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如风-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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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近前却再也走不出去最后一步，神情恍惚犹如失了七魂六魄。

　　我好像你。。。。。。

　　你知道吗？有时候看着傻大个的一些动作，我还因为是你来了。

　　苏瑾咬了咬牙，扑过去一把抱住那个背影，这才感觉到怀里那人浑身的冰冷，在他抱住的那一刻，失力地跌落了下去。

　　“虞哥！”苏瑾连忙转过去接住他，看到虞祭的脸色吓了一跳，他紧闭着双眼很痛苦的样子，面上毫无血色，嘴唇也泛起古怪的紫青色，苏瑾一把脉搏，居然发现脉搏的跳动十分微弱，像是。。。。。。随时都会撒手人寰。

　　苏瑾吓了一跳，抖着手脱下外衣裹在他身上，徒劳地想去替他遮猛烈砸下的雨水，背着人一步步踩在泥坑里，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焦急之下，他居然没发现，虞祭穿的衣服，是傻大个今天穿出去的那件。

　　从来没觉得过回家的路途这么遥远，明明能看到小房子的屋檐了，但走了好久也走不到，在这段漫长的时间里，苏瑾害怕自己累瘫倒下，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这一转移，才想起来，很久前，虞祭就有如今的征兆了。

　　他还恍惚记得，由此从婲山找去梦魇局，看到虞祭的时候，他就似乎身体不太好的样子，脸色苍白，手指也是冰凉的，只不过后来听到虞祭房里传来的动静后，气得苏瑾将这件事忘到了脑后，哪怕之后脾气下去，猜出来虞祭是故意赶他的，也没注意到此种缘由。

　　可能是那时，虞祭就担心苏瑾呆在梦魇局就了，会发现这些状况。

　　之后也听黎罂说起过虞祭身体越来越虚弱的话，但又恰好赶在调查小世界陆续消失这件事，如今一合计，从一开始，所有事情兜兜转转，都指向一个结果。

　　虞祭在将小世界转移到四周目，元气大伤的同时，还作死得要移交神权！

　　苏瑾气得想直接将人扔到泥地里任他自生自灭，但看在相衣的份上，还是忍了。

　　赶回家后，苏瑾迅速烧了一窝热水，将昏迷的虞祭扔到澡盆里驱了个寒，裹着人放到床上盖好被子，一番折腾下来苏瑾几乎累瘫了，就这样虞祭居然还没醒。

　　苏瑾不知道虞祭的状况，熬了一蛊补元气的中药烧着，又转头出去找相衣，那孩子不可能这么晚了还不回来，眼看中午过去，天越来越黑，就算他在那个同学家玩忘了时间，也该想起家里还有个爹地等着他。

　　苏瑾在外面寻寻觅觅，问便了村庄里的人，都说没见着相衣，苏瑾的心脏越跳越快，走得太急，一脚踩滑摔下了三丈高的崖坑，头晕眼花地爬起来，就看到相衣满头是血得倒在一旁，鲜血被雨水渲染成了一大片红花。

　　苏瑾连滚带爬地跑过去，将忙将相衣抱进怀里，抖着手去捂他后脑勺的伤口，吓得都差点忘记呼吸，直到窒息的感觉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才猛抽了一口气。

　　“相衣，相衣，爹地马上带你回去，你二爹爹来看你了，相衣。。。。。。”苏瑾抱着孩子爬起身，跌跌撞撞得寻找上山崖的路，刚刚那一摔，他的脚踝似乎拐到了，走路不利索，不一会才爬上山，一个瘸子抱着一个孩子，瘸子感慨道：命运真的太爱对他下手了。

　　回到小屋已经到了午夜，温度越发寒冷，但苏瑾顾不上换下湿透的衣服，将相衣擦干净后抹上膏药，探了探小手上的脉搏，还好并没有太严重的伤势，多养几天就养回来了。

　　又是一番折腾后，苏瑾身上的湿衣服都已经被夜风吹干了，他仰头看着头顶压境的乌云，良久后，深吸了一口气，打个了大大的喷嚏。

　　哆哆嗦嗦进屋将熬的药分成两碗，打算去喂虞祭，但走进屋发现，床上躺着的哪还有什么虞祭，分别是傻大个，苏瑾一时没转过弯，以为自己是思念过度将傻大个错看成了虞祭，恍恍惚惚地给人喂了药后，又恍恍惚惚地带上门出去，觉得自己估计还在做梦。

