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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我幼儿园全是妖怪-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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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颠簸到了景区时,朝霞都已经出来了,龟山景区这边没有高档的酒店,住宿主要以农家乐跟民宿作为特色,道协的人包了一整栋民宿,安排他们住进去。
  荣岁还昏天暗地的睡着,殷烛之轻轻叫了他两声也没见醒,干脆下车,从另一边将人抱出来。其他人见状目露惊,互相对视后又带了一丝了然。
  这次分房间的是道协的弟子,他们没沙媚那么贴心,给殷烛之安排了最好的一间套房,一室一厅,两张大床遥遥隔开,一个左边看山景,一个右边看江景。
  殷烛之脚步顿了顿,才将荣岁放在了靠里的大床上。荣岁一沾床就滚到了最里面去,继续呼呼大睡。其他人一晚没休息影响也不大,又接着去跟道协的人商议后续应对事宜。
  殷烛之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包场的民宿是栋三层的小楼,其他人就聚在二楼的客厅议事,除了一起过来的几人外,道协的五个弟子也在,据说道协还有人在路上,没有赶到。
  乘玄机先问了景区的情况,青羊观里藏着黑蛟,虽然目前没有出来害人,但是难保将来不会生事。
  “有跟景区沟通,暂时停止接收游客吗?”
  道协弟子面露忧色,“已经沟通过了,景区已经停止对外售票,但是这几天当地承办了美食文化节,吸引了大批的游人过来,没法立刻将游人疏散。”
  现在不管哪个景区都喜欢举办点美食节文化节吸引游人,放在平时是促进当地经济发展的好事,但是放到现在,却是很大的隐患。
  青羊观虽然偏僻,但是有什么动静肯定会波及这边,那么多游人,无数双眼睛,有心想防也未必的防得住。
  乘玄机道:“美食节还有几天?”
  “两天。”道协弟子道:“后天就结束了,到时候景区会另想办法疏散游人。”
  乘玄机沉吟片刻道:“那就再等两天,派人先守在青羊观周围,免得有普通人误闯。”
  短暂的会议暂时结束,殷烛之见没有需要他的地方,便又上了楼。
  荣岁已经醒了,坐在床上还有点茫然。看见殷烛之上来,揉了揉朦胧的睡眼,道:“你怎么没叫我?”
  殷烛之道:“叫了,没叫醒。”
  荣岁甩甩头,尴尬的挠挠脸,“我去洗把脸,其他人呢?”
  “在楼下。”殷烛之道:“景区举办美食节,他们的计划不得不推迟两天。”
  洗了把脸,迷糊的脑子也清醒起来,荣岁道:“那我们还得等两天?”
  殷烛之淡淡“嗯”了一声,忽然问道:“美食节是什么?”
  荣岁一下子被他问住了,其实他自己也没有去过,就知道个大概,“就是个品尝美食的节日吧?”
