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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取归来同住-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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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泓歌在说些什么,他几乎都快听不见了。他的心脏疼痛不堪。
  鞭声响起,卷起尘土,带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寒意,落到温曙耿身侧。
  痛嘶声、求饶声不绝于耳。
  被打的几人,是吞云教的弟子,他们供认不讳,说出那献祭的种种细节。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抵赖不得。
  温曙耿觉得他们吵闹至极。他看着被锁在那里的顾轶,缄默无声的顾轶,一时只觉荒唐极了。
  顾轶,你是我的。你快睁开眼睛,痛骂你胡说八道的手下,这些蠢材,为什么要颠倒是非黑白?
  抬起头来啊,你为什么不看我?为什么不反驳?
  李泓歌轻轻地推了推他,低声道:“温兄,你都听到了。他。。。。。。”李泓歌指向顾枳实,“他并不否认。”
  温曙耿咬牙,他眉心紧蹙,颤声道:“顾轶,你说话。”
  被锁在那里的人,尽管伤痕累累,却丝毫不显得卑微。他那么俊俏,只抬起了头,在昏暗不明的光线里看了温曙耿一眼。
  他依旧一句话也没说。
  温曙耿心头巨颤,几乎要不能自已。
  李泓歌正待要再蛊惑他一番,要他逼迫顾枳实交出那阵法。温曙耿却猛地后退几步,以袖掩面,嗓子干涩得厉害。
  他道:“泓歌,你且叫我缓缓,我实在受不住了。”
  李泓歌神色微变,很快便了然地恢复如常,心里嗤笑了一声:儿女情长,果然麻烦。他嘴上却关切道:“别太放在心上了,你先去歇歇吧。”
  温曙耿点点头,也顾不得仪态了,狼狈无措地转身走了。
  李泓歌分明看见了他脸颊上滑落的一滴眼泪。
  待温曙耿离开了视线,李泓歌沉下脸,缓缓将目光移到顾枳实身上。
  。。。。。。
  温曙耿跌跌撞撞地走回房里,哀损之至,直令见者伤心。
  一关上门,他却陡地擦掉了眼泪,心平气和的静思了许久,直到瞥见桌上那残卷,他的心才蓦地一痛。
  纵然容貌相同又如何,那人瞒得过李泓歌,却瞒不过他。
  对视那一眼,已足够了。那个人不是顾轶,李泓歌已经被骗了。
  温曙耿摸到自己的剑,牢牢握住剑柄,目光缓缓变得沉静。
  李泓歌说什么眼见为实,他不信。
  而一个声音遥遥地从万重帘幕外传来,熨帖地落在他心上。是金石之声,在心谷久久回荡。顾轶对他说,信我。
  那他便信。
  他是顾轶的。他只会毫不犹豫地信任顾轶。
  作者有话要说:  双箭头粗的可怕。但是该来的总会来,师徒相认的修罗场,想想都刺激!


第46章 
  温曙耿思量许久,还是静下心来,研墨,慢慢写下一封信:
  泓歌,今日所见实在令我心痛不已。
  我大可告诉你,我与顾轶情同手足,我万万不能信他会做出这等泯灭良知之事。
  然而逝者可怜,我亦非铁石心肠之人,焉能视若无睹?
  但我尚存疑虑,实在不能轻易便将顾轶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不告而别,实乃我无颜面对你。我知晓你义薄云天,此番举动,不过想为了村民们讨回一个公道。
  可我仍觉事实存疑。便以半月为期,等我查明真相,必守约归来。望你借我三分薄面,不要伤了顾轶。
  等墨迹缓缓晾干,温曙耿将之置于桌上,再收拾行李。他要趁着夜深之时,悄然离开此地。
  李泓歌不晓得那被囚禁之人不是顾轶,那他便顺水推舟,假意那人真的是他。
  但李泓歌不可能不知道他二人的关系。温曙耿继续留在此地,才是对顾轶不利。
  既要离开,又要不着痕迹,便只有借了这正义之名。
  只是,温曙耿叹气,他该去何处寻顾轶?
