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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我幼儿园全是妖怪-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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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不像植物也不像动物,没有神智,看着还怪恶心的。
它们或许从没见过火,被殷烛之烧过后就瑟缩的安分下来,殷烛之走到石棺边上,这些黑色的触手还畏惧的朝两边散开。
殷烛之推开棺盖,比平常大上许多的石棺里躺着一具白骨,白骨身上覆着一层青色鳞片,头骨格外长,耳朵的孔洞很小,脚骨是猪蹄的形状,比寻常大上很多的手骨中还攥着一柄三叉戟。
“是他吗?”
夜行游女凑过来,伸手将皮肉腐烂后剩下的鳞甲拿起来打量,之后又在白骨上摸索一会儿,皱着眉道:“是他的尸体,不会有错。
殷烛之也皱眉,“那就是真的死了……”天降雷罚,早该将他劈的形神巨灭。
两人对视一眼,都陷入沉默中。确认颛顼确实死了,也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我倒是在山海经里看到过关于颛顼的的记载。”荣岁见他们都不说话,试探的提起之前在山海经中看到的说法,“说是颛顼死后,魂魄不灭,正好有风从被北面吹来,海水奔流而出,蛇化成鱼,颛顼的魂魄趁机蛇化成鱼未定型的时候,托体到鱼身中,借此死而复生,变成半人半鱼的模样。”
第146章
《山海经》有载:有鱼偏枯,名曰鱼妇。颛顼死即复苏。风道北来,天及大水泉,蛇乃化为鱼,是为鱼妇。
蛇化鱼,颛顼托身鱼体,与鱼合二为一,一半为鱼身,一半是人身。山海经里的记载听着荒谬,却又微妙的跟颛顼的某些点契合上了。所以荣岁才会迟疑着提出来。
“也不是没有可能。”夜行游女道:“颛顼死后,是他的下属将他尸身带回陵寝安葬,他若是有残魂留存,真能逃出生天也未可知。”
两人围着颛顼的骸骨研究了一会儿,也没有再发现什么,便准备去别的墓室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夜行游女显然对搜刮墓室更有兴趣,已经当先走了,殷烛之和荣岁落在后面一步,石棺两侧的黑色触手还在微微漂浮,在他们离开的时候畏惧的往边上躲开。
荣岁好奇的看了它一眼,正要踏出去,忽然听见一道嘶哑的声音道:“饿。”
荣岁脚步一顿,猛然回头。
“怎么了?”殷烛之停下脚步看他。
“有人在说话,你没听见?”荣岁目光在墓室中逡巡,最后落到那一丛陡然静止不动的黑色植物身上。
荣岁退后一步,假装不经意的挪开目光,果然片刻后就又听见那道声音响起来,“饿,好饿……”
荣岁用眼角的余光去瞟那丛植物,就见那密密麻麻的黑色触手又晃悠了起来,只是似乎还畏惧着门口的人,不敢幅度太大,就像是饿极了,忍不住摆动一样。
“它在说话。”荣岁笃定的指着那丛植物道。
殷烛之皱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微微摆动的触手又诡异的静止不动了。
“我没有听见声音。它说什么了?”
“在喊饿。”荣岁在他口袋里摸索一会儿,没找到吃的,转而又去摸自己的口袋,也是两口袋空空。
“得找点吃的来,我看看能不能跟它说话。”先前他们都以为这株植物不像植物动物不像动物的东西没有神智,所以才一直忽略了它。现在见它能说话,荣岁就想试试能不能跟它沟通。
“你等等。”殷烛之留下一朵火苗护在荣岁身侧,转身出去。片刻后回来,手里拎着一条细长的巴掌大小的鱼。
“用这个试试。”
荣岁靠过去,身侧的火苗也跟在他身边,静止不动的黑色触手开始害怕的微微抖动起来。
伸手将火苗拨开,荣岁拎着那条还在挣扎的小鱼,试着跟它沟通道:“想吃吗?”
