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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死亡前100天-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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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骂得好!等等,你小子怎么跟着我骂?”陆攸契低头,这才想起来将他从自己的腿上提下来,可这一抓,突然摸到了一根硬硬的东西,甚至有点割手,“你藏了什么?”
  沉虔小心翼翼地将这个东西双手奉上,表情十分认真:“哥哥,这是给你的!”
  陆攸契:???
  众人凑过去,将沉虔围在中间,只见陆攸契的那件运动服外套居然一直被小沉虔拽在怀里,护得死死的,没有弄脏,借着这一席压根没有什么亮光之地,陆攸契咽了咽口水,在诸位警惕的目光之下,将它拆开了。
  他们本以为会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或者是什么热武器,类似于手枪一类。
  结果,躺在里面的,是一根带血的铁棍。
  沉虔目光中带着期待的色彩,问道:“怎样?”
  陆攸契:“………”
  或许是陆攸契的反应不对,沉虔用他那颗小脑袋转了一下,立马补充道:“这个东西打人疼,我试过,很好用,哥哥可以用来防身!”
  陆攸契哭笑不得。
  林海媛差点笑出声,又想伸手去摸沉虔的头,依旧被绕开,尴尬地绕个圈收回来:“小虔啊,这个东西,说实话,姐姐觉得……”
  “我觉得还行,不,是很好。”陆攸契拿在手里挥了几招,大有一副武功盖世的模样,笑道,“谢了。”
  沉虔目光闪闪地盯着他。
  “嗯!嗯!”
  至于这件物归原主的外套,陆攸契再想递给沉虔的时候,后者无论如何也不要了,他欢快地往后面蹦跶去,没走到几步,突然撞上了一个胸口。
  与此同时,陆攸契在他的这件外套内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冰冰凉凉的东西,有点像是……。指环。
  他愣了一下。
  “小孩?”
  “来新人了啊?”
  “原来外面的荒地还有人活着。”
  “好了,别说了,去把灯打开,我们得见个面。”
  “有什么好见的,说不定明天就没了。”
  他们之前没注意,只是晃眼看过去发现这屋子的空间很大,大到另外一端压根就是黑压压的一片,看不清晰,沉虔跑去过后,陆攸契才注意到,原来另一边还有人。
  他把那枚摸起来像指环的小东西放到了包里,拉好拉链。
  大灯轰隆一声打开,一瞬间,所有的东西都暴露在这明晃晃的光线之下。
  那里面有男人,也有女人,看来是混住大棚户,上至六十下至十六的人都有。他们穿着统一的灰色工装服,勉强能被称作床的东西挤在一起,放在一个角落,其他的空间没有用上,就这么闲着,和这个灰色调的背景无限重合,产生出一种扭曲的和谐感。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她首先站出来,对郭教授伸手道:“我姓江,叫江之幂,算是这里的一个领袖吧,和外面的人没有关系。”
  郭教授跟她握了握手,有点懵:“你好。”
  江之幂虽然上了年纪,可细看五官还是能算得上上等的,她笑道:“你们清楚现在的情况吗?”
  郭教授:“听外面那些穿白大褂的人说,世界需要进化,而我们是实验品。”
  江之幂:“对,可以这么说,看见那个报警装置了吗?我们是他们收集来的幸存者,因为我们可以适应这个世界的改变,但是随着改变的加剧,我们也会开始慢慢的不适应。不过还是有方法的,只要每次作战胜利,我们就会被强化,知道所有的挑战结束,剩下的就是生存了。”
  郭教授:“简而言之?”
  江之幂:“简而言之,就是我们只有不断的去厮杀,才能活下去。我们负责抵抗,而那些穿白大褂的人,负责研究,研究出来新物种,加速我们的进化。”
  他们的终极目标,就是活下去。
  郭教授问道:“那市区呢?市区里面没有人吗?不可能,不可能只剩下我们这一些人类了!”
  江之幂:“你冷静一点,我又没有说都死光了,第一次末日的存活率估计还是很高的,但是我们现在不可能回去,这里是我们的暂时据点。”
  郭教授:“暂时?”