  殷烛之抿唇,沉默了一会儿道:“混沌肯定很喜欢。”
  荣岁注意到他的神情,眼睛眨了眨,眼中噙满笑意,道:“我们可以出去吗?不如去看看?其实我也没去过。”
  “到时候多拍点照片给温暾看。”想了想他又补充道。
  殷烛之耳根微红,冷淡的应了一声。
  …………
  ……
  两人跟乘玄机打了个招呼,就当真出去了,受到美食节带动,这两天景区格外的热闹。荣岁跟殷烛之并肩走着,时不时就有打量的目光扫过来又若无其事的移开,然后便是一阵叽叽喳喳的讨论。
  跟殷烛之一起出门,荣岁已经习惯了这种待遇,就当什么也不知道,跟他一起边走边看。其实龟山的风景还不错,山脚下是一片自然村落,现在被收购开发成了景区特色旅游景点。农家院落间穿插着错落的小道,不远处就是山泉汇聚而成的宽阔河流,河水清冽,不少游人都在河边垂钓。
  美食节的地点就在村子中间的广场上,主要是推广宣传一些当地的特色美食跟歌舞。
  食物都是可以免费品尝的,歌舞表演轮着场来,还有一些当地的戏曲表演……总而言之气氛炒的很热闹,游人们吃好玩好,离开时大多会捎带上几样特色美食,带回去分享给亲人朋友们。
  荣岁拉着殷烛之挨个小摊子品尝过去,要是碰上觉得好吃的,就买上几包,准备寄回去给家里的妖怪们也尝尝鲜。不然让家里的幼崽知道他们在外面吃独食,估计要闹腾上一阵子。
  美食街还没逛完,殷烛之两只手里就已经拎满了东西。火精也凑热闹溜了出来,虽然不能吃,但是看看热闹也好。荣岁吃的有点饱,揉揉肚子正准备跟殷烛之说回去,却不防一道闪电劈过,大雨就瓢泼一样落了下来。
  摊主们冒着雨收拾摊子上的食物,游人们却纷纷四处找地方躲避。荣岁拉着殷烛之往前面的一户农家跑,到了屋檐下才掏出纸巾递过去,“怎么忽然下——”雨了。一句话未说完,荣岁看着被他拉着的陌生人,尴尬的送开手,“不好意思,我拉错人了。”
  那人估计也懵逼着,闻言摆摆手道:“没事没事。那边有卖伞的,兄弟我先走了啊。”
  荣岁四处张望,刚才人太多又跑的急,他拉着身边的人就往前跑,没想到竟然拉错了人,这会儿也不知道殷烛之是不是还在广场上找他。
  他看了看对面卖伞的人家,冒着大雨冲过去买一把伞,然后撑着伞往回走。
  就这么一会儿他还拉着人的跑了挺远,这会儿风大雨大的,荣岁将伞倾斜朝前打着,免得被风吹翻了。
  走了几步,面前却忽然出现一双脚。
  荣岁往旁边绕开,却不料那双脚又挡到了面前,荣岁诧异的将伞举起来一些,“麻烦让一……”
  剩下话在诧异中消了音,面前站着的是个瘦高男人,人身蛇首,猩红的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盯着他。荣岁后退一步,拔腿就往回跑。瘦高男人身形却一闪,脖子伸出老长,将荣岁围在了中间。
  荣岁进退两难,下意识摸摸手背,却没有感受到熟悉的温暖触感,才恍然想起来刚才火精偷偷溜出去玩了。
  瘦高男人已经完全没有了人形,它的身体变得很长,将荣岁圈在中间,腹部生着四只利爪,鳞片乌黑,竖瞳猩红,吐着分叉的蛇信缓缓靠近荣岁,发出嘶哑低沉的声音:
  “我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瘦高男人:我是什么?
  火精:你是傻逼
  殷烛之:你是死人。
  荣岁:鼓掌。jpg


第80章 
  “我是什么?”
  黑色的怪蛇尾巴高高竖起,猩红的蛇信一吞一吐,竖瞳紧紧盯着荣岁,用又沙又哑的声音问道。
  荣岁目光与它对视,一瞬间意识有些恍惚,恍惚间竟然见它头上长出了两只龙角,蛇形面孔几番变化,最后定格成了殷烛之龙形时的面孔。荣岁陡然一惊,本能的后退一步,清醒过来使劲掐了自己一把。他眼神游移,心中盘算着逃跑的退路。伞已经掉了,他浑身被雨淋得湿透,雨势太大,周围全是白茫茫的雨幕,看不见一个人。
  围着他的怪蛇却已经不耐烦,尾巴在地上重重拍打,急促的又重复了一遍,“我是什么?!”
  荣岁看着他大张的嘴跟狰狞的獠牙,蓦然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正巧天边闷雷滚过,他脑海一震,忽然想起了这怪蛇的身份。
  它是青羊观井中的那头黑蛟!
