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亲昵-第1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周易喷笑出声,“去你丫的。”
  余兮兮也笑,“行了,别神叨叨的,回去陪你爸爸吧。”接着便离开。
  起风了,雨水打斜,冰冰凉凉拂过人脸,整个城市都显得匆忙,马路上,汽车轮胎碾过地面,水珠溅成几朵透明的花。
  周易在原地站片刻,收了伞,沿着来的路往回走,任雨水肆意浇淋。
  *
  隔天,余兮兮带着周父送的人参虫草去看望秦老司令。老人家的身子仍旧硬朗,精神也不错,吃晚饭时,三句话不离余兮兮和秦峥,又是让早点订婚期,又是让早点要孩子。余兮兮越听脸越红,没坐多久便告辞溜了。
  仍是坐地铁回家。
  夜里九点多,错开了高峰,整节车厢都显得格外空荡。她坐在位子上刷微博,几分钟后,地铁停站,又稀拉上来几个乘客。
  困意上头,余兮兮打了个哈欠,收起手机,准备眯一会儿。
  然而眼皮刚阖上,一道奶声奶气的嗓音便从边儿上传来,喊道:“阿姨?阿姨?”
  接着便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低低斥:“阿姨在睡觉,不许乱喊。”
  “……”余兮兮心头一沉,掀开眼,看见面前站着一对母子。
  女人的年纪在三十岁左右,五官清丽,脸色憔悴,额头位置还贴着一块纱布;身上穿格子衬衫,不知水洗了多少次,已严重褪色,牛仔裤包裹着一双过分纤细的腿,瘦得几乎只剩骨头。
  余兮兮微拧眉,垂眸,视线落在孩子脸上。
  小男孩的脸蛋白白的,或许是营养不足,并没有同龄孩子的正常血色。但那一双眼睛却又大又圆,个儿太矮,仰视角度望着她,晶亮晶亮。
  她勾嘴角,伸手捏捏他的小脸:“又见面了,看来咱俩还真有缘分。”
  女人疑惑地皱眉,“你是……”
  小超接话:“妈妈,她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漂亮阿姨,你看你看,我没骗你吧?她是不是好漂亮?”
  陈美珊怔愣,旋即眸光惊闪:“那天晚上,是你救的我?你就是小超说的那个好心人?”
  余兮兮起身,没什么语气地问:“陈小姐是吧,你现在有时间么?”
  “……”
  “我知道家很不错的冰淇淋店。”她摸摸小男孩儿的脑袋,冲他笑,“我请小超和小超妈妈去吃冰淇淋,好不好呀。”
  孩子听了眼睛一亮,兴奋拍小手,“好呀!”
  *
  冰淇淋店不远,从惠民路的出口上楼梯,走几百米,转个弯儿就到。余兮兮给小超买了份超大杯,小超开心得不行,小手捧着尝了一口,然后就把冰淇淋喂到陈美珊嘴边:“妈妈,好好吃!你也吃吧!”
  “乖,自己去玩儿。”
  女人笑着,等孩子小小的身影跑远,眼眶便一下湿润了,别过头,手捂着嘴,孱弱的双肩微微抽搐。余兮兮静数秒,然后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她,脸色淡淡,没有多余言语。
  陈美珊没接,只是用力地咬着唇,半晌,苦笑开口,“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余兮兮没太大反应,径自道:“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陈美珊说:“好差不多了。”
  “完全康复之前,最好还是待在医院静养,少走动。”余兮兮扫了眼女人的左腿。坐着看不出,但之前看她走路,左腿明显是跛的。
  陈美珊脸上的表情明显一僵。
  余兮兮察觉什么,皱眉,声音压低:“你该不会已经出院了吧?”
  “……”女人喝了口饮料,挤出一丝笑,“医院里待着不方便。我、我在家养着也挺好的,每天吃药敷药,和在医院没差别。”
  “没差别?”余兮兮的眼底如覆严霜,“是你婆婆让你出院的吧,怕用钱。”
  想遮掩的东西,让人一语言中。
  “……”陈美珊埋下头,又不说话了。
  余兮兮盯着她,言辞半点不客气:“你的丈夫把你打得住院,你丈夫的妈一点儿也不在乎你的死活,你家里人都是些什么傻逼?都这样儿了还能过日子?”