  江之幂和他身后的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点头道:“对,现在回去来不及了,下一次末日爆发,是在明天,只有我们挺过来了,才有足够的时间回去。”
  “每一个人都可能在明天死去,包括那些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
  陆攸契总觉得这个人说话怪怪的,问道:“既然时间这么紧迫,为什么你们不在基地里面好好做准备工作,还出去追那个发疯的男人,明明他死掉之后你们的态度如此无所谓,但还是追击到了那个地步。”
  他指的是那个把自己掐死的中年男人。
  “他死了?”江之幂有点惊讶,不过这种感情是稍纵即逝的,她点点头,和那位刀疤白影的反应一样,“死了好,他不重要,他本来就不适应这个新世界,是无论如何也活不下去的,但他之所以让我们如此紧张的原因,是因为他偷走了我们研究出来的武器。”
  “啊?”
  陆攸契的第一反应,想的是那根铁棍吗?
  当然不是!
  江之幂耸耸肩:“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他们搞科研的,把任何东西都当秘密捂着,算得上是职业病吧。”
  说完这句话,双反就再无言论,他们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脑袋一片空洞。
  突然面对这种事情,任何人在初期的愤怒之后,愤怒一旦下降,还要经历一个漫长的时期,就是混沌期。
  他们不知道这样做下去的意义还有什么,但作为人天生的求生欲还是不断地鞭策他们前行,在这种情况下的憎恨,唾弃和颓丧已经毫无意义,只能继续坚持。
  但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
  就在这时候,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齐铭齐运?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齐运激灵了一下,再往四周看了看,视线停留在了一个地方后,下意识地问道:“弥丫姐姐?”
  人群那边挤出来一个穿着朴朴实实的女孩,两条麻花辫搭在肩上,长相水灵灵的,她跑到双胞胎身边就张开双臂抱住了他们,然后热泪盈眶的说道:“原来你们都还活着,吓死我了。”
  场面突然变得“千里逢故知”起来。
  陆攸契没从这个反转里面走出来,大跌眼镜:“呃…你们还有认识的?”
  齐运点点头:“对,一个村的。”
  陆攸契调侃似的说道:“那有没有我认识的?跟我一个村的?”
  结果,真的给他找到了。
  张玫,和陆攸契一个学校,同一届的大学生,她早就看见了陆攸契的存在,只可惜一直不敢说出来,现在问题都已经被抛出口了,她才缓缓地举起手。
  陆攸契在内心笑了一声,心说这个世界果真荒唐。
  他走过去抱起沉虔,抬起头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也抱起了一个坐在地上的小女孩,两人弯腰起身的动作达到了一致的频率。
  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了明天。
  

  往昔 第六

  “嘟嘟嘟——!”
  “全体部队集合!一个小时后准备作战!重复一边; 全体在三分钟之内集合!”
  外面一阵脚步声骤然响起,井然有序。
  陆攸契在咯吱乱响的床板上翻过身,尽管躺在上面的睡眠体验感极差,甚至有时候会把自己咯醒,但席卷全身的疲惫感很快会让他再次进入睡眠。
  特别是当手里有一只自带散热的小抱枕的时候。
  沉虔在他怀里缩着睡了一晚上,起初; 他主动跑到陆攸契跟前睡; 陆攸契还会开口让他滚开一点; 不过等到后半夜; 陆攸契睡得人神不分的时候,居然主动地一把拉过沉虔,手脚八爪鱼似的缠在了他身上; 下巴放在别人头顶,时不时地蹭一下。
  沉虔就脸又红心又跳地看了他半个晚上。
  而肇事者完全不知情; 睡得安然自得。
  警报器的声音又扩大了一圈; 闪着红蓝白光的灯飞速旋转; 不断地敲打着人们的心脏; 让它们越跳越快,大通铺里面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陆攸契他们几个。
  沉虔不安分的动了动; 在叫还是不叫这两个选择之中纠结了好久,最后还是轻声道:“哥哥,该起床了。”
  陆攸契:“别闹,我再睡会儿。”
  “哥哥……”
  “嘘——”
  沉虔凑在他耳边大叫道:“哥哥!世界末日了!”
  “啊?!”
  陆攸契几乎是反弹似的坐了起来; 脑袋还是昏天黑地的浆糊一片,直到他看到了这白得发灰的天花板,窗外荒原似的大地,以及这脏乱的大通铺,沉虔乖巧的躺在他怀里,冰蓝色的眼睛不受任何污染,扑闪扑闪地看着他自己,他才意识到:
  哦,世界真的末日了。
  脑袋疼。
  陆攸契叫沉虔让开,自己起身,然后一脚踢醒了齐运,后者同样没有反应过来,呱呱乱叫一阵后也看清了自己身处的环境,不说话了。其他三个人这才从门口探进一个脑袋来,郭教授面色不善地说道:“我们快走吧。”
  三分钟后。
  陆攸契站在大厅内,说是大厅,其实就是一个大一点,空一点,带了天花板的地方,他现在都还记得昨天来这里的时候,在外面看来,这栋楼其实是横着倒下来的。
  人很多,相互挤着,也很嘈杂,数百张嘴巴挤在一起,砸吧个不停,上面的那个台子来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扯着公鸡嗓叫人安静,但是无论他怎么吼也没有用,渺小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人类的好奇心本来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东西。
  郭教授道:“他们把我们召集起来,说是要发什么东西。”
  陆攸契:“武器吗?”
