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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死亡前100天-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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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业楼一把手揽住郭教授的肩膀,稍微地握了握,于是这话没能继续被说下去。
这条藏着的线条一时间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突然让所有人感觉背后微微发凉。
酒吧内安静了一分钟。
“这个张医生不是第一次被调查,之前有过被怀疑的前科,蹲过一晚上的牢子,后来因为案件查清,被无罪释放了。他纯粹是干了一件与案件毫无关系又超不要脸的亏心事,人又怂,被吓尿的。”
齐铭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立马就把众人歪掉的节奏给带了回来,他的手上正在飞快地翻查着资料,修长的手指玩转着手中的黑色签字笔,没有多说废话:“资料不可能记录太多东西,周队,虽然时间间隔已经有些久了,但我还是想问,你有听过这个事情吗?我需要细节。”
齐铭将这一页举到他的眼前,动作干净利落,眼神也没有多余的回避和闪躲,如同一根长矛枪,能直指人心。
——他觉得周业楼说的没错,害怕是没有用的,只有不断地麻木神经,才能做到在危险来临时面无表情和真正的冷静。
周业楼试着回忆了一下:“发生在五年前,我确实有听过,是一个狗咬狗的事情。”
“我当时只是一个一线的小民警,你们也知道,因为郭楼的事情我才被调来了刑侦队这边工作,那时候,每天的事情只有去调节调节吵架的邻居和帮小女孩找失踪的小狗狗,我甚至认为自己是高考填错了志愿。”
“而这件事却让我的印象特别深刻,也是让我感觉第一次感觉到身为人民警察的重任,而原因,只是因为当时的警力不够,事情闹得太大,高层管理被社会舆论的压迫着,没办法,只得把阿猫阿狗都弄来出任务了。”
“五年前,普光市中心医院的住院部有过一次巨大的火灾,因为是发生在深夜,睡眠中的反应很慢,里面又都是一些老弱病残孕号,全部的不利条件被巧妙又完整地结合在一起,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且逃亡的人少之又少,所以伤亡达到了100多人,是一场恐怖的灾难,其中以外科部门尤为突出。”
齐铭:“这很正常,外科的人确实比其他的病人行动能力能差。”
“不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周业楼拿出笔,在张执拗三个字上面打了一个圈,“是因为他。”
“照当时的情况来讲,不能逃出去的人不可能只有病人,医生,护士,家属,工作人员……这些人都会在其中占有一定的比例,如果非要说的话,可能只有在门口值班的保安会安全一点。可这个外科就不一样了,通过事后调查,外科的伤亡全是病人,他们的医务人员,上至专家医生下至值班的扫地大妈,都好好的活着,甚至出事的当晚不在住院部内上班。”
齐铭:“怎么说?”
越往深处回忆,周业楼的眉头就皱得越深:“原因无他,仅仅只是因为这个张医生,在当天下午悄悄咪咪地挪动了公款,不知是那根神经搭错了脑回路,然后糊了粥,准备请他们单位的所有人出去吃饭,才避开了这场灾难。啧,真的每次提起来都浑身不自在,总觉得他是提前知道了什么似的。”
就好像提前知道了一样。
这句话能包含的意思就很多了,让人浮想联翩,衍生出一些可怕的念头——在这样巧合的时间,火灾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没有值班人员发现并制止火灾扩散?这么多的遇难者,数量已经达到了一个可怕的巅峰,真的只是因为住院部的病人多,手脚不便吗?有没有什么其他人员参与进来?是有目的的?还是在撒大网抓鱼?
对于这一点,郭教授一直持的是否认态度:“关于这一点,肯定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有内幕存在,张医生也只会是运气不好、误打误撞地碰上了刀口。没有哪一个罪犯能在策划出这样大胆心细的犯罪同时,又制造了这么脑残的一个不在场证明。”
周业楼:“对,事情发生后,张医生还没回到家就被抓来了警察局,他当时的神情惶恐不定,大家都猜测他心里有鬼,正当几乎就是人们心中内定的凶手的时候,心理侧写师的判定给了出来——他不是凶手。”
周业楼:“没有凶手,这件事故真的是意外,分析人员说好像是老化电路出的问题,大家都想太多了。而这个张医生是因为挪动了公款,才支支吾吾不肯出声的,而挪款的原因就更加不堪入目了,貌似是因为去为了讨好一个年轻的小护士,不是想要结婚生子在一起过日子的那种,只是想玩玩而已,被大伙发现了,然后狠狠地宰了一顿。”
众人无语。
在这一瞬间,那个在打印单上诡异的张执拗突然变成了气鼓鼓的张执拗。
无法评价的过去,所有的光怪故离像是被生吞活剥了出来,除去云里雾里的包裹,逐渐展现在人们的眼前,显得格外的残忍和触目惊心,一群人在酒吧内相似片刻后,就立马收起了笑容。
林海媛强忍着一身寒颤,强作淡定:“上次是张医生离开了案发现场,脱离了群体,这次重症监护室里面的事件也是因为他单独留下,脱离集体,他为什么总是喜欢脱离?是有什么巧合吗?”