  当时荣岁在视频里只看见一个头,现在骤然看见整个才有点认不出来,大家都以为它还在井里,却没有想到它竟然已经偷偷逃了出来,而且还找上了他“讨封”。
  蛟龙讨封自古有之,荣岁从得知家里幼崽的身份后,断断续续看过许多与妖怪有关的书,蛟龙讨封的故事他也听过。传说蛇五百年化蛟,蛟千年化为龙。蛟化为龙前需要经历一道大劫,如果能安然度过,便能顺利化龙,若是过不了,千年修为毁于一旦,要重头再来甚至于死亡。因此蛟化龙前,常会寻一善人讨封,若是善人替它封正,便能顺利渡劫。若是反之,就要应劫。
  只是没想到这黑蛟竟然找上了他。
  天边闷雷一道接着一道炸响,刺目的闪电撕裂雨幕,瞬间的亮光投在黑蛟身上,显得它更加面目狰狞。
  荣岁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想起青羊宫失踪的道士们,不是他存心坏人机缘,而是这黑蛟作恶太多,若是让它顺利化龙了,想必也是条恶龙。
  牙关紧咬,荣岁抬头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在黑蛟的注视下,一字一顿的道:“你、是、蛇!”
  黑蛟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急促拍打的尾巴停了下来,猩红的竖瞳瞬间凝固,而后迸发出强烈的杀意。
  荣岁怕它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你是蛇!”
  “你找死!”黑蛟大怒,脖子瞬间拔高,大张着嘴咬向荣岁。荣岁捡起地上的大伞,用尽全力插进它嘴里,转身就往后跑。
  黑蛟将嘴中碍事的伞甩开,尾巴一卷就缠上了荣岁的小腿。荣岁踉跄一步朝前摔去,下意识的闭上眼,却摔进了一个带着体温的温暖怀抱里。
  黑蛟的尾巴被烫着一样缩了回去,昂着脑袋警惕的看向殷烛之。
  火精气势汹汹的变成个大火球挡在前方。黑蛟讨封失败,天边电闪雷鸣,面前还有劲敌,它一甩尾巴就要就逃走。但是火精哪可能这么容易让他逃掉,他飞快的分成十个一模一样大小的火团,封住了黑蛟的退路。
  黑蛟控水,与火精天生不对付,两方对峙间,殷烛之已经将被扔到一遍的伞捡回来撑开,让荣岁打着,自己徒步走到黑蛟面前,一龙一蛟眼神对上,顷刻间便厮杀在一起。
  黑蛟本来就不是殷烛之的对手,加上讨封失败元气大伤,一过招的功夫就被殷烛之死死咬住七寸按在了地上。
  墨色天空划过沉沉刺目的亮光,粗壮的紫黑雷电夹着万钧之势劈向黑蛟。
  “小心!”荣岁惊呼一声。与黑蛟缠斗在一起殷烛之飞快抽身离开,紫黑雷电瞬间劈下,将黑蛟劈的皮角肉绽。黑蛟的嘶吼尽数被噼啪的落雨声和雷声掩盖了。
  殷烛之退回荣岁伞下,火精转了转也躲回了荣岁的手背上,只有黑蛟在雷电下挣扎着发出不甘的吼声。
  讨封失败,它是注定抗不过这场雷劫。
  黑蛟还在挣扎,它狼狈的起身往青羊观的方向飞去,天上的劫雷确不会因此放过它,还未飞出多远,在半空中又被一道劫雷劈中,黑蛟轰然坠落在地,沉闷的响声之后,地面弥漫出一片鲜红。
  非管局跟道协的人听见劫雷的动静赶过来,看着地上不动弹的黑蛟神情难看。他们还在青羊观守着,黑蛟却已经逃了出来,要不是恰巧讨封失败,还不知又要生出什么祸事来。
  他们将黑蛟尸身收起来,又将地面的血迹处理干净,朝殷烛之跟荣岁感谢的一揖,便飞快的带着黑蛟尸体离开。
  殷烛之撑着伞,对荣岁道:“我们也回去吧。”
  黑蛟死后,暴雨跟雷声都渐渐停歇下来,被雨幕隔开的世界再次融为一体,躲雨的行人冒着斜风细雨往住处跑。
  荣岁身上衣服还是湿淋淋的,但是殷烛之握着他的手,源源不绝的暖意传过来,也不觉得冷了。
  快步回了民宿,荣岁先去洗了个热水澡,出来后殷烛之手里端着一杯热茶,茶水里泡着不知名的植物根茎,荣岁目露疑惑。
  “预防感冒。”殷烛之递给他,自然的将他按到床边坐下,轻轻给他烘干头发。
  荣岁一口气喝下半杯温热的茶水,忽然没头没脑的问道:“它为什么会找上我?”
