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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昵-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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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余兮兮轻轻拽住余母的衣摆,左右摇晃,孩子气地撒娇,嗓音里哭腔浓重:“我真的诚心诚意认错。生气会变丑,妈,你看你长得这么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再不消气,万一变丑八怪怎么办?”
一通歪理被她鬼扯得一本正经,秦峥眼底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挑了挑眉,忽然兜里手机震动起来,他垂眸扫一眼,脸色微变,打了声招呼便出门去接电话。
稳健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余母也觉得好笑,嘴角不自觉便往上勾。
余兮兮发现了,欺身凑过去,仔细打量,声音轻轻地问:“妈,你笑了啊?”
余母回:“没有。”
“我不管,我就是看见你笑了。”她眉眼弯弯,一副流里流气的无赖相,“笑了就是不生气了,不生气了就是原谅我了,对吧?”
边儿上的余凌也跟着笑起来,柔声劝道:“算了妈。既然妹妹已经认了错,您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余母顺着台阶往下走,侧目,手指用力点了点余兮兮的脑门儿,嗓音压得低低:“这次饶了你,下回可没这么便宜。”
母女两人和好如初,病房内的气氛顿时便缓和下来。
未几,余兮兮挨着床沿坐下来,余母伸手抚摸她的长发和脸颊,眼神疼惜,“瘦了一大圈儿,在外面过的都是什么日子?赶紧搬回来。”说着稍顿,转头吩咐宋姨,“给厨房交代下去,就说二小姐今天回家,晚餐都做她喜欢的菜。”
宋姨笑容满面:“是,夫人,我这就去打电话。”
余兮兮一愣,动了动唇刚要阻止,边儿上的余卫国却开了口:“余家是什么地方,她想走就走,想回就回?”
周围的空气瞬间安静几秒。
“……”余兮兮嘴角的弧度平了下去,脸色微沉,没做声。
余母眉心拧起一个结,说:“错也认了,你还想女儿怎么样?”
余卫国拿着文件坐在沙发上,垂着眸,从始至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声续道:“她跟你认了错,跟我可没有。”
余母反应过来,赶紧冲余兮兮递了个眼色,嗓音压低,“去,跟你爸也道个歉。”
“……”余兮兮齿尖轻磕下唇瓣儿,坐着没动。
余母急了,“听话!”
“是啊兮兮,照妈妈说的做。”余凌也在边儿上附和,面色焦灼不已:“快去跟爸爸道歉认错。妈现在还病着,听她的话,你才说过不会让她生气,这么快就忘了?”
余兮兮静默。
几秒后,垂在身侧的双手收握成拳,她吸气,然后从鼻腔里沉沉呼出,转过身,径直走向病床左侧的真皮沙发,站定。
余卫国手里的文件翻过一页,仍旧没抬头。
随后她说:“我错了。”
“……”余卫国冷淡点了点头,又问:“你哪儿错了?”
“我不该离家出走不和妈妈联系,害她伤心难过。”
“还有呢。”
“我不该对姐姐说那些重话。”
“还有呢。”
“没了。”
余凌整张脸都白了,大步上前拽她胳膊,低声提醒:“还有你对爸爸说的那些话。”
余兮兮面无表情:“那些话我不认为自己有错。”
片刻的死寂。
未几,余卫国随手把文件撩在了桌上,站起身,脸色阴沉得吓人,怒极反笑:“我余卫国怎么会生出你这种东西!”
余兮兮凉薄地扯了扯唇,淡道:“余董记性不好,你不是早就不认我了么。”
余卫国气得胸口生疼,手指发颤:“你这个混账。”
“是,我是混账。”余兮兮掀起眸子看他,目光波澜不惊:“所以你准备怎么做呢?又扇我一巴掌么?”
余母倒吸一口凉气,“余卫国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这就是你龚兰青惯出来的好女儿,不分青红皂白自以为是,我非得好好打醒她不可!”
