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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婚是我结-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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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想落井下石!”夏蔷咬牙,低声警告康炎,伸手要去拉女儿,才发现刑嗣枚不知何时已经被康炎以保护的名义隔到身后。
    刑嗣枚满脸惶惑,看看夏蔷,又看看刑銮治,嘴里喃喃唤了声,“三叔……”
    黄淑玲听到她的叫唤,讥笑道:“他不是你三叔,他是你亲爸!”
    “黄淑玲!”夏蔷怒吼。
    她环顾四周,丈夫不在,女儿被隔,儿子远在美国,就连刑銮治也无计可施。
    围观者的嘲笑声越来越响,媒体记者的镜头像扫射的枪口,夏蔷心高气傲了一辈子,何时如此丢人现眼过,她捂住胸口,在人们炙热的目光里,突然察觉到这世上最寒冷的敌意。
    她回头,与新娘子冷漠的视线不期而遇。
    刑怀栩见她终于想到自己,嘴角上扬,微微笑。
    “你……”夏蔷只说出这一个字,她的声音就被黄淑玲的叫嚣淹没。
    “你当我不知道?我告诉你,我才是你的正房太太,你们俩那点破事,敢做别怕人说!”黄淑玲激动地抓住了刑銮治的衣领,“小柘才大嗣枚几个月?啊?你告诉我!在我辛苦怀孕的时候,你都在干些什么?”
    她转向夏蔷,多年隐忍和怨恨倾泻而出,吼得声音直颤,“你恨许珊杉毁你名誉,你恨刑怀栩只大刑真栎四个月,结果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冤有头债有主,你不去找刑鉴修和许珊杉算账,你非要把我也变成和你一样的怨妇!夏蔷!你他妈就是个见不得人好的变态!你怀真栎的时候,是谁一直陪你解闷?是我!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你这个自私自利的疯子!你不得好死!”
    啪,刑銮治的耳光第二次打在黄淑玲脸上,尽管这次力道很轻,黄淑玲还是捂着脸,半晌失神。
    十几年夫妻的最后一点恩爱,如今也被斩断。
    多少年前,也是这样美轮美奂的婚礼现场,那个亲口许下诺言的男人究竟被时光带去哪儿了?
    夫妻呐夫妻。
    等黄淑玲清醒过来,她痛哭失声,肝肠寸断。
    刑銮治自觉理亏,搂住妻子肩膀要将她往外带,“你冷静点!我们回家再说!”
    黄淑玲挣开他的禁锢,用力抹了把脸,收回所有的哭泣与愤恨,冷冷道:“我们已经没有家了。刑銮治,咱们离婚。”
    刑銮治愣住。
    周围相熟的亲朋也一起沉默。
    事已至此,离婚才是理所当然,可他们这样的人家,若没婚前协议,一旦离婚,涉及到的财产分割堪称重创。
    一片死寂中,刑嗣枚跑到夏蔷身边,拉着她的手哭道:“妈!你快和大家说清楚啊!说我是爸爸的孩子,说你和三叔根本没有关系!这种无稽之谈就应该当场否认!”
    她已经丧失理智,受到康炎的影响,也一心催促夏蔷辩驳。
    可这时候,越催夏蔷,只会越把她往绝境逼。
    “你也知道是无稽之谈,让我怎么否认?”夏蔷试图让刑嗣枚冷静,摸着她的脸小声劝:“她空口泼脏水,无中生有的事,怎么去证明?咱们先回家,回家后妈妈和你解释好不好?”
    刑嗣枚被夏蔷一说,也有了底气,“三婶!你别污蔑我妈,也别污蔑我,我什么也不怕,大不了我和我爸爸去做亲子鉴定!让你亲眼……”
    话未说完,夏蔷迅速捂住她的嘴,阻止她再往下说。
    她不知道是谁教刑嗣枚说出亲子鉴定这种话,她紧张地往周围看,看见不少幸灾乐祸的脸。
    为时已晚,黄淑玲冷笑道:“嗣枚,你不用去做亲子鉴定,三婶已经替你做好了。”
    她从包里掏出一份dna鉴定证书,甩给刑嗣枚,“你自己看看,你和刑銮治是什么关系!或者,从今往后你不应该再叫我三婶,从名分上来说,你也应该叫我一声妈。”
    刑嗣枚难以置信,转头去看夏蔷,已是六神无主,“……妈?”
