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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的扉页-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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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钊的笑不受控地敛去,他微微蹙眉,“真的?”
见他隐含醋意,她大为受用,点头道:“有机会一一介绍给你。”
他半眯起眼,“李琊。”
“讲了好多遍,我是李山茶。”
“山茶。”
“怎么?”李琊挑起眉梢,有着胜券在握般的得意。
叶钊忽地一笑,“检验检验怎么样?”
意识原有些混沌,顷刻之间清醒,她佯装镇定,“我好挑剔的。”
他轻描淡写地说:“具体一点儿。”
相较之下,他十分游刃有余。她竟然忘了,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他也是恣意又张狂的。不过要令她认输?想都别想。
她以食指点了点烟卷一侧,从上到下看他,最后落在某一处,再度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嗯,勉强过关。”
他抿唇笑笑,大有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的架势。
她不予理会,接着说:“但是吧,我不喜欢太无趣的。你得勾引我。”
叶钊仍旧笑着,露出整齐的贝齿,悠悠感叹,“妹妹崽好难搞。”
李琊被这声称呼刺了一下,要笑不笑地说:“打算一直在这儿跟我掰扯?”
“去你那儿。”
“非要跟我兜圈儿。”
*
叶钊还在念大学的时候,热衷看乐队的现场演出,也结识了一些玩音乐的朋友。他们聚居在五环外,名作“树村”的地方,后因拆迁搬去了更偏远的“霍营”,再后来他听说那儿也变成了废墟。摇滚青年的乌托邦彻底消失在北京的地图上,他的朋友里还在做音乐的就只有梦旅人乐队。
他此前从没去过这些摇滚村落,如今到了孙庄,看见破败的砖瓦平房堆挤在一起,犹如露营地,感觉到强烈的视觉冲击。最主要的是,若不是亲眼见到,他没法儿相信她能够在这里生活下去。
经过喷漆着关于摇滚的涂鸦的矮墙,李琊对旁人说:“这儿租金便宜,离音乐学院又近,好多乐队都住这儿。唐季飞觉得太吵了,住外面去了。”
叶钊捕捉到重点,扬眉道:“之前和你住一起?”
她饶有意味地“诶”了一声,“醋喝多了吧。”
他撇了下唇角,算是默认。
“他敢跟我住一起?”
“……你一个人住?”
“不然?庞仔住校,季超住公司附近。”李琊晙了他一眼,“还是说,你想和我一起住?”
叶钊没有立即接话,随她弯弯绕绕,途径贴着“排练时间”公告的砖墙,在一扇红色门扉前停驻。
李琊打开门,还未取下钥匙,听见身后的人说:“借住一段时间行不行?”
她即可转身,撞上他澄澈的目光。
他抬手掠过她身侧,将门完全推开,略略扫视室内,再次看向她,“不想?”
第五十二章
“怎么,好天天炒蛋炒饭给我吃?”李琊轻声笑笑,转身走进门里。
叶钊没想到她连过去随意的玩笑都记得这么清楚,停顿片刻,说:“可以的话,好啊。”
她随手将裹着口琴的鸭舌帽放在充作床头柜的木箱上,瞥了他一眼,“这才不是勾引。”
他摊手回应,把行李箱放置在墙角,这才好好打量这间房。
称这里为一居室未免太过牵强,仅是比帐篷更能抵挡风雨的地方:门边的窗户是唯一一扇,墨绿的窗帘遮蔽光线,对面灰白的墙壁有曾在此居住过的人留下的彩绘涂鸦,其余的墙面都贴了隔音海面,地面铺了灰色廉价地胶;摆放录制设备的书桌,装着唱片与书籍的简陋木柜,挂满衣物的门型可移动衣架,最后是一张床;别无其他。
李琊毫无顾忌地除却衣物,打着哈欠,回头说:“不睡?”
叶钊看见她背上因动作而完全凸显的脊梁骨,不免皱眉,“你有吃饭吗?”