  殷烛之却听明白他的意思,神情淡淡道:“天道轮回罢了。它在被大禹镇压在舜井之前,便因为“走蛟”多兴洪水,荼害不少生灵,大禹将他镇压便是警告。但他出来后不知道收敛,杀害青羊观之人,甚至还妄图迷惑路人替它“封正”。可惜它作恶太多,天道不容,才会让它遇见了你。”
  荣岁不会被黑蛟迷惑心智,甚至正好在前一日见过它,因此认出了它的身份,所以荣岁绝对不会替它封正,黑蛟的结局,在冥冥中早已注定。
  荣岁沉默片刻,忽然问道:“如果昨天你没有躲开,那道劫雷也会劈下来吗?”紫黑的劫雷迅疾,若是殷烛之反应慢一些,是不是连他也会遭殃?
  殷烛之手指顿了顿,在他头上轻轻揉了揉,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我等大妖,天道不容,本就不该存于世了。”
  从千年前的大战开始,妖族陆续陨落,人族兴起,便是最好的证明。若不是荣岁……他们也不可能撑到今日,大战之后便早该陨落。
  荣岁垂眸,总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他心底蓦然涌起一股沉重感,握住殷烛之的手,仰起脸笑道:“但是你们现在还在。以后也会在。”
  殷烛之一愣,随后眼底染上笑意,“是。”
  …………
  ……
  众人再次去了青羊宫,道协弟子里里外外的将青羊宫翻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失踪的人。最后下了井,发现井下竟然还有一处暗道,顺着暗道找到一处山洞,才找到了青羊观众人以及最先派遣过来查探消息的弟子的尸体。尸体一共五具,尸身残缺不全,在阴暗潮湿的洞中,尸身已经开始腐烂。
  道协弟子将尸身收敛好运出去,然后围坐一旁进行诵经超度。
  淮阴道协的会长张乾元慢一步过来,看着青羊观众人的尸身沉重叹息一声:“青羊观传承多年,肩负守护淮井的重担,却不料最后是这么个结局。”他面露悲色,随弟子们一同为死者超度。
  随他一起过来的一个老道士目光犹疑,对旁边的弟子道:“将青羊观的登记名册调出来我看看。”
  “朱道长有何发现?”张乾元转过头问道。
  朱道长捋捋胡须,也不太确定,“我早十年来过青羊观,依稀记得青羊观主有一个小徒弟,天资聪颖,长到现在,约摸十八九岁。但是我看这些尸身,年龄都不太对的上。”
  正说着弟子已经让人将电子名册发了一份过来,仔细的数了数后,高兴道:“还有一人,青羊观一共登记在册的道士有五人!”
  他们找到的尸身却只有六具,除去两个道协弟子的尸体,青羊观便只剩四人,那个小徒弟果然不在其中。
  众人大喜,青羊观总算没有彻底断了传承,张乾元激动道:“那小徒弟叫什么?人去哪儿了?”