　　相衣已经悠悠醒转了，只是脑子烧迷糊了，看苏瑾都带重影的，他窝在被窝里弱声弱气叫了声爹地，似乎是听到了苏瑾之前说的话，小声问道：“爹地，你说的二爹爹，是我想的那个二爹爹吗？二爹爹在哪？”

　　相衣十分聪明，两岁便能识字，一次偶然，他从苏瑾口中探出来，他是从他爹地肚子里出来的，并不像村子里那些人说的，他有个抛弃他们的娘亲。

　　自然而然，相衣知道，他的另一个血亲，应该是个男人。

　　苏瑾用中药堵住了他的嘴，但心疼相衣身体虚弱，闷了一会声后，还是回道：“二爹爹又回天上去了，相衣快点好起来，长大后去找他好不好？”

　　苏瑾本来也不打算不让相衣和虞祭相认，他的身体一直没好透，岁岁年年虚弱下去，估计等不到相衣成年就会先走一步，倒时也好留相衣去看着虞祭，避免那人又想作什么死。

　　相衣迷迷瞪瞪得点了点头，乖乖将苦口的中药喝完，苏瑾又绊了点蜜饯喂他，弄完之后，才后知后觉脚腕钻心的疼痛。

　　苏瑾面无表情地将错骨的伤脚板正，用一根木块固定着，最后还是破了功，呲牙咧嘴地趴在桌子上直喊疼。

　　明明书上写的，主角受到上天捉弄后会忘记痛感，面部神经坏死般默默处理伤口，但为什么他装逼不到三秒就忍不下去了呢！

　　苏瑾郁闷得含了一块蜜饯，甜蜜的味道瞬间弥漫唇齿，想着虞祭曾经哄他的话，似乎真觉得不是那么痛了。

　　　转眼雨过天晴，像是前几天的雷阵雨根本只是一场幻觉，人们陆陆续续地出门耕地，可傻大个却一直昏迷着，相衣也迷迷糊糊，时醒时睡，清醒的时候也总是说着胡话。

　　原本苏瑾只是以为相衣受了寒，这下彻底慌了，也顾不上之前说的话，抱着相衣念了声古怪的话语，转瞬来到了他之前离开的地方，基地里他曾经的房间中。

　　房间依然还是以前的布置，似乎经常有人打扫，一成不染，晃眼看去还以为着五年的时间不过是大梦一场，但怀里的小生命那么鲜活，让苏瑾立刻回过了神。

　　也不知道黎罂他们怎么样了。

　　苏瑾急着带相衣去大医院诊治，之后还要回去照顾傻大个，也没顾得上给两人换身行头，就穿着古代的服饰，披着如墨的长发推开门往外走，瞬间和王兰花大眼瞪到了小眼。

　　王兰花眼含热泪，激动得跪地叩拜道：“老大啊，你终于舍得回来看一看我们了，你在天上还过得好吗？于姐他们不准我给你烧纸钱，说你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我也知道你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但没有供奉你会不会挨饿受冻？呜呜呜，老大你终于给我托梦了，你想要什么我醒来后立刻去办妥。”

　　苏瑾的双腿被王兰花抱住前进不得，被迫听完她一大段话，嘴角抽搐，眼看都二十几岁的人了，这傻模样居然还一点没变。

　　“我活的，谁跟你说我死了，快松手，我有急事。”苏瑾空出一只手弯腰拍了拍她绒绒的小脑袋，好言安慰道：“等空了我再找你们。”

　　王兰花抬起泪眼朦胧，一脸傻样道：“老大，你活的怎么给我托梦？不会你死了自己都不知道吧？”

　　苏瑾：“。。。。。。”





第134章　俊美无俦
　　正僵持着，一道清幽的声音从旋梯那转来，接着拐过一位身着白衬衣的男子，与他气质格格不入的是，他戴了个黑色的口罩，仿佛那口罩是一直长在他脸上的。

