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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凰欲鸣-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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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微低了头:“怎会。今日太后的寿宴上,听说郁容华献艺,技压群芳,不知皇上看了以为如何?”
“……清嘉何必明知故问。”慕容皓端起茶拨着水皮。
清嘉……
皇后抬起眼看着慕容皓,眼中隐着欣喜含着泪光。
皇上啊,你有多久没有这样唤我了?连我自己都快忘了,清嘉,叶清嘉,我是叶清嘉啊。
皇后、梓潼,那不是我,那只是一个称谓,是很多女人共同的名字。
慕容皓放下茶,见叶清嘉的神情,不由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叶清嘉忙低下头,掩饰过去。
“清嘉……今夜朕遇见了一个人,和你真像。”
“是吗?”再抬头时又是笑意盈盈。叶清嘉带着几分好奇,让慕容皓接着说下去。可她如何不知他遇见了谁。
“她说她叫江妘笙,朕……好像没见过她……”
“是江宝林啊。”叶清嘉笑了笑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她人很好,常来凤仪宫陪我说话。臣妾倒是没看出她和臣妾有什么想像。”
宝林……
慕容皓心里顿了一下。那样的人只是宝林,难怪自己不知道。
“皇后也觉得她好?”慕容皓靠近了些。
“自然,模样和脾气都没话说。皇上可还记得,当日殿选,就是臣妾做主留她下来的。”
听了皇后的话慕容皓隐约想起是有这么回事儿。可只是宝林……如月……
“她能入皇上的眼是她的福气。前些日子臣妾就有心晋一晋她的位份,只是忙于太后寿宴,我身子又不济就给耽误了。”皇后不紧不慢地说着,她早已知道慕容皓今夜见过江妘笙后必定会来,而江妘笙晋升只是迟早的事,这顺水人情,自己自然要做足。“臣妾想着晋她为容华,如何?”
听了皇后的话,慕容皓心里略做沉吟。他又看了皇后一眼,忽然笑道:“一个修媛也不委屈了她。”说完就站了起来,“天不早了,你早些歇息,朕改日再来看你。”
皇后略诧,跟着站了起来。
“修媛……这……”
慕容皓摆了摆手示意皇后不必再说什么。皇后点头道:“臣妾知道了。恭送皇上。”
修媛,皇上居然晋她做修媛!
目送皇上离去,皇后缓缓退坐在椅子上。
也许,自己低估了这个江妘笙。
这一夜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特别的长,在那金碧辉煌的屋檐下,听着更漏,等待着黎明。可是黎明到来后,又能如何呢,还不是如常?抑或……改变?
江妘笙却是难得的好眠。晕厥有时候是人的一种自我保护,当不能承受的时候逃避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只是这世上有很多事,不是能逃避得了的。短暂的逃避过后,整理好自己,蓄积够勇气,直面,才是解决事情的方法。
夏天的早晨总是那么惹人喜爱,得到休息的身体眷恋着那一份清爽,纵然苏醒,也要迷糊上半天才肯睁开眼来。
没有关窗,一丝清风拂面凉。
江妘笙动了动睫毛,才有些不情愿地睁开眼来。
窗外绿叶红花晨光正好,所有生命都在一夜的休憩后以最好的姿态绽放。深吸了一口气,放任地伸了个懒腰。却惊动了妙彤。
“主子?您醒了,您觉得怎么样了?”妙彤抬起头,顾不得压得发麻的手臂,担心地看着江妘笙。
江妘笙对妙彤笑了笑:“我没事,让你担心了。”她又转头看着窗外,缓缓地撑起身来。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整个人都变得清明透亮起来,那微微牵扯开的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笑意。“这世上怎么会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呢。我就是我,江妘笙。迷失又何妨,只要还能记得回来的路,就好。”