  陈美珊抿唇,放在桌上的双手收握成拳,吸了口气,像是强自压抑着什么,“谢谢你的关心,我自己的事,自己清楚。”
  她漠然,“我看你糊涂到家了。”
  陈美珊的十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声量拔高:“我说了,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
  “谁稀罕管你?我是可怜你的孩子。”余兮兮讥讽地扯唇,食指用力砸桌面:“小超才六岁,你一当妈的,希望他在这样一个家庭里长大成人?看着他的爸爸成天问他妈妈要钱,要不到就把他妈往死里打?你懦弱,你能忍,但你想过你儿子么?你知道他需要什么么?”
  一番质问咄咄逼人,陈美珊指关节发白,片刻,终于爆发:“我家里是个什么情况你知道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说这样的话来指责我?儿子是我的,天底下没人比我更爱他!”
  话说一半儿,女人开始流泪,双眼红得吓人,“你以为我不想离婚么,你以为我想这样熬么,我真的没办法……他说如果我敢离婚,敢跑,他就把我爸妈杀了,你让我怎么办?我知道他不是说说而已,他做得出来,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话听完,余兮兮沉默,微垂着眸若有所思。
  良久,她定定看向对面泣不成声的女人,嗓音压低:“陈美珊,我问你一句话,你老实回答我。”
  女人声音发颤,“什么话?”
  “你丈夫是不是吸毒?”
  “……”陈美珊一僵,眸光下意识躲避她的眼。
  余兮兮沉声:“你跟我说实话,我可以想办法帮你。你相信我,只要你说实话,我能保证你和小超的安全。”
  周围霎时静下去。
  片刻后,陈美珊深吸一口气,摇头否认。
  “……”余兮兮闭眼,咬了咬牙,手指发狠捏眉心。
  女人接着便站起了身,平静道,“很感谢你的好意,也谢谢你这么关心小超。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得接着找工作,得回去了。”说完便准备走。
  “你在找工作?”
  “……是。”
  余兮兮静了静,然后翻出纸笔写了串号码,递给陈美珊,目光淡而冷,“我有个朋友的店在招人,打给她,就说你认识余兮兮。”说完再不多留,拿起包,头也不回地走人了。
  纸上字体娟秀,是一串手机号和俩汉字儿:周易。
  *
  今晚下过雨,半夜时,月亮竟露出半张脸来。
  余兮兮半宿没睡着,在床上抱着枕头滚来滚去,心里空空的。
  细细一想,秦峥回部队已一个多月了。
  她惘惘地静了会儿,忽然举起手机,摁亮,在百度地图里搜索路线:云城——石川峡。
  *
  部队里,连级以上的干部就有单独宿舍,午休时间,毒太阳火辣辣地炙烤大地,驻地空旷安静,打眼去瞧训练场,只有三五个做卫生的兵。
  窗帘拉得严实,秦峥支起一条腿坐床上抽烟,背靠墙,白色烟雾在双唇间吞吐。胸口起伏,紧硕的胸肌油亮一层光,汗涔涔的,粗硬的发梢也往下淌水儿,顺着刚毅轮廓流下去。
  裤裆里稠腻腻的,他没管,后脑勺也往后靠墙,咬着烟,随手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张照片儿来:里头的姑娘一身夏装,白衫短裙,底下白花花一双腿,纤细匀称,在冲他甜甜地笑。
  秦峥在白烟里眯了下眼,想起刚才的梦。
  嫩生生的一截儿小腰,扭得像蛇,小脸上双颊红红,眉心微蹙,全身雪白柔软,喊出来的嗓门儿夹哭腔,又浪又娇。
  光想,底下兄弟便立即有反应。
  他把烟嘴嚼碎,咬咬牙,闭上眼,右手往底下伸进去,下颔紧绷……
  突的,“砰砰砰”,有人敲门儿。
  年轻士兵的声音响起,像扯着喉咙在喊:“报告秦营长!你要的雪花女神龙我给你下好了!咱驻地没网,我抱着电脑跑县城网吧里下的!”
