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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隐在末世-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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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隐看着许父胖胖的脸,心里有些感动,许凌风的运气确实是好,有个这么在意他的父亲。
他很认真地点头保证:“许叔您放心,只要我父母没事,我就不会再追究这件事情了。只是我父母那边,还要请叔叔多帮忙,我在市中区还有个店铺,我爸妈他们在三环上也有一处住房和一个铺面,我很少回家,具体地址已经忘记了,还要请您朋友帮忙查一查。”
他快速在纸上写下几处房产的大致方位和记忆中的街道名,想了想,又添上几个名字,交给许福山:“这几个人都是我家的亲戚,这个是我大舅和大舅妈,这两个是我爷爷和奶奶,找到他们或者可以问出我爸妈的下落,只是这些年我跟他们的接触不多,他们又都搬过家,地址我也不太清楚。”
“没关系,我朋友是开侦探公司的,吃的就是这行饭,消息渠道比我们多,让他想办法去。”许福山接过纸片,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卡,“小宋,这是许叔的见面礼,你看除了钱,你许叔也没什么东西拿的出手,你们拿去花吧,尽管花,天知道这钱什么时候就变废纸了。”
宋隐怔了怔,还没来得及开口,许凌风已经把银行卡抓在手上:“谢谢爸啊!”
许福山用手上的纸卷敲了敲他脑袋:“口上说谢谢有什么用,麟儿都不让叫!”
“那就不谢了啊爸,我们出去花钱去了。”许凌风嬉皮笑脸地跳起来,又拽起宋隐一起往门口走。
他爹撇撇嘴:“出去?你打算怎么出去,走着出去吗?”
许凌风从兜里掏出车钥匙晃了晃:“你的车借我开两天。对了爹,你帮我弄辆车,最好两辆,要越野车,不一定要江安牌照,但性能必须要一流。”
“‘不一定要江安牌照’?不要江安牌照你怎么开上路?”老实人的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我都跟你说了我们不打算住江安,谁让你不相信。”
他和宋隐确实有其它打算,不过,想要说动他家老头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事得徐徐图之。
许凌风拉着宋隐走到门口,站住脚。
门外的游廊上,顶顶正屁颠颠跟在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后面,两个小家伙正在祸祸花盆里的菜,听男孩子的意思他们正在“捉虫子”。宋隐认得这个小男孩,是佣人苏嫂的小孙子。
许凌风转头问他爸:“家里到底有几个工人?”
“三个啊,怎么啦?”许福山这时也看到了门外的小男孩,明白了他的意思,解释道,“刚开始只有两个,苏嫂和刘嫂,苏嫂做饭,刘嫂打扫。后来我搞了室内种植,正好苏嫂一家人都来了江安,我就让苏嫂她老公帮着我种地,别看家里的地加起来才只有半亩,事情还真是不少,再说我也没正经种过田,一切都要从头学起。现在苏嫂两口子带着小孙子住家里,反正家里地方够大,他们也好省点房租。刘嫂两口子也住家里,不过刘嫂她男人平时都在外面打短工,只有夏天的时候才会留家里帮我挑水浇地……”
汽车上,宋隐对许凌风感叹:“你爸心挺善的。”
许凌风苦笑:“也就这几年,他觉得我的事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
宋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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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开着车直奔市中心。
如今的江安,五六环不能看,三四环算是平民区,没了窝棚,但人多脏乱,比以前大都市的火车站还要糟糕。二环算是富裕区,能够找到一点高档社区的感觉,不过以住宅为主,商铺并不多,像酒吧咖啡店养生馆高档餐馆,还有各种商场甚至是奢侈品店(是的,奢侈品商店仍然存在,生意还挺不错),全都集中在一环以内的市中心,按照许凌风的理解,如此选址应该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
两个人今天本来是不准备带顶顶出来的,哪知道小家伙发现他们要出门后,立即撇下刚刚认识的小哥哥,又蹦又跳,只差没撒泼打滚了,如愿当上小尾巴。小尾巴一路上好奇到爆,看见什么都要问,两爸中许凌风算是比较惯他的了,也暗搓搓地想要不要买条胶带把他的小嘴给封上。偏小土包子今天兴奋过头,连午觉都跳过了,搞的两爸心力交瘁。
直到四点钟小家伙终于抵挡不住瞌睡虫的侵袭睡着了,两个人才算是安生。
他们先去品牌店买了几身衣服,宋隐对衣着不太讲究,无奈他家另一半是个穷讲究,以前困在闲阳那是没有办法,一旦返回“文明世界”,还让他穿超市货非得把他郁闷死。让宋隐惊奇的是,品牌货并不像他想的那么贵,一套polo的夏衫夏裤,要价七八千,如果以米面为参照,涨幅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米面一类的基本食品涨了二十倍左右,肉食涨了十至十五倍,而polo,只涨了三四倍。
这账当然是许凌风算给他听的,宋隐的那个脑袋向来不会用来思考这类问题,即便如此,当他发现许福山给的银行卡上的金额之后,还是有点回不过神——8后面有6个零,那是多少钱?