妙彤眨了眨眼,完全不明白江妘笙在说什么。她甩了甩脑袋,昨夜她可睡得不好,现在都还有些迷糊。
江妘笙看着妙彤的样子,顿觉愧疚:“昨夜一定吓着你了。我也被我自己吓着了……不过,我已经想通了。现在,没事了。你看,太阳就快出来了。”
妙彤顺着江妘笙的目光看去,果然,一轮红日正从那绵绵不绝的屋顶处跃出。
“你辛苦了,去休息吧。”
妙彤回过头来看着江妘笙,不无担心地问道:“主子真的没事了吗?我不用休息的,我先伺候主子梳洗吧。”说着就要站起来,可下肢一阵酸麻,刚一动就跌回了原位。
“你啊……先去休息吧,叫别人来伺候就行了,别逞强了,你要是病倒了,我找谁去?”江妘笙自己下了床将妙彤扶了起来。
妙彤皱眉衡量了一下勉强点了点头:“那我去叫人来……”
江妘笙点了点头,看着妙彤一瘸一拐地扶着墙慢慢走了出去。
“天光正好呢……皇后,妘笙就是妘笙,不会成为你的替身的。”走到妆台前,拿起那盒拈月香闻了闻,随手仍在了地上。
看着镜中的自己,江妘笙微微笑开。虚假的笑意,真实地蔓延。就像是以前在听雪堂时每天做的练习一样——就算不是出自真心地笑,也不能让别人看出来。
想来有些好笑,昨夜纠缠不清,差一点把自己逼到绝境的问题,在张开眼的那一刹那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想开了。是经过一夜的休息整个人都恢复到最好的状态?还是因为看到那些生命在清晨自由的绽放?
“主子。”汐盈捧着水盆走了进来。
江妘笙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伺候梳洗了。
汐盈见到地上的香,又抬头看了看江妘笙。
“主子,这……”
“不小心打翻了,一会儿收拾了吧,先给我梳洗,我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江妘笙坐了下来,没有再看那香一眼。汐盈顿了顿,走了过来如常梳洗。就在最后一根发簪插入云鬓的时候,陆琣笑嘻嘻地声音已传了进来。
“江主子大喜,快请江主子出来接旨。”
江妘笙一侧头,那簪子就歪了。汐盈忙跪下告罪,江妘笙没有理会,自己扶正了簪子走了出去。
“哟,奴才给江主子道喜了。”陆琣说着就作了一揖。江妘笙岂不知道他是皇上身边第一得力的人,哪里敢受,忙陪笑着说道:“公公如此,可让妘笙如何做?”
陆琣却只是笑,带着几分奸猾之感,活像是一只老狐狸。
“江主子先接旨吧。”
江妘笙瞄了一眼圣旨,存了一丝疑。本来她对自己挺有信心的,可昨夜皇上没有留下半句话,这倒是让她的心没个着落。她跪了下来,一屋子的人都跟着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宫闱敷化。式表温恭之德。徽章荣贲。茂典攸昭。宝林江氏。夙禀谦冲。克谨珩璜之度。恪持礼法。备娴图史之仪。册尔修媛。钦此!”
修媛?修媛!
江妘笙愣了。
怎么可能,一下子就……
“江修媛?快接旨谢恩呐。”
“谢主隆恩。”真的是隆恩啊……怎么会一下子……
“江修媛,奴才这里恭喜您了。”看着陆琣的笑脸,江妘笙这才回过神来。
“哪里,都是托赖公公提点。以后……妘笙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还望公公多多提点才是。”嘴里客气着,可妙彤递上的红包却是实打实的。
陆琣也不推辞,又说了几句闲话这才告辞。
陆琣一走,一屋子的奴才又都跪下恭贺。
“恭喜主子……”
……
江妘笙揉了揉额角,看着那圣旨,实在不清楚皇上的意思。若说喜欢自己,为何昨夜不留一句话就走了,若说不喜,今日为何又有这般旨意?真是天心难测啊!
“都起来吧。”江妘笙将圣旨交给妙彤,就转回了屋里,也不打算去凤仪宫了。
这旨意一下,阖宫传遍,自己怕是不得安生了。此时去凤仪宫倒是有些显摆的意思,不如等等再去。
在一刹的欣喜之后江妘笙开始分析自己的处境。
一个还未侍寝的宝林,一下子跃居九嫔之列,且在同届入宫的御女中迈过了家世显赫的阮凝晖和八面玲珑的郁容华。这是如何个女子,又是如何个局面。竟让人联想到了当年明贵嫔的风光。
可明贵嫔有倾城容颜,家中虽非官宦,便是说一声富可敌国也夸大不了多少啊。
但这个江妘笙呢?