　　“苏瑾？”乔无猜瞪大了眼，疑惑过后又瞬间染上了欣喜，曾经的小哭包如今已经长成了松柏之势，一眼看去周身的气场像是隔离出了另一片天空。

　　听到乔无猜的呼声，他身后噔噔噔立刻冒出了三个脑袋，嘴张大都能含下一个鸡蛋。

　　胡大仁似乎比以前更胖了，那一身膘肉跑起来颤一颤的。黎罂倒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青涩又妖艳的少年模样，穿着一件连体裤，看到苏瑾时眼中的神采越来越大，似乎在酝酿一句相隔五年的问候。

　　苏瑾侧身避开奔来的胡大仁，避免被压成肉饼的悲剧，笑看着始终说不出话的黎罂，道：“叫我一声爸爸还要酝酿这么久吗？”

　　比以前更有御姐范的于淼渺上前面无表情地将坐在地上抱着苏瑾双腿哭哭啼啼不撒手的王兰花提起来，像拧小鸡似的，一脸的嫌弃：“别哭了，活的！”

　　王兰花伸手碰了碰苏瑾，还真有热度，顿时哭得更大声了，边嚎边道：“老大你怎么这么狠心，扔下我们一走就是五年，呜呜呜！”

　　本来打算悄悄回来，再悄悄离开的苏瑾：“。。。。。。”

　　“这个孩子是？”乔无猜疑惑地看了眼苏瑾怀里的小孩，不可思议道：“这孩子看着有五岁了吧，你一走就立刻找到新欢了？”

　　在场只有奥菲利亚和黎罂知道一点真实情况，但苏瑾没有表示，她们也不会多嘴。

　　听到乔无猜的话，王兰花也不哭了，好奇地看着相衣，十分手痒想捏捏抱抱的样子。苏瑾道：“到外面去刚好捡到的，只不过生了病，那边医疗技术不太好，就带回来去大医院看看。”

　　胡大仁小声嘀咕了一句：“看着跟你长得挺像的。”

　　苏瑾笑了笑，没有回答，于淼渺道：“那我去开车送你们，这次回来多呆段时间吧。”

　　苏瑾转移话题问道：“孟娆呢？”

　　黎罂瘪了瘪嘴，看上去有些不屑道：“你走的那一年，孟娆就退出了控梦圈，找了个平凡人过日子。”

　　孟娆毕竟在梦魇世界周转了那么久，破除的地字梦魇、黄玄字梦魇数不胜数，寿元不知道积攒了多少百年，现在想在回到普通世界，无疑是愚蠢的做法。

　　苏瑾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跟于淼渺开车离开了，其他人怕苏瑾一转眼又不见，开了另一辆车跟在后面。

　　到了医院，于淼渺已经提前预约好了专业的医生，下了车就直接去了诊室，相衣被人抱进了房间做X光扫描，苏瑾焦急地在外面转圈，生怕会听到不好的消息。

　　经过于淼渺提醒，才发现他这身着穿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此时乔无猜等人也到了，很体贴得给他带了几件现代服装。

　　房门打开，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道：“并没有检查出来大的问题，迟迟不醒的原因，可能和其他人一样，现在还在调查中。”

　　“和其他人一样？”

　　于淼渺替他解惑道：“最近很多人莫名昏迷，有些只是受了点风寒就一睡不起，开始我们还以为这些人是陷入梦魇世界了，调查后才发现，似乎跟一直以来的空间动荡有关。”

　　苏瑾意有所动，问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是三四年前，或许更早。”

　　王兰花在旁边接嘴道：“而且根据我们调查，发现全球的失踪人口也越来越多，都是些悬案，有些人门窗都反锁着，前一秒才进去，后一秒就突然不见了，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王兰花抖了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被自己说的话吓住了，连忙躲到于淼渺身后。

　　这些情况，呆在避世的小世界里的苏瑾自然不知道已经发展到了多严重的程度，仅从三言两语间根本无法感同身受：“除了空间动荡，你们还有其他发现吗？”