买了衣服他们又去了水果店,一人拿了一个手机一个笔记本,还给顶顶买了个平板。虽然平板很伤眼睛,但谁知道这东西还能用多久。两个人现在对顶顶都有种补偿心态,恨不得把好玩的好吃的全都给他买齐了,能玩一天是一天,能吃一天是一天。
至于为什么飞机轮船都没了,还能买到水果和polo,这两个人都没往深处想。
从水果店出来,看看天色不早,两个人进了旁边的一家餐厅,拿起菜单,淡定点菜,简简单单三个荤菜一个素菜一个汤,要价一万四。老实说,这个价不算贵,按照许公子的说法这家店三年以前进来吃顿便饭就要花一两千块,涨了十倍而已,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菜品的份量也减少了,一万四吃下来,居然没吃饱!
两个人准备吃了饭带顶顶逛夜市,想着在夜市上再吃点东西,也没加菜。没想到食物香气的诱惑足够大,小东西哼哼唧唧一阵后,竟然揉着眼睛从旁边的短榻上坐了起来,嘟着嘴:“爸爸我饿了……”
许凌风把他抱到腿上,宋隐又点了一碗海鲜粥,两个人正喂着孩子,两男两女转到桌前,当中一个年轻男人惊诧地看着他们:“许、凌、风!真的是你!我刚才还以为我未老先衰老眼昏花了!”
许凌风没起身,一边喂顶顶一边笑着道:“怎么,我没死你很失望吗?”
男人挥挥拳头:“说的什么话,我们俩哪有那么大的仇?如今这年头大家都不知道能活几天,见到你很开心啦。”
然后他看看顶顶:“你小子行啊,不声不响的儿子都这么大了。”
许凌风也没解释,只让顶顶叫他“谢叔叔”。“谢叔叔”搜遍了全身也只搜出一个钱夹两个小雨衣,尴尬地笑着说“叔叔改天再给你见面礼啊”,其后告辞。
从头到尾,许凌风都没介绍宋隐,宋隐也不以为忤,许凌风不介绍肯定有不介绍的原因。果然,那人刚走,许凌风就小声说:“一个纨绔,以后我们不会跟他打交道。”
宋隐转眼就把这个人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完全没有意识到,刚才有个女人一直在偷偷打量着自己。
走出餐厅,女子很好奇地问:“刚才那人是谁啊?”
“用你们的话说叫富二代,一个基佬。他爸开建筑公司的,不过早两年就把公司卖了,估计现在混的也不怎么样,点那点菜肚子都填不饱,还敢出来泡男人。”“谢叔叔”不屑的道。
女子惊愕地瞪圆眼睛,轻轻叫了一声,为了掩饰失态连忙抵住嘴轻咳起来。
第62章 壕家故事多
第二天,宋隐他们去了许爸留给许凌风的那套房子。作为一个曾经的地产大亨,许爸给宝贝儿子挑的房子,无论是位置户型还是装修,全都是无可挑剔。
房子在顶层,是五房三厅的跃层,总共有两百多平米,还带一个百平大露台。露台就不用说了,已经变成一间种着各色果蔬庄稼的“阳光屋”,就连房子,许爸都花了大力气改装。
底层没动,楼上两间套房也没动,除此之外,二楼所有房间全部换成玻璃顶,玻璃下面还加了一个可以伸缩收放的防晒布夹层,地面则摆放着一排排塑料框,塑料框与房间同长,宽一米二,高35公分,框里装着泥土,土里一排排小苗绿油油的,看着非常喜人,虽然认不出到底是些啥东西。
宋隐楼上楼下走了一圈,感叹:“看不出来你爸这么了解你。”
他指的是装修风格和与之匹配的家俱,他们朝夕相处两年半,自然知道这是许凌风的心头好,但许爸作为一个跨代的老壕,也能弄的如此精准就很难得了。
许凌风哧笑:“你太高看他了,他并不知道我喜欢什么,但他知道我最喜欢哪个设计师。”
“已经很了不得了。年轻人,人生最重要的事,就是要知福惜福……”宋隐一本正经地揽上他的肩,头挨着头,压低声音,教育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
明明用的是老奶奶的口吻,天知道怎么回事,许公子硬是从中听出了浓浓的暗示意味。
立马一个转身把人紧紧抱住:“宝贝儿,你说得太好了,我们不但要知福要惜福,我们更要抓紧时间享福……”虽然脚下跌跌撞撞,目标却是非常明确:主卧大床!