这时,门口的风铃突然响了起来,大门被打开了,沉虔侧身让陆攸契先进来,手里抱着五十,懒懒地咧嘴一笑道:“哥哥,我们家儿子长大了,该给他找只小母猫了。”
五十在沉虔怀里一个劲地蹭着,发出喵喵声。
陆攸契以手扶额,没脸看他们俩:“该正经的地方不正经,这些事情你到特别上心,你还打算搞些什么?”
病人 第十三
就在大伙在酒吧内讨论得热火朝天; 激情万丈,跌宕起伏,甚至巴心不得去探个脑袋伸进去张望出真相的同时,沉虔和陆攸契那边也没有能落的清闲。
他们首先是回家把五十最后的生活吃穿用度品全部搬了过来,结果说巧不巧,正好撞上了上次潜逃中的Alice; 并且发现了另一位死神的不请自来; 他们死神之间的关系和禁忌沉虔给他讲过; 这是很明显的不好兆头; 两人的关系肯定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陆攸契虽然在当时没有听到这位死神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动作,可他个人的想法是:我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然后他们的步子一转; 就顺道去了医院。
正值夏天,处处弥漫着闷热; 是那种看不见阳光的闷热; 似乎在下一刻便能变成一个黑暗的极温地狱。
陆攸契一见人多就烦; 但莫名的; 后面出来好几次并没有上次的反应强烈,可能是逐渐习惯了,也有可能是没有触碰到什么关键的因素吧。
原本在大马路上走得好好的; 再没多久就可以回酒吧,结果皮神沉虔不知哪儿痒了,左手还提着大包小包的猫粮,右手却拉得身前的陆攸契脚步一顿; 说道:“哎哟,我不太舒服啊。”
陆攸契:“你哪天舒服过?”
沉虔一挑眉:“我刚刚在哥哥家的时候就挺舒服的,说实话。我还真的有点不想走,然后出来被热风一吹,头就痛起来了,让我想想,叫什么来着?应该是中暑了吧。”
“哥哥,你在这时候应该做些什么呢?”
这些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用屁股想都知道是瞎编乱造的,可沉虔的本性就是这样,才见面的那几天,入眼即为黑色死神,集霸气酷炫叼于一身,是一朵不折不扣的高岭之花,这才相处了多久?本性就丝毫不掩盖地暴露了出来,陆攸契觉得可能是酒吧的人全都瞎了,居然把他当偶像老大看待,在自己的眼里,这货是绅士?压根就是一个长得帅的臭流氓。
陆攸契已经习惯了忍住一身鸡皮疙瘩,调侃回去:“好吧,你希望我怎么做呢?亲亲抱抱举高高?你比我高,举起来会很奇怪的。”
沉虔歪头一笑:“那我抱你吧。”
“滚!”
可惜的是,他每次都会反调戏失败,然后用“滚”字私订终身。
“你是想去沈祁所在的医院看看对吧,我给你带路,不过你这大包小包的拿着方便吗?先回去放下不好吗?”陆攸契沉思道,他并不会觉得沉虔是一个勤快的人,更不是一个不怕麻烦、做事风风火火,想到什么就干什么不考虑后果的人,突然而来的计划改变肯定是因为其中有了隐情,于是立马严肃起来,补充了一句,“是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事情吗?”
沉虔缓缓地点了点头。
普光市的中心医院是个大医院,光从门诊部走到住院部,都得花上十几分钟,在这里不存在什么节假日的说法,天天都是人满为患,病痛不会看日历选择到来的时间,而是叫人每分每秒都做着提心吊胆的准备。
林海媛双手抱在胸口,看着眼前这个高挑的帅气小伙子,努力地憋住自己脸上的桃花粉红色,故意冷声问道:“你找沈祁?”