余卫国几乎是吼完这番话,脸色铁青,双眼充血,失态到前所未有,紧接着扬起右手便要打下去。余兮兮用力咬嘴唇,盯着他,躲都不躲。
耳光落下的瞬间,那只手被半道儿拦下。
余兮兮微怔,来不及做出反应,秦峥便已将她护到身后,高大身躯将她挡得严严实实。
“……”余卫国捂了下隐隐作痛的手腕,抬眼,正对一双阴鸷不善的眸。
秦峥冷道:“什么话不能心平气和地说。伯父一来就动手,怕是不好。”
余卫国闭上眼,手指发狠摁了摁眉心,冷静下来,没什么话可说。
良久,余卫国抬手指门外,眉目间极是疲乏,沉声朝余兮兮道:“出去,往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你让谁出去?”余母气得浑身发抖,“兮兮是我女儿,你不要她我要她。好,你非得赶她走是不是?我跟她一起走。”说着便要去拔输液管子。
余兮兮和余凌瞬间慌了神儿,赶紧扑过去阻拦。
余卫国强忍怒意:“你发什么疯!”
“把女儿往外头赶,我看你才疯了!”龚兰青把两个女儿揽进怀里,红着眼道:“六年前我差点儿就失去她了,怎么,还要再来第二次么!”
闻言,余卫国瞬间变了脸色,浑身一震。
周围静了静,尖叫怒骂全都戛然而止。
不多时,余母拭去脸上的泪,平静说道:“我们母女三个要单独待一会儿,其他人请先出去吧。”
秦峥看向余兮兮,她靠在龚兰青怀里,大眼和鼻头红红的,看上去脆弱又可怜。他薄唇微抿,语气不自觉便柔下来:“我就在外面等你。”
她乖顺点头,“嗯。”
于是他转身出去了,后头紧跟着宋姨。
余卫国站在窗前没有动。
龚兰青冷冷看他一眼,“你也出去。”
“……”
几秒种后,房门重新关上,整个屋子里只剩龚兰青,余凌和余兮兮。
余母轻拍余兮兮的背,良久才叹出一口气,轻声道:“那只警犬也没办法死而复生。兮兮,你究竟怎么样才能原谅你爸爸?”
余兮兮静半刻,抬起眼帘:“妈,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爸爸和六年前绑架我的那伙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余母脸色微变,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我想知道,我和姐姐的父亲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一次,余母陷入了良久的沉默,然后才说:“那些人是你们爸爸的境外合作商,算是生意伙伴。”
余兮兮心头一沉,“果然。”
余凌眉头拧起一个结:“就算真的有生意往来又怎么样?难道认识几个坏人自己就一定是坏人么?你什么逻辑。”
“那群人干的就是违法的勾当,他和他们有生意往来,还能清白到哪里去!”
“你分明就是对爸爸有偏见。”
“我只是就事论事。”
“够了。”
龚兰青沉声打断,“我话都没说完,你们两个吵什么?”
一室之内瞬时便鸦雀无声。
余母这才续道,“其实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余家在缅甸境内有好几片龙船花田,大概八年前,你们爸爸的一个缅甸朋友找上门儿,说想租他的地种山茶,开的价很高,你爸爸没多想,就把那些花田全租给他了。”
余凌接话:“缅甸人?就是那个缅甸人绑架了兮兮?”
“应该就是他。”
余兮兮不解:“为什么?”
“租地合同签了十年,但是六年前,你爸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不同意再租地给他了。那个人恼羞成怒,所以就绑架了你,想要报复。”
余凌说:“兮兮不是说,那伙人不是正经商人么?租那么多土地,只是拿来种山茶?”