“什么?”她不甚在意地说,拎起被单一角,窝到床上去。
他呼了口气,把风衣丢在行李箱把手上,走过去坐在床沿,颇有些严肃的说:“多重?”
她把手背搁在额头上,不耐烦地说:“不知道……不睡你就滚一边儿去,我好困。”
他捞起她的手臂,单手将其前臂中央完全握住,“有九十吗?”
她转移话题说:“我的纹身好看吧?”
他却揪住话题不放,“一米七不到九十斤,你要去走秀?”
李琊不解地看着他,“你在讲笑话么,不好笑。”
叶钊松开她,一言不发地掀起被单。
她用指关节抵了抵他的背,努了努下巴,“裤子。”
他轻轻摇头,依言脱了裤子,在她身侧躺下。
他们都有些拘谨,静静望着彼此。室内仿佛开了暖气,干燥而闷热。
叶钊抬手抚开她的刘海,让她漂亮的眉眼完全展现。
李琊放在枕下的手握紧一瞬,松开来时,她慢慢挪动肢体,最后脚趾碰到他膝盖。
他笑笑说:“不要乱动。”
她将他的手放到脸颊上,“现在没力气。”
她说话时,嘴唇若有似乎地碰及他的掌心。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都藏在这些细微之处。他感觉组成他躯壳的宇宙尘埃在瞬间汇聚,再一次大爆炸。
他终于将她揽进怀里。
无关欲望,他们紧紧相拥,不晓得是候鸟终于抵达南方,还是南方最终等到候鸟,摇摇欲坠的房,生出无穷的踏实感。
李琊环抱他,一下又一下抚摸他的背,然后说:“不要难过,都会好起来的。”
叶钊深深闭上眼睛,“嗯。会好的。”
她恍然发觉,也许,她比她以为的强大得多,明明是最需要慰藉的人,却还有多余的力量去安抚他。
不,不是她,是无法消减的爱,爱永远比人们以为的能做到更多。
良久的沉默,叶钊出声说:“不和我说说你的事?”
李琊将要入睡,迷糊地哼了一声,整个身体都蜷缩起来,双手挡在胸前。
这是她潜意识里的防备,并不是对他才如此。他却好心疼,甚至感到窒息。
他迫切地想知道发生在她身上的所有事情,甚至想给予承诺。然而当下并不是合适的时机。
*
乐声模模糊糊溜进这间仍是不够隔音的居室。
叶钊虽然觉浅,但这些天都没睡过好觉,难得陷入了深度睡眠,并未醒来。
倒是他的枕边人,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几秒,干脆地起床。
李琊趿着人字拖,随意拿了件体恤套上,将洗漱用品放进搪瓷盆子,走出房间。
院子里,一支乐队正在排练,围观的除了左邻右舍的其他乐手,还有零星的原住村民。其中的熟面孔同李琊打招呼,就连听见“毛妹”这一称呼,她都笑着回应。
横穿过空地,来到公共盥洗池——石砌的凹槽,正反各有一排水龙头,像旧式学校会有的设施。
李琊把搪瓷盆子放在台面上,就着冰凉的水,刷牙、洗脸,最后洗头。
其实房间里有极其狭小的独立卫浴,但她为了节省水费,天气状况允许的时候,总是在这儿来梳洗。
想来有些好笑,从没为钱发愁的人,忽然之间竟得抠抠索索,仅为剩下几角几元。
李琊头顶包成埃及式的浴巾,回到房间。
叶钊似是将将醒来,只穿了平角内…裤,弓着身子坐在床沿抽烟。
“不多睡会儿?”她把洗漱用具放回原处,在他身旁坐下来。
他能听见她心声似的,把烟递到她唇边,“待会儿还有事。”
她浅浅吸了一口烟,吐出雾气,“待会儿还是晚上?”
叶钊看了一眼放在木箱上的腕表,接着拾起旁边的深蓝色金属打火机,“四点到出版社,可能会跟他们吃饭。”
李琊“噢”了一声,“远吗?早点走吧,我也要去虹膜。”
他点了点金属打火机上的刻字,“谁送的?”
