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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查无此城-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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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政还在前方呢,”鲁班唏嘘道,“要是知道被咱们搞砸了,可能要气死。”
  百里奚想起来赵政也觉得有些不自在,毕竟赵政自己一个人当卧底都能赢,跟着他们倒是输了。
  “唉。”两人齐声叹了口气。


第53章 马陵之战(十八)
  庞涓这边的队友现在心态已经很平和了,这恐怕是天命所归; 率先敢于称王的大魏的气数就要亡了。
  “魏王本也不敢称王,”孙膑坐在将军大帐中,说道; “不过是受了大秦的蛊惑而已。”
  “此话怎讲?”田忌问道。
  “卫鞅①是个人才,”孙膑却道,“他看出魏王的野心; 然后点了一把火,让他往东方烧过去。要从大局上来看,我们也不过都是秦国的一枚棋子。”
  田忌道:“卫鞅在秦变法; 施以暴虐; 宗亲忌恨百姓恐惧; 并非治国良人; 恐怕军师高看了这人罢。”
  “上将军,”孙膑含笑看着他; “此时已经不是朝天子时了。不是百姓喊两句‘仁善’就能得万人拥护的。往来都是敌,左右无援军,想要存活就只能强大起来; 我们抛去卫鞅的臭名昭著,秦国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往往越剑走偏锋才能险中求胜,我们总是太稳了。齐侯仍然还在当一个周天子的诸侯,他虽有心称王,可心中还是把自己的封地当作天子的赏赐,尽管已经到了现在这个时候; 仍然没有转换过来这个想法。并非只有他,剩下的几家大国均是如此,不敢彻底变革,投鼠忌器,畏首畏尾。这样只能当好一个天子的诸侯,却无法成为国家的王。”
  田忌脸色一变,看了眼帐帘,低声道:“军师慎言。”
  这话如果让别人听见了参上孙膑一本,便是杀头也不足为过。
  孙膑恬淡道:“我自知道将军是忠义之人,懂得我的心情,所以才敢说出来。”
  田忌不再说话了,静静地再思考他的这段话,他只是一个武将,懂得都是些带兵打仗的法门,却从未想过这战场以外的纵横捭阖。
  “在真正的君王眼中,”孙膑道,“百姓只是巩固统治的工具,他们的疾苦是为了成就大道,将来名载史册;等一切安稳,自然会国泰民安。而历史只会记录下统治者的丰功伟绩,谁会记得开国之初普通百姓的日子过成了什么样?秦国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不择手段得求强大。”
  田忌觉得孙膑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平静有些残忍。明明他也是毫无根基的普通百姓,齐侯至今没有给过他官爵,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不知道这些聪明人的脑袋里在想什么,好像他们心中有这天下,有这古今,有这苍生,却唯独没有具体的每一个人,也没有自己。
  在这无休无止的历史巨浪之下,孙膑显得单薄,无力,无法阻止自己身上的悲剧,但是他又显得高大,睿智,仿佛一切尽能装进心胸中。他有时总是久久地沉默,那时候他的头脑中到底在想什么?
  每当这个时候田忌很想哪怕只有一秒,也感受一下在孙膑心中,这天下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军师,”田忌道,“人活短短数年,且畅快些罢。”
  孙膑愣了一下,笑了起来:“说得极是。”
  “就是今晚了,您隐忍蛰伏多年,终于要熬出头来了。”田忌无不痛快地道。
  孙膑只是说:“还未到最后一刻,胜负尚且未知,莫要轻敌。”
  “到时辰了吧,起兵罢!”
  只听得一声号角,战鼓敲响响彻天际,田忌高高地扬起马蹄,爆喝道:“出发!”