　　乔无猜靠着墙壁懒散站着，于淼渺负责空间上的问题，乔无猜则是负责三千世界的情况，他们的基地虽小，但已经有了梦魇局的基础规模。

　　乔无猜沉声道：“近几年不仅小世界的生机流失严重，被依附的大世界也开始产生出灰色，预测再过不了多久，将会产生一股动荡。”

　　“阿瑾，你不该此时回来的。”

　　在场也就胡大仁最淡定，大手一挥，安慰道：“我说，咱就别操这么多的心了，天塌了还有高个子的顶着呢。”

　　“可是。。。。。。我们就是那群高个子啊。”王兰花躲在于淼渺身后弱弱地接了一句，再次缩回头，心里升起一股难受：“控梦圈本就人少，最近梦魇世界各种出问题，损失了一大半控梦师，目前还能主事的组织，不是被梦魇局招笼，就是被迫解散，也就我们还强撑着了。”

　　黎罂叹了口气，拍了拍王兰花的肩安慰，对苏瑾道：“上次胡大仁和乔无猜进了个黄字梦魇，差点没出来，无怪兰花消沉。”

　　苏瑾以为离开后大家都能相安无事，确没想到事情反而越发严重，不由深吸了口气，脱力般靠在墙上，他一直都感觉有一双无形地手在推动着他，哪怕他逃到了天外，也避免不了宿命的指引。

　　冥冥中似有所感，但苏瑾总是下意识忽悠了那股直觉，只想浑浑噩噩地混日子。那双幕后之手让人安安稳稳混了五年，终于忍不住了吗？

　　“谁是苏相衣的家属？”

　　此时相衣已经做完了其他各项基础检查，躺在小床上被推了出来，护士见苏瑾举手走来，便对他道：“并没有检查出任何情况，如果想让他留远观察的话，请到前台办理手续，当然，你们也可以抱着孩子回去了，有后续状况随时可以来找向医生。”

　　本来苏瑾想让相衣留院的，但他想起相衣似乎没有在这个世界过户，就取消了这个打算，回到基地什么都有，也没什么区别，干脆直接请个家庭医生好了。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幸苦你们了。”

　　苏瑾将一直沉睡的相衣抱在怀里，有种白跑一趟还惹上许多麻烦的郁闷感，相反王兰花等人就十分高兴，一会问问他孩子抱累没，也想要抱一抱。

　　回到基地后，将孩子留给黎罂照顾，苏瑾担心家里的傻大个，通过固有的渠道回到了卧龙村，一打开门见傻大个还好好躺在床上，连姿势都没变一下，瞬间放了心。

　　他或许很早之前就察觉到傻大个就是虞祭，但从来不愿去细想，条件反射般将那些想法抛到脑后，有时候仿佛会从傻大个身上看到虞祭的影子，但很快他就会劝诫自己只是眼花，就像是受尽伤害的刺猬，裹着小小的身子，再也不愿去接纳美好。

　　逃避并不是解决的办法。

　　他曾经对一位名叫安琪罗的混血陷梦者说过这句话，但其实那只不过是他自己都无法完成的劝慰。

　　因为自己做不到，所以无比渴望其他人能替他做到。

　　苏瑾放轻脚步走到床边，趴在床沿看着沉睡中那张雄雌模辩的容颜，一时手痒撩了撩盖在眼睑上浓密的睫毛，心思百转千回，第一次见虞祭的时候，他也是沉睡在一张大床上，像个冰冷的睡美人。

　　雨季的冷风将窗户吹得啪啪响，在催眠的乐曲中，苏瑾以这样的姿势趴在床沿睡着了，再醒来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他迷迷糊糊地伸了个懒腰，出去熬药，希望能早点将虞祭虚空的身体补回来。

　　喂完药，苏瑾正要离开，想了想伫足拿出纸墨留了张纸条说明去处。

　　等苏瑾走后，原本久久未醒的虞祭，慢慢睁开了湛蓝色的眼，他原本化身傻大个的形象也慢慢变化，一头如水银般的白发倾泻而下，面容由黝黑憨厚褪变成了俊美无俦。

　　…

　　回到基地，在三楼都能听到王兰花的哈哈大笑声，回荡在整座别墅里，瞬间扫荡了苏瑾心里尚存的那丝寂寥感。

　　“苏哥！”见到苏瑾下楼，王兰花立马撒开脚丫子奔了过来，兴冲冲道：“刚刚黎罂去调查了一下相衣的灵魂波动，从中找到一些线索，想必很快小相衣就能醒来了！”