那是一行刻得很浅的英文字母:“Camellia”。
她奇怪道:“为什么这么问?”
“不像你会做的事。”
“谁说的。”
叶钊没再追问下去,掸了掸烟灰,有些突兀地问:“怪我吗?”
李琊顿了顿,说:“……怪。生气得不得了。”
话音落下,两人对视而笑。
李琊藏起笑意,去衣架挑选衣服,忽又侧目看他,“喂,不要得意。”
叶钊玩笑道:“准备踢我出局?”
“随时都有可能。”
“勾引……我不擅长,需要一点儿提示。”
她穿上紧身针织衫,拢了拢头发,淡然地说:“没门儿。”
他不再言语,将腕表戴在手腕上,不疾不徐穿戴起来。
过了会儿,叶钊收拾妥当,走出浴室。
李琊看着手机,头也不抬地说:“出版社具体位置?”
他不解其意,答道:“朝阳区。”
“顺路,我让唐季飞送你。”她自顾自作了决定,拨出电话。
他低声说:“唐季飞?”
“嗯,怎么了?”
“没事。”
*
路口停着一辆黑色七座商务车,与整片村落格格不入。
唐季飞撑着方向盘,悠闲地嚼着口香糖,在车身右侧的后视镜里看见女人的身影,接着又看清她身旁的人,刹那之间,神情变得黯淡。
李琊拉开车门,进入后座,笑着问好,“睡得好吧?”
唐季飞从防风玻璃前的后视镜看她,绵里藏针回呛,“估计没你好。”
她嗤笑一声,转而看向还站在外面的人,“快上来。”
叶钊勾身钻进车里,合上车门,客气道:“好久不见。”
唐季飞不予理会,猛踩油门,将车驶了出去。
李琊身体惯性前倾
,手撑着座椅平衡,不悦道:“你发什么脾气!”
唐季飞也觉得自己不可理喻,放慢车速,这才说:“这不昨儿才见了。”
李琊无视他语气里的复杂意味,一边摘下鸭舌帽放进帆布包里,一边说:“先送我,再送他。”
叶钊接话说:“麻烦了。”
唐季飞轻哼一声,“没事儿。”
李琊稍稍抬眉,“不乐意?”
“不敢,我可不就是司机,这车也不是我的,您说去哪儿我到哪儿。”
“晚上五哥他们演出,过来玩。”
“我有事儿。”
“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
唐季飞蹙眉说:“上回不是说了。”
李琊有些担忧,却以冷漠的语调说:“不管你搞什么名堂,要死要活别想拉乐队下水。”
唐季飞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笑说:“放心,先管好你自己,说不定哪天就在新闻上看到我们主唱酒精中毒而亡。”
“嚯,那也不错,好歹能上新闻了。”李琊说完,意识到什么,不甚自在地看向邻座的人。
叶钊始终沉默,不想说话却也插不上话。过去看见唐季飞,他就有种难以言喻的不适感,说妒忌也不为过,现在依旧如此。曾经保护她的,现在陪伴她的,都是这个人。
听到这两句对话,他回过神来,严肃地问:“什么意思?”
唐季飞骨子里还是有坏小孩的影,好似同监护人打小报告般,故作诧异道:“山茶,这你没和他说?”又状似不经意透露说,“她是个酒鬼,以前差点儿没命。”
李琊辩解说:“那是意外。”
唐季飞点头,以不信服的语气长“嗯”一声,“可能是吧。”
叶钊想到一件事,明明看她喝了好多酒,却依然清醒,过去三杯倒的人,不可能一夕之间变成好酒量。他拧眉,隐含怒意道:“你酗酒?”
李琊张了张嘴,轻声说:“以前……。”
“多久以前?”
“好吧好吧,一直,行了?”
叶钊抿了抿唇,微微眯起眼审视她,“这就是你说的过得很好?”