  “武器有什么用?”林海媛冷笑道,“以前打仗的时候还可以小米加步枪,至少对面打的是人!现在呢?去堆人墙吗?堆着有用吗?”
  陆攸契感觉到气氛不对,问道:“你怎么了?”
  林海媛阴着脸,没有说话。 
  郭教授参合了一句:“好了,都丧气了一晚上了,再怎么也是现实,也得接受,我们快去排队领东西吧,晚点就该手无寸铁了,没事的,大家在一起的,坚持一下就会过去,我先帮你们去占一下位置,待会儿记得过来。”
  他说完就走开了,齐铭和齐运看了林海媛一眼,也跟着郭教授一起走了。
  陆攸契愣愣地看着她:“那个啥,你………没事吧?”
  沉虔过去拉住林海媛的手,笑道:“有我哥哥在,姐姐你会没事的。”
  林海媛这次终于如愿以偿的摸到了小混血的脑袋。
  陆攸契知道沉虔在替他解围,赶紧道:“就是,提前丧气没有用,有什么困难大家一起解决就好了。”
  “其实。”林海媛叹了口气,“其实我没有要扫兴的意思,我说过,我是医生,是工作在重症监护室的医生。我见过太多人们死亡之前的模样了,我这几年还一直在照顾一个小傻子,他的年纪和你们差不多大吧,那家伙没心没肺的,是真的傻。”
  “我不是怕死,我只是觉得死亡之前的那种恐惧,太折磨本人,和本人身边的亲人了。”
  林海媛的这句话仿佛是一个魔咒,深深地刻在了陆攸契的脑袋里,直到一把手枪被转交到他手上,冰凉的触感将他刺激起一阵寒颤,大铁门轰隆一下打开,一束太阳光照了进来,射在众人脸上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陆攸契突然想到,原来在这篇荒原上,太阳还是会出来的,光明还是会见到的。
  至于……死亡前的恐惧。
  如果,他是说如果,如果人们能在意外死亡后重来一次,提前预知死亡过程,并且扭转自己的生死,那会不会就能挽回很多过失?
  那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新生?
  沉虔太小了,没有拿枪的资格,但他也不畏惧,拖着那根铁棍走在陆攸契的身前,随着人流一起前进,钢铁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吱呀声,大有一副为你赴死的模样。
  陆攸契现在是真心佩服这不要命的小子了,也跟着挤身其中,磕磕碰碰间,衣服包里面的那枚指环突然咯了他一下。
  时间进入了倒计时。
  最后一分钟!
  最后一秒钟!
  再抬头的时候,太阳还是那么大,但灿烂的阳光已经投不下来了,天气是很好没错,但是这是在怪物之上的——天空中颓然多了几十只,不,应该是成百上千只黑影,它们像是长大变异的蝙蝠,盘旋在天上,遮蔽住了阳光,阴沉一片。
  它们看到了地上的人,发出尖锐的声音,那声音说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什么也不像,是人类从未听过的声音。
  它们直冲而下,那双枯槁翅膀的中间仿佛是一个人形,但面孔却模糊不清,黏腻在一起,再用双手抓住他们的肩膀,飞到空中,再狠狠摔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时间,血肉模糊,尖叫不断!
  像极了火车中那翻天覆地的场景。
  但这次是可见的,清晰的,而不是躲在漆黑之下的,是赤裸裸的!
  很多人还来不及举起手中的枪,就已经死了。不是因为不适应,不是因为被淘汰,不是其他任何原因,而是被活活摔死的。
  陆攸契感觉自己呼吸的时候整个肺部都是一片刺痛,他看不过来其他同伴在那里,但沉虔那小子举着铁棍乱晃的样子还是很明显,于是他跑过去一把抱住这小子,开枪就对着冲他们而来的怪物就是一枪!