黑色触手顿时不抖了,又恢复到静止的样子,只有中间的大灯笼微微晃了晃。似乎对这条鱼没有什么兴趣。
荣岁皱眉,正思索它是不是不吃鱼,就见殷烛之上前,在鱼肚上划了一条口子,红色的血液从鱼肚溢出来,细丝一样随着水流散开。
本来静止不动的黑色触手猛然暴涨弹起,想要抢夺荣岁手中的鱼。还未触及时又猛然顿住,慢吞吞的缩回去,触手焦躁的摆动着,发出一声声嘶哑的叫嚷。
“饿,好饿……”
荣岁将那条受伤的鱼抛出去,黑色触手刷的围上去,缠住那条小鱼,然后将鱼使劲的塞进了中间最大的灯笼口器之中。荣岁这才发现,这个开着口的大灯笼,原来是可以合上的。
只见大灯笼紧紧合上,蠕动几下再张开之后,就只有内壁上的利齿,小鱼连渣都不剩下。
荣岁沉默了一会儿,到底没敢伸手碰它,只能再次试着沟通,“还想吃吗?想吃就回我几个问题。”
黑色的大灯笼转了个方向朝向荣岁,内壁的密密麻麻的利齿动了动,围在边上的黑色触手晃动着,有些急切,“好饿……”
荣岁:“…………”
这怪异的植物似乎知道荣岁能给它吃的。就一直大张着口器朝向荣岁,一声接着一声的喊饿。
“它听不懂。”荣岁苦恼道。
殷烛之道:“刚开灵智,只会凭本能行事。”
就算它能听懂荣岁的话,对之前的事情只怕也是懵懵懂懂。既然问不出什么来,两人便干脆离开。不过临走前,殷烛之没有将抬上去的石门放下来,这怪异的植物既然已经生出了灵智,再把它关在主墓室中,过于残忍。
左右这座陵寝大得很,也不怕它会跑到外面去,殷烛之便将主墓室的石门敞开了,至于它在陵寝中是生是死,就看它的造化了。
…
两人去找夜行游女,夜行游女已经将所有的陪葬墓室都看了一遍,里面大部分是些石雕的器皿用具,还有一些人间供奉的青铜器物,长久的泡在海水中已经被腐蚀了,她道:“陪葬墓室里基本都是空的,只剩下些人间的供奉器物胡乱堆着。”按理说颛顼在陵寝的走道中都镶嵌了的大量的夜明珠,足以证明他的奢靡,现在陪葬墓室里却什么都没有,反而显得怪异。
荣岁也觉得奇怪,“这墓中还有其他人进来过吗?”
“应该只有鲲鹏来过。”殷烛之道。
但鲲鹏只是来确认颛顼的生死,显然不会去动去陪葬墓室的东西。三人对视一眼,显然都想到了一块儿去——种种迹象都在证实荣岁之前的猜测。
“先回去吧。”殷烛之道:“回去再从长计议。”
循着原路回去,经过来时的走道时,夜行游女顺手又撬下来几颗夜明珠,三人才离开陵墓,
沉重的石门降下来,周围水波一阵剧烈晃动之后,又归于平静。
终于从深不可测的海底浮上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他们下去的时候大概是夜晚十一点多钟,上来时竟然已经是将近凌晨五点,夏天天亮的早,海天相接的地方已经亮起一线白色。三人趁着公园里还没有人,上岸之后假装晨练的人,从公园大门离开。
在海底不知时间也不知疲惫,一上岸彻夜没睡的疲惫就涌了上来,匆忙洗了个澡荣岁就休息了。一觉醒来时,发现酒店套房的客厅里多了个熟人。
乘玉依旧带着标志性的温和笑容,只是脸色难掩憔悴,眼底还有明显的红血丝。看见他出来,笑着打了声的招呼。
倒是荣岁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乘玉,你不是……”
“让你们担心了。”乘玉朝他笑笑,“韩仲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荣岁摇摇头,“前阵子情绪焦躁的很,后来收到你的消息后,就安心了。”
乘玉弯了弯眼睛,显然对于韩仲的信任非常受用。说完私事,他才又继续说这次来的目的。
“这次来,是想请神君帮个忙。”乘玉缓缓道。
殷烛之看着他,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道:“你先说说你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乘玉沉吟片刻,道:“这还得从那位出事的老领导说起。他刚刚被抢救回来,不过目前还在昏迷当中。”
“我从肥遗开始说吧……”乘玉回忆着,给他们讲述当时的情况。
出事的老领导是华国某位开国元勋的直系后代,在退下来之前,地位非常高,他本人为了华国兴盛也做出了许多的努力。而与妖族交好,是他任职期间一直在努力促成的事情。
他是正经的主和派,非管局当初能成立也是他一力支持的。后来年纪渐大,由于身体原因退休养病,但是影响力仍旧不可小觑。
但就在半个多月前,他晨起散步时,忽然遭到肥遗袭击,老领导年轻时候在部队练过,及时躲避护住了要害,但即使这样,腰部以下也几乎都被肥遗撕扯掉。