  操。
  秦峥身体一僵,挫牙根,沉着声音从齿缝儿里挤出句话来:“搁着。”
  士兵应:“好嘞!电脑给您放门口。”说完,脚步声离去。
  他兴致全无,捏眉心,忽然狠狠一拳砸墙上——小东西,真他妈会磨人。
  第35章 
  隔天天气状况转好; 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余兮兮照例起大早去基地。
  坐地铁时,她给周易打了通电话,详细说明陈美珊母子的目前处境,并道; “如果陈美珊真来你店里了,还得麻烦你多费心。她老公不是好鸟; 要上你店里去找事儿,直接报警; 甭跟那种人客气。”
  周易满口答应; “我宠物店隔壁就是派出所; 放心吧,谁敢去我那儿闹。”
  余兮兮笑; “我也这么想的。”顿了顿; 声音略微压低,“我怀疑她老公是个吸毒的; 但问陈美珊,她又说不是。你留意留意。”
  “行; 没问题。”
  电话打完; 地铁刚好到站。余兮兮收起手机走出车厢。
  昨晚她查过云城到石川峡的路线图; 寻思着得空便给基地请假; 去看望远在驻地的秦峥。可刚到科室便收到主任通知,说上头来了文件,要基地组织同志外出学习十天; 加主任,一共要去三个人。
  科室的兽医师一共就六个,走一半儿,剩下三个的工作任务自然就会加重。余兮兮无奈,收了请假念头,忙忙碌碌中,一周眨眼便过。
  周五,傍晚光景,城市上空被夕阳染得通红,又渐渐被漫上来的夜色吞噬。
  今天是余兮兮连续加班的第六天,从地铁口出来时,穹顶黑透,道路两旁早已亮起街灯,淡黄色的光芒笼罩城市。
  她疲乏,左手拎包右手提外卖盒,神情恹恹地往军分区宿舍走,哈欠连天。
  转过某处拐角时,一辆商务汽车映入视野。
  余兮兮脚下的步子骤然停顿。
  宾利,纯黑色,车身线条流畅考究,纤尘不染,干净得反光。车尾的牌照高调张扬,熟悉至极:云A6888。
  一个高挑曼妙的女人站在宾利旁,穿黑色修身裙和高跟鞋,细腰长腿,卷发高挽,气质格外出众。灯光昏暗的缘故,面容模糊,看不清表情。
  短短几秒,余兮兮脸色沉下去,不多看,转身就走。
  背后传来道端丽嗓音,语气严厉:“你给我站住。”
  “……”她顿步,面无表情地站原地,没说话,也没有回头。接着便听见细高跟踩地的声音哒哒响起,快速朝自己走近。
  须臾,余凌绕到了她身前,盯着她,美艳面孔透出愠色:“见到姐姐二话不说就走,你什么态度?六亲不认了?”
  余兮兮掀起眼皮,眼底的目光很平静,淡道:“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有什么事?”余凌气得笑出来,上前两步,“余兮兮,还把自己当几岁的小孩儿么。闹脾气总得有个限度,离家出走两个月,电话不接,短信不理,请都请不回家,你还要犟到什么时候?”
  余兮兮的反应照旧冷淡:“我现在什么都挺好的,不想回余宅。”
  余凌懊恼:“什么余宅?那是你家!你连家都不要了?”
  她转头看别处,眉微拧,看上去不大耐烦,“直说吧,你来这儿干什么。”
  余凌抿了抿唇,声音沉得更低:“跟我回去。今晚,立刻,马上。”
  余兮兮只有一个字:“不。”
  “为什么?”