同届之中确实容貌出众,但也远非倾城绝色。家世更是一般。入宫后也只被封做宝林。这一下子没缘由的做了修媛,背地里不知有多少张嘴在骂呢。
江妘笙有些出神地看着镜子,外面却又喧闹起来。
“何事如此?”
“回主子,是,是宸妃娘娘来了。”汐盈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宸妃?
江妘笙柳眉一挑,快步走了出去,却还是没来得及门外迎接。只见宸妃一袭浅色曳地长裙,似笑非笑地站在厅里。
“嫔妾给宸妃娘娘请安。”
宸妃淡淡地扫了江妘笙一眼,薄薄的唇角微微上扬,却没有透出半分欢喜的意思。
“妹妹不必多礼。”
“谢娘娘。”江妘笙起身立在一旁,微低着头,揣度着宸妃的来意。
本以为第一个来的会是明贵嫔,毕竟当初苏浅容的事儿闹得阖宫不安,明贵嫔对苏浅容的态度众人皆知。此时江妘笙被晋做修媛,她又怎会放过江妘笙?
宸妃缓缓走到主位坐下,不见半点急迫。待坐定,才无不讽刺地说道:“恭喜江修媛了。”那语气活脱脱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江妘笙转身正对着宸妃,没有半点犹豫,直接跪了下去。
平地波澜【第七章】
“娘娘——”
“明贵嫔到——”
江妘笙正开口叫了一声娘娘,下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外面高声传话。低头复又抬头看了宸妃一眼,竟兀自起身站在一旁。
宸妃横眉冷对门外,再一看江妘笙,不由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欣赏之意。
“想不到宸妃娘娘比我还心急啊。”江妘笙刚刚站定明如月就已走了进来,那脸上明灿灿的笑意几乎灼了人的眼。“见过宸妃娘娘。”明如月轻巧的一福,眼角却扫到江妘笙。
“给明贵嫔请安。”江妘笙低着头照章行礼,依旧是一福。
“免了吧。”宸妃靠坐在椅子上打量着二人,目光终是落在了明如月身上,“本宫是从凤仪宫来,半路上听说了江修媛的事,就过来看看。倒是明贵嫔。”宸妃一顿,复一笑。“这会儿是特地来恭喜江修媛的吧?”宸妃将恭喜二字咬得极重,笑吟吟地看着明如月。
“可不是吗……”明如月扬了扬下颚唇边笑意不减,“江修媛可是咱们宫里这从宝林一跃成为修媛的第一人啊。如月以前眼拙,所以今日特地赶来看看。江修媛——”明如月看向江妘笙,“果真是不一般呢……”
“嫔妾惶恐。”江妘笙敛目答道,“都是上位垂爱。若论资质嫔妾怎敢和宸妃娘娘、明贵嫔相比。”本想说嫔妾陋质,不敢和两位娘娘相比。可转念也就变了,若是这么说那明贵嫔反驳既是陋质,何入君眼?这般说来岂非是说皇上不才?自己又要如何回话?
明如月嗤笑一声:“这宫里从来就没有什么敢不敢的,只有做不做罢了。宸妃娘娘,您说,是吧?”
宸妃端起茶,此刻倒是不急了。方才听见旨意下,自己着实吃了一惊。笑,这宫里谁会不吃惊呢,从宝林到修媛啊!所以赶忙来瞧瞧这江妘笙究竟是何人物,却不想这人这般聪慧。那明如月一来本是跪着的,立即就站了起来。九嫔见三宫只需行福礼,若是让明如月看到江妘笙跪在自己面前,只怕又是一番口舌了。这江妘笙是在示好?
“明贵嫔在宫里的日子也不浅了,是与不是,何须本宫作答。”宸妃搁下茶盏,“明贵嫔许久都不曾去拜见皇后娘娘了吧?”