  弟子回道:“俗家名字叫谢风,道号定真。两年前有在淮阴城隍庙里挂单的记录,那之后便没有记录了。”
  朱道长道:“多半是被他师父赶出门历练去了,当年他师父便同我抱怨过,说小徒弟虽然在道术上天资聪颖,但性格天真直率,不谙世事,且不喜全真派的清规戒律,性子有些顽皮,便想等他大些了让他出门历练,沉淀沉淀性子,等回来时,也差不多正好到了能受戒的年纪。他也能将青羊观放心交出去。”
  只是没想到,观主没能等到小徒弟回来,而云游在外的定真,可能还不知道师父的死讯。


第81章 
  既然青羊宫还有传人,众人便商议将外出云游的定真找回来,但是定真从两年前在城隍庙挂过单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整个华国这么大,一时间也无从找起。
  最后众人商议一番,决定由道协跟非管局在内部系统发个寻人启事,发到各个地方道协以及分局去,倒是万一有人遇见定真,也能及时通知人回来。
  道协弟子先将几人尸身收敛,因几人是枉死。生前又受折磨,需要做足七日法事,慰藉亡灵,之后再寻吉日下葬。
  留下几个弟子看守尸体。一行人便回了民宿。
  朱道长将定真的照片还有基本信息单独打印出来,之后交给弟子让他们扫描了分发到各地道协的群里去,若是运气好能找到人,说不定还能让定真赶回来见他师父最后一面。
  荣岁也拿了一份,他看着寻人启事上的两寸免冠照,越看越觉得眼熟,又觉得不会这么巧合吧。
  “你看看,这人是不是有点像那个讨包子吃的小道士?”荣岁用手肘戳戳殷烛之。
  这照片是定真十六岁出门云游前拍的,现在已经过去两年多,面孔跟小道士比起来稚嫩许多,但是眉眼还有轮廓都是相似的。
  殷烛之看了一会儿,肯定道:“就是一个人。”
  荣岁呆了一下,他原本只是觉得有些像,又觉得应该不会这么巧合,但没想到真是一个人,便赶紧拿着寻人启事去找朱道长他们。
  大家都没想到会有这么刚巧的事,张乾元道:“先联系人确定一下,若真是定真,还能赶回来见他师父最后一面,也能告慰亡人在天之灵。”
  荣岁赶紧给白图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接起来,背景音有些嘈杂,“喂?”
  “你在家里吗?”荣岁隐约听见幼崽的打闹声,问道。
  白图拿着手机往阳台上走,“嗯,在呢,屋里有点吵我出去跟你说。”他话音刚落,腿上就拖上了一个沉甸甸毛茸茸的小崽子。
  温暾抱着他的腿,仰着小脑袋闷声闷气的问,“是不是荣老师打来的呀。”
  奢比尸小巧灵活爬得快,已经爬到了白图肩膀上,他伸头一看手机屏幕,叫道:“是老师!”
  屋里的幼崽们听见了,全都一呼啦的围过来,绥祖跑的慢,只能用尾巴拍拍边上的小道士,命令道:“你抱我过去。”
  小道士把薯片咽下去,拍拍手把绥祖抱起来,疑惑道:“谁打电话回来了?”
  绥祖滋了他一脸水,“这还用问,愚蠢。”
  谢风:“……???”行行行,你是金主你说了算。
  他抱着绥祖挤过去,仗着个子高直接举着绥祖贴到电话边,绥祖得意洋洋看了一眼扒腿的温暾,甜甜叫了一声“老师”。
  荣岁“哎”了一声,问白图:“上次来咱家讨包子的小道士你还记得吗?他在菜市场对面摆摊给人算卦,你帮我去找一下他,我找他有急事。”
  白图“哦哦”的应着,听完反应过来道:“等等,他就在旁边呢,我让他接电话?”
  没想到话题一下子就转到了自己身上,小道士疑惑的接过手机,迟疑的“喂”了一声。
  没想到人就在边上,荣岁一下卡了壳,一时不知道怎么跟他说青羊观的噩耗,只能道:“我在青羊观,这里出了点事情,你能现在回来一趟吗?”
  谢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出什么事情了?你在青羊观?那我师父呢?他准我回去啦?”