  两支军队分道扬镳,一千精兵跟随孙膑田忌往马陵趁着夜色赶去,剩下的全部兵马跟随田婴往南处赶,等候狼烟起的那一刻再冲出来。
  “你不要去了,”康易歌吊儿郎当地走过来,对康涂道,“留下养伤吧。”
  康涂的腿伤一直未愈,总是刚结了痂又被挣开,他看了一眼,说道:“皮肉伤。”
  “这又不是非你不可,”康易歌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他反而坚持了,“此战我们赢定了,你不去也没关系。这伤再拖下去,怕是要落下病了。”
  康涂只是道:“没事,善始善终吧。”
  他已经这么说,康易歌便不再劝,每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坚持,于是鼓励道:“加油吧。”
  康涂笑了:“你也加油。”
  康易歌锤了锤胸口:“战无不胜。”
  康涂也跟着做了这个动作,说:“战无不胜。”
  这是齐国进军的口号,刚发兵时他们十万人齐喊这四个字,到现在只有一千人,重量却都是一样的,每每说起来,仿佛这四个字就继承了大齐的勇士们全部精神。
  这一夜对于这两国的军队而言,都并不轻松,庞涓的队伍也终于不堪重负,甩掉了八万余人,带着骑兵和精兵马不停蹄地寻着马蹄往东追去。
  他将所谓的“细作”全都留在了原地休整,悄悄下令等战事结束后立地击毙。
  鲁班等人已经无法隐藏身份了,在庞涓眼里早已经定了性,他们也乐得自在,不再去挣扎了,安心等着输了之后回宿舍睡觉。剩下一些身份没有暴露的队友混在精兵队伍中,站好最后一班岗。
  等到天蒙蒙亮时,齐军到达马陵,此处道路狭窄,两侧树林密布,在青色的天色衬托下仿佛进入了什么巨兽的嘴巴里,再往深处看时是墨绿色的黑暗,一眼望不到头。孙膑在战车上道:“停罢。”
  田忌扬起长枪:“停!”
  孙膑推着四轮车从战车上下来,平静地说:“众将士们辛苦,过了今晚,一切都结束了。”
  田忌指挥道:“不要留下痕迹,进两侧树林中架起机弩,动作快点。”
  “不用过于着急,”孙膑低声对他道,“魏军来时,该是半夜了。”
  田忌也知道孙膑早已算好了这些,仍然不放心道:“还是早做准备,以防不测。”
  孙膑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了。
  到现在,精兵们已经赶了一日夜的路了,所有人都是疲惫的,他们短暂地休息,然后再次起身,为晚上的这场仗做最后的努力。
  欧阳亘嘱咐着其他队友道:“我们离大道远,当夜很可能根本看不到魏军已经进了马陵,派温尤李信等人守在下面,等听见声音后马上回传。”
  “不必了,”百余威开口,指着下方道,“孙膑怕是已经解决了。”
  几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孙膑正吩咐几个人,将路中央的一棵大树剥去树皮,露出白色的树干。
  孙膑道:“找个会写字的人来,在上面刻上几个字。”
  刘淼耳聪目明,远远地听见了孙膑说的话,向队友们转述了一下。
  华余不解问:“他要刻什么字?”
  刘淼侧耳听了一下,转头看向他们,说道:“庞涓死于此树下。”
  众人:“……”
  欧阳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笑道:“果然是孙膑。”
  康涂看着他们脸色仿佛都懂了的样子,不耻下问道:“是什么意思?”
  反正他在这些人面前露怯也不觉得丢脸,已经完全不把这个当回事了。
  “我们需要一个信号,”欧阳亘解释道,“距离如此之远,我们无法确认魏军已经步入了埋伏圈中,到了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很可能会错失良机。”
  “我刚才让李信等人下去守着,是为下策,而孙膑之计,乃为上策。这棵树在魏军必经之路上,而树干拔下皮,在黑夜中会非常显眼,庞涓生性多疑,定会下马查看,然后他会看见,树干上有字。”
  康涂好像明白了,接着道:“但是他看不清楚。”
  “是的,”欧阳亘笑起来,“他会点起火把。”
  康涂呆滞道:“天哪。”
  刘淼也微笑,说:“我们军师脑袋好使得很呐。”
  火把就是庞涓主动给的一个信号,只要在黑暗中现出火光,就代表魏军已经进入了包围圈中了。
  康涂无话可说,只能是佩服孙膑很有胆量,这其中只要有一点意外,他们可能会功亏一篑。
  日头爬上正空时,整整辆车的箭已经全部发放下去,士兵们躲在密林内,轮换着小憩,尽可能地恢复体力。404的人就更要惨,还得悄悄地守在孙膑与田忌身边,以防止出现不测。
  康涂坐在后方的战车前,把一片树叶顶在头上,问了一起值班的温尤,道:“累吗?”