明如月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随即道:“是不如娘娘和江修媛走得勤。只是皇后娘娘身子不好,是免了阖宫请安的。嫔妾也是怕去了,扰了娘娘清净,适得其反啊。这些事,有心就好,不必做表面文章。”
宸妃点了点头:“明贵嫔所言极是,有心就好。”宸妃看着江妘笙,似乎想说什么,但顿了顿却是起身道:“江修媛果然好福气,本宫不打扰两位叙旧了,江修媛改日有空,不妨到雍华来陪本宫说说话。”言罢又看了明如月一眼,这才带着人迤逦离去。
厅里二人送走宸妃,一时却是无话。
明如月上下打量着江妘笙。对江妘笙她不是没有防备的,可怎么也没想到,还是被她钻了空子。看着她一派恭顺的样子,一时又找不出纰漏,明如月暗自咬牙,走到一旁坐下。
“江修媛……倒是让我想起了五年前。”明如月缓了缓才开口说道。
江妘笙自知道明如月所言乃是她五年前一跃成为婕妤之事。但此刻却不知要如何回话,若说仰慕,那自己莫不是尾随其后?若是不屑,那自己又和立场不屑?
江妘笙苦笑了一下,原以为晋封的恩旨下了是要面对那些虚伪的恭贺,想不到这一大早却是先见了这宫里的头两位。想到这里心里不禁又笑自己,还是有虚荣之心吧……
“明贵嫔容禀。”江妘笙上前一步,接过妙彤手中的茶亲自奉上。明如月抬眼看了看她没有说话,江妘笙见状便接到:“妘笙入宫后有赖贵嫔庇佑才得安宁至今,妘笙在这里谢过贵嫔了。”说到这里,江妘笙欠了欠身子。
明如月冷笑一声,道:“江修媛这话可听得本位云里雾里一般,本位何时照拂过江修媛?再说了——”明如月瞟了江妘笙一眼,端坐续道,“江修媛既然有心向着宸妃娘娘,又何须本位照拂?”你江妘笙自以为做得周全,本位方才可是瞧得清楚。
“妘笙以后自不必再劳烦贵嫔照顾。”宸妃么,呵,那样精明的人,不是一两天就能取得信任的,今日不过是一个人情,自己可不敢多想什么。若说照拂,皇后对自己的照拂……江妘笙咬了咬下唇,按下心里的波澜,接道:“所以,贵嫔当初送给妘笙的人,如今大可以收回去了。以后这芷兰殿,断不会缺这一两个奴才的。”
“你——”明如月闻言一惊,转头怒视着江妘笙,后者却还是那般淡淡地看着明如月。只是那眼里那还有什么恭顺之态。
“明贵嫔……恭送明贵嫔。”江妘笙和明如月对视良久,忽退开一步低头这般说道。
明如月扶着椅圈的手紧了又松,看着江妘笙连连冷笑——这可比当年是自己更加……
“好,江妘笙,好得很。”明如月拂袖站了起来,与江妘笙擦肩而过的瞬间停在她耳旁说道,“本位倒要看看,这宫里,你要如何翻天!”
江妘笙低头看着地,如老僧入定一般,心里却也是杂乱一片——自己今日所为可对?如今早早地和明贵嫔划清界限是否太过急躁?
听得明如月出得门去,江妘笙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见外面“啪”的一声。
“哪里来的贱人这般不懂规矩!
江妘笙看了妙彤一眼,二人赶忙走了出去。只见明如月指着段琼儿一脸怒气。
段琼儿跪在地上,左边的脸上那五指印清晰可见。此刻显是被明如月吓着了,只是愣愣地跪着,倒是没见着哭。
明如月见江妘笙出来又说道:“物以类聚,这话还真是不错,都是一群不懂规矩的家伙。宫里是容不得你们这样的人的。呵,也不知当时是怎么把你们选进来的。”
“贵嫔开恩,不知段宝林如何得罪了贵嫔,妘笙这里代段宝林给你赔罪了。”那些话落在江妘笙耳朵里只觉得刺刺地疼,她走过去跪在段琼儿旁边看着明如月说道,“段宝林年纪尚小,还望明贵嫔大人不计小人过。”
“代?呵,江修媛,这是要代人受过?本来也没什么,不过是她撞到了本位。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明如月拖着长腔,让江妘笙心里一阵发悔——自己若不出头许段琼儿还没事儿,明如月本就有气,此刻,倒是自己撞了上去。
明如月笑了一声,移开了两步看着地上跪着的二人。
“宫规森严,岂是儿戏。若都代人受过,那些真正犯了错的人岂非可以逍遥法外?江修媛是要蔑视宫规吗?”