这一路上就不用说了,风尘仆仆再加种种不便,就连这两天住在半山华庭,隔壁住着老的,房间里还有个小的,这两只也只好一直憋着。憋了好些天,这一番再无顾忌,干柴烈火闹起来就收不住……大半个小时过后,卧室里才终于安静下来。
宋隐跟许凌风头碰头躺在床上,不过两个人只有脑袋挨在一起,身体却是各朝一方。这个姿式是为了避免再次擦枪走火,是他们经过多次不良记录之后,痛定思痛,找出来的解决办法。
待到气息平顺,宋隐问许凌风:“为什么你爸妈那天一看到我就知道我们的关系?”明明这人打电话的时候只说了要带一个人回家。
许凌风笑:“当然是很早很早以前我就说过,如果有一天我带个陌生男人到他们面前,就表明我认定了这个人,要一心一意跟他过一辈子。”
宋隐奇道:“于是你爸妈就同意了?”
“怎么会?……咦,难道我没有告诉过你我出柜的惨烈经历吗?”许凌风表情很诧异,就像他真的不记得了似的。
宋隐无语,这人记忆力超一流,他不记得……才怪!
抬起手臂越过头顶,曲起食指敲敲他的额头,许凌风趁机抓住他的手,然后猛的一用劲,瞬间掉转方向,把自己砸到宋隐身边,两个人又滚到一起,知福惜福享福去了……
一直等到闹够了,他才细细讲起当年的事情。
许凌风出柜,纯属偶然。他那时才十九岁,压根没有准备好,但不幸大学里有个学长因性向暴光自杀了,深受刺激之下他就回家出柜去了,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如果被赶出家门他就全世界流浪去……
结果,他没有流浪成,他爹去流浪了——许福山见多识广,他不是没有听说过同性恋,只他一直以为那就一种病,还是绝对不会跟自家的优秀儿子扯上关系的一种病,可想而知,儿子出柜对他的打击有多大……但是,无论有多吃惊多恐慌,许父都没有动手揍他,而是把他关在家里,自己问医生去了。
后来的事情,连宋隐听了都很动容。
“他咨询了好些医生和心理学家,有的人说是病,有的人说不是病,把他都给说糊涂了。后来,有个人告诉他电击可以治好同性恋,你都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许凌风长吸一口气,“他自己去试了电击,他说他必须要先试试看才能确定要不要给我做……他那次在外面呆了半个月,回来就说儿子我们不做电击了,你这辈子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只要不杀人不放火,你爸我就不逼你……”
两个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宋隐翻个身,面对着他:“可怜天下父母心……有这么好一个父亲,是你的幸运。”
许凌风苦笑:“作为许凌风的父亲,他无可挑剔,有时候我都想我上辈子是不是振救了银河系。”
宋隐也不太理解:“他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好?是因为重男轻女吗,那天看你妹心里有很多不平的样子?”
