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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的扉页-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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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怪你。”他抬手揉她的头发,“我说了,你做得很好。”
“你不能讨厌我。”
他在她鼻梁上轻刮一下,“怎么会,好歹你也是客户。”
“不是。”她攥住他的手腕,被他巧妙抽回。日夜徘徊在心中的话呼之欲出,她转过身去,“算了……请我吃布丁。”
“好啊。”
她同他并肩走着,“你怎么喜欢吃布丁?”
“还好。本来想戒烟,学着他们吃糖这些,结果没戒成,倒养成了时不时吃个布丁的习惯。”
*
便利店里面生的职员在岗,叶钊买了两盒布丁,李琊说:“老板也要付钱啊?”
职员疑惑地打量他们,“老板?”
“没事。”叶钊接过零钱。
李琊双手负在背后,跟着他走出去,“员工都不认识你。”
他拆开布丁的包装,递给她一盒,“名义上这家店是老秦的。”
“你是合伙人的事情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她取出勺子衔在嘴里,撕着密封薄膜,手上用劲,不知怎么勺子掉了下去。
“用我这个。”他直接把勺子放进她手上的盒子里,“可以避免麻烦。”
将前后听到的消息联系起来,她几乎确定他家里欠了贷,并且不是小数目。
慢吞吞吃完布丁,两人已走到茶楼前的路口。李琊把空盒子丢在垃圾箱里,故作轻松地说:“请我吃布丁,附赠送我回家,下次要怎么还你才好?”
“陪我散步回去。”他说完笑笑,“好了,我走了。”
“叶钊,你不能因为杨岚因为和兴就疏远我。”
他轻呼一口气,“妹妹崽,不要这么敏感。”
听见他念“妹妹崽”,她有些心酸,却笑得眉眼弯弯,“我最机灵了。”
“谁能比你聪明。”
“你答应我。”
“为什么?”
“好不容易多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她眼里皆是恳切,依旧傲然道,“我不管,你答应我。”
“好。”
*
茶楼灯火通明,董婆婆坐在吧台后看电视,见李琊进门,笑着说:“唉哟,我们幺儿回来了。饿不饿?厨房煮了你喜欢的小汤圆。”
她摇头,“小姑不在?”
“她和你干爹去看房子了。”
“看房子?”她走到吧台里面,拿钥匙去开上锁的柜子,打开来却只有杂物,“你知道姑姑把我的烟放哪儿了吗?”
“妹崽家家少抽点烟。”董婆婆经不住她甩手撒娇,指了指上排的柜子。
她拿出一条橘色百
乐,问:“看什么房子?”
“照母山的,你干爹要给你们买房子。”
“别墅?”她夹着烟上楼,丢下一句,“钱多得没地儿花。”
埋头写完作业,李琊收拾出换洗衣服正要去浴室,李铃兰裹着一身酒气闯进阁楼,“山茶,我的好幺儿。”
她连忙丢下衣物去扶她,“小姑,上了年纪注意点吧,总喝这么多。”
“谁说我上年纪了。”李铃兰呵呵地笑,“我给你说,今天你小姑我去看了房子!”
李琊扶她坐在床沿,“喝点水再说。”
李铃兰摆手,“我没醉。”倒在床上,“你干爹什么都准备好了,还给你弄了个专业琴房,隔音,随便你怎么闹腾,外面都没声儿。”
李琊拿起马克杯,饮一口凉水,“这么高兴。”
“那是,今天还有大师和我们一路,那儿风水可好了!”
“怪不得你最近没空搭理阿猫阿狗。”
“阿猫阿狗……”她声音干涩,伸手要水喝,“哪儿来的阿猫阿狗。”
李琊把水杯给她,盯着杯缘上磕碰出的凹糟,“什么卖保险的呀,你不是想钓他么?”
她大口喝了水,捧着杯子说:“小叶啊,他的事我心里有数。”
李琊蓦地提高音量,“你背后查他!”