好在守卫发现及时,开枪驱赶,趁着肥遗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人救了回来。老领导本来就身体不好,人被救回来后几度休克濒死,全靠着随行的老大夫吊住一口气,最后还是勉强清醒过来的老领导要求将乘玄机找过来,才勉强两人抢救回来。
只是他的伤势太重,单凭乘玄机一人也只能维持他不断气,所以后来才将乘玉也找了过去。
“合我们二人还有乘黄之力,也只能抢回了他半条命,人还有意识,但是大半时间都在昏睡,身边一刻都离不开人。”这也是为什么他被叫走后直接失联的原因,直到目前情况稍微好转,他又听说殷烛之他们来了首都,才让乘玄机守着人,自己过来。
乘玉继续道:“目前局势你们也看见了,之前许多压力都是这位领导替我们扛住了,有他压着,很多人就是有想法也只能憋着。现在他刚一出事,就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跳出来了。”
“而且我们怀疑,这次的事情并不是意外。”
肥遗绝迹已久,怎么会这么巧就有一条藏到了老领导修养的山中,又正巧袭击了他。而且人还在抢救,就有人开始传人已经没了。
山上的别墅有全套医疗设备跟安保,老领导出事后直接封锁了别墅,闭门不见客,所以在谣言出来后,他们干脆将计就计,看看有哪些人按捺不住的跳出来。
不过最令人想不到的是。老领导一力栽培的侄子,竟然也在其中。还是极力主战的那一个,就是不知道他是真的因为老领导受伤而迁怒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了。
“所以老领导现在绝对不能出事。”乘玉道:“我知道灵山有不死草,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灵山入口世代由巫族人守护,所以我此次来,是想请神君替我去巫族借不死草一用。”
巫族举族上下还欠着殷烛之的恩情,殷烛之出面做说客,总比他直接去讨要的简单一些。
殷烛之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又怎么知道不死草还在?”
乘玉道:“我曾经机缘巧合的听过一个说法,不死草并非是草,千百年来都只有一个,由巫族上下举族奉养。”
殷烛之沉默片刻,道:“好,我替你去一趟。”
“多谢。”乘玉朝他深深一躬,殷烛之肯出面,这事就成了一半。
……
乘玉得了回复,让荣岁给韩仲带了口信,便匆匆离开。
荣岁打了个哈欠,“那我们要再出发去巫族么?”
“嗯。”殷烛之摸摸他的头,“也不急在这一时,先吃饭吧,我让人送餐上来。”
吃过午饭,荣岁又开始定下午的机票,规划去巫族的行程。另一边夜行游女正在跟幼崽们视频,手机屏幕里幼崽们挨挨挤挤坐在一起,争抢着问他们几点钟的飞机什么时候到家。
“你跟他们说吧。”夜行游女摊手,将手机递给荣岁,“早上你还没醒的时候,我在群里说今天回去。”
不过现在中途又插进来巫族的事情,一时半会儿的肯定回不去了,夜行游女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些小崽子们要闹腾,干脆扔给荣岁去解决。
第147章
在酒店修整了一天之后,次日早晨,两人便登上了去C市的飞机。夜行游女这次不跟他们一起去,她还得先回青羊观给谢风他们传消息,之后得再回W市一趟,跟荣富一起安抚躁动的妖族们。
到了C市后还要再转车去巫山县,第二次去两人轻车熟路,包了车就直奔巫山县。
巫山县同上次来一样,除了天气愈发的炎热以外,没有丝毫的变化,两人行李不多,就没有去找酒店,直接买票进了景区内。
山里比他们之前来的时候草木要更加旺盛一些,山道依旧狭窄,下方的河流依旧湍急,走在狭窄的山道上仍然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但这次荣岁却可以名正言顺的拉着殷烛之的手,在他的带领下安心的走过去。
这次运气好,走到半路时还遇见了巫族的人。二十多出头的小伙子穿着背心短裤,露出来的手臂上是一只格外大的老虎纹身,背上还背着个巨大的竹篓,里面装满了东西。
小伙子认识他们,老远看见就开始跟他们招手打招呼,“诶!辣边滴恩公!”
荣岁转头去看,就看见他动作灵活背着竹篓蹿过来,大气都不喘一下的站在他们面前,激动道:“你们是要去族里嘛?我带你们去咯!”
他长相跟巴长义有些相像,但是荣岁确实没见过他,迟疑着问道:“你是?”