这一次许凌风沉默了很久,久到宋隐都开始后悔了,才听他慢慢说道:“我爸农民出生,确实有点重男轻女,但算不上很严重,毕竟家里并不差钱,再说他在外面还有个儿子,也没见他对他有多好。我爸对我这么好,我想主要还是因为……我是他一手带大的吧。”
“你看我妈的风度教养,肯定以为她是大家闺秀,对吧?其实不是的。我外公家很普通,外公外婆都是中学老师,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其他两个也都很普通,只有我妈这个老小,生下来就非常漂亮,还聪明乖巧,就是人们常说的冰雪聪明吧。所以,我妈打小就讨所有人的喜欢,她是在外公外婆的娇养下长大的,结果就被养的非常……”许凌风在此停顿了一会儿,直到找出合适的词。
“脆弱……我妈这个人非常脆弱,她读大学的时候爱上一个官家子,两个人在一起好几年,那人家里不同意,听到他结婚的消息我妈就跳了河,碰巧被我爸救了起来,然后,就嫁给了我爸。
我爸妈其实是同学,但我爸初二就缀学打工去了,我妈压根不记得他,而我爸却一直把她当女神……但是娶了女神,对他们两个人来说或者都不是一件好事。我妈嫁给我爸,是我外公的意思,因为那时我爸在我们老家也算是小有资产是号人物了。我妈自己那会儿可能是万念俱灰什么都不在乎了,但她实际上是不喜欢甚至是看不起我爸的,可能没多久就后悔了,生下我之后更是得了产后抑郁症,我爸请了两个保姆看着她。
我有次偷听到保姆聊天,说我一岁多的时候她曾经把我压到水池里,差点出事……那个时候我才七八岁,也不懂事,跑去问我爸,我爸很认真地说没有的事,他说我妈很爱我,不要听别人瞎说,转头就把那个保姆就被辞退了……不管这事儿是真是假,自记事起我好像就有点怕我妈,从来没有跟她单独呆在一起过,反倒是很粘我爸,他也尽量把我带在身边,就算是有饭局也都把我带上。后来上了幼儿园,只要他没出差,就必定会来接我……安安比我小六岁,她出生的时候我妈差不多已经好了,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
讲到这里,许凌风用左手捂住眼睛,声音略微有些暗哑。
宋隐紧紧握住他的右手,心里面一阵阵后悔:“对不起,我不该问的……”他本不是一个好奇的人,为什么非要去挑人心里的伤疤?
许凌风却噗哧一声笑了:“哪有这么严重?你这个傻瓜。我从小生活优渥,又有一个二十四孝好老爸,不知道羡煞多少人,就算很小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不如意,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了这点小事伤春悲秋?我还没那么矫情。”
宋隐没说话,只紧紧握住他的手,许凌风并不像他讲的这么毫不在意,他感觉得到。
许凌风反握住他的手,手指在他的手背上无意识地摸挲,过了一小会儿才继续往下说:“我大学毕业那年我爸妈闹过一次离婚,我妈让我选边站,但我做不到。以前的事情就不说了,这些年我爸确实不是一个好丈夫,做了很多混账事,伤害了我母亲,但对我来说,他是天地间最好的爸爸,他对我那么好,我却弃他于不顾,太残忍了……安安真正生气的,应该就是这件事,她觉得我背叛了她和母亲,她那时骂过我,说我贪恋财富卖主求荣什么的……”
宋隐“噗”的一声笑了,还卖主求荣……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宋隐支起上身看了看许凌风,见他确实是不像有事的样子才开口:“我觉得你没有做错。你看这房子,你都失踪一年多了,肯定所有人都以为你不在了,但你爸不只为你准备好了房子,还尽心尽力地装修布置……我觉得对他来说你肯定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如果你真的抛下他,对他的打击……”
宋隐突然住口,和许凌风对视一眼,然后两个人一起看向半开的房门。
再然后,两个人一起跳下床,飞快地套上衣服,小心翼翼拉开房门,很快对上楼下大门边一双惊恐万状的眼睛。
楼下的汉子脚边放着两只装满水的水桶,手上紧紧握着一根扁担,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们……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
半个小时后,宋隐顶着一头水气坐到汽车里,整一个哭笑不得:“你爸这个性子……有时候还真是不靠谱,他请了人帮忙照顾庄稼,也告诉我们一声啊。”
许凌风咬牙切齿:“他故意的。我看他就是太闲了,总想挑起点事端,他好看热闹。”
宋隐发动汽车:“我们现在去哪里?回去找他算账吗?”
“算了,回去就正好如了他的意。去三环转两圈吧,你爸妈不是三环上有房子吗,我们去找找,没准运气好,一找就找到了。”
宋隐觉得这主意不错,他也正好借此适应一下这个几乎让他完全认不出来了的故乡,出了车库开上大街,立即往出城方向而去。
这时候许凌风又看向宋隐,一脸苦恼,“亲爱的,你说我见到你爹妈该怎么称呼?叫爸妈会不会被打出来?”
宋隐瞄他一眼:“不用他们出手,我会先把你拎回家抽一顿。”
许公子倒抽口凉气:“你什么时候口味变得这么重了?”
……
两个人正你一言我一语说着浑话,宋隐兜里的电话响了,许凌风凑过去帮他取出来,看到来电人显示是“许叔”,连忙接听。
几秒钟后,他用一只眼睛看向宋隐:“我老丈人家……呃,不是,公婆家找到了!”