　　“什么线索？”苏瑾看了一圈，并没有找到黎罂的身影，乔无猜喝着果汁，回答道：“就是有关空间上的问题，抽象点说，第三周目与第四周目原本是两条并驰的平行线，但此时一条线却像柱子一样竖着，一条线却平衡着。”

　　乔无猜立起一支笔，又将另一支笔放在桌子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如果将画面看作平面，那么两支笔确实是平行的。

　　“但是空间时间正转动到另一个方位。”乔无猜缓慢转动桌上的旋转玻璃，原本平面状态平行的两条线，转到正面后，渐渐变成了平面垂直交叉线。

　　“所以昏迷的人，他们的灵魂正被吸往另一个周目，第四周目。”

　　“或许有一天，当灵魂过渡完毕，他们的身体也会随之消失，甚至第三周目的所有人，都会从三周目消失，去到第四周目。”于淼渺作了总结，挥手将旋转玻璃上的两支笔放在抽屉里，抬眼道：“黎罂已经赶往时空交叉处寻找相衣迷失的灵魂了，但我们想要从根本解决问题。”

　　“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苏瑾，你自己也说过，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不是吗？”

　　苏瑾看着于淼渺极具压迫感的淡灰色眼睛，对视良久，微笑道：“淼渺，你们从什么时候知道的？这对你们来说，不是想都不敢想象的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吗？”

　　“排除所有答案，最不可思议的那一个，就是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苏瑾让相衣长大后去找虞祭，是为后文作的铺垫。
　　　　　今天学习了四个小时的PS，结果还是一头雾水果断地放弃了，还想了三个小时新文主角的名字，这一天如此虚耗而过，啊，发出咸鱼的□□。





第135章　痛吗
　　就连一旁的王兰花都沉默了，坐在一旁往嘴里塞零食，是不是偷看一眼苏瑾，欲言又止的样子。

　　“所以呢，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觉得我会狠下心去杀虞祭，还是觉得我一定能成功？”

　　苏瑾嗤笑一声，起身道：“就算是从此沉在梦境里再也无法清醒，我也愿就此沦陷。”

　　他可以不去见他，可以不理会他，也可以假装不在乎，甚至可以抛弃一切。即便身处两个世界，只要感应到另一个人还好好活着，他就满足了。
　　苏瑾一直就很清楚自己躲避五年的初心。

　　他不是圣母，如果一切都建立在他将彻底失去虞祭的基础上，那么他宁愿这个世界毁灭。

　　可是，虞祭没有给他选择。

　　早在他十七岁那年推开那扇门起，就被规划好了如今的道路，无形之手一直在推动他、促使着他，让他无处可逃。

　　于淼渺神情里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悲悯，站起身举步走来，叫住正要转身离开的苏瑾：“可是你没得选了，不是吗？”

　　“就算你不愿意动手，你觉得虞祭还能活到第三周目和第四周目交接完毕的时候吗？他已经动了心，世界的公明早已失去，却动用逆天手段蒙蔽天机，照成的反噬足以让他魂魄尽散。”

　　“而第四周目不能没有新的神掌管，早在六年起，你们相遇时，他就已经在暗中移交神权，如今只不过差一个仪式而已。”

　　苏瑾神识里掌握他万世轮回记忆的老者，是虞祭安排来的，那颗破碎的红珠子，是虞祭的神之权杖，在破碎那一刻，彻底与苏瑾融合，而那枚平安扣，则是神无尽的生命，在苏瑾接收的时候，彻底归苏瑾所有，所以他才平安无事度过了成年礼。

　　“阿瑾，我知道你不想面对这些血淋淋的真相，其实在最后我也想要寻找有没有两全之道，五年来从未停歇过，可是没有。”

　　“要么你迷失在梦魇里，要么虞祭魂飞魄散。”