“嫔妾不敢。”多说多错,江妘笙抿紧了唇。
“既然不敢还不速速退下!如今本位协理后宫,江修媛盛宠之下,可不要让本位难做啊。”
江妘笙被明如月一说,只觉一口气哽在喉间。看了段琼儿一眼缓缓站起来退到了一旁。
明如月看着江妘笙退到一旁,这才有了些笑意。
“后宫之中行止规范难道段宝林不知?如今是撞到了本位,这倒是没什么。若说撞到了别人只怕不是段宝林一条命陪得起的。”明如月顿了顿走到段琼儿面前俯视着她,眼角却在留意着江妘笙的神色。
“皇后娘娘病弱,如今宫里萧淑仪又有孕在身。宫里哪个不是金枝玉叶,试问段宝林究竟是有什么样的军国大事,要跑得这样匆忙?”
“我……我……”段琼儿张口却说不出话来,此刻脸上才觉得一阵火辣辣地疼,眼里的泪水时刻会滴落下来。
“可是来恭贺江修媛的?”明如月冷冷的抛出一句。
段琼儿张大了嘴,有些惧怕地看着明如月。
“不……不是……我……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江妘笙关切地看着段琼儿;却无计可施。
段琼儿被逼急了,伏地一拜,哭道:“是琼儿不懂规矩……”
明如月见段琼儿不肯说,不由冷笑着看向江妘笙,像是在说——你真行啊,能让人这般死心塌地。
“既然不懂规矩,那就好好学学。”明如月看了看天,淡淡说道:“就在这芷兰殿外跪三个时辰吧。江修媛这么懂规矩,就帮着本位监督训导。”
不待江妘笙再说什么,明如月冷冷看了她一眼便带着人扬长而去。
嘉则殿里此刻静悄悄的,没有云绕雾萦的熏香,没有毕恭毕敬的宫人。宸妃歪在小榻上,一手顺贴着身子,一手曲在脸侧,似已安然睡去。
“莫大人里面请。”绿萝小心地打起帘子,但并没打算一同入内。
莫轻寒朝她点了点头便走了进去,见宸妃犹在榻间,也不见得慌张,只放下药箱静静走到一旁坐下。
“你来了。”
“还是吵醒娘娘了吗?”
宸妃摇了摇头,有些失神地看着天顶。
“从来睡不踏实……你那些药管得了一时,久了也就无用了。”
“娘娘就是思虑过重才会如此。”
“说得轻巧,若不是千般算计,又何来今日宸妃之位?”白翊甯缓缓坐了起来看着莫轻寒,“你这是才入宫?可知道江妘笙的事了?”
莫轻寒安然坐着,神色缓和,君子如玉当是如此。
“路上听人提起了这名字,不知宫里又出了什么新鲜事儿。”
宸妃看着他,似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变化,可最后又颓然一叹放弃了。
“从宝林一跃成了修媛。”宸妃站了起来,“不比当初明如月差,而且我听皇后的口风,似还有维护之意。呵,这江修媛还真是手眼通天,不声不响的这宫里的两位主子都这么青眼有加。”
“哦……”
“怎么,你就不好奇?”
莫轻寒淡淡一笑:“既已有了明贵嫔在前,一个江修媛娘娘又何必在意。无论如何,这宫里除了皇上和皇后,谁都在你之下。”
“话虽如此,可……罢了,不说了。这事儿我自会留意,和你说你也不在意。”是不会在意吧,后宫里的事儿……今日江妘笙的行为虽有示好之意。可那般剔透的人儿,还真是叫人不放心啊。
“还是说正事吧。”宸妃摇了摇头在莫轻寒一侧坐下,她面上的神色柔和了很多,看上去几乎不输明如月。“靖王可有消息传来?”