  。。。。。。
  是夜,宋子玉在客栈里愁眉不展。他在城中游荡数日,却始终见那接天楼被层层守卫,靠近不得,也未在别处得知温曙耿的踪迹,他实在担忧。
  两人一别,已有不少时日。当日温曙耿病着,虽逃开追兵,却不见得处境多么好,也不知他是否平安到了虚阳城。
  房门轻响了两声,该是小二送酒菜来了,宋子玉应道:“请进。”
  门开了,那脚步声却极其纤巧,仿佛踏着云雾,行了几步却又停下了。
  宋子玉抬头,心头猛地一颤,立刻站起身来,有些局促地问:“方姑娘?”
  方始影抿唇,再关上了房门,轻声道:“宋公子,抱歉,我不请自来,实在是想问你些问题。”
  宋子玉微怔。为何她会知道我在此处?
  方始影的神色似有些抑郁,只垂了眸,有些凄凄地立在那里。
  宋子玉心底暗叹一声,罢了,她毕竟是一教长老,找个人又有何难?并不见得便是监视了他这无关紧要之人。
  于是他温和道:“方姑娘若不嫌弃,便坐下说吧,叫我听听你那问题。”
  方始影依言,坐到他对面。
  她的声音实在太动听了,春山鸟儿都发不出那般脱俗、清越的声音,可她又微微蹙眉,似是苦恼至极,直叫听者幽怜。
  “上次宋公子说,不妨叫心头重要之人得偿所愿是么?”
  宋子玉道:“是。”
  方始影看着自己的袖口上的寒梅刺绣,有些苦涩道:“可我不知如何能叫她得偿所愿。”
  她低声道:“救她,她会自由,而我的所作所为又会让她难过。不救她,她日夜又受折磨。我实在进退维谷。”
  烛火将人的影子拉长,映在墙壁上。宋子玉看到她的影子,低着头,发髻晕成一片,显得极乱,照出心事重重。
  “做出抉择实在艰难。”她叹息道。
  宋子玉一直没有说话。
  方始影微微抬眸,却见到一张沉思的脸,不禁心头一动,道:“抱歉。我自顾自倾诉了一通,这问题却也叫人难以回答。”
  “不是。”宋子玉带上窘迫的微笑,“我只是不想回答得太轻浮。”
  未及方始影说话,他便站起身,在方始影惊讶的目光里踌躇片刻,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有位朋友,是个至情至性之人。这问题,若叫他来处理,他大概会学那话本里的英雄好汉,不受逼迫,拼死一战,宁死不改其志。”
  方始影嫣然一笑:“话本里刀光剑影,却也有几分潇洒。”
  “可我不会这么做。”宋子玉窘得厉害,眼眶微红,目光却深深的、淌出一点至诚的光亮,“我自认不是潇洒之人,我总是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若那人心目中,我也是同等的重要,我便知道,我俩都不愿对方受制于人。我不会做恶事,我也知道她会因此而高兴。”
  “但若那人不知我意。那么对我而言,最重要的那个人,我无法见她受罪。”
  他有些腼腆却诚挚无比,微微侧过头,眼里热焰逼人:“我会暗地里为她做尽恶事,我会为了她背负无数业障,心甘情愿地坠入无间地狱。”
  方始影出神地看着宋子玉,觉得他仿佛离她很远很远。但心里头有块地方却好像一瞬间坍塌了,软绵绵地倒下,酸软、发涨。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忽地,宋子玉却变了脸色,飞快地靠近她,用自己的手掌捂住了她的鼻口。
  微凉、好闻的气息顿时侵入鼻腔,方始影受惊般抬眸看向他。
  宋子玉皱着眉,贴近她耳侧,目光却看向窗外:“有迷烟,你别闻。”
  他几乎挨着了她鬓角的发丝,宋子玉懊恼,急急地退回去,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过分亲密了。
  方始影竟忍不住有些颤抖。
  宋子玉见她惊惧,又顾不得男女有别了,只得再附到她耳际。
  方始影听到极温柔的一句:“别怕。”登时心头巨浪翻滚,刹那间洪水滔天。
  他将一方布帕塞进她手心,让她自己捂住鼻口,才轻轻撤开手,大步走向窗边,抽出了自己的剑。
  方始影眼睁睁看着他又回头冲自己道了极轻的一句:“没事的,别怕。”才猛地推开窗,跳了下去,剑声顿响。
  方始影怔了许久,她坐在那里,手慢慢垂了下去。风把烛火吹动,影晃不止。
  方始影知道自己是个绝情冷厉的女子。今夜来到这里,不过是哄骗他罢了。
  李泓歌若看出那“顾枳实”是假的,恐怕要以他最爱的师父来威胁他。她与温曙耿素不相识,难以让他信任于她,便想着以宋子玉为饵,骗出他来。
  她聪明绝顶,怎么会看不出宋子玉对她的情意?她不想浪费一兵一卒,更不想宋子玉受伤,便想着借用迷药。
  可她又错算了一点,宋子玉精通医药,对迷药敏感至极。
  最可悲的是,她还漏算了自己的感情。方始影万万没想到,她会得到一句珍重至极的“别怕”。行此一生,哪有人管过她怕不怕?