    夏蔷用力吞咽,却只觉喉间异物阻塞,哽得她几乎窒息。
    那份鉴定书被无数双手传阅,最后传到记者手里,刑銮治冲进人群大吼大叫,想阻止他们拍照,可惜没有人给他机会,他就像一个傀儡小丑,沮丧而盲目。
    刑嗣枚坐倒在地,掩面大哭。
    “……吵死了……”夏蔷嘟嘟哝哝站起身,趔趄着转身,执着地走向一个人。
    刑怀栩。
    “是你……”夏蔷眼里血丝尽爆,往日甜美的酒窝就像被填平的枯井,她抬起手,涂着殷红甲油的手指颤颤指向刑怀栩,“……是你……”
    刑怀栩身穿大红礼服,精致妆容也掩不去她脸庞的丝微稚气,可她的眼就像活了百年,苍茫冷冽,绝无怜悯。
    “夏姨,”这是刑怀栩在这场闹剧里第一次开口,声音一如既往平静,“这只是开始。”
    我会一一摧毁你看重的东西,让他们集体陪葬。
    你的名声地位,你的家庭财富,你的子女成双。
    让我毁给你看。
    夏蔷读懂了刑怀栩的眼神,身后有人拍她的肩,她木讷转身,紧接着天旋地转,眼前一白,仰天晕倒。

  ☆、第29章 世事无常

第二十九章世事无常
    康誓庭和刑怀栩的婚礼以高调姿态开场,又以更高调姿态结束。信息时代,宾客们还未退场,这场盛放在豪华婚礼上的豪门丑闻已经在网络上沸沸扬扬传开了。
    作为婚礼主角的刑怀栩和康誓庭反倒被人遗忘,一时间,夏蔷和刑銮治成为众矢之的,不论是现实生活还是舆论力量,皆口诛笔伐,沸反盈天。
    康誓庭和刑怀栩要的就是这些网络看客键盘侠,越是与己无关的丑事,他们越不吝言语暴力。
    嘲笑别人,远比赞扬别人来得轻而易举。
    效果自然出乎意料地好。
    在全民讨伐的节奏里,刑鉴修成了唯一被暂时蒙在鼓里的人——康老爷子办事牢靠,婚宴当晚由他带走刑鉴修后,直接送回刑园。
    听说老爷子亲自在刑园里坐到半夜,确保不会有一丝风声漏到刑鉴修这儿。
    等到下半夜刑家启动紧急公关,夏蔷和刑嗣枚被保安分别送回来,老爷子才施施然离开,临别不忘叮嘱夏蔷好好照顾刑鉴修,顺便提议她们一家三口出国避风头。
    夏蔷一整晚晕头转向,虽愤恨康家阴险,心底也知道刑鉴修的脑袋不能受刺激,她如今被坐实*,负面压力过大,刑鉴修若再有个三长两短,她便千夫所指再不能回头,因此回避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让助理订机票,想带刑嗣枚一起走,可刑嗣枚一回家便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哭,谁也不见。
    夏蔷敲了几分钟的门,脑袋里也蹿上火,最后随她闹脾气,自己去收拾残局。
    夏蔷拼命要灭火,黄淑玲的离婚申请却再度公然添柴加油。
    在全世界都知道刑銮治背德在先的情况下,黄淑玲在婚宴上痛哭流涕的视频更让她的离婚官司赢得顺风顺水。
    那视频角度极好,又经过剪辑,把刑銮治两次动手打人的狰狞模样放大,直接激怒众多网友,顺便在离婚理由里加了条家暴。
    外界闹翻天,康誓庭和刑怀栩这俩始作俑者却在学院路的老屋里大肆翻修,原本荒芜的天井被重新修缮排水渠,再种上许多喜阴常绿的观赏植物,成了名符其实的私家小庭院。
    室内的墙也被重新做了防潮处理,老房子本来不具备电暖条件,康誓庭又找设计师,前后花了半个月,花费的钱财足够他们去市区买套小商品房。
    做了赔本生意,康誓庭却乐此不疲,难得的婚嫁全泡在刑怀栩这儿,和她争一争窗帘的颜色,偶尔也替她赶赶巷子里的流浪狗。
    老屋改造的最后一天,刑怀栩举起把铁钳,让康誓庭把大门对面电线杆上的摄像头拆了。
    康誓庭不久前知道了摄像头的存在,一直想动手,如今听到刑怀栩放话,就要去搬竹梯。
    刑怀栩拦住他,“这么麻烦啊?”
    康誓庭比划了下自己身高,笑道:“除非你让姚明来拆。”
    刑怀栩心情挺好,闻言笑道:“你背我,我去。”
    康誓庭俯身要背她,谁想刑怀栩跨到椅子上,像个小孩似的垫脚,“背着也不够啊。”
    康誓庭拍拍脖子,笑道:“坐我肩上。”
    刑怀栩不和他客气,扶着他的手就往他脖子上骑,康誓庭抓紧她双腿,缓慢站起身,“坐好了!”