  “不是说了么?我现在过得很好,有工作有收入,也没人强迫我做任何事。”
  “你这孩子怎么……”
  “好了。”余兮兮说,语气轻描淡写波澜不兴,“我最近工作很忙,累一天了想早点回去休息。余总,您要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再见。”
  说完提步便要离开。
  这时,司机拉开后座车门,一个穿铁灰色西装的中年人走下宾利,步伐沉稳,不疾也不徐。五十上下的年纪,不年轻,脸上的皱纹却很少,抽雪茄,戴眼镜,举手投足间都是成功人士的上流味儿。
  余兮兮眼底的镇定裂开一丝缝儿,唇紧绷,半晌都没说一个字。
  见状,余凌当即便快步走到中年男人身边儿,神态看上去有些紧张,道:“爸爸,您别动气,我再跟妹妹说一会儿,她是小孩子脾气,您知道的……”
  余卫国抬手打断,沉着脸,没有一丝表情。
  “……”余凌收声,视线来回扫一圈儿,眉皱紧,退到旁边。
  周围死寂。夜风冷冷吹着,无星无月,路两旁,树影是一例的暗色,给这夜晚平添几分森然。
  不多时,余卫国掐了雪茄,嗓音如冰:“堂堂余家的二小姐,有家不回,成天和些畜生打交道,觉得自己像话么?”
  余兮兮扯唇,“跟畜生相处,比跟人简单多了,有什么不好。”
  这淡漠的态度瞬间激怒余卫国,他心头火起,怒道:“让你去法国不去,学调香不学,偏要去当什么破兽医。你以为自己的职业多高尚,多伟大,愚不可及!你把整个儿余家的脸丢光了!”
  她挑眉,“是么,在余董心里,兽医就是和畜生打交道,低贱,愚不可及,那您觉得什么高贵?”
  眼看两人越吵越凶,余凌的表情也愈发难看,怕妹妹吃亏,连忙大步上前,劝道:“爸爸您消消气。兮兮喜欢兽医学不是没理由的,您忘了么,当初她被绑架,是一条警犬拼了命才……”
  不料余卫国脸色大变,厉斥:“多少年前的事了还翻出来!警犬警犬,一条狗的命能值几个钱,她就是找个借口跟我对着干!”
  最难以释怀的事,在他口中变得不值一提,轻蔑冷漠,词眼尖锐,每个字儿都扎在余兮兮心窝上。她咬牙冷笑,赤红着双眼反唇相讥:“为什么不能把那件事翻出来,为什么不许姐姐提?余董,您怕什么?”
  “……”余卫国气得浑身一震,凛目,语气低得危险,“给我住口。”
  余兮兮盯着他,不退反进:“我为什么要住口?六年了,你不许任何人提那件事,因为你内疚,你心虚,你知道当年的事是你一手造成的,是你害自己的亲女儿被绑架,是你害死了那条警犬。”声音沉下去,一字一顿,“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没人比你自己清楚。我告诉你,我不会原谅你,永远!”
  余卫国震怒,狠狠一记耳光甩过去,“你混账!”
  余凌双眼错愕瞪大。
  瞬间,沉闷的一声“啪”撕裂空气。余兮兮结实挨下来,被那股大力打得踉跄两步,耳朵嗡鸣,白皙的左脸红肿一片,指印儿烙下红檩。
  牙齿了磕破嘴唇,丝丝腥甜在唇舌间蔓延。
  余兮兮头微偏,垂着眸,面无表情,一点儿声音也没发出。
  “……”余凌回过神,大惊失色,慌慌忙忙跑过去,焦急万分:“兮兮,兮兮你怎么样?”
  她拂开余凌的手,语气很淡,“没事。”
  “……”余凌动了动唇,想说什么,但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那头,余卫国闭上眼,从鼻子里沉沉呼出一口气,道:“余兮兮,我再问你最后一次,知道错没有?”