  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方长老。她工于算计,她心机深重,她纵然喜欢上谁也会毫不留情地利用他。
  方始影水雾朦胧的眼珠转动着,沉静地迎向了寒风呼啸的窗外。
  你当然没有后悔,她轻轻地在心底说,你会坚定地利用他,会让他猝不及防地被你背后插刀,会让他再也不会对你倾心。
  方始影,你每走一步,都是对自己的一刀刀凌迟,你不是早就知晓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始影小傻瓜,小温自己机灵地溜了啊。


第47章 
  方始影缓缓移至窗边,从二楼看下去。
  手下正与宋子玉激烈缠斗。宋子玉算不得顶尖高手,却也绝非泛泛之辈,此番争斗少不得要流血。
  但他身手敏捷,出招迅如急电,在剑光中尤其显得潇洒,并不落下风。
  方始影挨着窗子,一时有些忧心。
  正瞧着,底下那人却抬头看了过来,那目光清朗,带着关切,似乎在担心她有没有事。
  方始影忍不住紧紧用手指扣住窗缘,心头一凛,只见宋子玉分神时袖子被划破,一道血线溅出。
  她急急地往后退了几步,用罗帕紧捂住嘴。
  身后开门声响起,手下匆匆行至她身侧,道了句:“方长老,大事不好,温公子不见了。”
  方始影猛地看向他:“不见了?”
  那弟子道:“方才李泓歌去寻他,才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了封书信,说是为教主查明真相去了。”
  方始影心念电转,再瞥向窗外,喃喃道:“教主与他情深似海,恐怕那人没瞒住他。罢了,这倒是省了我的气力。”
  一抹郁色又浮上眉间,当下情况却让她有些为难了。
  思量数秒,她开口吩咐道:“你现在下去,给底下的弟子递给眼色,让他装作不敌逃跑的样子。”
  那弟子接令,很快下去了。
  方始影在房中徘徊片刻,看着手上那方手帕,边角绣着翠竹,文雅秀致,正是宋子玉方才递与她的。
  她来时便服过药,那迷烟对她根本不起作用。
  方始影用纤细的手指细细抚摸了下那刺绣,便将其放到了桌上,再看了一下,才又回到窗边。
  打斗声渐消,宋子玉提着剑似乎还要去追。方始影见他追出两步,却又停了下来。
  四下忽地安静下来,城中灯火阑珊,冷风淌过方始影的眼珠,带来些微凉意。她看到,那男子转过身,抬头看来。
  他不追了,他在担心她的安危。
  宋子玉施展轻功,又从窗台上跳了下来,他靠近方始影,胳膊上渗出了血,散出淡淡的血腥味。
  “你头晕吗?没吸入那迷烟吧?”
  方始影看着他透亮的眼眸,不着痕迹地退了两步,摇头道:“我没事。”
  宋子玉皱眉:“不知那人是为何。。。。。。”
  “是我连累了你。”方始影打断他,直直地看向他,“是我不好。”
  宋子玉意动,心知其中必有内情。但他轻快地笑了下,轻声道:“那也无事。我不怕被你连累。”
  他这般云淡风轻的样子,叫方始影早已准备好的话顿在喉咙,又艰难地被吞入腹中。
  心尖一痛,方始影咬了咬下唇,别过头去,心道:罢了。
  她索性对宋子玉开门见山道:“你在找那朋友,已不在虚阳城了。”
  宋子玉惊讶道:“你认识小耿?”