  怪物是打不死的,但会因为子弹的冲击而改变自己的航道,飞去其他地方。
  陆攸契大叫:“叫你躲在我后面,你就给我乖乖的滚去后面呆着!现在还逞什么英雄?手上没武器就别乱跑!”
  沉虔依旧一脸认真:“哥哥,这棍子有用,我真的见过!”
  “有用个屁!”
  沉虔:“他可以变长,长出刀来,很锋利!一刀能砍死好几百个怪物,我真的见过!在来找你的路上,我见过有人用过!他挥一挥就用了!”
  陆攸契感觉自己要被他气死了,一边躲避抓捕,一边骂道:“那你让它变啊,它变了吗?”
  沉虔低下头:“没有。”
  但又立马补充道:“但是我真的见过,真的,我不是骗人的小孩!”
  这样说就有些烦了。
  陆攸契懒得理他这些毫无用处的话,眼角就突然瞥到了那个叫张玫的女同学,她的双手在很明显的颤抖着,举不起枪,但已经有一只黑影飞到了她的头顶,它们手指的指甲很长,像是一把锋利的剑,能一剑刺穿人们薄弱的身体。
  陆攸契顶着让人头大的吵闹声,一把掀开沉虔,厉声道:“让开,我躲后面。”
  陆攸契一直以为,自己虽然算不上孬种,但绝非什么逞强的英雄好汉。可偏偏自从这个沉虔的出现,在火车站推他出去的那一刻开始,就觉得自己的身上已经背负了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个包裹很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但他没法,更不敢丢给别人。
  毕竟小沉虔只依赖他一个人。
  他不排斥这种被依赖感。
  甚至还有点喜欢。
  以至于他在隐隐约约之间,让自己举起了手中的枪,很冷静很精确地瞄准,再开枪。
  当然,他也想过,这完全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又是枪声响起,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人都做不到冷静,胡乱打出子弹,误伤的概率肯定达到了一种不可估量的程度。在这个遮天蔽日的恐惧之中,只能看见枪口发出的火光,连带着空气也变得火辣辣地呛人起来。
  陆攸契对着张玫咆哮起来:“打啊!开枪啊!”
  张玫双眼无助地看着他。
  “该死!你好歹动一下啊!”随着陆攸契身体的移动,他也感受到了这些怪物的疯狂,就连跑动时带起的风里就好像藏着刀子,而在他身边,眼睁睁地看到了一个人被拉上天。
  他卯足一口气,对着那个怪物开了一枪!
  怪物放下了那个人,转身向另外一边飞去。
  可这次,当陆攸契举起枪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一刻之后,陆攸契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把全身上下那一系列的快动作骤然停下,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和手,全是鲜血——别人的鲜血,以及张玫的鲜血。
  陆攸契有些茫然地自言自语了一句:“怎么都是血呢?”
  “为什么会有血呢?”
  他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
  怪物因为那一枪改变了路径,直直往张玫所在地方飞去了。
  而弱小无助的女大学生还没来得反应过来,只感觉一个冰凉的东西从自己身体滑过,疼字刚到嘴边,眼泪打了个转,意识就已经开始涣散了。
  张玫是被直接砍死的,尸体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割伤,触目惊心,也残忍至极。她死在了陆攸契去救她的路上,倒在了陆攸契的眼前,溅了他一身的血,像是在控诉这他为什么要分心呢?
  我们明明才是认识的人,你怎么能在就我的路上分神呢?
  看,你一分神,我就死了啊!
  陆攸契猛地发现自己其实是害怕的,他否定了之前的幻想,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辜负了别人的期待。
  张玫倒下了,没人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这种想法,但是怪物是不会停下的。
  一切来得太突然。
  沉虔在他身后,使出吃奶的劲儿,好不容易用铁棍敲飞一只怪物,可转眼间,又被另外一只抓住了手臂。
  

  往昔 第七

  陆攸契一把扑过去抱住了沉虔的腰; 但就算是他俩的体重叠加在一起,也丝毫不能对当下的局面构成任何威胁,怪物拖着他和小沉虔一起脱离地面,飞快地悬空起来。
  超重的感觉让他头脑眩晕。
  人站在高处,视线总是能比站在低处时看到的更为广阔,看到的风景也会更多; 没有人会喜欢卷缩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 这大抵也是登山成为户外火热运动的原因之一。
  可现在的高空; 并不是那些波澜壮阔; 延绵千里的血色,配合着这份恰到好处的荒凉,仿佛有哀歌在吟唱着; 远处的尘埃铺天盖地而来,屠夫的刀已经举起了。
  陆攸契和沉虔看到的是一个人间地狱。
  “后面; 打后面!”