这是陆攸契第一次看见还活着的林海媛。
沉虔:“嗯,我是他朋友。”
“朋友?”林海媛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脸上的表情差点没抑制住,要不是因为住院部内强调了安静,铁定又是一阵撼动天地的声音,“得了吧!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我先不说像你这样的小帅哥,笨蛋沈祁怎么可能会认识,就算你们是朋友,他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你怎么没来过?我是他的主治医生,别试图骗我。”
沉虔的五官很立体深邃,再加上瞳孔又是冰蓝色的,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的时候很容易勾住人的魂魄,特别是当他装出一脸正儿八经无辜的时候最让人招架不住:“我常年在国外上学,最近才回来,沈祁和我是小时候认识的朋友。”
陆攸契心道这人真的喜欢一言不合出卖色相。
林海媛微微抬起头,半信半疑地盯着他。
沉虔笑得格外虔诚:“哦对了,我听说沈祁的美女主治医生喜欢猫,看样子,肯定说的就是你了,医生姐姐家里应该养了许多猫吧,我带了一些猫粮来送给你,希望你喜欢。”他说完就伸手递了出去。
陆攸契:“喂!那是我家儿子的!!!”
所谓的天下猫奴遇猫皆为脑残,大抵就是如此吧。主子的食物和沉虔的美色,再加上一些奉承言语和颜控脑,林大总管现在会败下阵来,从前也是如此:“我,我家里没准养猫,猫粮给我没有用的,你们自己拿回去吧,沈祁现在就在里面,房间号401,2床。我待会儿还要开会,就不陪你们一起上去了,记得别捣乱就行。”
沉虔:“好的,谢谢漂亮姐姐。”
凭借这句话,林海媛憋了半天的晕色一下子冒了出来,在身上白大褂的衬托下格外明显,似乎头顶都在冒着烟:“不谢不谢,我先走了,玩得开心,留下吃饭。”
林海媛:“不不不不不,不是留下一起吃饭,我是指如果来不及回去了,附近就有一些味道不错的餐馆,可以吃了再走,我给你推荐。”
“不不不不推荐了,你随便吃吧,我先走了。”
陆攸契:“……”
沉虔也噗的一声笑出来。
这种场景虽然基本上每天都可以见到,可每次见都有不一样的好玩,陆攸契看着林海媛逃跑的背影,笑得有些合不拢嘴:“沉虔,看来你不是什么好人啊。”
沉虔:“我是好人,看得对谁而已。”
陆攸契:“啊?你在说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沉虔挑眉:“哥哥,你又在笑什么呢?”
陆攸契扶着沉虔的肩膀,勉强支撑起笑得发疼的腰:“哈哈哈哈我可没见过你对谁好过,大猪蹄子,恐怕你是在说的是一个未来进行时吧。”
“……”沉虔对这个称呼无语了半天,双手抬着陆攸契的手臂,让他把全身的力道放在自己手上然后尽情大笑,语气眼神都相当宠溺:“这样说的话,那就是哥哥的眼神不太好了,可这样不行啊,要不要惩罚一下呢?”
说完就对陆攸契伸出来手。
“啊?”
“喂!你干嘛,把眼镜还我!”
沉虔很顺手地把手伸到陆攸契的脸上,摘下来他的眼镜,然后把手揣兜里溜达上楼了。陆攸契在原地愣了片刻,虽然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某人的话中话,却也丝毫不影响他以高度近视的眼睛看着雾蒙蒙的一片,然后拔腿追上去。
最后“砰”的一声摔在楼梯口上。
住院部的大厅还是没能静下来,惊动了所有人。
。
沈祁一个人坐在病房内,瘦骨嶙峋的身体支撑着单薄的睡衣,让画面显得更加萧条。
他的眼神正望着窗户外的天空发呆。
天空不是蓝色的,是灰色的,没有云,是雾茫茫的一片,更没有人流声,住院部内安静异常,所有的虫子和鸟儿都飞得很低,整个大地仿佛是一个大锅炉,热气从地面蒸腾上来,肉眼可见的波浪,让你无处可逃,深入骨髓。
他反复回忆着林海媛的一句话:只要你听话吃药打针,不调皮捣蛋,等病好了,姐姐就带你出去玩。
沈祁觉得,这个白衣姐姐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天使了,属于他的天使,给他带来光明。
可是自己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呢?