  他一直想回青羊观,在外面没有钱又吃不饱,整天风餐露宿的,但是师父赶他出门前说了,得他自己悟出道来才许回去。他也就只能每个月攒点钱去公用电话给他师父打个电话。
  荣岁顿了顿,涩声道:“嗯,你先回来吧。你把电话给夜行游女,我让她帮忙把你送回来。”
  谢风一听更高兴了,真让他现在回去,他也没有钱买票,便将手机又拿进屋里递给夜行游女,目光期待的看着她。
  夜行游女跟荣岁说了几句,神情怜悯的看了一眼还在傻乐呵的小道士,将手机扔回给白图,一旋身变回原形,叼起小道士的后领子,将人甩到背上,就直接从二楼的阳台飞了出去。
  谢风被吓了个够呛,小心的抓着她的羽毛稳住身体,小声嘀嘀咕咕,“吓死个人了,怎么这么粗鲁。”
  夜行游女的八个脑袋齐齐转过去看着他,小道士被盯得缩起了脖子,认怂的看着她。夜行游女想到荣岁电话里说的事,到底没跟这可怜的小道士计较,沉声让他抓紧,然后振翅加速往淮阴飞去。
  淮阴她去过一次,倒是还记得路。
  荣岁他们先去青羊观,观里已经做起了道场法事,低低的念诵声如同哀乐,他们等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的样子,夜行游女带着小道士到了。
  一路疾飞,小道士感觉自己有点晕鸟,下来时腿都是软的。他晕晕乎乎的甩甩头,还没站稳就被其他人拦着往外推,他莫名其妙的往后退,目光穿过几人间的空隙,恰好扫过殿中并排摆放的尸体,身体顿时僵住了。
  满院子都是道士们念诵往生咒的声音,他的脑子被震的嗡嗡响,脸色肉眼可见的一点点苍白起来,其他人察觉他的神情,一时都停了动作,本来想将人拉出去,先让他做个思想准备,结果还是给看见了。
  谢风脸色惨白,推开众人脚步踉跄的扑上前,一把抱住了老观主的腿,“师父?”
  抖着手将白布掀开,露出青灰腐败的熟悉面容。他嘴唇颤抖,眼泪在眼眶里转了转便承受不住的落下来。他茫然四顾,老观主身边从左往右还放着四具尸体,他手抖了半天,才鼓起勇气一样,将另外三块白布掀开,露出底下熟悉的面孔来。
  “师兄?师父?”他茫然看着尸体,愣了半晌后跪倒在地,趴在老观主的尸体上痛哭出声。
  朱道长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叹息道:“定真,你……节哀顺变。”
  谢风抬起头来,眼眶通红,“怎么回事?我师父他们……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是无支祁和黑蛟。”朱道长似悲似叹,“井的封印破了。”
  谢风神情看起来呆呆的,“怎么可能……”他嘴里低低的念叨着,踉跄的起身冲向后院,其他人不放心,只能跟了上去。
  禁地中还是那副残破的模样,因为黑蛟的原因,甚至还要更加残破一些,谢风捡起地上变得焦黑的符篆和断绳,看了片刻后冷声道:“这封印是从外面破的。”
  “是有人从外面破坏了封印。”他脸上的泪痕还未干,眼眶还是得通红,神情却已经冷静下来,“有人害了我师父师兄,然后打破封印,将无支祁放了出来?”
  其他人默然,这是他们早就猜到的结果,此刻不过是再次被证实罢了,但他们现在却连是何人动手,为了什么目的都不知道。
  “你们也不知道是谁?”谢风神情愕然。
  张乾元拍拍他的肩膀,道:“除了青羊观,另外两处的锁龙井也出了事,这件事我们会继续追查,青羊观就剩你一个,日后还要靠你支撑,你也节哀顺变。”
  谢风默然,片刻抬手擦干脸上泪痕,露出个难看的笑容出来,“我知道了,我去看看师父和师兄。”
  说完他起身,幽魂似的又飘到了前面去,道士们还在诵经,他走到老道士的尸身前,郑重站定,而后屈膝重重跪下,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
  荣岁在一旁看的心酸,小道士性格开朗,荣岁每次看见他他都总是乐呵呵的模样,现在却遭逢如此大变,仿佛一瞬间变了个人一样。
  谢风磕完头,便跟其他弟子一样,肃容念诵往生咒,为去世的师父师兄超度。
  …………
  做足七日法事,便到了几人出殡下葬的吉日。众人特意挑了吉时,以谢风为首,亲自将尸身送到淮阴道协去安葬。那边有一处道士墓园,全真派道士不成家,无儿无女,死后便有当地道协安顿后事。
  几日下来,谢风沉默许多,他亲眼看着师父师兄入土为安后,又沉默着随众人返回青羊观。
  经此一事,青羊观越发的凋零,几乎没有一丝人气儿,谢风回来后就进了老观主的房间里,一直没有出来过,连饭都没吃。荣岁担心他想不开,想了想端着饭菜去了后面的房间找他。
