正好少年依旧!你看他别看我啊……唉哟!”
可惜,陆攸契忘了鸡毛掸子还有远程攻击的效果,被冲天而降的“导弹”砸中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只听林海媛哼笑一声:“该打就是该打,谁管你这么多?”
第二个发火的是老店长。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沉虔杯子里洒出来的烫咖啡给不小心跑到了五十的背上,惊起肉肉的小黑猫惨烈的猫叫,作为猫中长辈,理所应当地得发火。
陆攸契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一位,又得嬉皮笑脸地去哄另一位。
“乖,待会儿小鱼干伺候……”
可当他再次抬眼看到老店长的模样的时候,整个人都顿住了,嘻哈打闹的表情也收敛了起来,忘了用一字夹夹上的长刘海搭了下来,给眼部投下一片阴影。
沉虔很合适宜地接了一句:“哥哥,我去楼上换一件外套,准备准备,该走了。”
陆攸契依旧没怎么缓过神来,支支吾吾地回答:“哦,哦,好。”
众人只当他被林海媛打傻了,没去在意。
当陆攸契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和沉虔已经在火车车厢里面了,擦肩而过的陌生人让他感到了一丝恐惧,想要躲藏,甚至是逃离——这些面孔,他总觉得是在哪儿看见过,如今想来,估计就是在那个末日世界里,和自己侃侃打过照面之后,便死去的人吧。
因为没能救下他们,而发自内心的愧疚,这个愧疚久久没能散去,便成为了一个心病。
不过,他们不知道,他们甚至看不见陆攸契。
只是折磨知情者罢了。
火车局为了多挣一些钱,多拉一些旅客,于是十分“贴心”地推出了“站票”模式,购买站票的人们大多挤在车厢的后面,突然之间的加速和减速会比在公交车上难受好几倍。
沉虔在推车的购物员小姐那里买了两个面包,就起身往后面走去,停在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面前:“奶奶,去我的位置坐吧。”
花白老太毫不客气,连面子上的谢谢都说得格外敷衍,三五步并成一步,活蹦乱且心安理得地跳着去了。
沉虔来到车厢与车厢的连接处,这里空间狭小,人也没几个,很容易就捕捉到了来此地躲避“闲杂人等”的陆攸契。
他走上前,递出一个面包:“位置我让给别人了,来陪哥哥。”
“你傻啊?有位置为什么不坐?中国有百分八十的老太婆的身板比你还结实,你上当啦。”陆攸契笑着接过来,“还有两个多小时,你没这样站过吧,其实体验一波也不是坏事,以前上学放下,能有站票就不错了。”
沉虔笑道:“哥哥陪着,永远不会无聊。”
陆攸契手上拿着面包,没能习惯性地出手,但嘴上依旧不饶人:“啧,嘴越大越贫了,不过以后拿来骗小姑娘还是有点用。对了,问你一件事,店长它……它,是不是当时我在末日的时候,酒吧门牌下发现的老豹猫?”
沉虔点点头。
陆攸契感叹道:“都这么久了,还能活着,老长寿啊!我居然现在才认出来,但它为什么能变成人呢?”
沉虔把双臂撑在了栏杆上,看着窗外快速掠过的风景,杂音也变得特别应耳,它就像是一卷老式的影片交代,不断倒退。片刻之后,沉虔才缓缓开口,声音颇有磁性:“发现店长的时候,它已经奄奄一息了,倒在它身边还有一个老人,也就是你之前说的老倭瓜组织中的一员,我想了点法子,把他们各自残缺的灵魂拼凑成了一个完整的、新的个体。”
陆攸契失笑:“这都能混到店长的位置去?”
沉虔:“自从那家伙睁开眼后,便再也没有离开过酒吧了,这么长的时间,不管刮风还是下雨,都屹立不动,死死地捍卫者这片场地,像不像是一个老店长?”
“唔,是挺像的。”陆攸契撕开面包的包装袋,看到里面的东西后突然愣了愣:“诶,肉松的?!”
这座城市坐落于一个偏僻的小县里。
下了火车后,还要转公交,终点站下,坐被淘汰的三轮车,最后改用步行。
这样一来,又是半天过去了。
都说荒凉的地方能唤醒人们内心深处的灵魂,因为这里有古老的大树,陡峭的崖壁,以及城市中看不到的湛蓝天空,空谷的精灵们来洗涤你肮脏的心灵。陆攸契这个灵魂就这么“赤/裸裸”地站在这里,却无端地感受到了一股蔓延上脊梁骨的寒冷。
仿佛为了衬托这个心情,连周围的光线也跟着不清明,放眼望去,远处是黑压压的一片。
不是大山深处,而是一个废弃的荒凉小镇。
也不是属于齐铭齐运家乡特有的民族气息,它只能用“荒凉”来形容,犹如被世界说遗忘的落后。
陆攸契第一脚踩在这片土地上的时候,就差点把脚崴了。
并不是他眼神不好,而是这个地方……
实在是太像末日时期的城区了。
新生 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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