“……”
余兮兮低着头若有所思,忽然咬了咬唇,沉吟道:“或许,爸爸就是因为发现他们不是在种山茶,所以才强行终止合同……”声音越来越低,“难怪爸爸会那么生气,看来我真的误会他了。”
*
病房外。
余卫国坐在墙边的椅子上,垂着头,脸色冷漠,手里的文件半天也没翻一页,不知在想什么。须臾,他合起文件捏了捏眉心,下意识地摸裤兜,掏出一盒烟,却半天都没找着火。
空气里响起声“叮”。
一个男人站在旁边儿,左肩斜斜靠墙,站姿随意,漫不经心,脸上的表情淡而冷。他手里把玩着金属打火机,盖帽儿甩开,扣上,扣上,甩开,然后递过去,语气如常道:“找这个?”
余卫国看他几秒,目光里透出几分诧异,然后什么没说,径自伸手去拿。
那人把火机收了回去。
余卫国:“……”
“医院里不许抽烟。”秦峥没什么表情,也从兜里摸出根烟叼嘴里,不点,只朝楼梯方向扬了扬下巴:“走,换个地儿。”完后没等他,直接甩开大步走了。
数分钟后,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在医院食堂的墙角处站定。
秦峥甩开火机,余卫国侧头靠过来,嘬了口,火星点亮香烟的末梢。他又把自己嘴里的那根点燃,漆黑的眸在白色烟雾里微微眯起,仰头看天,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余卫国站着抽了会儿,左右看看,皱眉说:“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秦峥嘴里叼烟,两手把膝盖上的布料微微往上扯,然后就弯下腰,直接坐在了水泥台阶上。然后,他背靠墙,支起一条腿,手指随意掸了掸烟灰,道:“您要不讲究,也能坐。”
中年男人没有吭声儿,半刻,弓腰在他旁边坐下来。
年轻男人极淡地笑了下。
一根烟烧完大半时,余卫国拿余光瞥他,问:“找我有什么事?”
秦峥舌尖抵了下门牙,淡淡的,“禁毒大队在查你。”
“……”余卫国抽烟的动作顿了下,随即继续,并没有太大反应。
秦峥抽了口烟,“不问查到了什么?”
余卫国的语气很平静,“查到了什么。”
“你认识毒枭南帕卡。”
“还有什么。”
“你曾经租地给他种罂粟。”
“……”余卫国笑笑,抽完一根烟又点一根,没话想说。
微风在吹,绿色的枝叶在阳光下轻轻摇曳,荡开一池树影。
秦峥手腕搭在膝上,脸色冷静而淡漠,又道:“既然已经查到你头上,再想置身事外是不可能了。余董,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剩下的事交给我们来办,我们会极力保护你和家人的安全。”
余卫国静了静,转头看他,问:“你想知道什么?”
“南帕卡在中国,跟谁合作?”
余卫国挑眉,“我以为我也是你们的怀疑对象。”
秦峥盯着他的眼睛:“是你么?”
“不是。”
“那是谁?”
余卫国摇头:“我和南帕卡的接触很少,只是听他提过,他在中国还有一个朋友,是川南一带的中药商人,具体是谁不清楚。”
秦峥瞳孔收缩了瞬,手指无意识将烟头碾得稀巴烂,须臾,平静点了点头,“谢了,伯父。”说完起身就走。
余卫国叫住他,“秦少校。”
秦峥顿步,“怎么?”