李琊冷笑一声,“想管我是吗?你有什么资格。”
叶钊哑然,“抱歉。”
李琊别过头去,双手抱臂。
气氛僵持得可怖,唐季飞独自悠然,打开车载音响。
“……Well I guess it';s over and it';s done。We had some good times…we had fun。We drove each other crazy。I';ll always love you。Bye bye baby。Babe bye bye。Bye bye baby。Don';t you cry。”
(我想一切都彻底结束了。我们一起度过了愉快的好时光。我们曾让彼此疯狂。我永远爱你。再见宝贝,宝贝再见。再见宝贝,不要哭。)
歌词像在暗示什么,令人心情愈加糟糕。
“关了!”
“麻烦你关掉。”
听见李琊与叶钊同时出声,唐季飞兀自笑起来,切换到电台频道。
少顷,商务车停在鼓楼附近,李琊大步跨过叶钊的腿,冷酷地下了车。
车里余下两位对彼此抱有敌意的男人,氛围更是诡异。
临近出版社所在的位置,唐季飞打着方向
盘,瞥向后视镜时,撞上了沉静的目光。
他挑起痞气笑容来,“你真有意思。”
叶钊漠然道:“有话直说。”
唐季飞垂眸一笑,转而变得冰冷,“别缠着她了,不属于你的,怎么都不属于你。”
叶钊笑笑,眸色亦是冷然,“不觉得好笑?小朋友,《古惑仔》里都没有这种台词。”
唐季飞真真儿是拔了爪牙的豹猫,一下就炸毛,气得拍打车喇叭,“你他妈算老几!”
“我想你很清楚。”
“有本事公平竞争。”
叶钊发自内心地轻笑出声,“竞争要建立在同一水平线,你觉得合适吗?”
天底下再没有比作家更刻薄更会奚落人的了,就算是唐季飞,言语上也不是对手,只得发泄般地低骂。末了,他踩下刹车,“给老子爬!”
大厦近在咫尺,叶钊打开车门,仍是道了谢,至始至终保持体面。
回程路上,唐季飞愈回味愈窝火,硬生生忍下来,才没有调头回去找他打一架。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曲目:《Bye Bye Baby》 Ramones
第五十三章
新闻报道:“2005年至今,全国国有书店网点减少1944处,民营图书零售网点减少3861处。”'12'
数字时代,传统书店进入漫长冬季,爱书人常去的书店或缩小规模或关门歇业,也有通过售卖咖啡来维持营生的。不仅是书店,唱片行、录音厅、租借屋、杂志社,不少逐渐停业。
大型出版集团在洪流中屹立不倒,却也不得不往更商业化的方向发展。
纯文学或严肃文学?都爱快餐与碎片,鲜有人关心。而关心的人,甚至开始嘲笑这一词语。
叶钊错失最好的时光,作家身份前不再有定语,连前台接待都对他漫不经心。
在会议室等了一刻钟,那位曾是叶钊的责任编辑的主编姗姗而来,新的年轻的责任编辑紧随其后。
叶钊起身,礼貌问好。
主编连忙道:“叶钊老师,你坐。”
再见故友,难免叹光阴蹉跎。茶杯见底又续满,方才进入正题。
主编说:“三部一起再版,正好十五年,比较有意义……前几年你拿回版权那会儿我就提过。相对来说,还是卖得不错。出版社正在推行数字出版,趁这次再版,我们希望你也加入。”
叶钊沉吟说:“数字这一块儿……”
如今大批机构追着作家签约数字版权,将收入吹得天花乱坠。可一旦作家签下数字版权,实际获得的收入少得可以忽略不计;少部分拿到预付金的作家,后续再见不到合同约定的版税分成。市场乱象,出现了不少纠纷,传统作家一直对数字版权心存芥蒂。原本,作家与出版社及合作公司,既是盟友亦是争夺利益的敌人。
“我知道你肯定有顾虑,我们为了找到传统作家适合的数字出版途径,已经推行了一段时间,就是希望能做得更规范化。”'13'
“我考虑考虑。”
“不急于一时。”
责任编辑适时说:“另外还有一件事,王宇舒老师给《蒲草》写过序言,这次能否请他作荐言?最近流行的放在书封或封底那样的。”
问题接连而至,叶钊太久没同出版社方面打交道,有些不习惯。
照常规来说,序言或荐言大多由出版社安排,除却一些作家的私人交情。王宇舒就属于后者,他是《春生文学》杂志上一任主编,更早的时候曾在北京外国语大学的比较文学专业授课。
《野鸽子》出版后,叶钊与出版社的合约亦到期,没再续约、没再写作。王宇舒对此十分遗憾,但知道他处境艰难,还借给他一笔钱;若是知道他其实写了不少无聊的短篇小说,却不为杂志写稿,定然会不高兴。
王宇舒对于他既是伯乐,也是恩人,他今次回来,确定要上门拜访,但不想带着目的性去。
叶钊说:“十分必要?”