病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过堂风从窗口往门口飞奔而去,沈祁整个人突然激灵了一下,立马兴奋了起来,他猛地转过头,跳下床,准备去迎接他的天使,可等他看清来着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人他压根不认识。
脚下一顿。
压迫,黑暗,恐惧,窒息的味道萦绕在这个陌生人的身侧,这个人很好看,他的眸子是蓝色的,却为什么如此冰冷?高挑纤瘦的身体裹在层层的黑衣下,仿佛整颗心从里到外都是黑色的,他不热吗?沈祁确实看见他在笑,但那个笑容好假,甚至比不笑的时候更加可怕。
怕得浑身都在寒颤。
可这场景在陆攸契看来,画风就不那么一样了。
如果别人能看得见他的话,刚才在楼梯口的那临门一摔,绝对能火透整个医院,半边天的人都会为他鼓掌,他揉着自己胳膊和大腿,感觉之前笑出的腰疼已经不重要了,而这时候,沉虔还在一边装逼耍酷。
陆攸契没好气地冷嘲热讽道:“你笑得真的好难看!”
沉虔:“哥哥难道不应该在看向我的时候,自动添加一个滤镜吗?我都有呢。”
“你真的越来越不要脸了。”陆攸契冲着他的小腿就是一脚踢下去,可惜铁杆沉虔杵在原地一动不动,躲也不躲,硬生生地接下来,这有点让陆攸契出乎意料,突然不好意思继续闹下去,“好了,我在这你等你,你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找沈祁吧,去吧,记得笑得温柔一点,别这么……阴阳怪气的。”
病人 第十四
沈祁:“你是谁?”
沉虔:“死神。”
“那死神有名字吗?”
“有的; 我叫沉虔。”
万物的终点,所有的归属,死而为神明,最虔诚的信徒。
沈祁脸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慌张起来,语气变得不安:“死神是来接我的吗?我是不是,是不是要死了???”
“不……你现在可不可以不要带我走!我还有; 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没有做; 稍微晚一点点; 等我的病好了; 林姐姐说就会带我出去玩,我就能见到许多朋友,他们会教我很多东西。我最近真的很乖的; 其他人每天都会乱叫乱跑,可我没有; 我还在学习本领给以后的生活做准备; 她们都鼓励我; 所以请你晚一点; 再等等我……”
他渴望去见更多的朋友,对未来有着无限的期望,可最终也来到了酒吧内; 成为返回灵魂中的一员。
如果真的可以,沉虔希望自己不认识酒吧里的任何一个人。
那一刻,恐惧,不安; 祈求,抗拒……全部都印在了这个病恹恹的少年脸上,再被导入沉虔和陆攸契的眼里。
“不是的。”听到这里,沉虔深吸了一口气,难得的严肃了起来,“我不会带你走,我永远不会来主动带你走,我只是来问你一点事情,你别怕,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知道的就直接说不知道,我不会怪你的。”
窗外是热风,但人的心里面却是凉凉的,沈祁试探性地问道:“你说的是真话吗?我可以相信你吗?”
沉虔点头:“死神不像心口不一的人类,他们永远不会撒谎。”
沈祁冷静了下来,身体往前微微坐直,这样的动作让他看起来有点像一位才当上少先队员的小男生,兴奋之余,也自信满满地站在“颁奖台”上,享受着台下人们祝福的目光,承受着人生的第一次荣誉,连回答都变得铿锵有力起来:
“好!我信你,你问!”