莫轻寒摇了摇头。
“怎么,这么久了……”宸妃皱了皱眉,“不会出什么事吧?”
“娘娘多虑了。”莫轻寒宽慰一笑,“靖王殿下行事娘娘还不放心吗?倒是皇后的病……”
“如何?”闻言宸妃眼角微立,透着算计。
“太医院的方子我查过,这段日子秦太医的药是越用越猛了。”
“这么说……皇后……”
宸妃和莫轻寒对视一眼没有在说下去。
“我知道了。”宸妃思量着,陷入了椅中。
“那下官告退了,下官回去后会给娘娘开些凝神健脾的药。”
“唔……你要当心,你的身份万万不可暴露。”
“下官知道,下官告退。”
莫轻寒从雍华宫出来还没回到太医院就被人请到了漱玉宫。原来自明如月走后江妘笙便与段琼儿一道跪着了,众人虽苦劝,却是无用。日光渐盛,段琼儿几次倒下,又挣扎着跪好,倒是江妘笙一直挺直着身子,但那脸色却白地有些吓人。沙漏过半,妙彤等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就见着江妘笙摇摇晃晃一头栽倒。这芷兰殿中立马就乱作一团。
“莫太医,我家主子如何?”妙彤焦急地看着把完脉的莫轻寒。
“放心,江修媛只是郁气不解,阻滞了气血,加之长跪日晒,有些中暑之态。下官开些药,煎服即可。”莫轻寒站了起来,又回头看了江妘笙一眼,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那就好,那就好……”妙彤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忙让人随莫轻寒去取药。
“不用了,药煎好后,太医院会有人送来的。”
“还是让汐盈随大人去吧,宫里这么多人围着一个太医院,若是忙不过来,倒是让莫大人麻烦了。”
听得妙彤话有所指,莫轻寒只是笑笑,点了点头不在坚持。
太医院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
在这人人害人,各个算计的皇宫,人们对太医院的人几乎都是抱着笼络的态度。
谁没有生病的一天呢?这是其一。
在宫里,有时候那药里多了些什么,谁也说不清,有一个心腹太医总是好的。这是其二。
若是想要别人的药里多些什么,想要探听别人的身体情况,更是少不了太医的帮忙。这是其三。
如是三点,谁都会紧紧的盯着太医院。想要安插一个人,实在太难了。
况且宫里看病的多是千金之躯,若没有真才实学,迟早也会惹上杀身之祸。
所以,当初将莫轻寒安□太医院宸妃可没少费心思。
“你怎么来了?”宸妃向外面望了望,见绿萝已安排妥当并无他人,这才压低了声音急道:“往常不都是小太监送来吗,你上午已来过了!”
“下官知道。”莫轻寒还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
宸妃定了定神,她也知道莫轻寒不是轻率的人。
“可是出了什么事?”
莫轻寒将药搁在桌上,看着宸妃道:“萧淑仪的孩子不能留了……”
宸妃眨了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
皇上子嗣单薄,如今膝下只有一女,这在朝中隐有所议。
萧络惜的孩子自然不能留,这是早就计划好的事,这会子专门跑来说……
“方才我去看过了那位江修媛……”莫轻寒说道这里略有些沉吟,“她……不能留……”
“怎么?”
莫轻寒轻叹道:“我看此女面相。不是困笼之物。”
听得莫轻寒如此说,宸妃倒是没多大变化。因为,不论如何,江妘笙都是她要除去的,如今,更添了理由罢了。
“莫先生医相文理无所不通,既然你也这么说,那江妘笙自然是不可留的了。我已明白先生的意思了。萧淑仪的孩子。”宸妃笑了一声,“就葬在江妘笙手里吧。”
莫轻寒张了张口,他想,宸妃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也罢,只要除去了江妘笙,也就没什么了。一个死人,无论如何也翻不了天。
酒不醉人【第八章】
宸妃折了一枝桂花拿在手里把玩,这是杭州今年新进的,早早的送了来为中秋做准备,每一盆都是百里挑一的。但宸妃的心思却不在花上。
日前与莫轻寒所议之事,今日想来倒是有些后悔。这计策是为明如月所定,如今用在一个修媛身上是否有些……心里衡量着利之大小,宸妃眯了眯眼,将花揉碎弃于地上。
罢了,明如月如今虽然恩宠犹在却也大不如前,这一次就先放过她吧!