  她说:“我没错。”
  “好,好好好。”余卫国怒极反笑,点头,“从今往后,别再说我是你爸爸。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余兮兮眼睛红得能滴出血,咬牙,勾嘴角:“……如你所愿。”
  余凌眉头越皱越紧,“爸爸,现在你们都在气头上,不如……”
  余卫国冷声:“闭嘴。”
  “……”
  余兮兮转过头,伸手用力握住余凌的肩,嗓音柔下几分:“好好照顾自己和余夫人。”话说完,她用手背拭去嘴角血丝,转身大步离去。
  背后的人急得追上来:“兮兮!兮……”
  呼喊声散落在风中,远去,模糊,最终再听不清。
  余兮兮步子加快。
  夏季的夜,竟冷得像寒冬。
  *
  和余卫国的关系彻底僵死,当晚,余兮兮洗完头没吹,直接睡下。这一觉辗转反侧,梦境一个接一个,不曾间断。时而梦见小时候过年,自己骑在余卫国的肩头逛灯会;时而梦见六年前,废弃厂房中,火光,鲜血,黑背的尸体……
  天明时分醒来,四肢疲软头痛欲裂,嗓子眼儿干涩涩地疼,是感冒的症状。她皱眉,强打精神爬起床,没找着感冒药,于是喝了几杯水便出门上班。
  一路浑浑噩噩,到基地时,余兮兮万没想到,屋漏竟真的会遇上连夜雨——她刚在椅子上坐下,一个军犬兵便从门外匆匆忙忙跑了进来,气喘吁吁。
  “余医生……”那人喊她,语气很焦急。
  余兮兮整个人都是昏的,反应几秒才认出是李成,皱起眉,声音出口哑得不像话:“怎么了小李同志?”
  李成咬了咬牙,迟疑片刻才道:“余医生,啸天和逐日这两只犬,从昨晚开始就出现了腹泻现象,这会儿都没好转。”
  “……”余兮兮一惊,猛地起身往外走,沉声道,“严重么?”
  李成大步跟在后面儿,脸色极难看,“看上去不太好。”
  “除了腹泻之外有没有其它症状?”她脸色苍白,捂嘴咳嗽几声,问。
  “没有。”
  余兮兮心头一沉,脑子里蓦然闪现四个字:药物中毒。紧接着问:“除了三餐饮食之外,它们有没有吃过其他东西?”
  “……”李成认真想了想,还是摇头:“没有。”
  事发突然又紧急,余兮兮顾不上自己身体的不适,咬咬牙,小跑着往军犬生活区赶。进了大门抬眼看,里头已经有不少人,除了军犬兵和另两个兽医师外,还有另外几个穿军装的人。
  余兮兮狐疑,低身问:“那些都是谁?”
  李成道:“今天刚好有军分区的首长过来参观,军区政治处那边也派了人接待。”皱眉低骂,“妈的,正好遇上这事儿。”
  “……”余兮兮抿了抿唇,拨开人墙往里面走:“请让一让,请让一让。”
  单间内,两只送来不久的防暴犬倒在地上,双目无神,舌头耷外边儿,身躯也在轻微抽搐。周围一圈儿人,一个穿白大褂的兽医师正在给两只犬做初步诊断。
  余兮兮快步上前弯腰察看,沉声道:“应该是药物中毒。”
  旁边的兽医点头,“嗯,我刚看了下,判断是误服了胆碱类或者洋地黄类药物。”然后侧目看她,“你是啸天和逐日的负责医师,最近给他们用什么药了么?”
  余兮兮道:“这两只犬年纪大了,消化不好,我给他们配了一些有助消化的药物,不可能导致中毒。”
  “会不会导致中毒得先检查,光凭你说可不行。”边儿上传出道女人嗓音,语气寻常,“而且,看你这么年轻,临床经验不足,配错药也不是不可能。”
  “……”余兮兮静片刻,起身,转头;英姿飒爽的女军官端立在人群中,表情严肃,一派的刚正不阿。
  她淡淡移开视线,“某些人走哪儿哪儿就没好事,瘟神么。”
  陈梳笑了下,并未做声。
  很快便有军犬兵把啸天和逐日吃的药物送了过来,之前那位女兽医接过来,眯眼端详一番,又闻了闻,忽的脸色微变。
  余兮兮皱眉,“怎么了?”
  女兽医嗫嚅了下,低声:“余医生,这是硫酸阿托品,胆碱类。你是不是拿药的时候弄错了……”
  她惊愕:“什么?”拿过药片细细一看,瞳孔蓦的收缩,“这不是我配的药,我配的明明是乳酸菌片……”
  陈梳冷笑,“早就说了,实习期的助理医师怎么能带犬只呢,你们基地的领导对你可真够放心哪。”说着便侧目看向卫生队的队长罗大伟,“罗队,你手底下的人。这事儿恐怕得严肃处理吧。”
  “……”罗队长脸色铁青,唇紧抿,没有说话。
  李成有些慌了,道:“陈少尉,余医生平时工作认真负责,我相信她不会这么粗心。这件事还没弄清楚,您让罗队怎么处理?”