“……”。
沉虔在说谎,没有任何一条规则规定死神不可以骗人,为达目的,一切的不择手段都可以被称作方法,甚至在某些特定的场合下,谎言还能被扣上“善意”的高帽子,而沉虔说这句话的目的,也肯定是为了平复沈祁那颗忐忑不安的心,可以尽早落下来。
但又有那么一些不同。
沈祁的智力天生不如同龄人,想要剥取他的信任,除去那一点点的小手段,直接的坦白和告知,才是最好的办法——因为他没有那些多余的复杂心思去猜忌,更不会进行反圈套,他的判断力可能只有三岁小孩那么大,内心世界干净得犹如一张白纸,病痛让他停留在了那个最单纯的年纪。
搞定了沈祁后,陆攸契便没再杵在病房内,反正办这件事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眼前的沈祁也看不见自己,于是便轻轻带过门,悄悄地退了出去,打算在这个熟悉的住院部溜达两圈,搞点回忆啥的。
住院部内的病人虽说会换了又换,每天都会出现好几个新面孔,但总有那么几个人是“常客”,他们每天都依在白得褪色的病床单上,运气好的时候,身边会有那么一两人陪着聊天,可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只能靠病房里面配置的电视机和望窗外来打发时间。
陆攸契漫无目的地在平层溜达了几圈,很可惜地没有看见老熟人,也顺势感觉自己折腾一天走累了,便去接待大厅找了那种连排不锈钢铁椅,选择了个视线不错,但不起眼的地方,全身放空地坐下。
正值晚餐的时间点,该吃饭的都去吃饭了,不能去的就乖乖地在床上等着饭菜被人送回来,上白班和值夜班的护士们开始交替工作,老奸巨猾的狐狸医生试图溜走,去享受属于自己、没有消毒水味道伴随的夜生活,偶尔有那么几个神色凝重的人匆匆走过,也不知道他们是因为亲人的病情还是金钱的纠纷。
反正,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干的事情。
实在是太无聊了,陆攸契就干脆翘着二郎腿发起呆来,他单手撑着下巴,脸上的肉不多,可被手腕和眼镜框这么一挤,居然显得有些婴儿肥起来。撩上去的刘海和松松垮垮的运动外套显得不拘格调,眼镜架子一高一低,活脱脱的像是比别人少长了几十根骨头,在铁板上都能坐得软下去,跟周围急躁不安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这时,不知从哪儿冒出的一股凉风刮得旁边的假树叶子簌簌作响,看不见的风穿过环形回廊病房,再狠狠地拍打在玻璃窗户上,大有一副群魔乱舞的景象。陆攸契抬头一看,视线正好对上电梯门口“叮”地一声后缓缓打开,几个小护士轻声地嬉笑打闹,推车走了出来。
下意识地,陆攸契觉得这个电梯内发出来的味道有些奇怪。
不仅仅是与外界不符合的冷,更多的是好像还混合着被烧焦的刺鼻臭味。
这个意外的想法让他不由得肌肉紧缩起来,将懒洋洋地心态按下暂停,整个人都变得警惕起来,仿佛危险降临,仔细认真地观察着周遭的一切变化与声音。
“自从张医生休假后,新来的主任压根不给我们休息的时间,还说夸口说什么会调整工资,我呸,这种事情肯定落不到我们头上,简直是个折磨人的变态。”一个小护士压低声音朝朋友抱怨道。
“得了吧,你还在扮演铁杆粉的角色啊?那张医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几年前进警察局的时候大家就知道了,他当时是色心作祟看上了一个小姑娘,只蹲了一晚上的牢真是便宜他了。”那位朋友咬牙启齿地回答道,仿佛受害者是她自己,“这次重症监护室出里的那些事,他没死只疯,也真是不公平,哎,这个世界对好人真是不公平!”
护士:“诶,话不能像你这么说,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活得生不如死的,说的上最厉害的报应了。你就别再骂了,听得我耳根子疼,不过话说回来,几年前的那位姑娘,我们该叫姐姐吧,现在还在医院上班吗?”
“肯定不在了啊,这么大的丑闻,是个人都会卷铺盖走了,留在这里等笑话传开吗?”
护士若有深思地点点头:“对,好像有点道理。”
朋友有些纳闷:“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小护士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人盯着她们二人插科打诨,立马凑到朋友耳侧,压低声音道:“昨天晚上我值夜班,路过那间重症监护室的时候,往里面偷偷看了一眼。”
“你疯啦!”
“嘘!”小护士立马按下朋友的高嗓门,继续说道,“听我继续说,我其实没走太近,就只是路过的时候往那边靠了靠,你也知道,那里边内三层外三层地隔离着,我怎么可能就这么容易进去?但是,就是因为隔离这么好,可就在我稍微靠近的时候,我还是闻到了一股味道——被烧焦的味道。”
“他们都说,是五年前冤死的鬼魂都回来索命了,之所以张医生只疯没死,就是因为当年真正的凶手不是他,鬼魂们发现认错了人,才没像后面那几个一样要了命!”
朋友:“卧槽!你别说了,我明天还要去值班呢!”
“别怕,你明天白班,而且五年前我们还在医校上课呢,身正不怕影子斜,我陪你!不过,面对重症里面那群惨白的病人,真的是想想就鸡皮疙瘩,和太平间有区别吗?”