“皇上今日还是没有让江修媛侍寝?”宸妃扶着绿萝坐下,凉亭里只留了心腹伺候着。
此时晚霞铺天,人影倒是有几分模糊,远远的瞧着只见得身姿娉婷,令人心生向往。
绿萝接过宫女端来的铜盆让宸妃净手,并没有答话。待宸妃净手毕了又奉上茶点。
“皇上的心思是越来越难猜了……”
“奴婢听说那日江修媛晕倒了,皇上下了朝就立刻去了,接着也赏了好些东西。只是并没有责问明贵嫔的意思,江修媛也没多话,只说自己不懂规矩,还替明贵嫔说了好些好话。”
宸妃笑睨了绿萝一眼:“怎么,想不通?”
绿萝低了头,没再说。
“这个江修媛可比丽容华聪明多了。”这样聪明的人,留在身边总是不放心的,就算她对自己示好又如何,哪一天反咬一口也是说不定的啊!“旁的事儿你仔细琢磨琢磨,放在这宫里都说得过去,就是她陪着那个段宝林一起罚跪,也是个以退为进。这宫里哪有这么好的情意啊。”说到这里宸妃嗤笑一声,皇上的心思重,有时候挑明了说反倒不好。什么事儿啊,你得让人自己去琢磨,得来的那人才信。若都是别人说,总是存了几分疑的。况且那九五之尊的心思,本就难测。这天下都是他的,予取予求,断不是旁人能体会得到的。
宸妃端起茶饮了一口,又道:“如今我只是猜不透皇上的意思。这个江妘笙确实有些姿色,人也聪明,能入陛下的眼这没什么。可陛下一下子将她晋做修媛,看架势是要宠爱一时,可却又没让她侍寝。你说,皇上这到底是宠她,还是不宠?”
绿萝摇了摇头:“娘娘都猜不透的事儿,奴婢怎会知道。”听得宸妃这一席话,绿萝只觉得自己还是太过肤浅。她看了看天边的晚霞,又低下头。面上带着平淡的笑意,注意着宸妃的需要,但心里已掐灭了自己那一点蠢蠢欲动的欲望——不要再去妄想靠近皇上了,连陪人一起受罚都有那么多心思,自己还是安分些吧,许这样还能活得久些。
“算了,反正前面有明贵嫔替我们操心呢,不急。”宸妃真的不急,绿萝的那些心思她看在眼里但并没有点破,只是让她知难而退。毕竟绿萝跟着她还算忠心,办事儿也还得利。至于那一点妄想,这宫里,谁没有呢。
“萧淑仪的生辰快到了吧,我记得就在中秋之前。”
“是。就在八月十二,皇上已经吩咐了这次要好好替萧淑仪庆贺。”
“唔……是该好好庆贺,如今萧淑仪有孕在身,自然不同往日了。你也替我好生备一份礼。”
“是。”
江妘笙把冰镇的酸梅汤搁在桌子上,远远的瞧着落日发呆。芷兰殿里早在晋修媛的旨意下来时就置了冰鉴,如今是清爽宜人。这几日段琼儿都跑来这边消暑,江妘笙见她来回不便就命人把自己这里的冰鉴送了过去,至于自己这里么,自然还会有人送来的。相信内府司的人也会明白自己的意思,不会再克扣段琼儿了。
这个琼儿啊!
那日自己晕倒了,醒来就看见她肿得跟桃子似的眼睛。其实是自己害了她,陪她一起受罚是应该的。自己只是不想良心上太过不安罢了,结果还是赚了她的眼泪。
“主子,该吃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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