  “你的头上也有。”
  “这是什么鬼东西!走开!快走开!”
  “救命啊……”
  “呜呜呜呜; 爸!妈!你们在哪儿啊?”
  陆攸契的头皮一炸——远处的郭教授他们几乎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齐铭和齐运对背对抵在一起; 相互守护者彼此的盲点,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两兄弟达到了一个完美的重合,林海媛被他们三个护在中间; 一边差汗水,一边帮一个陌生人包扎出血不止的伤口。
  他们,连第二个末日都这么困难,那以后怎么办呢?
  楼房内也蹿进了天上的怪物; 里面说是有科学家们在分析这个世界的构成,只有在它爆发的时候,才能检测到那细微的涌动,因此,需要陆攸契等人在外面抵抗敌人,他们才能有机会来完成工作。
  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总会有那么几只跑进去。
  却没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跑出来。
  每个人都在死守着自己的岗位。
  陆攸契抬起头,视线恰好对上沉虔的眸子,再越过他,看到了那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然后,缓缓地举起了手,紧紧地扣住了枪,停留在最后一刻。
  陆攸契不知道这小家伙到底有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处境,耳边是呼啸凌冽的风,他冷冷地说道:“你知不知道我们要死了。”
  沉虔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点点头。
  陆攸契:“那你怕吗?”
  沉虔摇摇头。
  陆攸契:“其实,你如果不回来找我,估计还可以活得更久。”
  这句话让沉虔哽咽了一下,陆攸契说得没错,他提前离开这么多天,如果不折回来找他的话,估计早就跑到市区去了,至少不会在这里毫无外援的荒原上面对这群怪物。
  他可能会被大人们关怀保护起来,可能现在躲在防空洞里面,可能会吃上好吃的东西,可能会穿得很暖和,甚至可能得到一个更踏实、更温暖的惠怀抱。
  但这都不是他想要的!一个声音在他的心里不断高声重复道。
  小沉虔用他仅有的智力反驳道:“但是我不想,就是不想……”
  陆攸契突然冲他笑了一下。
  与此同时,他们上升到了一个难以估量的高度,就连四周的空气都变得寒冷起来,席卷着人体的温度,带走最后的温暖。
  沉虔突然抬头道:“哥哥,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办法了?”
  “嗯。”
  怪物猝然放手!
  陆攸契在一路上都一直保持着搂着沉虔的动作,而这个动作,恰好在下落的时候方便他护住怀中的人儿,比他长了足足一倍的手臂搂着沉虔,全身都揉进自己的怀里,胸口与背部相抵:“对不起,我应该相信你,不然也不会死这么多人了。”
  “你说的没错,那东西,是真的有用。”
  ——时间倒退到三十秒以前。
  陆攸契一边忍受着超重给身体带来的痛,一边思考着自己待会儿被摔下去的时候会死得多难看,危险关头,他反倒是没有了文学作品里面那些过多的抒情伤怀,没有所谓的人生感悟,甚至来不及去思考大义凌然,最后涌上心头的居然是:我干嘛作死扑过来抱住他?
  抱住了他,不仅两个都要完蛋,小沉虔还要承受着上托下拽的撕裂,不是更难受吗?
  现在这个世界,本就是人命如草芥。
  可就在这时候,怪物做了最后的冲刺,被风带起的衣服扑腾到了陆攸契的脸上,锋利的拉链边划破了脸,刺痛使他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然后,他看见了从衣服兜飞出来的那枚指环。
  沉虔说,他看见过棍子可以变成很长的刀,挥一挥就能砍死怪物。
  江之幂说,那个男人偷走了重要的实验武器。
  林海媛他们只看见沉虔把铁棍递给了他,可没看见,藏在铁棍下面的,还有这一枚小小的指环。
  就是他了!