责任编辑说:“这……”
主编摆了摆手,笑道:“叶钊老师刚来,其他的先放一放。”
责任编辑点头,“后面的话,您的事物都由我负责……”说到这儿,底气竟有些不足,看了看主编,又说,“不知道您有没有安排,正好一起吃饭。”
叶钊抿了口茶,将茶杯放正,“行。”
责任编辑心里有数,叶钊选择他们出版社,不过是有往日情分在,没签订合同之前,别说数字版权,再版都是未知数。业内没有人不知道叶钊的名字,以及过去缔造的辉煌销量,若再版的消息传出去,别的出版社也会来争取机会。
责任编辑热爱这行不假,也是彻头彻尾的关系户,得以分到这位“客户”。主编能做的都做了,能不能拿到稿子,剩下的全看他自己
。
*
夜幕降临,游人离去,鼓楼东大街抛却庄重的样貌,擦上霓虹脂粉。
穿西装的白领、拿着相机的学生、趿拖鞋的青年、戴眉钉的女孩、纹花臂的外国人……认识或不认识的男男女女,聚在巷子里闲聊。
初来乍到的异乡客徘徊其间,略显拘谨。不知谁先去搭话,“来看错觉?”于是对上暗号,找到归属。
更多人不为乐队,每周光临,如同回家。八点在Live House看演出,十一点去酒吧蹦迪,凌晨两点吃宵夜;音乐与酒精,老熟人新朋友,狂欢不散场。
此时,虹膜还未营业,场馆里冷冷清清。
试音之后,错觉乐队回到后台。
廊道里,李琊倚着墙在吸烟,见到来人颔首示意。
其他人进了休息室,傅川走近她,瞥见她手里把玩的打火机,笑了笑,“听说达蒙又惹事了?”
李琊耸了耸肩,“他嫉妒我。”
“我代他道歉。”傅川捏了捏她的脸颊。
她稍稍偏头,“不用,跟你没关系。”
他确有歉意地说:“我知道他说的什么,都闹到网上去了。”
“五哥,我可不想帮你那些女孩顶替罪名。”
“那……落实罪名怎么样?”
李琊顿了顿,笑道:“你这一三五二四六满满当当,我怕你吃不消。”
傅川端详她片刻,“我这是舍己为人,说不定哪天儿你就成了一块儿石头。”
“望夫石那也要有夫,您替我找找。”
“我这又要帮你找父母,又要替你寻夫。嗬,姑娘会使唤人啊。”
“诶,我哪儿能使唤您,这事儿您得跟我老板讨说法。”
“完了聚一聚?”