  方始影垂眸:“你进吞云教那日,我便知道你的一切了。”
  宋子玉一怔,苦笑了下,安慰她:“没事。我可以理解,若我为长老,也不会随随便便让来历不明的人混入教中。”
  他又细想方始影方才那话。已不在?便是来了又走了?
  方始影道:“若你信我,我便告诉你。温公子若继续待在此地,必有灾祸。他离开了,正是明智之举。”
  宋子玉看向她,目光幽深,看不出什么情绪。
  方始影轻叹一声,低声道:“言尽于此。再多的,我便不能告诉你了。”
  宋子玉侧身:“小耿是我平生挚友,我无法见他处于危难之中而袖手旁观。抱歉,我无法尽信于你。”
  “我只得说,他暂时无碍。”方始影深深地看着他,“还有,莫叫矢日庄的人发现你。”
  “多谢提醒。”宋子玉彬彬有礼道。
  方始影袖中手指蜷起,从他身边走过去,道:“那我便不再打扰了。”
  鼻尖隐隐闻到一点血腥气,她眸色渐暗,却没有再开口。
  宋子玉目送她行至门口,声音温和至极:“路上小心些。”
  方始影脚步一凝,道:“包括李泓歌。”
  。。。。。。
  深山之中万籁俱寂,方敬守在一方洞穴门口,仰望群星闪烁,一时心头不安至极。
  他跟随教主来此地已有两日了,生生见双目通红的教主欲斩杀食獍,引来寻香蛟一声长啸。
  教主当即便跳入了那寒潭,不知他现下如何。
  顾枳实正盯着那寻香蛟。
  这神兽虽诡异,却也并非让他毫无回手之力。
  四周黑如混沌之初,声息全无,只余一双赤金蛟目,瞳孔竖立成一线,正冷冷地逼视着他。
  它声音似历经千秋万代而来,深远肃穆,却又像个力大无穷的巨掌,拍在顾枳实胸口,让他口吐鲜血。
  “无知小儿,为何擅闯本尊洞府?”
  顾枳实浑身动弹不得,却双目圆睁,怒火闪烁不休。
  “你真能寻回天地间任何一人?”
  寻香蛟冷笑,无数无影之箭便嗖地没入顾枳实心口。无形无痕,却疼痛难当。
  顾枳实咬牙,没发出一声痛呼。
  “你不是已经寻回你所要之人?”它反诘道。
  “不。”顾枳实冷静道,“他不是我师父。”
  万柄利剑顿时插遍他全身。
  顾枳实冷汗如雨,几乎痛到抽搐,但他奋力地开口,讥讽道:“你不过装神弄鬼。”
  下一瞬,他被猛地拖出了水面。那些无形的剑,把他架至半空。
  痛,剧痛不已。他清晰的感受到剑尖搅动了他的血肉。
  心口上插满的利剑,在他被抬高时,更深更毫不留情地扎了进去。剑尖彼此推挤,像争夺猎物的野兽,眼泛绿光,狰狞地撕咬着他。
  浑身没有一处不痛。仿佛无数蚂蚁,啃噬着他,大口咀嚼他的血肉,咬碎经脉,细细密密地钻进他的骨头,喝尽骨髓,活生生将他变成一具狼狈不堪的白骨。
  这白骨仰起头,目眦尽裂,张大嘴,艰难地喘息。
  高高在上的寻香蛟,见他在苟延残喘中费力地想要说话。
  神兽冷冽一笑,姑且听这胆大包天不自量力的凡人拙劣求饶。
  两片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轻轻吐出一句:“你这废物。”
  寻香蛟勃然大怒。
  这地方顿时光亮大作,金光灿然,蛟身带着怒不可遏的气势现于这黑漆漆的结界里。
  蛟鳞闪闪,几近要刺伤人类的双目。蛟尾一摆,卷起劲风,带着浓重的腥气扑向顾枳实。
  这可怜可笑的凡人,它要叫他魂飞魄散!