余卫国迟疑半刻,终于沉声开口,说:“……好好对她。她喜欢做什么,就让她做,只要她开心。”
第59章
夏季的天气没有定数; 早上大太阳,正午刚过天便暗下,成片的乌云从南方飘过来,很快在云城上方累积堆砌,直到轰隆一声; 雷鸣大作,落下豆大豆大的雨。
龚兰青到底大病未愈; 打起精神强撑了一上午已是极限,午饭后; 吃了药便沉沉入睡。
下午两点左右; 窗外的雨小了些; 雨丝如慕。余氏的总经理助理打来电话,说三点时和韩氏那边有一个重要会议; 总经理必须出席; 余凌没辙,只好叮嘱宋姨道:“宋姨; 等会儿医生要查房,顺便会把昨天的检查报告送来; 另外……”
一旁的余兮兮接话:“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就行; 今天周末我休假; 可以一直守在这儿。”
余凌点了点头; 续道:“那你记得拿一下检查报告。另外,两个小时后妈妈还要吃一次药,我放桌上的; 你直接喂她吃就行。”
交代完,余凌便提上包转身走了。
门开,门关,哒哒的高跟鞋声音逐渐远去,病房里重归安静,只听得见余母规律而轻浅的呼吸声。
余兮兮呆坐了会儿,有点累,于是打了个哈欠,趴在余母的枕头边儿上闭目养神。
视觉消失,身体的其它感官便格外灵敏。距离太近的缘故,鼻端钻入了一阵熟悉味道,是母亲身上的香味,淡雅,温馨,暌违已久,带着许多童年时期的记忆。
嗅着怡人淡香,听着窗外雨声,她嘴角往上弯,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窗外的天已经放晴。
余兮兮一头卷发睡得乱蓬蓬的,抬手揉揉眼,诧异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睡到了沙发上,身上还多出张轻薄柔软的毛巾被子,一扇梅兰竹菊四君子屏风横在前方,隔开一个安静的空间。
她呆了呆,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咕噜转动,听见病床方向传来两个人的声音,在交谈。
余兮兮起身,轻手轻脚靠近屏风,侧耳去听。
“伯母,吃药了。”秦峥道。
“……诶,好,好,真是太麻烦你了小峥。”余母的声音稍显虚弱,却不掩笑意。
“都自家人,您跟我客气什么。”秦峥极淡地笑了下,略弓腰,手臂稳稳托住余母的后背把她扶起来,垫上腰枕,动作轻柔并仔细,然后绕到床尾半蹲下去,旋动把手将床头的高度往上调,挽起的袖口露出古铜色小臂,结实修长,每一寸肌肉都随他动作而有力舒展。
他随口道:“合适了您说一声。”
龚兰青始终盯着那年轻人打量,须臾道:“行了小峥,这位置差不多合适。”
秦峥站起来,扑了扑手,把药和水杯分别给余母递到嘴边儿,等她吃完药后再把水杯放回原位。
余母拿纸巾擦了擦嘴,说:“坐。这么长时间没见,伯母想跟你说说话。”
秦峥笑了下,随手拖了把椅子摆到床边儿,弓腰坐下去,“您说。”
余母便道:“我听小凌讲,你和兮兮现在感情很好。”
秦峥说:“对。”
“好到什么程度?”
“我们最近在商量结婚的事。”
“……”屏风后的人睫毛一颤,雪白的脸浮起红云,心脏砰砰乱跳。
余母略微皱眉,“虽然你们俩从小就有婚约,谈婚论嫁只是时间问题,但是你也清楚,过去那些年你在兰城,和兮兮几乎没什么联系。认真说,你们正式交往也就两个来月,现在就谈结婚,会不会急了些?”
“不会。”秦峥的目光平静而冷静:“婚姻是大事,我和家里的长辈都很认可兮兮。能把她娶进门,是秦家的福分。”
余母说,“我们两家的家庭情况有很大差别,兮兮打小被我和你伯父惯坏了,娇气任性,也没怎么和社会接触过,很单纯,你和她在一起怕是要受些累。”
他勾了勾嘴角,“我也乐意伺候她。”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先领证,等我父母从边城回来就去余宅正式提亲,再商量婚礼的事。”
“如果没记错,你们军人结婚的程序很复杂,要填申请表,还要兮兮单位对她的政审状况说明。”
“这些我很早之前就已经拿到。”
“……”余母微微怔愣,“很早之前?”
秦峥答,“她进退役军犬基地的第三天。”
听到这里,余兮兮嘴角抽搐了瞬。
余母也觉得好笑,“那个时候你就确定我女儿要嫁给你?不怕有什么意外?”