“行。”
*
演出开始,几百上千人涌入场馆。李琊守在吧台后,为客人开酒。
除了如错觉乐队等为数不多的几支尚在活动的知名乐队,或梦旅人这样历经时间磨练仍留下来的“中坚力量”,大多数乐手都有别的主要工作,否则难以糊口。
波落落卡无疑很幸运,顾襄是家住长安街的富家千金,季超的母亲有闲钱为他买乐队用的商务车,庞景汶的生活费超过平均水平,唯有李琊需要在Live House兼职。
因为物质上的从容,还有虹膜老板的照顾,他们比大多乐队好得多,不用苦苦求唱片公司青睐,倒贴钱借演出场地;可以独立发行唱片,有计划地推出周边(体恤、海报等)。
关于李琊的这份工作,不得不提及傅川。
初来乍到,波落落卡默默无闻,比起女主唱山茶,兼职员工山茶更为人所知。更偏向东方的面孔,却有一双蓝眼睛,她令人印象深刻。那时,他们的乐迷双手能数清,不说合影,还可以同桌喝酒。
这般状况维持了三个月,直到有几位女孩利用李琊,如愿上了傅川的床。陆陆续续更多人找来,想接近乐手的女孩,需要女孩的乐手。
传闻发酵、变化,她这才觉得事态严重,简直成了皮条客,左手握乐手资源,右手兜售果儿。本来是你情我愿的事儿,她没有指责的理由,却也不该任人把她变作掮客。
更严重的是,傅川的太太也来了,指着她鼻子骂“丫”。她无愧于心,受不得气。
波落落卡与阿司匹林的恩怨也就此结下。
此后,李琊通通冷漠以对,还自嘲地称之为“停业”。她原就是不喜欢麻烦、讨厌噱头的人,这件事不过是导…火…索。
除了专辑发行时的签售,她不再回应乐迷这样那样的要求。喜欢的人喜欢得紧,讨厌的人笑她“装”,而她懒得在乎别人的看法。
场馆内气氛浓烈,人们兴奋呼喊。李琊不停开瓶盖,快要不认识开瓶器长什么样儿。好不容易歇下来,客人又来了,这回是认得她的人,唤道:“山茶!”
正是波落落卡那二分之一,顾襄与季超。
“庞仔呢?”李琊随意问,为他们各开了一瓶啤酒。
“你又不是不知道,陪姑娘玩去了。”顾襄抬眉,将一袋牛皮纸装的糖炒栗子递给她,“你喜欢的那家。”
李琊抿唇一笑,“谢了。”
季超喝了口啤酒,调侃道:“排了多久?也就你肯给她跑腿。”
“我乐意。”顾襄晙了季超一眼,转而对李琊笑了笑,“没有排很久。”
季超摇了摇头,拿着酒转到别处去了。
李琊把糖炒栗子倒进两个碗碟里,一碟分给了吧台里的其他工作人员。
顾襄一边剥板栗,一边不经意地问:“他呢?”
“啊?”李琊愣了愣,嘴里忽然塞进一颗板栗,浅浅咀嚼便囫囵地吞了。
“你和他怎么样了?”顾襄继续剥板栗,剥好了就放在碟子里,自己并不吃。
李琊毫无自觉地拣剥好的板栗吃,吃完一颗才说:“没怎样。能怎样?”
“可是你……等了这么久。他没有说什么?”
“诶,你对他很好奇?”