  顾枳实浑身颤抖着,他实在疼得太厉害了,眼见那巨大的尾巴甩来,他猛地闭眼。
  眼前又一片漆黑,顾枳实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在那尾巴堪堪要碰到他之时,顾枳实双手飞快结印,一道红光陡地亮起,他生生将那蛟尾困在毫厘之外。
  洞内响起一声怒吼,寻香蛟的声音里愤怒而痛苦。
  顾枳实毫不犹豫,咬牙忍痛,继续结印。
  一道道红光如山般立起,重重往前,直抵蛟头。他痛到极致了,嘴角流出鲜血,眼皮跳个不停。
  那蛟痛呼的声音不绝于耳,凄厉、绝望。
  重重红光,恰似破开黑暗的巨剑,捅开坚硬的壁界,妖异如血,牢牢将那蛟困于其中。
  随着蛟的咆哮声变得更尖厉,那光幕一重重落下去,却似打开一条通道。
  顾枳实站在最高的那重光幕那里,而道路的尽头,是如今任人宰割的寻香蛟。
  顾枳实却不能高高在上地走过去,他痛得几乎虚脱,是手脚并用,无比凄惨地一步步爬了过去。
  这阵法出自那本阵法奇书,名为杀神阵,威力无穷。
  但这阵法凶险无比,需得要布阵者受万箭穿心,以血献祭。若是常人,万箭穿心之下必死无疑,自然无法施展阵法。
  上次顾枳实来此处,受了这蛟万箭穿心的苦刑,才晓得这阵法正适合用来对付寻香蛟。
  顾枳实抬头,鲜血自嘴角汩汩流出,他用袖子擦去,问:“你给我寻回的人,真的是我师父吗?”
  寻香蛟被那阵法牢牢制住,怒急攻心,惊惧不已道:“小子!你与唐愿是何关系,你为何会这阵法?”
  顾枳实拔出自己的佩剑,他的手虚浮无力,却准确地将剑插向了寻香蛟的蛟身。
  坚硬的鳞片立刻使那剑断裂。
  顾枳实一怔,很快又残忍一笑,轻描淡写道:“还有风火阵可用,总能将你烧成灰。”
  那蛟面目狰狞:“狂妄小儿!”
  见顾枳实作势结阵,那蛟狠狠道:“天地间莫有本尊不能追踪之人。你既以八十人心头血献,送回你身边的自是你要找的人。”
  顾枳实惨然一笑:“他真是我师父。我竟然,真的对师父。。。。。。”他无比悔恨地闭上眼。
  那蛟冷声道:“可笑世人。”
  顾枳实蓦地双目寒光一闪,瞪着那蛟:“唐愿是谁?”
  寻香蛟冷哼一声,却不言语。
  顾枳实缓缓举起手掌。
  寻香鲛怒极,粗声粗气道:“本尊便纡尊降贵,给你这无知小儿说来。”
  。。。。。。
  天将明,一线光亮破暗而出。
  草丛微动,方敬警惕地睁开眼,看向那深窅的洞穴。
  顾枳实深一脚浅一脚地从那黑漆漆的地方走出来,他浑身是血,湿淋淋的,伤得极重,行动间摇摇欲坠。手垂至腿间,右手中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教主。”方敬忙去扶他。
  顾枳实轻轻推开他,猛地倒在了地上。
  方敬一惊,又赶紧凑上去。
  昏昧的天色里,顾枳实的脸贴着野草,一双眼了无生机的睁着,死气沉沉。
  喉咙里血气翻滚,他五脏六腑都疼得要命,冷汗兀自流下,他却对那疼痛无动于衷一般,只轻飘飘地吐出一句:“他是我师父。”
  方敬作为他身边最亲近的手下,对他的心事了如指掌,这时却也只得道:“恭喜教主寻回恩师。”
  顾枳实惨白着脸,哑声道:“我杀了人,整整八十个。”
  他语气荒凉:“他再也不会再看我了。”
  方敬道:“他不会的。”
  “是啊。”顾枳实凄惨地应着,“不会看我了。”
  方敬头疼,他不是那个意思。“教主,那八十人不是您杀的。您不用放在心上。”