  罗大伟却摆了下手,“别说了。”然后看向一旁的小姑娘,迟疑道,“小余,啸天和逐日都是你手上的犬,这件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很明显,敌人有备而来。
  片刻,
  “罗队放心,我不会让您为难的。”余兮兮面色冷静,说完,脱下白大褂扔在了桌上,冲陈梳扬了扬眉,用唇形道:“这笔账,给老子记着。”
  这目光阴沉锐利如刀似剑,陈梳心头发虚,清了清嗓子移开眼。
  她扭头走了。
  一切都抛在了身后。
  山狼从铁栏背后目送她远去,良久,蜷起四肢趴成一团,眼眶微湿,呜呜地叫了几声,不知想表达什么。
  *
  石川峡今天大雨。
  倾盆倒似的,从天擦亮开始下,一直到傍晚也不停歇。整个县城像被泡在了雨水里,满片天地显得病怏怏的,没有色彩,也没有生机。
  晚上八点左右,天完全黑下,这里是云城和外省的交界带,位于山区,天空也干净得像被雨水洗过,澄净,幽蓝。没雨的夜晚,繁星如画是最常见的景致。
  雨幕下,一辆重型军卡从大路尽头驰来,颠簸摇晃,引擎声嗡嗡划破寂静。
  秦峥坐副驾驶室里抽烟,面无表情,目光冷淡看着窗外,远处,山脉轮廓在雨夜中起伏。
  雨天,土路泥泞坑洼,从野外实战区开回来,比平常多用一小时。满身污泥的战士们头靠车皮休息,太疲累,整个军卡静极了。
  不多时,车开到驻地门口,雨势终于小下来。
  秦峥叼着烟,随手把外套甩肩上,觉得热,迷彩T撩起半截透风儿,鼓凸分明的腹肌汗涔涔地反光。
  车驰入,一个高大哨兵抬手敬了个军礼,然后上前几步,敲了敲车窗:“秦营长。”
  “……”车窗落下来,男人面无表情地扫他一眼,“有事?”
  哨兵声音略小了些,凑近:“秦营长,有个姑娘找你。”
  秦峥眯了下眼,“什么?”
  小战士挠了挠头,有点儿尴尬:“她这样探亲不大符合规定。但是下着雨,我们也不好意思赶她走,人家这大老远的……”
  秦峥没闲工夫听废话,打断:“她人呢?”
  “在哨亭里休息。”
  他低声骂了句,推门下车,大跨步走向哨岗亭。进门抬眼,只见方圆空间里坐着个小小的身影,背着包,白衬衣小脚裤,一双小手捧着个纸杯,头垂低,听见脚步声也没什么反应。
  秦峥居高临下盯着她,黑眸不善,语气极低:“你一个人跑这儿干什么?”
  那女人惘惘抬头,双颊微红,大眼迷离,看见他后分辨好一阵儿,傻呆呆的。片刻,不知怎么的,忽然“哇”的一声哭起来。
  “……”他皱眉,觉出不对劲,一把将人拎起来摁怀里,大手摸她额头,咬牙切齿:“妈的还在发烧!”
  第36章 
  秦峥骂了句; 眉紧拧,躬身弯腰,咬牙,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语气低得发冷:“生着病还瞎他妈乱跑。”
  说着; 转头大步往哨亭外走。
  天色黑得像浸了层墨,之前豆大的雨珠已经变成雨丝; 风一吹,斜斜飞到人脸上; 凉凉冰冰。
  秦峥脸上阴云密布; 走到亭檐下; 稍顿,看了眼天; 又垂眸看向怀里的女人:她雪白的双颊上浮着病态红晕; 大眼通红迷离,泪汪汪的; 小手紧紧抓住他大手,光哭不说话; 嘤嘤呜呜; 活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小花猫。
  娇娇弱弱的身子; 本就发烧; 哪儿还能淋雨。
  秦峥薄唇抿成一条线,须臾,朝边儿上的哨兵扔去几个字; 寒声:“有伞么?”