  温尤小声说:“累啊,要死了。”
  他这些日子过得比所有人的辛苦,还跑到魏营中刷了一次存在感,几乎没有休息过,康涂见他眼中熬出了红血丝,脸上满是胡渣,于心不忍道:“你要不睡会儿?我到时间叫你。”
  温尤犹豫了一下道:“不好吧。”
  康涂冲他比了个“ok”,说道:“睡吧,我看着。”
  到现在这个时候,其实他们心里都知道,对面已经翻不出什么大浪了,温尤见康涂这么好说话,便道:“多谢了。”
  这样的苦夏,空气里都在冒烟,温尤不一会儿就开始打起了呼噜,声音不大,康涂心道:“真是累得够呛。”
  李信从另一边走过来,随口道:“尿尿去?”
  康涂闲着也是闲着,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走呗。”
  他们也不会走远,一群大老爷们没什么可讲究的,到战车后面找个地儿,背过身去就能解决个人问题了。康涂腿受伤了,裤子上的布料摩擦总能带来疼痛,他有些小心地拉开那块布料,忽然感觉不对,像是本能一样,倏然往前一张!
  李信一个手刀落空,又要再落一掌。
  康涂当即滚在地上,他不敢惊动别人,只求温尤能赶紧注意到这边的状况,然后往温尤的方向跑去,李信哪会这么轻易地让他逃脱,胳膊一挥直接锁住了康涂的脖子,低声道:“不会伤害你,别动。”
  康涂张嘴就咬了下去,用了十足的力气,李信瞬间疼出冷汗,肌肉崩得紧紧的却坚定地没有放手。
  康涂无声地挣扎,冲着温尤的方向伸手,他心中已经明白,能让李信中途叛变,应该是赵政来了。
  田忌的性命堪忧。
  在行军途中,重要的是军师,但是在最后的决胜期,田忌才是胜败的关键。
  一支军队只要失了将军,就已经输了。
  他忽然扫到脚下的石子,趁着李信不注意猛地踢出去,温尤应声睁眼,瞬间坐了起来。
  猛地看到这个场景温尤懵了一瞬,然后反应过来,一个暴起冲了过来。
  康涂艰难地道:“去救……田忌。”
  温尤脚步一顿,转变方向冲向战车,却发现门从里头锁死,他当即狠狠地踹了一脚,康涂害怕惊动普通士兵,他却不怕,只想着救下人来。
  如此巨响自然惊动了所有人,将士们瞬间警醒,大喝道:“什么人!”
  孙膑正在下面交代具体的安排,此时抬头问道:“怎么回事?!”
  温尤从正门突破,却没有见到赵政的身影,战车下方空空荡荡,是已经被整齐地凿开,看来是早有准备,赵政已经带人跑了!
  “不会很远,”欧阳亘听见动静就往过跑,看到现在这个局面也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了,当即道,“他跑不远的!找!”
  李信放开康涂,说道:“抱歉。”
  康涂:“……”
  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他的背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李信如果这样做,以后出席任务,没有人会再信任他。
  刘淼突然大喊道:“在那里!抓住他!”
  他指着一个身材佝偻的士兵,那人穿着齐军兵甲,胳膊哥俩好一般搭在一个身材高大的士兵身上,但指尖微微闪烁出的银色光芒暴露了其中的杀机。
  那士兵见被发觉,当即转身,将田忌推到自己的身前,喝道:“不要动!”