　　一字音落，苏瑾的身体晃了晃，又很快镇定下来，他淡淡微笑道：“淼渺，你说错了，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而那一线生机，我已经找到了。”

　　本来就连这一线都差点被虞祭扼杀的，只不过天无绝人之路，谁能料到意外徒生？

　　苏瑾上楼后去看了眼相衣，摸了摸他的额头，似乎将他吵醒了，相衣睁开眼软糯糯喊了声爹地。

　　“爹地，我做了好多奇怪的梦。”

　　苏瑾将相衣抱在怀里，柔声道：“还记得是什么梦吗？”

　　“嗯，我和好多人，在一个很狭窄的道路上，他们都在不断往前走，我也跟着走了一会，可是胸口冰凉凉的，时不时被冻醒，睡着后又跟着他们走。”相衣伸出小手比划道：“那条路好漂亮，虽然去不了路的外面，但是能看到外面的星星特别大特别亮，还有流星也是。”

　　说得太激动，相衣神魂不稳起来，猛地咳嗽着，苏瑾拍了拍他的背抚平气息，目光落在相衣脖子上带着的那块平安扣上：“宝宝，你先睡一觉好不好，等睡醒，病就好了。”

　　察觉到爹地有些心不在焉，抱得他很久，相衣身后回抱爹地，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小声道：“等相衣醒了，想去见见二爹爹。”

　　“好。”苏瑾低头在相衣额头上的朱砂痣上亲了一口，随即相衣感到一股困意袭来，陷入了沉睡中。

　　苏瑾勾着嘴角，替孩子盖上被子，等在窗外的黎罂这才从窗户跳进来，看了眼沉睡中的相衣，轻笑道：“他跟你有四分像。”

　　“我倒是希望，他不要随我。”苏瑾眺望着窗外星星点点的夜幕，以及崖下那灯火浮华，神思一阵恍惚：“黎罂，你其实从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就知道迟早会有这天，对吗？”

　　黎罂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沉眸道：“你狠我吗？”

　　从一开始，就利用苏瑾想要成为独立的个体，因为只有苏瑾成神，身为原罪的他才能彻底为自己而活，所以当他发现神满足苏瑾的愿望时，才会不顾一切，甚至是疯魔般，不择手段想要苏瑾杀人。

　　特别是，杀掉神。

　　他从始自终的目的，都没有变过，基地的建立，百乐门的建立，连接各个空间的渠道，以及让苏瑾提前将遗失的记忆想起，可惜的是，他始终找不到苏瑾学会恨的那一世的记忆。

　　“或许你更加恨我吧。”苏瑾转身淡淡看着身后容貌不变的少年，仿佛看到另一个自己：“我藏身小世界的位置，是你告诉虞祭的？”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向我求证是为了证明什么？”

　　“想证明你的本事究竟大到了什么地步。之所以不提前知会一声就离开，就是不想让你查出我的位置。”苏瑾疲惫得靠在窗沿边，揉了揉太阳穴，叹声道：“你不累吗？”

　　因为一句话，让面具崩溃，情绪溃不成军。

　　黎罂撇开头，鼻尖看着有些红，他深吸了一口气，沉着声音压在喉头的颤抖，音量提高了几度：“你知道什么！从万年起，你就不需要承担自己的情绪，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替你受了，我替你爱人！我替你生气！我替你伤心痛苦！而你，在别人眼前是圣洁无欲的大天使长，是波澜不惊的圣者。”

　　“你轮回了万世，我也跟着你轮回万世，寄宿在你的心脏中，不得生，不得死，我只不过，想要解脱罢了。”

　　黎罂眨了眨眼，一颗豆大的泪水落了下去，他扑过去抱着苏瑾，哽咽道：“阿瑾，你醒醒吧，你该醒了。”

　　苏瑾，苏醒。

　　答案从来就在眼前。

　　就如同颜夕林这个名字，林夕合为梦，颜与魇同音。

　　是为梦魇。

　　只是从来不敢去正视这荒谬的真相，选择自欺欺人罢了。

　　苏瑾无神地看着窗外那弯皎洁的月亮，在他的视线中，缓慢地变成了血红色的血月，正是梦将破的征兆。

　　“似乎你们所有人，都期待着这一刻。”