  野草的气息钻入鼻中,泥土湿润,贴着他的脸颊,顾枳实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流了泪。
  泪珠断线,一滴滴落到地上,跟他浑身的血一样,不被主人惦记。
  他的心好疼啊,比受那万箭穿心之刑还疼。他觉得自己快要活不成了。
  那颗心,死去活来,反反复复,被刀尖挑破了,一滴血珠可怜的钻出来,还没滴落,一把钢刀又狠狠刺入。再拔出,随着刀尖,一道血线喷出,温热、腥臭。
  然后,有温暖的手掌覆了上来,他心尖上的人从刀口里爬出来,抚摸他的伤口,小口给他吹气,温柔地舔舐伤口。
  他泪流满面。他感动不已。
  可下一瞬,他看到电闪雷鸣,他看到天公震怒,千钧雷电朝他砸来,惩罚他的行径。他最爱的人,受他波及,给砸了个稀巴烂,血肉模糊地倒在他的心上。
  那个人死不瞑目,还看着他的心,仿佛在说:
  你这颗心是坏的。坏透了,治不好了。你还用来骗我!
  真相大白的那天,他心尖上的人,就会如此,转过身去,蹙起漂亮的眉,伤心又失望对他道:
  “拿走,我不要你这颗坏心。”
  天际透出金色的光亮,细密如织,像一层罗网,将无力挣扎的他网住,照出他脏乱的脸上脆弱不堪的泪痕。
  顾枳实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他将紧攥在手里的小册子一点点拿到眼前,他将这失而复得的珍爱之物轻轻地贴在额头上。
  书卷陈旧泛黄,他永远不会忘记第一页那句:
  枳实,别害怕,师父最喜欢你了。我会一直喜欢师父的小枳实。
  顾枳实脑子昏沉沉的,他闭上眼睛。
  吾师,吾爱,吾毕生求索之人,我不配你的喜欢了。
  肮脏不堪的心,我再不敢献出给你了。
  方敬重重地叹了口气,又小声道:“教主,人不是你杀的啊。”
  教主已然晕死过去了。
  方敬只好扛起教主,施展轻功下山。
  渐至山脚,方敬见到一辆马车遥遥驶来。他唯恐事出意外,便匿了声响,躲进树林中,想等那马车走了再去。
  如今教主重伤,他实在担心再节外生枝。
  那马车靠近了却停了,一人自马车中走出,拿着水囊走向山涧。
  方敬松了口气,不是矢日庄中人。
  他正要出去,却见那人一把扯下了□□,露出一张他极为熟悉的脸来,兀自捧水净面。
  方敬瞠目结舌。果真是无巧不成书。
  温曙耿净了面,却不急着装满水囊回去,在那涧边坐下,边听水声边盘算着下一步怎么办。
  他为掩人耳目,特意乔装打扮一番,又买了辆马车出虚阳城,行出千里方松懈下来。
  可顾轶,在哪里?
  方敬从容不迫地从树林中走出,他横抱着顾枳实,让他的脸贴着自己的胸膛,只露给温曙耿一个后脑勺,大步走了出去。
  温曙耿只打量了他一眼便移开目光,并没有多心,仍是烦恼着自己的事。
  方敬面不改色,抹净了顾枳实的脸,也效法温曙耿,为他贴上一张□□。
  从那辆马车走过之时,方敬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顾枳实从窗户那处轻巧地扔了进去。
  方敬镇定自若地走远,心道纵然贴了□□,温公子也必能认出他来。
  方敬幽幽地又重复道:“教主,那八十人不是你杀的。你何必如此在意?温公子不会厌恶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方敬: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顾轶:你给我死!