李铃兰对此话没有反应,笑了笑说,“看他穿的衣服戴的表就知道他没什么钱,一查就被我逮着了吧。他爸好赌,他妈早跑了。他一个人又是找银行贷款又是卖房子,好不容易还清,他爸又赌,借了和兴的高利贷,现在还差几十万。”
李琊深知她半醉不醉时总是絮叨不停,无言地听她说。
“普通人家欠一屁股债一辈子也还不清,他有骨气,好好的北大也不读了,几本书的版权,是叫版权吗?总之全贱卖。回来做墩子,码头工,送牛奶,什么都干过了,卖几年保险赚的钱都拿来还债。住破房子,一个月六百租金……还有他爸那腿,当初被赵三的人打断一条腿,时不时还要花钱去医院看病。你说人都这样了,我把钱送到他面前,他会不要?再有骨气,再装得清高,都得——”
“小姑!”李琊再听不下去,拉着她站起来,“你这些事我不想听。”
“好,好,不烦你。”李铃兰想把马克杯放到桌上,却没放稳,杯子摔倒地上滚一圈,凉水倾倒出来,杯耳碎了一截。
她急道:“兰姐!”
“唉哟,”李铃兰踉跄着去捡杯子,“又是限量版的杯子?”
“不是,打气…枪赢的。”她踢开碎片,“我来收拾。”
李铃兰笑着走出门,忽又用手撑着门框,“今天和唐季飞玩得开心吗?”
所有情绪找到瞄准点,她说:“不要再安排了,我没这心思。”
李琊锁上房门,蹲下来拾碎片。好运不过如此,一天之内竟捡两回碎片。指腹划出血痕,她亦无知无觉,胸口犹如负起千斤顶,喘不过气。
她无意中知晓分毫境况都兢兢战战,小姑却轻易地将人查了个透彻。背依势力的人习惯了横行霸道,眼里没有规则,任何事物都是为其所用的破绽或把柄。原来男人女人都一样,待在高处,便觉得余下的人如蝼蚁是玩物。
断裂的杯耳抵进掌心,血肉模糊。女孩的话言犹在耳,“我没有脑子,活该接受命运是吗?凭什么你出生那么好,会所的人都听你的,凭什么我就是烧烤摊的女儿,新鞋都买不起,凭什么呀……”
打开索尼磁带机,音量调到最大值,石玫瑰乐队奏响《Begging you》,声浪盖过楼下动静。
没关系,从石头缝里长出的山茶花早已变作异种,历经风吹雨打,不会枯萎,不会凋谢,甚至掉进下水道,也不会被淤泥淹没。
*
课堂、考场、便利店、果壳、茶楼、会所,李琊上山下山,日子过得充实,但总觉寂寥,罪魁祸首自然是神龙不见首尾的叶钊。
有一回,她鼓撺秦山一起吃去宵夜,说两个人太冷清,让他叫朋友出来。他喊来一帮中青年,携家带眷,吃完宵夜闹腾着去唱歌。叶钊始终没出现,她忍不住拨打了烂熟于心的号码,听见电话那边欢歌笑语,悦耳的嗓音说:“什么事?晚点儿回你电话,现在不方便。”
日日夜夜等待,这个电话没有下文,转眼就到四月。
“你的手好了?”唐季飞掰开李琊的手掌,“没事儿摔什么烟缸,这么漂亮的手,留疤就不好了。药还得擦。”
她收回手,睃他一眼,“你没事做?天天来接我。”
“每个星期不就这么一回,这机会也不肯给我啊。”
她笑笑,“大哥,你知不知道学校的人怎么说我的?”
他嬉皮笑脸地说:“说你楚楚动人,百闻不如一见。”
“说我四年大学读完到底要换几个金主。”
他去瞧她的神色,意识到不是玩笑后,沉下脸来,“谁说的?”
她透过后视镜瞥了眼驾驶座上的绿毛,“怎么,你要砍他小拇指还是把人丢进嘉陵江?”