  当他把身体站直,竟比田忌还要高出一块,露出脸来,分明就是赵政。
  众人大乱!
  赵政道:“我并不介意杀掉你们的将军,投降,带上兵马往后退一百里,田忌便可活命,否则我便与你们将军同归于尽又有何妨。”
  田忌的嘴被卡了一个球,塞在嘴里,往外留着涎水说不出话来,只能摇头。
  孙膑道:“敢为勇士何方人士?”
  “做决断吧先生,”赵政不上钩,丝毫不拖延地道,“我给你三个数的时间。”
  “敢孤身创敌营,孙某敬你是条汉子,”孙膑面上依旧冷静,手指下意识地摩擦着却显示出他的焦虑,他道,“不妨留在大齐将功折过,给你个高官做,从此前途无忧。”
  赵政道:“三。”
  孙膑:“……”
  康涂心要跳到嗓子眼,但并不是担心田忌,而是赵政,田忌有整整一千人保护,这毕竟是一场真强实战,赵政的胜面实在太小。
  他不知道为何赵政要这样做,何至于到这个地步?明明还有很多办法可以扭转局面,既然他已经知道前方有伏击,尽可回去告诉庞涓,为什么一定要走这么险,这么孤勇无助的路?
  欧阳亘的手很隐秘地挥了一下,黑齿常之的袖口划出一支飞镖。康涂抽了一口气,一时定在了原地。黑齿常之果断挥出了飞镖!
  赵政敏锐地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手下的尖刀刺进了田忌的脖颈!
  于此同时,一支黑色飞镖也钉进了他的右手!
  孙膑怒吼道:“不许动手!谁动了手!”
  田忌的脖颈留下一行血,和涎水和在一起,他有些愣住了,低头看了一眼。
  事已至此谈判彻底破裂,赵政果断舍弃此人,转身就跑。
  “救将军!”孙膑声嘶力竭道,“不要伤到将军!军医何在?!”
  李信当即被制服住,剩下的人自觉去围剿赵政。
  404的众人默契地一起跳下去,此时已有士兵翻身上马,一行骑兵马蹄溅起尘土飞扬,赵政的马早已累死,当真是孤军奋战,从后背取出长枪,蓦然回身,横握长枪杀了回去!
  众骑兵被他忽然的回马枪杀得猝不及防,脚下的马匹已经停不下来,赵政手横提着长枪,将它顶在自己的腰腹处,大喊一声迎面冲了上去!
  马蹄被长枪绊倒,骑兵翻了下去,提枪来杀,赵政不要命地横冲直撞,一时竟然无人能近身!
  田忌受的伤看着严重,却只是流血,赵政在谈判破裂时便放开了他,此时重得自由,愤怒地夺过一支枪,杀进了战圈。
  孙膑大喊道:“将军!”
  愤怒会带来鲁莽与盲目,战士们因为将军忽然杀入反而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动作,赵政见此长枪一挑又要刺去!
  田忌吐掉嘴里的东西,像狼一样盯着赵政,说道:“都别过来,否则军法处置!”
  他牙上也沾了鲜血,整张脸看上去恐怖不已,大喝一声迎了上去。
  两人枪尖相抵崩裂出火花阵阵,竟直接劈开,齐齐碎裂!
  赵政身体却仍往前扑,将田忌扑倒在地,田忌毕竟有伤在身,心中绝对有忌惮,便失去了先机,赵政捡起一支射过来的箭,狠狠握住便要扎进他的胸口。
  康涂眼见不好,他根本不听田忌的那一套,扑上来一把攥住了赵政的手,两人暗中角力,却不知赵政力大如牛根本不是他能比得起的,他身体后倾慢慢地挡在了田忌的身前,手上因为抵抗不住赵政的箭而微微颤抖着,瞪大眼睛盯着赵政。
  赵政也看着他。
  康涂是害怕的,赵政眼神凶狠,也很平静,就像是丛林中的雄狮,在看自己的猎物。
  当箭尖只离康涂的脖子不到一厘米时,赵政却忽然撤开手,转身便跑!