  叫魏涛的小战士连忙立正敬礼,站得笔直:“报告秦营长!有!”
  “拿一把过来。”
  “是!”
  魏涛朗声地应,回身从哨亭的门背后翻出一把伞,撑开,举高,然后跑到秦峥旁边儿站定,“首长,伞来了。”
  秦峥大步往外走,“跟上。”
  部队和各军区军分区一样,驻地内部通常都配有驻军医院。由于条件限制,大部分驻军医院的医疗水平和医疗设备都无法达到一流,但处理一些小病小痛不成问题。
  秦峥把余兮兮抱进医院,正好,走廊上过来一个女人,穿白色护士服,年龄在四十岁左右,胸前的工作牌上印着几个正楷小字儿:护士长,张凤霞。
  “秦营长,”张凤霞打了声招呼,视线下移,注意到那个小声抽泣的人,不由万分惊诧:“这个女孩儿……”
  秦峥面色极沉:“她在发烧,估计是淋雨受了寒。”
  护士长点了点头,上前,伸手去探余兮兮的额头温度,随后皱起眉,“是在发烧,而且烧得还挺厉害。”说着便转身大步走出去,“今晚是谢医生在值班,您快跟我来吧。”
  *
  科室里,白炽灯通亮。
  护士长带着秦峥往前走,刚到门口便高声说:“谢医生,有病人。”
  话音落地,老军医收起报纸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
  眼前站着个高大冷峻的男人,穿迷彩T,布料被雨水打湿了,严丝密缝地包裹着一副刚劲身躯;他怀里抱了个姑娘,二十出头的年纪,娇美纤柔,眉眼楚楚,十根纤细的指头牢牢攥着男人手臂,在小声呜咽。
  男人拧着眉,低声斥她:“再哭收拾你。”
  小姑娘呆了呆,像被吓住,几秒后唇瓣儿一咬,泪花儿流得更汹了。
  “……”军医蜷手咳嗽了声,拿出笔和本子,道:“秦营长,把她放下来吧,我得登记一下病人的信息,然后还要给她做检查。”
  秦峥点了下头,没说话,弓腰便准备把怀里的人放椅子上。
  不料那小东西竟挣扎起来,扭了扭,两只白生生的细胳膊勾他脖子,搂得死紧,嘴里还发出几声不满的咕哝。
  护士长:“……”
  军医:“……”
  秦峥有点儿好笑,大掌轻轻拍余兮兮的背,薄唇贴近她右耳,嗓音低柔:“干嘛呢。乖,松手,医生给你检查。”
  她摇头,声音小小又可怜,“要你抱。”
  “……”
  他眯了眯眼,隐约意识到不对劲。
  这丫头脸皮薄,换平时,他随便一句荤话都能羞得她面红耳赤,根本不会当着外人与他太亲近。
  须臾,秦峥捏住她的下巴,抬高,目光盯着她的脸审度。姑娘这会儿倒不哭了,睁着双大眼巴巴看着他,眼神雾蒙蒙,丝毫不见往日清亮。
  他低声:“知道我谁么。”
  她没犹豫,语气格外认真地说出他名字:“秦峥呀。”
  他接着问:“知道这地方是哪儿么。”
  这次她想了想才说:“家里……”说完却连自己都觉得奇怪,恍恍惚惚的,“你不是回石川峡了么?什么时候回来的呢。”
  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果然烧糊涂了。
  秦峥咬牙,心疼加冒火,大掌惩罚性地掐了把那软嫩圆翘的臀。力道不重,但她细皮嫩肉仍觉得疼,呜了声,小脸埋进他颈窝,就是不肯松手。
  磨磨唧唧耽误时间,他不耐烦,索性抬眸看向军医,道:“她的事儿我清楚,有什么就直接问我。”
  老军医姓谢,六十多岁,白大褂里头是一身棕绿军装,头发花白,笑起来时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