他语气很淡:“我不确定余兮兮要不要嫁我,但是我确定,我一定要娶余兮兮,不管发生任何意外。”
周围安静了几秒。
半刻,龚兰青抬眼,平静直视那双深黑的眸,“秦少校,你的意思我大概也明白了。现在,作为余兮兮的妈妈,我希望你答应我三个要求。”
母亲的语气变得有几分严肃,没由来的,余兮兮心口一紧,又听见男人沉稳的嗓音随之响起,音色很低,像大提琴拉出的音符,只有简短一个字:“好。”
龚兰青说:“第一,你要好好地疼她,爱她,宠她,保护她。”顿了下,竟微微哽咽几分,“让她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尊重她的每个决定,让她每天都开开心心。我和你伯父没有为她做到的,希望你能帮我们弥补。”
余母话一说完,余兮兮眼眶就湿了,齿尖无意识地咬住嘴唇。
秦峥点头,“好。”
“第二,别让她担惊受怕。”龚兰青的声音沉了下去,“你是一个优秀的特种军人,为国家出生入死,很光荣,也很值得敬佩。但你的工作太危险,我希望,你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能尽量保护好自己。兮兮这丫头,性子和你伯父太像了,表面嘴硬坚强,其实内心敏感又脆弱。看得出她很喜欢你,也很依赖你,如果你有个什么事,我怕她承受不住。”
“好。”
“第三……”
说完这两个字,余母垂眸,深吸了一口气才续道,“小峥,体谅一个母亲的心。如果遇到最坏的状况,请你为了兮兮,无论如何给自己留个退路,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国家给你的使命之前。”
“……”余兮兮的视野一片模糊,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箍得她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她十指收拢,迫切想听到秦峥说“好”,可等待半刻,迟迟无有回音。
他不回答,她却已经知道答案。
母亲的话很隐晦,现场上枪林弹雨,所谓最坏的状况,无非是死。作为一个军人,贪生怕死不是他,必要时刻,秦峥怎么可能给自己留退路?
窗外,细雨停了。
余母眉心拧成一个川字,试探道,“你听见我说话了么?”
秦峥陷入静默,良久,唇角弯起一抹寡淡的弧,道:“伯母的意思我懂了。医生说您需要静养,好好休息吧。”说完便站了起身。
龚兰青盯着他:“你还没有答应我。”
秦峥垂着眸,深邃的眼窝盛满极淡阴影,没有说话。
“你……”
“妈,你看见我手机了么?我找不着手机了。”一道娇娇亮亮的嗓门儿突兀响起,打断余母的话。
两人同时侧头,看见屏风被收到了旁边儿,余兮兮正弯腰在沙发上东摸摸西翻翻。
秦峥随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视线淡淡扫过周围,“什么时候不见的?”
她撅嘴,可怜巴巴:“我也不知道……”
余母蹙起眉,数落道:“二十几岁的人了还成天丢三落四,真是一点儿不让我省心。照我看,你啊,迟早连自己都得弄丢。”接着又说,“背的包里有没有?中午在餐桌上吃的饭,是不是落在桌上了?”
“找到了找到了。”宋姨笑盈盈地小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包着卡通外壳的手机,笑着说,“在洗手间里呢。”
余兮兮伸手接过,眼睛弯成两道月牙:“谢谢宋姨。”
余母说,“赶紧收好,回头又找个不停。”
她吐了吐舌头,一边把手机放回包里一边说,“妈,我们下楼买点儿东西,您先歇着。”说完,拉起秦峥大手就跑出了病房。
“诶!我话还没说完呢……”龚兰青探头往外张望,气得笑出一声,“小丫头片子。”
*
两人走的楼梯,足跑到四楼才停步,周围空无一人。
余兮兮平时缺乏锻炼,跑了几步就脸蛋儿绯红气喘吁吁,反观身旁,那人气定神闲,额头上连一丝儿汗珠都没有。
她皱眉,手指戳他硬邦邦的小臂,“你不累呀?”
秦峥看她一眼,挑眉,“我应该累?”