  康涂剧烈地喘息了几口,就听孙膑道:“追!”
  弓箭手准备,漆弓连弩调转方向齐齐对向他。
  又一波骑兵上前,团团将赵政围住,用枪尖对准了他。
  骑兵打开一个开口,步兵手中拿着矛与盾小跑进来,半蹲下身围成一圈。
  在这重重的包裹下,是赵政一个人。
  只有他一个人。
  康涂找回自己的意识,扑腾着爬起来,举着盾大喊道:“啊——”伴随着这一声身体也随之扑了过去,他将长枪对准赵政的胸口像是使足了力气,但是等刺到赵政身体时却碰到了铠甲,发出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枪尖擦着铠甲划了出去,康涂也随着惯力栽倒在了他身上,他们一起往后一扑,所有人顿时后退躲避,给这个圈子暂时打开了一个缺口!
  404的人默契极了,齐齐躲闪开,赵政踢开康涂,康涂半跪下身来,仿佛痛苦难当的样子。
  现在这个圈子乱了,弓箭手的箭便不再那么好射,必须要避开混乱的己方战士,以免误伤。
  孙膑坐在四轮车上,脸色严峻,道:“杀。”
  赵政踢开两个步兵,飞快抢过两张盾牌,抡圆了胳膊扔了出去,将几个骑兵当即打下马,所有队友将赵政包围住,挑着都重伤不了人的地方下手,尽管如此,赵政单打独斗,仍然渐渐地应对不了了。
  康涂心头焦急,也不管明显不明显了,故技重施再将他往后一压,赵政身后的骑兵身下的马匹刚好侧身抬蹄,赵政顺势往后一压,他浑身是血,手上的飞镖尚未拔出,令人心惊胆战,他就用这样的一双手反手拿枪往后一刺,骑兵应声倒地,赵政翻身上马!
  这是最为危险的时刻,弓箭手霎时万箭齐发!
  赵政双腿用力,大喝道:“驾!”
  马匹猛然受惊,一抬前蹄冲飞了出去!
  康涂抢过一匹马也翻身上去,剩下的不少队员也是如此,他们跟在赵政身后,看上去是追击,实际上却挡住了不少的本该射过来的箭。
  孙膑急红了眼,一把抢过一个弓箭手的漆弓,狠狠地射了出去,飞矢擦破长空,却射在了一棵树上。他毕竟从未学过拳脚功夫,就算再有怒火也不会发生什么奇迹。
  赵政逃出五里地,欧阳亘“吁——”了一声,回身对其他骑兵道:“留下几人与我一起追,剩下的暂且回营,一旦敌军调虎离山,军师危矣!”
  骑兵们停下马匹,对望一眼,没有马上动弹。
  欧阳亘道:“就把精兵留下几个吧,刺客已身受重伤,想必也逃不了多远,诸位兄弟们看如何?”
  一个男人犹豫道:“军师说要将此人的头带回去……”
  黑齿常之不屑道:“这还是什么难事不成?!”
  “走吧,”李愬带头打马转头,“我们出来的太过于莽撞了,一旦还有刺客就完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百余威已经骑着马回去了。其中一个田忌亲兵见此,道:“此言有理,我们几人回去罢。”
  康涂不想再等这些人废话,大声道:“我先去追!”
  他心中实在不安,赵政身上的伤没有十道也有八道,就算是流血现在也要流出不知多少,再加之骑了这么许久的马,情况绝对不容乐观。他寻着赵政的方向去找,不到一里路便看见一匹无主的马在溪边吃草,正是赵政骑的那匹!
  康涂当即下马,飞跑两步跳下小溪,大喊道:“赵政!”
  此地并不空旷,他料定应是赵政半途实在体力不支难以驾马,摔了下去,顺势藏在了某地。
  “赵政!”