“我是族长滴堂弟巴长武,我老爹,就是族长滴三叔嘛!我见过你们噻!”说完还回手从背篓里摸了摸,摸出两瓶旺仔来递给荣岁,“请你们嚯嘛,我刚买完东西,也准备回去咯。”
巴长武话特别多,一边给他们带路,一边唠唠叨叨的跟荣岁说话,说的慢的时候还能勉强维持一口□□,说得激动起来就满口方言叽里咕噜,荣岁听的云里雾里,只能满脸懵逼的应和着。
巴长武领着他们走的也是第一次来时走过的那段路,走到山道尽头,前面就是熟悉的悬崖峭壁。巴长武在山壁上敲敲敲打打摸索一阵,就扣下来一块石头,石头取出来之后,内部是凿空的,里面有个圆形的石头转盘,巴长武拧着转盘转了几圈,就见当初荣岁他们冒险走过去的狭窄小道,竟然往外又挪出来一大截,宽度足够两个人通过了。
“走噻!”巴长义将石头放回去,石头严丝合缝的扣住,山壁上竟然再也看不出来半点痕迹。
三人走过去后,巴长武依法炮制又搬开另一侧的石头,将过道旋回去,然后才带着他们到了山洞前。这里明显收拾过,山洞口插着火把,放着打火机,巴长武点燃火把后在前面带路,一行人才循着石阶往下走。
再次走过石阶,没有了那种不确定感,走起来速度也快了许多。三人走到底,从山洞里出来,还要穿过中间的山谷,刚走了两步就听见头上有人道:“武儿,你带哪个回来咯?”
荣岁循着声音抬头往上看,就见几乎垂直的山壁上均匀的分布着几个瞭望台,瞭望台里有人,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们手里都拿着竹弩,应该是在出口警戒着。
荣岁记得这里,当初他们第一次过来时,这里还没有人。
“恩公噻,路上碰到咯。”
上面的人探着身体往下看,终于看清了两人的容貌,就听山谷中响起一声清脆的鸟鸣声,然后便是中气十足的吼声,“族长,来客人咯!”
于是等荣岁他们进了村子时,就发现巴长义已经带着人过来迎接他们。
巴长义身上的伤已经好全了,又是个威武的汉子,看见荣岁他们高兴的不得了,“两位又来山里旅游么?”
荣岁被他们簇拥着去屋里休息,闻言看了殷烛之一眼,殷烛之道:“这次过来是想请族长帮个忙。”
“要做什么?进屋再说嘛!”巴长义将他们领到堂屋坐下,又对外面喊了一声,“幺儿,茶叶放哪里了嘛?”
在外面晒药材的女人便快步回来,瞪了巴长义一眼,去将茶叶找出来,泡了两杯茶端过来。
巴长义乐呵呵的在他们对面坐下,“这次过来要多玩几天嘛?”
荣岁摇摇头,“这次过来是有正事麻烦族长。”
“么子事嘛?先说说看。只要是我能帮的,在所不辞!”巴长义笑道。
荣岁斟酌着道:“有位很重要的领导受了伤,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期,我们这次来……是想借不死草一用。”
巴长义脸上的笑容收了收,片刻后又哈哈笑起来,“荣小兄弟莫说笑,哪里有什么不死草嘛?上次巴老六也来要,我们不是也没得。”
殷烛之道:“灵山是真实存在的。”
巴长义摇摇头,“没有的东西,我实在没得法子。”
荣岁皱起眉,见巴长义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只得将乘玉所说的情况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不是我们强人所难,实在是情势危急,若是这位老领导病故,存有异心的人族找到理由对妖族动手,两边势必会挑起战争,到时候巫族也未必能置身事外。”
平静的生活过了这么多年,谁也不想两边挑起争端。但若是让那些别有心思的人得逞,这难得的平静很快便会被打破。
巴长义闻言沉默了片刻,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合上了,正好外面有人喊他,他便借势起身,“我出去一哈,两位稍坐。”
说完他便匆匆出去,背影满是凝重。
荣岁叹了一口气,靠进椅子里,“你说真的有不死草吗?”