  (就让他俩重遇啦,不然剧情发展会很虐,我喜欢甜甜的~)


第48章 
  温曙耿握着水囊走回马车,却见地面上有着斑斑血迹,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儿。
  他用拇指抵住剑鞘,才一把掀开帘子,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正背对着他,躺在车上。
  温曙耿蓦地想到方才那名男子,抱着人从他身边走过。他屏住呼吸,用剑鞘将车中那男子翻过身来。
  那容貌平平无奇,双目紧闭,可温曙耿蹙眉,总觉得这人怎么看怎么熟悉。
  他又瞥到这人脖颈上,那儿被血迹濡湿,隐隐透出点翘起的皮。
  温曙耿嘴角一扬,这把戏他才玩儿过,又怎会被瞒过去?他直截了当地伸出手,将那人皮/面具一把撕下。
  这人的容貌倒是全露出来了,可温曙耿僵直着身体,仿佛晴天霹雳,砸得他头脑发木。
  “顾轶。。。。。。”好半天,他才小声唤了句,鼻子酸涩难当,“你怎么成这样了?”
  数日不见,他怎么搞成这幅样子了?伤得那般重,到处都是血。
  温曙耿一顿,又跳出马车,目光四处搜寻了一番,却再无人迹。方才那人是谁?为何将顾轶送来他这里?
  思索一番,温曙耿又钻入马车,那人必定认识他,才会将顾轶送来。若是仇家,必不会将他放下。可若是朋友,又为何要为他贴上人皮/面具?
  温曙耿脑子里乱成一团,却也顾不得再细想,他心疼得厉害,浸湿了布帕小心翼翼地为顾轶擦净身子,寻出自己的衣裳为他换上。
  换衣时又见他手心里握着本小册子,边角卷起,似已年代久远。
  温曙耿去拿,那手却紧紧地抓着不放。温曙耿只得在那手背上揉搓着、安慰着,那手才渐渐放开。
  那东西既是他心爱之物,温曙耿也并无趁其昏迷而窥探人隐私的癖好,将那册子好好地放进马车里的暗格内。
  看着那副匀称漂亮的身躯,温曙耿却忽地忆起他们初次见面时的光景。那时顾轶也如这般,伤得极重,却无一丝伤口,连一点打斗的痕迹也没有。即便受的是内伤,也不该连个掌印都不留。
  温曙耿瞧着他惨白的脸色,叹了口气。所幸他收拾行李时思量周全,带了些上好的药丸,便就着水给他喂下一颗。
  他将顾轶血污的衣裳扔出车外,那人皮/面具从旁边滚了出来,显得诡异无比。
  温曙耿一怔,低下头去,趴在顾枳实身侧,抓起他的手,委屈道:“你当日丢下我就走了。”
  他轻轻地打了下他的手心,恨恨的,又极其难受地道:“除夕那晚,我都知道你在那里的,可你也不出声。你是不喜欢我了吗?”
  他孤零零地待了好几天,受尽折磨,心里不好受得很。突然得了顾轶的消息,却是李泓歌告诉他的,还让他痛不欲生。
  他委屈得不行了,可顾枳实闭着眼,毫无知觉。
  温曙耿自己却忍不住了,又用额头蹭了蹭他的手心,小声道:“没有别人的,我只有你。”
  他保证:“我只喜欢你。”
  顾枳实这不解风情的傻子,睡在悔恨与剧痛中,一点没将他的表白听进去。
  马车里又沉寂下去。
  温曙耿于是往前爬了些,凑近顾枳实的脸,用手指在他的皮肤上细细摩挲。
  他从前是个很潇洒的人的。这会儿却任由情感牵引,沿着那条细绳往前,纷纷扬扬的情愫自指尖淌出,流动在朝思暮想的人身上。
  顾枳实仿佛在做梦,不自觉地蹙紧眉头。
  温曙耿笑了下,伸了手指去揉开那处,轻声道:“混账。”
  “你是我的。我允许你受伤了吗你就弄成这样?我摸你,你皱什么眉?”
  顾枳实干裂的嘴唇微动,呓语道:“师父。。。。。。”
  温曙耿眸光一闪。
  李泓歌说,顾轶杀了八十人为他献祭,为了寻回他师父。
  他坐直上半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顾轶的脸,抿着唇,暗道:你有吗?
  温曙耿心思转动起来。顾轶一直不来找他,除却怀疑他失忆前另有爱人,还有别的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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