“我没开玩笑,谁敢欺负你,我收拾他。”
“那你最好搞辆大炮把半个学校轰掉。”见他表情仍旧严肃,她说,“我开玩笑的。你别听兰姐的,她就想把我和你凑一块,好亲上加亲。”
唐季飞还在回味这句“亲上加亲”的意思,听她又说:“不说我有重要的情报跟我分享?”
“学生妹的事我查清楚了,牌桌上的人合伙耍老千。”
“什么意思,她不该欠这笔钱?”
“这事儿那几位都知道了……”他顿了顿,只用她能听见的声音说,“这是个机会。”
她压下思绪,玩笑道:“立功了你,怎么报答我?”
“想要什么你只管说。”
“演戏啊?得了。”她说,“他们还数着日子等你们上门收债,搞了半天,是小孩受了委屈,总不能就算了。”
“该收拾的我都处理好了,他们那边儿你出面,好好解决。”
“内忧外患,流年不利。你该让干爹去算算,和兴是不是气数到头了。”
“你跟我怎么开玩笑都行,这些话不能说。”
她摸着手机按键,“行。”
第十八章
江畔的傍晚,落日余晖洒在江面,画出一道闪烁跳跃的波光。城管持春季禁补令将垂钓的老翁赶走,堤岸上的商家支起桌椅等客人光临。
李琊凭记忆找到烧烤摊的位置,老杨夫妻二人正在从面包车上搬货物下来,她喊了一声,“老板娘。”
“诶——”杨嫂应声回头,刹那间笑容消失,提防地看着她,“你来干什么?”
“杨岚最近还好吧?”
“不关你的事吧。”
老杨搭好烧烤架,走来说:“说好中旬之前还,这还没到期限。”
李琊道出准备好的说辞,讲她平时喜欢赌点儿小钱,牌技尚可,借了杨岚的名头同放款的人赌了把大的。
她讲得绘声绘色,夫妻俩听得愣神。老杨将信将疑地说:“就是说这钱不用还了?”
“是这样。”
杨嫂盯着她说:“谁让你帮忙的?如果是输了——”
“没有如果。”李琊拿出厚厚的信封递给她,笑着说,“赢的钱还完还有多的,给你们。”
杨嫂掀开信封看一眼,塞了回去,“你这什么钱,我不能要。”
“收下吧,给杨岚买双鞋,交补习班的学费。小孩青春期,有逆反心很正常,偶尔也要满足她的。”
“我怎么管教孩子,需得着你来教?”
李琊也不恼,依旧和气地说:“老板娘,你误会了,我不想教,也不想帮忙。不过是不想你们给叶钊添麻烦,他跟这事儿确实没什么关系。”
“他好大的面子!”
“以后没人找你们麻烦了,这事儿一笔勾销。话我送到了,走了。”她转身,顿了顿,又说,“还有,你们豌豆不要钱的?放太多。”
*
华灯初上,李琊独自走上天桥,电话铃声响了,她摁断,铃声再度响起。
“我说是谁敢打扰我睡觉,二十万,哇,好稀奇。”
“李琊。”电话那头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似在隐忍怒气。
她云淡风轻地说:“怎么了,最近业务不好,找我买保险啊?”
“过来。”
叶钊结束通话,打出两张扑克牌。
牌桌对面的男人将手里剩下的牌打出,乐道:“唉哟,我这不是来了。”
坐在他身侧的孟芝骅惋惜道:“不是让你出这个,明明一手好牌。”
他只是笑笑,瞥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服务生送茶水点心进来,男人取出小蛊,掀开盖子一看,“杏仁豆腐?”