“……”余兮兮沉默。这人体力多好自己每天都在切身感受,多那一问纯粹是废话。
半刻没听见她出声儿,秦峥侧目;细碎的光线在那小巧的轮廓边缘嵌起一层边,她额头上出了汗,几缕黑色耳发黏在雪白泛红的皮肤上,眼皮子和翘翘的鼻头都有些红,愈发显得娇软楚楚。
他视线下移,注意到一绺碎发钻进她两瓣儿嘴唇之间。
秦峥说:“嘴里有头发。”
余兮兮没听清楚,狐疑地转头:“你说什么?”
他盯着她看了会儿,然后伸出右手,粗糙的指肚捏住那捋黑发,轻轻捻出来,不经意扫过粉红色的唇。
秦峥眸色暗了几分。
触感太柔软,血液里的破坏欲蠢蠢欲动,他忽然不只想用手去感受。
余兮兮眨了眨眼,“你盯着我干什么?”
秦峥移开视线,“没什么。”
“你想亲我呀?”
“……”
她忽然想笑,于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秦峥拧眉转过头,刚要说什么,她却蓦的勾住了他脖子,拉下来,踮起脚尖,粉色软软的唇印上他的脸颊。
他闭上眼,侧头将她的唇瓣吞入口中,大手掐住那段儿小腰,往上一提,她嘤咛了声,两腿下意识缠住他的腰,被他压在墙上深吻。
整个空间不算安静,甚至能听见依稀的人声,她忐忐忑忑,慌乱中尖尖的牙磕到他的舌。
秦峥眉微提案,惩罚性地咬了她一口。她皱眉,羞涩的小舌头颤巍巍往后缩,被他勾住,拖回来,细腻地舔舐吮吻。
然后,他的唇往下亲她的脖子。
“唔……”余兮兮身子发软,抬手推他胳膊,“乖,别闹。”
秦峥馋没解到,反而越想狠狠地吃,眼神微乱,埋头在她的颈窝处平复呼吸。她脸红红的,被男人欺负得大眼迷离。
又厮磨了几分钟,他松开她,亲了亲她娇红的脸蛋和鼻尖儿,“能站稳?”
余兮兮羞恼,飞起一脚给他踢过去,“色狼!”
秦峥侧身躲开,捏住她下巴晃了晃,“我色狼?谁先勾引我?”
“亲你的脸而已!怎么算!”
“亲哪儿算?”
“……”余兮兮无语,哼了声,转身就往楼下走,嘴里嘀嘀咕咕念念有词,“恩将仇报。我好心好意帮你解围,你还欺负我。”
秦峥人高腿长,两步就跟了上去,似笑非笑道:“偷听咱妈跟我说话呢。”
她脱口而出,“什么叫偷听啊,我正大光明,谁让你……”说着忽然反应过来,瞬间面红耳赤:“伯母就是伯母,什么咱妈!”
他淡淡的:“她都把你交给我了,改口还不迟早的事儿。”
“……”余兮兮呆住,动了动唇刚要说话,二楼拐角处却迎面走来一个人。她下意识抬眸,只见那人穿了一身白大褂,内套军装,个头超过一八五,容貌清冷英俊,很眼熟。
短短几秒,一个名字闪过她脑海——白喻楼。
余兮兮和他顶多算认识,到这种时候遇上了,不打招呼也不合适,于是她咳了声,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白医生?你这是跳槽了?在这儿都能遇上,挺巧啊。”
白喻楼也笑了下,说:“你女人挺有意思的。”
秦峥面无表情,手臂勾着余兮兮的腰往怀里带,没搭理。
她愣了下,小声问道:“……不是巧遇?”
“不是。”秦峥语气挺冷,余光瞟了眼对面,“他来找我的。”
第60章
余兮兮明显诧异; 目光在两个男人之间来回一圈儿,敲敲下巴,雪白的齿尖儿叩在淡粉色的嘴唇上,狐疑:“原来……你们俩真的认识?”