  院子里静悄悄的,大家知道他心情不好,体贴的没有来打扰他,荣岁端着饭菜过去敲门,半天后谢风才过来开门,只拉开了一条门缝看过来。
  荣岁将饭菜往前递了递,“你没吃午饭。”
  谢风迟疑了一下将门打开让他进去。
  老观主的住处很简单,屋里的摆设甚至简单到有些清贫了。谢风就坐在床边的桌子上,老旧的木头桌子被磨的光滑,显然以前的主人常喜欢坐在这里。
  “师父以前最喜欢坐在这里品茶。”谢风轻轻摩挲着桌上的茶杯,简单至极的白色瓷杯没有一点花纹,边上甚至有些豁了口子。谢风看着茶杯面露怀念,“师父泡的茶很苦,以前我最讨厌的就是喝师父泡的茶了。”
  但是现在,就算他想喝也喝不到了。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便是如此。
  荣岁将饭菜放在外间的桌上,在他对面坐下来,他还未经历过亲人去世的痛苦,但是想也知道这样的痛苦不会是谢风表现出来的这样的平静,心里的有多痛,只有切身体会的人才能知道,他只能道:“老观主肯定也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的。”
  谢风苦笑一声,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叶是师父留下来的,泡的茶很苦,一直苦到人心里去。


第82章 
  谢风慢慢将的一杯茶喝完,才缓缓开口。从回来后,他除了第一天痛哭过一场,后面便一直十分平静,叫人想开口都无从说起,生怕挑起他的伤口。到现在,坐在熟悉的位置上,他终于开口述说。
  “我是师父从龟山上捡回来的弃婴。师父说我根骨好,又与他有缘,就收我做了关门弟子,从小教导我。但是我天性顽劣,又贪吃好玩,总是不爱听师父的话,趁着他忙的时候,不做功课就偷偷溜到外面去玩。”
  “我以为师父不知道,但是其实每次我出去他都知道,只是从来不说,待我玩够了回来,才会虎着一张脸让我把功课补上。”谢风苦笑,“师父爱看书,学识广博,对我几乎是倾囊相授,我却仗着自己的一点天赋,整日偷玩耍懒,连师父的皮毛都没学到。”
  荣岁干巴巴的安慰道:“你师父肯定很爱你。”
  谢风低下头,一点透明的水滴砸在桌面上,“师父最疼的就是我,就连最狠心的一次赶我出门,也是因为我不喜全真派的清规戒律,他不愿将看守淮井的重担强加于我,临出门前还对我,若是觉得外面也精彩,便不必回去了。”
  即使他后来数次想回去,师父也只说自己还健壮的很,让他想清楚,找到自己的道了,再回去。
  “可我既没有找到自己的‘道’,也没有能守住师父跟青羊观。”谢风抬手捂住脸,低低的说:“我甚至连杀害师父的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他捂着脸,不想让荣岁看见自己狼狈的姿态,停了许久才继续道:“我是不是太无用了,辜负了师父对我的期待?”
  荣岁心里暗暗叹息,他没有面对过这样的情形,只能斟酌着道:“无支祁我们已经抓到了,黑蛟也死了,背后操纵的凶手,非管局跟道协都在追查,如有必要,神君也会帮忙,最后肯定会给你一个交待。而你师父,他最想看到的肯定是你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因为他的离开,变得消沉颓废。”
  “谢谢。”谢风吸吸鼻子,抬起头,眼睛鼻子通红,脸上是交错的泪痕,朝荣岁露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
  “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了。”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回味着口中的苦涩,浓烈的苦涩之后便是回甘的清甜,他看向窗外,道:“杀害师父师兄的凶手我一定会找到。”
  他站起身来,手掌在身侧握紧,“明晚我要招魂,若是师父还未离开,或许可以给我们一些线索。”
  招亡者魂魄,一则需要魂魄还未转世投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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