第63章 重逢
一个屋檐下住了六七年,宋隐自认还是比较了解自家爹妈的,见面前他就有心理准备,猜到那两笨蛋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但是他怎么也想象不到,他们竟然可以把日子过到如此糟糕。
宋隐爸妈住在三环外自家的房子里面。这一片都是拆迁房,绿化极少,环境原本就不好。现在嘛,以前那点可怜的“绿化带”已经变成了一排排红砖房,大都是两层,一间一间的,跟以前的集体宿舍差不多,大的有十五六个平米,小的嘛,五六个平米的都有——这地方别说宋隐从来没有来过,就算来过,也未必认得出来。
宋隐开着车在混乱的街道上转了好几圈,终于找到自家爹妈的那栋楼,然后又花了五六分钟兜圈子,才终于找到一处可以停车的地方。
刚停好车就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肩上挎个大挎包顶着满脑门的汗跑过来:“先生,先生,这里停车要收费。”小丫头身后还跟着一串小孩子。
“多少钱?”
小丫头看看他们的车,估了一个价:“一小时40,再加30我们保证你的车子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就是说不加钱就只能停车,但是车子很可能会出问题?
宋隐正要掏钱,许凌风却道:“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你要是骗钱的怎么办?”
女孩子指指胸前的牌子,非常淡定:“这一片是吴哥的地盘,我们都是给吴哥跑腿的,这是我的工作牌。不信你随便问,没人敢在吴哥的地盘上撒野,除非他不想混了。”
宋隐掏出张百元钞票递给她:“先停一个小时,剩下的钱你收着吧。”
许凌风连忙补充:“到时候我们还没有回来的话,你也帮我们看好车,回来再补给你。”
小女孩多得了30块小费,很兴奋,走出去老远还听到她在吩咐手下的一帮小兵:“看好车啊,晚上领馒头。”
“我想吃蛋糕……”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呸,你馒头吃饱了没有啊,还想吃蛋糕!……”
听到小女孩很大姐头地教训小男孩,宋隐皱起眉:“现在的小孩子都不用上学了吗?”
“刚才经过一家学校,里面应该还在上课,这些孩子大概都是外来户,娘老子忙着填饱肚子,读书的事就没人上心了……”
说话间二人跨过铁门进入到院子里,门房(?)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院子里楼与楼之间的间距太窄,没办法搭建房屋,但是没有房屋不等于还有空地——当中搭了一个车棚,停满了自行车……有那么一瞬间,宋隐几乎生出种穿越回九零年代的错觉。
宋家住五楼,敲门之后,宋成隔着一扇铁栅门问他们:“二位要找谁?”门道里光线太暗,又没有开灯,他看的不太清楚。
宋隐愣了愣:“爸,是我啊,小隐。”
“小隐?”宋成靠近铁门,疑惑地看着他,其后变得激动异常,一把推开铁栅门,嘴唇哆哆嗦嗦,过了好一会儿,才伸出双手抓住他的胳膊:“小隐,小隐,真的是小隐!”
然后他又猛地转过头,冲屋里大叫:“老太婆快出来,你儿子回来啦,你儿子回来啦……”
宋成老泪纵横,宋隐感觉到他抓着自己的手一直在不住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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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惊骇激动狂喜过后,宋隐许凌风被领进二老的房间,宋成吕圆让他们坐在屋子里维二的椅子上,手忙脚乱地倒水拿糖果,把儿子当作贵客招待……直到做完这一切,宋成才坐到床边,目不转睛地看起失而复得的儿子,吕圆更是噙着眼泪,每过一会儿就用手背擦擦眼睛,口里像祥林嫂一样地含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宋隐看着爸妈的满头白发,心里五味杂陈,这才三年半,他们苍老了十多岁,明明只有五十中段的年龄,看起来却像六七十的老人。
老实说宋隐跟爸妈关系并不亲密,以前他一年至多在家里呆上一二十天,就这一二十天还是忍耐居多。但是现在,看到他们苍老的面容,心里面却不可抑制地感到难过,甚至还有些许内疚——都是自己的错,高估了他们的生存能力!
暗自叹口气,环顾四周,宋隐问:“妈,你们就住这里?其它房间是怎么回事?”