“卧槽你闭嘴吧!”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两个小姑娘聊着午夜凶铃的话题提神醒脑,完全没看到也不可能注意到陆攸契已经悄悄地溜到了她们的身后,把刚刚说过的话全部听进了脑袋里。
等她们慢慢走远后,陆攸契还依旧僵硬地站在原地。
他终于想起来了,那股伴随着电梯门打开,一起冒出来的冷气里面,包含着的就是烧焦味。
那一瞬间,可能是大脑产生的幻觉作祟,那原本微不足道的气息突然在陆攸契的嗅觉里面被无限放大,席卷了他咽喉的每一处空位,再往肺部挤去,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疼痒难耐。
路人过往,行走匆匆。
住院部的大厅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火光冲天的夜晚,尖叫声,破裂声,坍塌声,恐慌,哀求,嘶叫……全都一股脑地跟着回忆涌了上来,在耳边哀转徘徊,试图再次闯出地狱。
“五年前被烧死的人又回来了!”
“鬼魂来讨债了!”
“因为认错了人,才没像后面几个一样要了命?”
刚刚那两个小护士闲聊的谈话如同一根细长的针,无声无息地刺进了五年前那场事故的一个关键部位,紧接着,一切问题都一触即发。
为什么是因为认错了人才没要命的?
那些人是谁?难道当年不是意外,而是人为?那为什么又和重症监护室扯上了关系?重症监护里面的医生和当年的火灾有什么联系吗?
鬼魂?
陆攸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在这些还活着的人的眼里,鬼魂又是怎么定义的?他觉得自己和人们口中的怪物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死了的,回来的,可怕的,就差一个要不要夺命的关键了。
“叮——!”
就在他出神的同时,身后的电梯又响了起来,红色指示灯闪动了两下,接着上来的就是滑动的开门声。
陆攸契缓缓回过头,发现自己四周的人不知在什么时候都已经走光了,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偌大的厅堂内,头顶白晃晃的白炽灯刺得眼睛剧烈疼痛,而当那条门口的缝隙被打开得足以把视线放进去的时候,陆攸契的瞳孔狠狠地皱缩了一下!
那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怪物,扭曲的躺在空间有限的电梯内,四肢和脑袋呈现出一种骨折的姿势交错着,看不清它是什么模样,全身上下都是黑乎乎的一片,模糊不清,唯独双眼是虚无的白色,正空洞地望着陆攸契,试图说些什么,却又发不出声。
地上的血迹斑驳,可陆攸契却莫名地不害怕。
甚至还想过去一探究竟。
“哥哥!”
沉虔一把抓过陆攸契的手腕,强迫他面对面看着自己,猛烈地摇了摇他的肩膀,让他倏然回过神来,问道:“你最近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
“啊?”陆攸契觉得自己最近确实总是出神,可原因不清楚,也没多做解释,“哦,没事,我听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而已。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问完了吗?沈祁呢?”
沉虔的心情似乎很不好,好看眉头皱在了一起:“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他就出事了。”
陆攸契一愣:“出事了?”
沉虔放开他的手腕,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似乎头疼的厉害:“犯病了而已,又吵又叫的,还惊动了护士,我没办法,只好出来了。不过,他还是说了一个听起来有点用的消息,也就是五年前的火灾,起源的火就是在他的那间病房——401号。哥哥,你又听到了什么?”
陆攸契道:“我刚刚听两位护士说,当年火灾相关的医务人员和重症监护室里面出现的医生可以巧妙吻合,还被传成鬼故事了。沉虔,你说会不会有你们死神手下的漏网之鱼,跑来捣乱了,就像……就像当时的齐铭一样。”
仿佛是一瞬而逝的想法,陆攸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提到这个名字,但就是莫名地想起了他,齐铭和齐运在小村庄的事情一直结束得莫名其妙的,好像刚刚才开始,就已经被什么人强制结束了,而那道坎始终没能过去。
不过只要达到了想要的目的,也没人会多说什么。
“不是没有可能。”沉虔干脆连揉脑袋的动作都不想做了,直接一把揽过陆攸契的肩膀,往回走去,“我们先回去吧,我累了。”
陆攸契把到嘴边的那句“这事情不简单,酒吧内的人也会有问题”给活生生地吞了下去,一改口道:“行,先别想太多,我们回去吧。”
天快黑了,路边的路灯已经接连亮起来,也是时候该回家了。
病人 第十五
沉虔一手抱着在路上遇见的猫儿子; 一手提着猫儿子的吃穿用度物品,站在门口笑着听陆攸契的嫌弃:
“你们两个估计就没什么区别,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可能是上辈子毁灭了世界,老天爷看我不爽,才把你们这两块狗皮膏药黏在我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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