孟芝骅说:“于总,您尝尝。”
男人吃了一小勺,颇为赞许地看向她,“小杨,我说你怎么让我来这儿。”
桌上几人各自取走小蛊,一位稍年轻些的男人尝过后说:“这跟我妈做的味道一模一样。”
孟芝骅说:“这家店才开不久,朋友跟我说这儿的江浙名小吃做得特别正宗,我就想着哪天介绍给几位领导。”
“小杨就是会办事。来来,我们继续。”玩了几圈,男人说:“小叶,你刚说那个保险,都有些什么内容,我给忘了,你仔细讲讲。”
叶钊简单讲了两句,整理牌面,打出一组顺子。
男人甩出底牌,“我今天这运气。”
叩门声响起,接着李琊走进包厢,茄灰紫色短袖体恤内搭一件芽绿青高领长袖衫,穿宽松的破洞丹宁裤,一双干净的匡威高帮白鞋,青春靓影气息打破成年人间的融洽气氛。
男人说:“这是……”
“我侄女,在附近学
琴,待会儿送她回去。”叶钊朝她招了招手,“过来,这位是于总,这位是江总。”
李琊心道这人说起胡话来也是面不改色,笑着同他们问好,到孟芝骅这儿,唤了声“孟阿姨好。”
孟芝骅给她让座,“在哪儿学琴?”
“就附近。”
“我也想送儿子去学,你们那儿老师好不好?”
“还行。”
叶钊码好手上的牌,她探头去看,他瞥了她一眼,将未动过的小蛊递给她。
李琊原以为一来就会受训,倒有些受宠若惊,吃了一勺不禁皱眉,“这个好……”看见架子上的空蛊,改口说,“好吃。”
叶钊听了轻笑一笑。男人瞧了她一眼,说:“是吧,我们家乡的名小吃,找遍这儿整个市区都吃不到这个味道。”
李琊笑了笑,把瓷蛊放到牌桌旁的茶水推车上。
叶钊看过来,用眼神询问“不吃了?”她没好气皱了皱鼻子。
孟芝骅问:“你学的什么,钢琴?”
“古筝。”
“考级了没?”
她一本正经地胡言乱语,不着痕迹将话题引到孩子的教育问题上来。在座几人同她们搭话,闲聊片刻,男人说:“现在的小孩哪儿像我们以前。”
李琊看见叶钊打出的牌,悄声说:“你存心的。”
果不其然,他被左右炮轰,再无出牌的机会,惨烈而败。
一人说:“小叶,看来你不在状态。”
“先前赢了两把全凭运气,我是真不太会玩。”牌在指尖翻转,叶钊洗好牌,放于桌子中央,“让我侄女陪你们玩两把,她从小耳濡目染,斗地主到诈金花,没有不会的。”
李琊一听便知,杨嫂将她的话一字不落地说给了叶钊,他现在有意嘲弄她。
“这么厉害啊?”
“现在的年轻人真不一样,玩得可多了。”
李琊没有拒绝地余地,只得同叶钊交换了位置,坐到牌桌前。虽自小在茶楼长大,李铃兰却从不许她玩牌,她亦不感兴趣。无论如何,眼下不能叫他看了笑话。
她有模有样地说:“叔叔,等我帮你赢回来。”
叶钊夹着一支烟,似笑非笑地看她。
其余人都觉得她是小孩,大放厥词更显得可爱,兴致昂然地搭起牌来。
厢房里静了下来,只有烟雾弥漫。李琊烟瘾上来,摸了摸唇角,并未摸出烟来。她明白,要替他维持自己乖乖侄女的形象。
对面的人打出对Q,她本想照着打出对A,叶钊伸手搭上她的椅背,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她的背。她僵直了半秒,忽然心领神会,抽出可以连成顺子的几张牌打出去。
他时而碰她的胳膊,时而碰她的膝盖,她呼吸缓慢,浑身僵直,稀里糊涂地连赢了好几回。
那几位论着输赢,“我不该打那张牌……”
孟芝骅说:“你侄女确实会玩,几轮就帮你赢回去了。”
“都是大家肯让我,我就瞎玩。”李琊装作打哈欠,从牌桌上下来,“我去买罐咖啡。”
叶钊站在她面前,垂眸看她,“困了?”