宋家的房子号称70平,但因为是十多年前的拆迁房,公摊面积多,布局也非常不合理,两个卧室一个大点13平,一个极小,只有9平,客厅带阳台12,厨房厕所加一块儿有6平米,实际可用面积只有40平米。
这么小的一个房子,现在住了四个姓——宋成吕圆住13平的大卧室,另一间小卧房租出去了不说,就连客厅,都拉起一道厚帘子,帘子后面的九个平米也租了出去。
“两个都是单身女孩子,我们挑房客很小心的,只租给女孩子,还必须要有稳定的正经工作。你不要看现在房子不愁租,这样的房客还不好找,所以房租上我们也让了一点。她们两个都挺好,安安静静的,一个是医生,一个是白领。现在的白领可不好找工作,尤其是女孩子,能够坐办公室的那都是有真本事……”话题回归现实,吕圆就有点不自在了,东拉十八扯,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底气。
宋隐打断她:“你们现在就靠这个房租生活?”
吕圆连忙道:“还有退休金啊。其实我们这些本地人还算不错,我们家房租收入有两万,再加上退休金,不用出去工作,一个月都有二万五的收入,好多外地人两口子拼死拼活干一个月都挣不到这么多……”
二万五?
宋隐之所以敢在闲阳一呆两年,就是想着他爸妈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生计上的问题。但是,谁能想得到,两套住房两个商铺,还是在房价房租同时飞涨的江安市,这两个人居然可以把日子过到二万五,勉强糊口的水平……这算不算一种本事?
许凌风一看宋隐的脸色暗叫一声要糟,一连拉了他几下胳膊都没把人拉住。
就听宋隐暗沉着嗓子,问:“就算你们把住的那套房子给卖了,不是还有两个店铺,难道收不上来租金?”
吕圆和宋成同时木起脸,过了好半天,宋成才低声道:“去年我和你妈住了几次医院,欠了很多钱,只好把三环上的铺子卖了还账。”
“内环的铺子呢?”
“内环的铺子去年年初我们签了十年租约,把十年的房租都收了……”
宋隐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说他们去年年初就把今后十年的房租一次性收完了。以江安现在的形式,房租虽然每个月都在见风涨,但一个铺子今后十年都收不到房租,只怕再低的价都不会有人买——谁知道十年后江安还存不存在?
宋隐只觉得脑仁一跳一跳的疼:“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理由必须要一次性收十年房租?”
宋成吕圆呆坐半天,然后,吕圆用双手捂住脸,一抽一抽地哭了起来:“小隐,我们都被人骗了……呜呜呜……房子铺子都没有了……呜呜……呜呜……以后可怎么办……呜,小隐,你妈以后可怎么办啊……呜呜呜呜……”
宋成最先反应过来,又是拍背又是递水,不住口地劝慰:“老婆子你别哭,别哭,你有病,医生说你不能激动,别哭,再哭就把病哭发了……”
宋隐这才想起他妈得了心脏病,揉了一把脸,正要开口,却被许凌风抢了先。
“吕姨您别急,钱不是问题,铺子没了我们再买回来就是,您看闲阳那么凶险,您儿子都活着回来了,只要人没事,一切都好办,您不要太激动,小隐会想办法的……”
劝了好半天,吕圆才慢慢止住哭,疑惑地看看许凌风,又看看宋隐,哽咽道:“买回来?真的还能买回来吗?”声音怯怯的,就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小丫头。
宋隐压根不准备在江安长住,但看着爸妈满含希望的面容,貌似除了点头他也别无选择。
刚刚平静下来的吕圆又开始心痛了:“市中心那个房子,我们去年卖了四百万,现在一千五百万都买不回来……”
许凌风笑着道:“吕姨宋叔,没必要急着买房子,我在市中心有套房子一直空着,你们搬过去就成。”
“那怎么成,如今这江安房租多贵啊,你不住拿出去出租,一个月挣的钱买酒都够了。”宋成连忙推辞。
许凌风笑道:“宋叔您也别急,听我说完。我那房子里种着庄稼,虽然雇了人,但没一个信得过的人帮忙看着我也操心不是。你看你们搬过去的话,你们有了地方住,我也不用天天操心,两全其美的事情,对吧?”
宋成还要推辞,被旁边的吕圆拧了一把。
许凌风装作没看见,抬手看看手表:“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们出去吃顿便饭,边吃边商量。”
他们走出闲阳的时候刚化雪,短短四五天时间,气温陡涨到三十度,宋家这个房子又不通风,坐了半个小时,浑身大汗,许凌风不是不能吃苦,但只要能够不吃苦,他是绝对不会自找苦吃的。
吕圆宋成却一起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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