　　血月之下，出现一道漂浮在空中的清丽身影，朦胧如月色般遥不可及，苏瑾与他对视的那一刻，就知道，过程就有无法改变。

　　除了红珠子，平安扣，小白兔外，虞祭还送了他一样东西，只不过在接手的那一刻，苏瑾就已经将它反锁在了地窖里。

　　一柄名叫绝的，可斩万物的剑。正是曾经神亲手锻造，赠给大天使长炽的配剑。

　　神用这柄剑杀死了黎罂的肉身，炽用这柄剑，斩断了自己圣洁的羽翼。

　　而此时，仿佛受到召唤，绝出现在了苏瑾的手里，带着他腾飞而起，尖锐的刀剑直指虞祭的心脏。

　　“不要——”

　　…

　　“可斩万物？就是说，也能杀死父神吗？”炽坐在玉阶之上，周围纱幔曼舞，他把玩着手里随他意动可长可短的暗红色冷剑，嘴角挑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

　　神至高台上走下，随着他走动间，肉眼可见的灵雾笼罩而来，他铺散一地的银发，仿佛倾泻的水银，至毒般美丽。

　　“或许你可以试试？”白葱般的手指伸来覆在苏瑾打算在剑刃上划一下的手上，柔声道：“绝留下的伤口，是永远无法痊愈的。”

　　苏瑾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偏过头看着神，道：“这把剑太邪祟，父神锻造绝，是为什么？”

　　“谁知道呢，大概是冥冥中有种感觉，以后会用得上吧。”神微笑的绝美之貌犹在眼前，穿越时空，与眼前的虞祭重叠。

　　苏瑾死死拉着被狂暴的引力牵引着的绝，额头青筋直跳，他几乎是哀求般对虞祭道：“我有办法了，真的，你再等等，求你了，虞哥。”

　　虞祭抬手揉了揉苏瑾柔软的发顶，微笑道：“你解决问题的方法，并不是我能接受的，阿瑾，你知道活了上亿年的滋味吗？没有人跟你说话，没有人懂你喜悲，在大家眼里，你就该无情无义，无喜无悲。”

　　“既然这样，你还要把担子移交给我？我特么是挖你祖坟了么！”苏瑾将绝握得死紧，不肯再前移分毫，因为，剑尖已经划破虞祭胸前的衣物了。

　　“阿瑾，不看，就不难过了。”虞祭低着剑尖一步步靠近，伸手覆住苏瑾瞪大的眼睛，最后一幕是虞祭微笑的嘴角。

　　苏瑾握着绝的手掌无论如何也无法收回，剑身随着他手臂的颤抖而颤抖，发出嗡嗡的震响，似乎镜面被打碎，桎梏被破除，那一晃而过的瞬间，他想起了曾经被他忽视的一点一滴。

　　卧龙村看到的那道天雷，是因为虞祭逆天而行天道降下的惩罚。与萝萝最后相遇的地方，是空无一人的天国。虞祭所说的馈赠和惩罚，是死亡与新生。

　　世界万籁俱寂，他听到利剑贯穿肉体的声音，以及闻到空中漂浮着的清冷花香，像流逝的生命般，越来越淡。

　　苏瑾不敢呼喊，怕再也听不道回应，他眼前一片漆黑，有热泪涌出眼眶，像是破堤的江水，再也止不住。

　　虞祭感受到手心的温柔，像是释然般，解脱般，什么也不在乎了，他彻底拥抱着苏瑾，将头靠在他的肩膀，声音轻飘飘的，不仔细听都听不道：“阿瑾，我等着你。”

　　这一世，苏瑾终于学会了悲伤，以爱人的生命，成就了成神最后一个步骤。

　　他为黎罂哭过，是因为自责。

　　为虞祭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哭过，是因为痛苦。

　　这次，则是真正的，悲伤。

　　“痛吗？”

　　没有人回答。

　　苏瑾轻声道：“父神，你知道的，我只会比你更痛。”

　　可能是得了心肌梗塞吧，所以胸口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