  “在这儿,”刘淼从身后没好气地道,“喊什么喊,怕不被人发现你俩是认识的吗?”
  康涂转头看见赵政靠在刘淼背上,两人并驾一匹,看脸色倒是没什么异样。
  康涂跑过去,仰头问道:“怎么回事?”
  “不清楚,”刘淼道,“我闻着血味捡回来的,你自己问他吧。”
  赵政笑了,摇了摇头:“摔下来了。”
  刘淼说:“你照顾他吧,我要回去了,今晚还要打仗呢。”
  康涂便将赵政背了下来,说道:“那你回去就说我死在他手里了吧,我不回去了。”
  刘淼:“成。”
  他扔了瓶药给康涂,说道:“欧阳给的,先随便弄弄吧,明天就回404了。”然后又悠哉地驾马往马陵去了。
  康涂背着赵政,看着他俩的马有些犹豫:“你能乘马吗?”
  “没什么必要了,”赵政随意说,“没有追兵,就留在这也行。”
  康涂无奈道:“你干嘛非要这样做,田忌死了还有孙膑,这场仗无论如何都要打的,为什么不直接回去找庞涓?”
  “那是个蠢货,”赵政说,“谁也不肯信。”
  康涂还是第一次听他骂人,可见是真的气着了,笑道:“所以你就自己来了?”
  他说着将赵政放下,让他倚着一块大石,说道:“倒是挺帅的。”
  赵政:“我也觉得。”
  康涂笑了起来,撕开他衣服打算上药,结果一撕开发现好几道伤口几乎深可见骨。
  康涂:“……”
  赵政也低头看了一眼,说道:“哇。”
  康涂知道他这是在逗自己,却没法开心,蹲下身来撒药,他们甚至连个绷带也没有。
  赵政道:“看着严重,其实都是皮外伤。”
  康涂心里不舒服,转移话题道:“你为什么会打架?”
  他之前隐约感觉赵政身手不错,却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好,比起田忌来也不显逊色。
  “挨揍挨的,”赵政忍着敷药的疼,气息稍微有些乱,“小时候在赵国挨揍,大了又在做任务时挨揍,总也得长点记性。”
  康涂根本不信这套,问:“跟李信学吧?”
  “没有,”赵政哭笑不得,“你怎么回事?”
  康涂笑道:“不信你,你总骗人。”
  赵政这下没话说了,有些尴尬地摸了下鼻子。
  “对了,”康涂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你见到燕灵飞了吗?!”
  “嗯,在魏营呢。”
  康涂放下心来,道:“那就好。”
  赵政想了想,道:“李信……其实并不是我让他……”
  “知道,”康涂说,“他自己看见了是吗?”
  赵政似乎也觉得这件事处理得不好,仰头躺在石头上,用手搭着眼睛:“我太草率了。”
  “是的,”康涂不客气地道,“何止是草率,简直是玩命。你这么拼命干什么?”
  赵政想了想这个问题,然后出奇地认真回答了他:“因为怕输吧。输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一直输就会习惯输的感觉,丧失斗志,麻木地活着。”
  康涂:“……”
  赵政听不见他的回答,放下手看他,康涂给他上完最后一点药,开口道:“感觉你说的就是我。”
  赵政:“……”
  “不是……”他赶紧试图解释。
  康涂不想听他解释,平淡地将他打断:“我知道的,么么哒。”
  赵政被他堵了一下,也有些无力,失笑道:“那么么哒吧。”
  夜半时分,天地寂寥,只有夏日蝉鸣与偶尔的风声,从上方俯视,整个马陵好似一个庞大的野兽,在黑暗中蛰伏。
  树林中忽然有一簇火把亮起。
  康涂激动道:“来了!”
  赵政倚在一棵树上,懒懒地道:“他真的是个蠢货。”
  他们二人坐在山顶,居高临下地望着下方即将血流千里的战场。
  庞涓命人点起火把,见到上面赫然写着:“庞涓死于此树下。”
  还未等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怒喝:“射——!”