“有。”殷烛之道:“不死草就在灵山,真要找也能找到,不过这仇日后也结下了。”巫族世代守着灵山,他们若是私自去取不死草,必定要和巫族反目成仇。
巫族人真心待他们,荣岁发愁的叹口气,并不愿意弄成这样的局面,“先尽力说服族长吧。”
……
巴长义这一出去,过了许久才回来,随他一起回来的,还有见过一面的巴三叔。
巴三叔带上门,在巴长义旁边坐下,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们,良久才开口道:“关于不死草的事,还请二位不要再外传。”
荣岁点头,“自然。”
巴三叔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在屋里踱了几圈才道:“我们虽然一直供奉着不死草,却从来没有人见过它,刚才族长已经去请示过先祖,我们会带你们到灵山入口,但是能不能见到不死草,就看你们的运气了。”
荣岁心底一松,起身认真道:“多谢二位高义。”
巴长义摆摆手,“我带你们过去。”
……
巴长义和巴三叔在前面带路,循着来时的路又进了漆黑的山洞之中。巴长义举着火把,巴三叔一直数着石阶,数到第九十九阶时站住,对荣岁道:“你们到这里来。”
两人依言走过去,巴三叔从衣领里拽出一条红绳子,红绳子上坠着颗雪白的石头。他将红绳取下来交给荣岁,道:“你们拿着这个,闭上眼往前走,就能到灵山。”
手中的石头有些沉,冰凉凉的,荣岁攥紧,道:“那我们去了。”
“我们在这里等到。”巴长义道。
交代完,荣岁一手攥紧石头,一手与殷烛之相牵,随后闭上眼睛,凭着感觉往前走去。眼前黑漆漆的,感觉不到光,荣岁紧张的攥着石头,默默的计算他们走了多少台阶。闭着眼摸索台阶往上走,走着走着,忽然踏空了一步,荣岁踉跄一下,身侧的殷烛之及时扶住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周围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道:“到了。”
荣岁睁开眼睛,被雪地的反光刺的眯起眼睛。他往四周看看,前后左右都是一望无际的雪地,奇怪的是,他穿着夏天的衣服,竟然不觉得冷。
“这里就是灵山?”他左右看看,也没看见像不死草的植物,“不死草在哪里?”
殷烛之眉心微皱,牵起他道:“往前去看看。”
两人牵着走往前走,周围全是雪地,也没有什么标记物,走了片刻就已经分辨不出自己从哪里过来,要往哪边走了。
“这里怎么什么都没——”荣岁转头问殷烛之,回过头却一愣,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只剩下他一个人,身侧的殷烛之不见了踪影,抬起手看看,手还维持着相握的姿势,却不知道牵着他的人什么时候不见的。
荣岁站在原地不敢轻易走动,只能张望着叫了几声,却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外面那个就是你喜欢的人吗?”
就在荣岁焦急的时候,一道空灵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身侧,安静的空气中卷起风,一个白色的人影凭空出现在荣岁面前。
白色的长袍,白色的长发,皮肤与身后的冰雪是同样的颜色,忽然出现的女孩浑身雪白没有一丝颜色,连瞳孔都是浅浅的雪色。
荣岁下意识攥紧手心的石头,警惕的后退一步,“你是谁?”
女孩飘在空中,身子很轻盈,见他后退,便往前追了一步,奇怪的歪着头看他,“你不认得我了?”
荣岁搜索记忆,实在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她,只能勉强笑了笑,没有应答。
女孩儿却歪歪头,自问自答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不记得也难怪,你是来取存在我这儿的东西的吗?建木?”
荣岁一惊,眼前的女孩儿叫他建木,显然不是认识现在的他,而是以前的他,或者说是认识建木。
“我在你这里存了什么东西?”荣岁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客为主的套她的话。
女孩似乎很信任的他,闻言立即道:“你不是把你的记忆存在我这儿了吗?难道你连他也忘记了?当初可是你说不想死后让自己的感情也随之消散,所以让我将你的记忆取出来存放,说是如果你没死,就再回来找我取。”
她围着荣岁转起圈,神情很欢快的样子,“你这么久没来,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荣岁有点懵逼,“他是谁?什么感情?”