  沉虔瞪大双眼,他压根不知道陆攸契从是哪儿掏出这样一把的大镰刀来,足足比这位哥哥都还高了一个头,弯刀的长度比成年人伸展开的臂膀还要长,黑柄银身,仿佛还在咧嘴笑的骷髅镶嵌在连接处,宛如死神。
  陆攸契落地的时候只是在地面轻点了一下,便将沉虔放了下来,无任何冲击。
  他抓到指环的那一刻开始,整个人都已经处于了一种亢奋状态,在火车隧道里面做的梦突然在记忆里面变得清晰无比,那个小孩奋力挡在他身前的背影,那晃眼间就长大的面孔,窸窣的铁链声,以及那把可以割裂掉一切的死神镰刀。
  就是他手上的这把!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神明的存在,毫无疑问,那个神,肯定就是死神了。
  “咔嚓”一声,那种企图摔死他们的怪物突然应声粉碎,模样比张玫还要惨烈。
  所有在场的人都给愣住了。
  怪物们仿佛感受到了这个人的威胁,全部暂停下了手上的杀戮,扑向陆攸契——那画面就好似一摊黑水拖着长长的江流,涌入了一个人的身前,再被强行分流离去,升华散开。
  大地开始剧烈颤抖起来,之前那铺天盖地的尘埃终于接近了。
  林海媛不敢停下,固定错位骨,包扎,止血,上药,片刻都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已经从快速变成了惯性,跟不上思维,不住颤抖,额头上的汗水滑进眼睛里,却没有时间去擦一擦。
  只有齐运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那家伙是神吗?”
  齐铭:“可能是吧。”
  陆攸契在处在众人视线的中间,却听不到任何的赞美和惊叹,满眼都是那些怪物扭曲的面孔以及张玫死之前最后的染血表情,无数的尖叫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口气全部涌入了他的脑袋里,刺得浑身疼痛。
  他的第一次杀戮,是为了保护人。
  他的第一次杀戮,身边只站了一个沉虔。
  他的第一次杀戮,也让所有人感到了害怕。
  “他,他为什么比那些怪物还要厉?”
  “他手上的是什么?镰刀?死神?救命啊我不想死!”
  “快跑!那些怪物停下来了,我们快蹭现在跑啊!”
  自从所有的攻击被吸引到了他那里之后,剩下的人像是退潮的水,整齐,统而化一地逃离了。陆攸契真的将所有的伤害给扛了下来,而且游刃有余,整个战场上,黑黄色的土地中,只剩下他,沉虔,和敌人。
  郭教授他们不安地站在大厅内看着这一抹白色的身影,被吞噬在黑暗之中。
  江之幂蹭众人没注意,离开群体,侧身闪进了一个不起眼的楼梯里。
  “他会赢吗?”
  无数课心暗自发问。
  但又有一张小小的嘴巴坚定地回答道:“一定会,他一定会的。”
  陆攸契此人,自打出生以来就没有什么英雄病,最装逼的事情也莫过于在高中的时候跟着班上的大哥大打过群架,当然是站在背后吆喝,然后被强拉浑水的那种,结果第二天就被请去喝茶,并且在警察叔叔面前发誓再也不敢了。
  初来荒原,他也没有想过出人头地,但一个小沉虔的依赖,让他瞬间感觉自己其实是有那么一份力量的,虽然肩膀不足三尺,手掌不能遮天蔽日,心不能容纳整个山川河海,但放下几个朋友,兜住那么几份感情,还是够的。
  他本该脆弱,本该懦弱,本该如同千千万万个平庸的人一样躲闪。
  直到认识的人惨死在自己眼前,让他那份升起了一点点骄傲的小火苗瞬间扑灭,陆攸契才恍然发现自己有心,但无力。
  要怎么样才能有力呢?
  ——只能接受其他的力量。
  狂风来的时候,耳边的一切响动都消失了,但一个沉重的落地响声打破了这篇空白的恐惧,将灾难活生生地挡在了外面。
  “都会没事的。”陆攸契自言自语道,“之前……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可以,从现在开始,大家都会没事的。”
  逃脱的人,会为胜者欢呼,却不会为败者哀叹,为先者惋惜,更不可能将心比心地去体谅挺身而出者的那一份决心。
  他们只知道:“得救了。”
  “能活下去了,死不了了。”
  直到这一场末日的变动完全过去,陆攸契扛着那把骇人的镰刀走了回来,说出一句正常人能说的话,并对郭教授他们露出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微笑之后,众人才知道,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陆攸契的声音很累:“去看看伤亡吧,清点一下人数,我们准备离开了。”
  靠着陆攸契活了下来,当然是会听他的话的,众人很识趣地没打扰他,各个分工办事,速度效率还是挺快的,他们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盼到了一个黑夜中能作为航标的光。
  至此,沉虔还是紧跟着他。
  陆攸契冲他没好气地笑道:“我是真的没力气陪你了,一边玩去。”
  沉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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