  乱箭黑压压地扑来,火把落在地上,烧在了树皮上,大火燎原。
  每一束火光亮起,就有一条生命熄灭,整个森林中哀鸣遍地,流矢穿破皮肉的声音充斥在人的耳边。
  田忌再一声爆喝:“射——!”
  第二轮射击开始,就算是飞鸟也穿不过这片天空。魏军毫无招架之力。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杀戮,千百精兵还未剑未出鞘便已经身中数箭,那流矢如流水般无孔不入,不留一丝生机。
  田忌道:“射——!”
  庞涓立于树下,立于血泊之中,大喊一声:“遂成竖子之名!”
  挥剑自杀。
  齐军抛下弓箭,一起振臂高呼:“战无不胜!”
  “战无不胜!”
  “战无不胜!”
  凌晨时分,亮起狼烟,田婴带着十万男儿围剿剩余魏军,魏军群龙无首,溃不成军。
  前三百四十一年,庞涓自杀于马陵。
  前三百三十九年,齐国丞相邹忌忌恨田忌功绩斐然,陷害其谋反,孙膑建议田忌先发制人,田忌不愿齐国内部动荡不肯动手,官路被排挤,一生不得重用。
  同年,孙膑隐归山林,不复出仕,从此再无音信。
  前三百二十一年,田婴受封薛地,生子四十余人,一生无虞。
  前二百四十九年,齐国为秦国所灭。
  前二百二十五年,魏国为秦国所灭。
  注释:
  ①卫鞅:商鞅。


第54章 马陵之战(十九)
  这轰轰烈烈地战争就此落下序幕。
  齐军共伤亡不足五千人,而魏军没有一个士兵能回到故土。这场战争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而非战争。
  清晨时清点人数; 康涂趁着乱带赵政混进军营,看到的士兵几乎都带着伤; 有的人甚至被削掉了一只耳朵; 一双手,躺在地上哀鸣。康涂看得难受; 皱着眉头拉着赵政往前走,想找到自己的队友。
  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康涂生怕不和这些人在一起的话被留在这里; 一大早就带着赵政往回赶。
  赵政见他找不到人有些着急; 无奈地道:“如果这么轻易地就把你留下了; 我当初还至于费那么大的劲逃出去城?”
  康涂一想也是; 却还是不放心; 说道:“去前面看看?”
  404的人为了守住孙膑等人,都想办法进了最前面的编织中,但是康涂昨天让刘淼回去说自己死在追赶赵政的路上了; 就算现在的情况很乱,也还是会被发现的。
  赵政道:“我去吧。”
  他身上还穿着齐兵盔甲,又没有和士兵们相处过,混进去想必更容易些。
  康涂皱眉道:“田忌认得你。”
  赵政蹲下身,伸手在昨晚烧剩下的火堆中取了点黑粉末,抹在脸上; 把一张帅气的脸弄得惨不忍睹,又随手捡起一根草棍,放在耳朵上,他带着点痞意的挑了挑眉。
  康涂:“……”
  眼见的就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像个又帅又不正经的大兵,是在街上会对着漂亮姑娘吹口哨的那种男人。
  赵政道:“怎么样?”
  康涂:“好看。”
  “……”赵政,“我不是这个意思。”
  康涂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竖起大拇指道:“厉害厉害,看不出来。”
  就赵政现在这个模样,就算他不上前去端详也认不出来。他觉得之所以赵政乔装前后的差别能有这么大,最主要的不是化妆和身形的变化,而是他整个神态都随之改变了,完全造就了另外一个人格一样。
  康涂看着他,问:“你精神分裂吗?”
  “……”
  赵政站起身来拍了下他脑袋,没好气地道:“看把你惯的。”
  康涂哈哈地笑了,跟着他往前面的阵营走,赵政拦住他道:“在这等着吧,找到人我问问情况。”
  这次的任务确实拖得有点久了,按理说会在战争结束那一刻判定输赢,他们凌晨时就该回去了。
  康涂等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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