“姑娘困成这样。”男人说,“今天就到这儿吧。”
孟芝骅说:“于总,保险……”
他拿上外套,“还有这事儿,差点忘了。这样,有空找个时间吃饭,好好谈。”
孟芝骅犹豫地看了眼叶钊,他说:“行。”
*
送走领导,孟芝骅说:“不好意思,说
好帮你介绍业务的。”
叶钊说:“哪儿的话,谢谢你。”
“他们拉着你打一晚上牌,耽误你不少时间吧。”
“没有,本来也不是一次能说定的……”
叶钊的浅色条纹衬衫起了褶皱,后下摆从皮带里掉出来。李琊想帮他塞进去,手刚碰到衣角,就被他捉住。却未放开,反而将她拉到身侧去。
店门口顶上的空调吹着冷风,从豁了一个角的衣摆间隙里灌进后背,抚平肌肤表面难以言喻的痒。
孟芝骅看了眼他们拉在一起的手,“早点儿送她回去吧。”
“路上注意安全。”他勾起唇角。
道别后,她乘的士离去。
李琊的手腕还被他攥在手里,纤细骨骼在他热得发烫的掌心里快要融化。
她欲挣脱开来,玩笑道:“叫我来是掩护你把输的都赢回来的吧?发现他们并没有买保险的意思。你真狠,不做亏本买卖。”
他不置可否,摊开她握成拳的手,食指划过中央的浅粉色伤痕,“怎么伤的?”
她拢起手指遮住伤痕,“吃错药了,你是叶钊?”
他挨个掰开她的指头,盯住她,“不是赌牌好厉害?”
“总要给他们一个说法。”她用尽力量甩开他,后退一步,“你怪我?”
他一步步逼近,她退无可退,抵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花坛里的竹叶支出来,挠她的脖颈和脸颊。
“整件事情巧合太多,如果没有发现你们调查我,我就真的信了都是巧合。”
她恍然大悟,他认为这一切都是李铃兰请君入瓮的招数。
“什么时候开始的?见到杨岚的时候,还是更久之前?”他的领口敞开着,能看见清晰的抓痕。
他身上浓烈的烟草气味将她团团围困。
“你觉得我做这些都是在帮小姑?”她深吸一口气,“杨岚的事的确是碰巧,小姑不知道的。”
叶钊笑笑,像是冷笑也像是自嘲,“杨岚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要这么帮她?”
“这里头牵扯到太多人,我和你说不清楚。”她蹙起眉,“你说了我做得很好,你要相信我。”
路旁停泊的车的前灯射过来,晃得刺眼,她别过脸去,半个身子几乎都拢入竹枝里去。灯光消失了,她再度转过脸来看他。一片絮叶落在她头发上,他从未见过她这样仓皇又狼狈,就像从黑暗的林中逃跑而出的少女,孤零零的。
“你敢说没有私心?”
李琊闭了闭眼睛,笑着说:“我就知道……怪我好了。”声线有些颤抖,她使出所有力气推开他。
一时之间,叶钊感到自己是如此可笑,为什么同她发火?
她快步走下台阶,忽然顿住,朝他说:“是,我就是有私心!”
他望着她,神情很是疑惑,“你帮李铃兰做过多少这样的事情?”
她冲上台阶,攥住他的衣领,垫脚吻了上去。
第十九章
公路边停泊着的士和私家车,往来的客人寒暄着。散步的路人经过店外,孩童举着飞机模型,大喊:“妈妈,他们亲亲!”