若没记错,上回在陆军医院见到白喻楼; 他的确提过秦峥的名字,只是那时她听听也就过了; 根本没往心里去。
“嗯。”
咦?
她晶亮的大眼眨了眨,觉得好奇; 于是凑过去继续追问:“那你们关系不错?”
秦峥面无表情; 淡淡吐出两个字:“一般。”
几步远外; 白喻楼挑了挑眉,“之前找我帮忙的时候您可不是这态度; 怎么; 没挖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秦首长打算翻脸不认人?”
秦峥瞥他一眼; “有事儿?”
“无事不登三宝殿。”白喻楼弯唇,一派的风轻云淡; “我大老远穿城过来; 你秦老三怎么也得请我吃个饭吧。”
闻言; 秦峥眸中骤然闪过一丝狠戾的光; 半眯眼:“什么料?”
“大料。”
“你找到那个杀手了?”
“我这个料,恐怕比找到那个杀手更有用。”白喻楼语气笃定,“你肯定感兴趣。”
这番对话并不难懂; 余兮兮在旁边听了会儿,很快便明白过来:这个古里古怪的军医白喻楼是秦峥的旧识,但两人相处,气氛古怪,加上秦峥冷冰冰的态度,看上去,又不太像是朋友。
思索着,秦峥已经决定好吃晚饭的地方。
知道他们要谈正事,余兮兮乖觉,当然不可能跟着去,于是扯了扯秦峥的袖子,柔声道:“姐公司的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开完,我得在这儿守着妈妈,晚饭就不和你们一起吃了。”
说话的同时,白喻楼自觉,不紧不慢走前边儿去了。
秦峥淡笑,手指刮了下她翘翘的鼻头:“那别乱跑。乖乖的,我晚点儿来接你,嗯?”
余兮兮乖巧地点头,“好呀。那我先回病房了。”
她脸蛋红扑扑的,笑容娇柔,羽毛似的挠他心尖儿,他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低头,沉着嗓子道:“亲一下儿。”
于是她踮起脚尖吻住他的唇,粉色的小舌头钻出,调皮舔了舔,然后飞快地缩了回去,推开他,拔腿就跑。
“……”
高跟鞋的哒哒声跳跃如音符,秦峥抬眸,目光下意识去追那女人的背影。她穿T恤和紧身牛仔裤,长腿匀称纤细,浑圆的臀被包成了个蜜桃,娇美挺翘,再往上,纤细的小腰弱不禁风,像用力就能掐断,勾人得要命……
秦峥口干舌燥,移开目光回过身,大步往下楼方向走,嘴里咬牙切齿地嘀咕:“妈的撩完就跑,小东西。”
*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名为渝洲渡的火锅店,老板是川南人,火锅底料用的辣椒全都产自川南,味道正宗,生意火爆,刚傍晚,店门外便已经开始排队等位置。
秦峥要了个最里边的包间,点完菜,两人边吃边谈。
白喻楼往杯里倒了些茶,随口问:“听说你给组织递了申请,要结婚?”
秦峥挑起一块儿牛肉放碗里,语气冷淡,“嗯。”
“和余兮兮?”
“不然呢。”
“……”白喻楼动作一顿,挑起眉,“光棍儿打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审美还不错,说实话,你那丫头长得挺漂亮。”
秦峥撩眼皮,夹烟的手点了点桌面,“要么说正事儿,要么吃你的饭,闭嘴。”
白喻楼语气揶揄:“说说看,你们怎么认识的?”
秦峥拧了下眉,没耐心了,几秒后,咬着烟,拿起车钥匙就准备走人。
白喻楼低低笑出声,白皙面容上写满兴味,懒洋洋道:“这么多年没见,还是老样子,脾气又臭又硬。我要说的话还半个字儿没说,你急着走什么?”
他脚下的步子一顿,没回头,掸着烟灰淡道:“那就别他妈废话。”
“今天中午,我听陆军医院的两个护士说起了一件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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