顾襄和她对视一秒,笑着垂眸,“我对你好奇。”
李琊笑了一声,“我从来没和女孩儿讲过……怎么说,八卦?”又皱了皱鼻子,“现在有点儿teenage…social的感觉。”(青少年社交)
“不好吗?”顾襄一手从额头拂过,将长卷发拨到一侧,一手拿起浅褐的啤酒瓶。
李琊并未察觉她连续的动作具有掩饰意味,轻松地说:“当然没问题。”
“所以,如果他有所表示,你们就会……嗯。”
“他有所表示,可是,我也不知道。”
不是因为他表明心意,笃定他爱她的傲然;是长久以来的不甘,终于在这一刻涌现。
讲着一定要挑战的冲浪者,在波落落卡现象真正出现的时候,或许那一瞬间的犹豫会打败之前的所有期待。
*
演出结束,一行人聚在虹膜后面的小院,墙内绕着矮的冬青。
垃圾箱堆着吃剩的餐盒,圆桌上歪着倒着酒瓶,天空被框成井字型。
烟雾缭绕,酒气弥漫,毫无顾忌在接吻的人,说笑着忽然互骂起来的人……混乱充斥这一隅,没有人能分清,是无处可去只好躲藏在此,还是被光亮都市排挤压缩在此。
傅川教年轻人旧式玩法——二锅头兑雪碧,喝完一杯,手上多了支烟卷。
他深吸一口,闭着眼睛呵出烟气,掀开眼帘时,瞧见孤零零的女人,笑着走了过去。
李琊独占角落脏兮兮的沙发,怀抱酒瓶仰躺着,膝盖弯搭在扶手上,小腿垂在外面。
傅川俯下身去,一手撑在沙发椅背上,一手将烟圈放到唇边。
李琊别过脸去,“不了。”
“人自己种的,试试?”傅川笑笑,托起她的脑袋,找到空位落座。
李琊意识不太清明,慵懒地靠着他的手臂,伸手去接烟卷。
叶钊穿过虹膜场馆里迷乱的人群,来到后院,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李琊。”
管你的嗓音有多动听,管你隐含几分怒意,无人理会。
“山茶!”叶钊又唤了一声,几步走过去。
这才有几人停下正在做的事情,朝他看去。
李琊灰蓝的眸眼悠悠一转,还未将来人看人,手里的烟卷就被抽了去。
她蹙眉,忽又笑起来,“你怎么来了!”
叶钊并未被她这声娇笑打动,单手将她捞起来,捏起她的下巴,“你在做什么?”
李琊鼓了鼓腮,醉醺醺地说:“来接我?”
傅川打量他一眼,转而问她,“认识?”
叶钊架着她的咯吱窝将人拉到怀里,看了看手里的烟卷,又瞥向他,“你的?”
顾襄见状,连忙过来,对傅川解释说:“五哥,这山茶的朋友。”
李琊看见她,笑嘻嘻地说,“妞儿,你试试。”伸手要去拿烟卷。
叶钊把手往后撇,不让她碰到。
顾襄抬眸看他,“给我吧。”
叶钊将怀里的人揽得更紧了些,教她再无法乱动,把烟卷物归原主。
傅川接过烟卷,浅吸一口,饶有兴致地问:“怎么称呼。”
李琊环着叶钊的腰,替他作答,“叶钊。”紧接着补充道,“我的,你们想都别想。”
傅川失笑,浑然当此人不在场,捏了捏她的脸蛋,“醉得不清。”
气氛似乎降到冰点,顾襄直觉不好,出言自我介绍。
叶钊颔首,“顾小姐,你好。”
傅川与周围几人一同笑起来,在这儿称人“先生”“小姐”,怎么他们眼里相当滑稽。
李琊也觉得好笑,点了点叶钊的下巴,轻声道:“顾妞儿知道吧,北京人说灯笼果就是顾妞儿。”
叶钊如何也讲不出“妞儿”,实在太轻佻,也无意闲话,便说:“我送她回去,先走一步。”
“我不!”李琊挣欲挣脱开他的怀抱,反被他一把抗在肩头上。
叶钊任她胡乱捶打,钳着她的腿,稳稳当当朝门里走去。
顾襄全然愣怔住了,却听傅川说:“就是他?”
*
进入廊道,李琊连掐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半个身子倒悬,呼吸都有些困难,恹恹求饶,“放我下来。”
叶钊冷哼一声,踢开洗手间的门,轻轻放下她。
李琊还未站稳,一下又被大力推出去,肩背撞上墙壁。
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将她笼罩。
他的掌心抵着她的额头,令她不得不扬起下巴。
李琊瞪着他,近乎咬牙切齿,“你他妈有病是不是!”
叶钊冷着脸说:“是有病。”
“我操…你妈!”她使出全力打他的腹部。
他闷哼一声,单手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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