柔软的嘴唇触碰在一起,蜻蜓点水。
叶钊下意识扣住李琊的下颌,难以置信到发不出声。
唇上残留着被胡茬扎到的刺痛感,她撇开他的手,说:“我就是有私心啊,我他妈吃饱了撑的管这些破事儿。”
“我喜欢你。”
踯躅两步,她跨下台阶。
叶钊握住她的手腕,她回头望去,他立在高处,身后明亮灯光辉映,犹如杀伐果决的天神。
她不敢也不愿去看他的表情,“操!”说着甩开他,奔向路边,仓促间随意上了一辆的士。
*
KTV包厢里热热闹闹,几位女人围着叶钊玩赌酒游戏。她们是他的老客户,都是有身份或有钱的主,偶尔也帮他介绍新客户。他这些女客户里,有不少时常叫他出来一起玩,五次总有三次他须得赴约。
她们在外是领导、妻子、母亲,在他面前就是放浪形骸的女人,讲低俗笑话,玩肢体接触,不亚于她们的男人。
有时候,他不得不承认,李铃兰的话没错。
四月初,李铃兰第七次单独约他出去,说他品味不错,请他替她给生意伙伴挑选礼物。此前他以工作为由拒绝过,只得应下。
解放碑四周的奢侈品店,他陪客户逛过几次,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她那样,说话做事滴水不漏,绕他再会四两拨千斤,手上也多了一套西服。
之后去了可以俯瞰江景的楼顶餐厅,叶钊找到借口离席,服务生告诉他李女士已埋单。晚餐结束,她邀他乘上宾利,一开始讲李琊儿时趣事。
诸如八岁时,隔壁发廊老板的儿子抱着学徒练习用的长发模特头,吓得她满街跑,翌日她将人暴打一顿,老板还上门讨要说法;十岁时,班里的同学孤立她,将她的课本和作业涂上鬼画符,她翘掉体育课,把他们的书包丢进了学校里的观景池塘。还有好多好多,参加校合唱团拿了奖,市青少年钢琴比赛夺得头筹……言语间满是对她的爱意。
末了,李铃兰说:“我一个人将她带大,二三十岁的女人该玩的该经历,我都没做过。现在她成年了,我也没别的奢求,就想找个人陪我做些浪漫的事。”
叶钊说:“总会遇到合适的人。”
她几次三番暗示都被他搪塞过去,没耐心再留余地,直言道:“也不是要你做什么,陪我吃吃饭逛逛街,不放心可以签合同,要多少你说。”
他隐忍着情绪,依旧谦谦君子模样,笑笑说:“兰姐,这就没必要了。”
“你跑业务也是陪吃陪喝陪玩,陪我还有钱拿。”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就你现在的工资,算上提成,才那么点,到期限还得起?还是又要找亲戚借钱,他们躲你都来不及吧。”
他再不能气定神闲,淡漠道:“既然你都查清楚了,必然也很了解你不是第一个跟我提条件的人,我没这想法。”
“你们一个二个都说没这想法,有用吗?”
“我不想大家搞得很难堪,到此为止。”
“高架上,你怎么下车?”她扬着下巴,自以为胜券在握。
话音刚落,他推开车门,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撞到石砌的护栏上。
司机询问是否要停车,李铃兰看着座上的名品包装袋,冷笑两声,“走。”
如她所说,他在这儿陪任女客户们调笑,本质上没什么不同。
下一首音乐响起,叶
钊身旁的女人拿起麦克风,“梦中人,一分钟抱紧,接十分钟的吻……”一边唱着,一边把手挽上他的坚实的臂膀。
“啦啊啦……”音响里传来原唱女歌手婉转的嗓音。
相同的旋律,教他想起那个女孩来。
“我喜欢你。”清泠的声音和含有橘子味烟草的吻。
像个天大的笑话。
生活优渥的漂亮的女大学生喜欢他?任何一个男人遇上都难免得意,但他是一个深陷泥沼的男人,哪一点值得被喜欢。
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
春日阳光和煦,运动场上,男孩们在两个篮筐之间打转,挥洒着过剩的荷尔蒙。
季超抱着篮球转身,单手将球抛出,空中一道弧线划过,球投入篮筐。篮球落地的瞬间,石阶上的女孩发出欢呼。
李琊掀起扣在脸上的鸭舌帽,朝那边望去,“还要等多久?”