女孩也疑惑起来,不解的看着他,忽然伸手在他额头探了一下,又自言自语道:“不是假的……既然你不记得了,那我还给你,你就记得了吧……”
她说着轻轻一挥手,面前雪地里忽然开出一簇雪白的花。两片纤长的叶子向外划出优雅的弧度,花枝向下垂着,纤细的茎秆上开着九朵透明的花,透明的花朵像小铃铛一样微微摇晃着,透着脆弱的美。
从花枝上摘下一朵透明的花,在荣岁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女孩就将花朵拍在了他的眉心,荣岁只觉得眉心一阵清凉,随后就开始天旋地转——
“荣岁!”殷烛之接住忽然倒下的人,荣岁眉头皱着,眼珠在眼皮下快速的转动,似乎非常不安的模样。
殷烛之眉间溢出戾气,小心将荣岁放在地上,起身在四周寻了一遍,忽然一伸手,从虚空中抓出一个人影,眯着眼睛不善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女孩被他掐住脖子,惊恐的挣扎着,嗓子里蹦出支离破碎的话语,“放、放开……我。”
……
荣岁感觉自己的身体很重,头也有些晕,勉强晃了晃头,下意识的看身上,却只看到了深紫色的木头纹理。
“???”荣岁奇怪的抬手,然而抬起来的,却只有一根粗壮的枝条,枝条是深紫色,纹理分明,没有叶子。
荣岁脑袋里一团浆糊,惊慌又无措,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往前走着。
沉重的躯干在无数粗壮根系的支撑下,缓慢而坚定的往前走着。粗壮的根系从土地中拔出来又深深扎进前方的土地之中,如此往复循环的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晕晕乎乎的荣岁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变成了一棵树。
第148章
数不清的粗壮根系在大地之上涌动,高大的树木缓慢的行走在苍茫大地之上,大地崩裂,四处都是深深的裂痕。高山倾塌,洪水肆虐,天空中时不时有紫色巨雷碾过,仿佛这脆弱的天穹下一刻就要支撑不住破碎。
荣岁与这棵巨树一起穿过崩坏的山川与河流,经历了春夏与秋冬,这棵无比巨大的树仍然在行走着。沿途少有生机,只有偶尔惊慌逃窜的妖族和已经腐烂的尸体与他作伴。
有时候走的太累了,大树就会找了个地方扎根休息,但都只会小憩一会儿,等补充了水分,就继续一刻不停的往前走。荣岁隐约明白,这棵大树在赶路,赶着要去什么地方。
他的意识依附在这棵树之中,被迫经历着这棵大树所经历过的一切。不知道走过了多少路,荣岁明显的感觉到,这棵树很累了。但他依然没有停下,直到攀爬一座白雪皑皑的雪山时,他才终于忍不住停了下来,小小的休息一下。
根系扎入泥土之中,摇晃的树枝安静下来,他睡着了。再醒过来时,雪地上开了一簇白色的花,一个浑身雪白的女孩坐在他的树杈上,低下头,满头白色的长发垂落下来,快活的问他,“我叫草,你是谁?从哪里来的?”
大树的树枝微微动了动,坐在上面的女孩儿也跟着癫了颠,发出小小的惊呼,于是他立刻不动了,有一道荣岁格外的耳熟的青年声音回答道:“我是建木。”
荣岁只觉得脑子一懵,建木两个字在脑袋里不断撞击着,他恍然想起来这道熟悉的声音是谁的了——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建木?”女孩儿微微晃着脚,轻快道:“我听哥哥说过,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会走路的树呢。”
她说着话,又轻盈的飘起来,十分好奇的围着巨大的树转了两圈,感叹道:“你可真大啊。你是从外面过来的吗?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她的语气天真烂漫,带着对外面的憧憬,显然并不知道外面的变化。建木见她一无所知的模样,好心的提醒道:“外面有大灾祸,你最好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大灾祸?”她歪着头,似乎不是很明白的样子,“可是我就在这山上,哪里也去不了。哥哥们去世之后,我就不能下山了,他们说山下有坏人,将灵山封了起来。”
她说起哥哥们和不能下山时,情绪明显有些低落,建木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能伸出一根细细的枝桠,在她头顶上轻轻拍了拍。
但是她却很快高兴起来,重新坐回枝桠上,欢快道:“不如你留下来陪我吧?”
“我不能留下,我还要去找我的朋友们,还有我喜欢的人。”建木轻轻摇晃枝桠道。
“朋友和喜欢的人?那去找他们你不开心吗?”草疑惑的歪着头,手指在他的树干上轻轻触了触,“我感觉到你很难过。”
建木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没有难过。”
“骗人。”草得意的笑了笑,“我能感觉到你的情绪。”
“去找他们不开心的话,不如我来做你的朋友吧。我肯定不会让你难过。”
建木依旧是摇头,“我的朋友们有危险,我得去救他们,之后,也许我会死。”
“你是在怕死吗?”
“不怕。”建木道:“我只是怕死了之后,看不到喜欢的人,也没有人知道,我喜欢过那个人。”死亡代表着过往的一切完全消散,他从来不畏惧死亡,他只是有些难过这段只有自己知道的感情,就这么消散了。
“你喜欢的那个人也不知道么?”草不解。
“不知道。”建木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晃晃树枝,“我怕打扰他。”
建木休息够了,从泥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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