季超接过女孩递来的矿泉水,“谢谢。”说着用毛巾擦汗,走了过来。
她起身,戴上鸭舌帽,“一大群花痴女看你打球,还把我叫来,有没有意思啊你。”
他两步跨上来,与她并肩走在一起,“我有正事儿找你。”
女孩们看清她的脸,低呼一声,“那不是新传的李琊么?”
“谁啊?”
“学长怎么认识她啊。”
“你不知道啊,她风评可差了,新传的朋友和我说她翘了同系同学的男朋友。”
“不是吧,不是说她被包养的吗?”
“不清楚诶,她不会看上学长了吧,杜萱学姐怎么办?”
李琊离得远,听不见她们的讨论,不过看她们时不时瞟过来的眼神,就知道是在议论自己。她挑起唇角,低声骂了一句。
季超说:“心情不好,谁惹你了?”
她走上人行道,睃他一眼,“骂的就是你。”
“行了,跟你说正经的,校园歌手大赛你知道吗?”
“什么东西?”
“就知道你不关心,现在进行到半决赛了。”
“所以?”她顿了顿,“我说你怎么没事儿要请我吃饭,有事求我?”
季超“嘿嘿”一笑,“萱萱的朋友参加了比赛——”
“你们这些小情侣的昵称能不能私底下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就是她朋友,入围了半决赛,想找人钢琴伴奏。”
李琊笑笑,“无事绿茶,有事山茶,是吧?”
“别这么说嘛,半决赛要在礼堂举办,那么大的地儿,没排场不好看。”
“总要看了人再说。”
“人都在馆子里等着了。”
大学外面不缺吃食,分量又足又廉价,甭管做成什么味道,都有学生光顾。
李琊曾同小姑玩笑说:“我这性格也不适合去公司上班,混不走的话以后去学校外面开家江湖菜。”
李铃兰笑她,“要你开餐馆,这茶楼还养不起你?”
念起小姑,她不由得烦躁。
来到烤鱼店,杜萱在座上挥手,“山茶,这儿。”
平时“喂”来“喂”去,现在倒喊得亲密。李琊未应声,自顾自坐下。
杜萱向她介绍身旁的女孩,“宁思薇,俄语系的,跟我和超哥一届。”
宁思薇扎着马尾,模样乖巧,看上去年纪很小。给人的感觉就像杨岚,气质更干净,少了骄横。
李琊原本不愿搭理,听见“俄语系
”,眉梢一挑,说:“李琊。”
宁思薇点头,“我知道你,钢琴弹得很好。”
李琊心想,你几时听过我弹琴?面上笑笑,“你唱什么?要找伴奏。”
“我准备了好几首,你可以帮忙看看……”
季超说:“先点菜吧。”
宁思薇说:“点你喜欢吃的。”
李琊说:“你请客?”
宁思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不是太……但是这是学校附近最好吃的一家。”
“超哥平时请她也吃的这些。”杜萱把菜单递过去,眼含醋意。
李琊看着季超笑了一下,他也笑笑,心头发慌。他晓得她在吃食上向来挑剔,请吃饭都经过精挑细选,这家店的味道确实不够她的标准。
他们边吃烤鱼边聊比赛的情况,李琊不怎么动筷,一瓶可乐却几乎见底。
待两个女孩结伴去卫生间,季超说:“这是杜萱最好的朋友,你给我个面子。”
她说:“听不懂。”
他放下筷子,拍了拍她的肩头,“我发现一家粤菜,特好吃,回头请你。大哥,拜托。”
“我又不是在意这个,哪回没帮你?”她看了他一眼,“你们社团又不是找不到人,杜萱自己也玩键盘啊。我不想在学校搞这些。”
“杜萱也参加了,我们乐队都得上,其他几个被其他人拉去做外援了。有水平的就你,这能怎么办。”
“什么水平不水平,直接请钢琴家得了,伴奏而已。”
“我都给她们准话了……你就帮我这一回。”
李琊被他吵得心烦,敷衍地说:“好好好,反正你们也要毕业了,就当提前践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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