    “呀!”刑怀栩骤然离地,这种感觉太新奇,让她紧张,越紧张越想笑。
    康誓庭背着她跨门槛时,故意晃晃身体,吓得刑怀栩一把揪住他头发。
    “轻点揪。”康誓庭笑道:“揪秃了这辈子就赖定你了。”
    刑怀栩又去抓他大衣领口。
    两个人来到对门路灯下,刑怀栩伸手去扯摄像头背后的线,康誓庭忍不住叮嘱,“看清楚了再剪,别把这一片电都给停了。”
    刑怀栩嘟哝,“啰嗦。”
    “你别瞎碰。”康誓庭还在殷殷嘱咐,“被电到了咱们俩就殉情了,咱们可是新婚夫妇。”
    刑怀栩低头,手指捏住他的嘴唇,轻笑道:“你婚前可没这么啰嗦。”
    康誓庭忍俊不禁。
    刑怀栩抬头扯了两下,扯松那个小摄像头后,干净利落的两钳子下去,摄像头从高处坠落,摔碎成几块。
    康誓庭扶着她的小腿,“痛快了吗?”
    刑怀栩瘪嘴,“不过是件早该除去的废物。”
    深秋的寒巷里没什么阳光,刑怀栩第一次离墙头的藤蔓那么近,一时好奇,扯落一段后圈成环,随手戴在康誓庭头上。
    康誓庭一仰头,就见自己脑顶郁郁葱葱,绿叶之上,蓝天之下,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的刑怀栩饶有兴致地低下头,和他对视。
    “送我绿帽子是什么意思?”康誓庭抓住刑怀栩的手,她指尖凉凉的,握在他温热的掌心里刚刚好。
    刑怀栩乐了,两条小腿微晃,得意道:“妇男之见。”
    康誓庭顶着绿帽走回家,把刑怀栩放回椅子上,又扶着她的手让她跳下来,才想起正事,“我妈从加拿大回来了,她说你爸在那儿挺好,国内的事没太打扰到他。”
    事发第二天,夏蔷便以带刑鉴修出国疗养为由,火急火燎地和他去了加拿大安大略的湖边别墅度假。
    刑怀栩看着康誓庭的绿叶头环,心想她爸爸的这顶绿帽才是举世瞩目,瞒是瞒不住的,只希望能在他情况更稳定后再告知,到时,也不知刑鉴修会被气成什么样。
    “夏蔷躲起来了,刑家的大权暂时交到刑銮治手上了。”康誓庭说:“他倒是沉得住气。”
    换言之,脸皮够厚。
    同样是乱。伦,是性。丑闻,犯了一样错误的男女中,女人得到的宽容永远及不上男人,人们总是下意识把全部错归咎到女人头上,在这个小三狐狸精必死的年代,渣男却总能找到机会翻身。
    人们拜的不仅仅是金,还有无穷无尽的男权。
    “黄淑玲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刑怀栩问。
    “她和刑銮治的离婚案很快就要结束了。”康誓庭说:“咱们前期舆论造势太大了,刑銮治措手不及,必输无疑,黄淑玲得到的,只要不是挥霍无度,也够她一辈子享受的。”
    “她应该这几天就会来找你。”刑怀栩警告道:“她赢得顺利,担心她提价。”
    “不会。”康誓庭笃定地笑,“她过去可以为了保障刑柘的利益不和刑銮治撕破脸,现在也会为了儿子,和我们建立良好信誉关系。”
    这世上最不能小看的两种人,一是圣人,二是母亲。
    等黄淑玲再次出现在刑怀栩和康誓庭面前,已经是婚礼结束后的一个月。
    饭店包间里,她戴着副造型略夸张的prada墨镜,大大的镜片遮住半张脸,只露出浑圆的下巴,和嘴角遮不住的岁月褶痕。
    作为一起热动全国的离婚案受害者,黄淑玲身上虽有胜利者的骄傲,也有藏不住的落魄和颓丧,她从包里取出个人股权转让协议书,手指压着,滑到刑怀栩面前,果然没有食言,“这是刑銮治分给我的刑家股份,加上我原先有的,按照约定,我现在全部卖给你。”
    刑怀栩接过协议书,看了遍上头数据,将协议书递给康誓庭,“买家是他,不是我。”
    黄淑玲吃惊道:“我以为……”
    刑怀栩不以为意,“三婶,你既然已经决定卖掉刑家股份,又何必在乎是谁买的?”
    “但是至少……”黄淑玲想说至少你刑怀栩还姓刑,卖给康誓庭,康家就名正言顺插足进了刑家生意,但她转念又释怀,“算了,关我什么事呢,我已经和你们刑家没有任何关系了。等我把名下商铺和房子转手了,我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英国买栋花园洋房养老,陪我儿子念完书,这辈子再也不回来。”
    “况且,你们是夫妻,又哪来彼此。”说这话的时候,黄淑玲嘴角带着笑,讥讽的,凉薄的笑。
    刑怀栩也在笑,没什么情绪的笑。
    黄淑玲看了她几眼,放低姿态,叹气道:“栩栩,看在我也曾破釜沉舟和你合作过,将来小柘回来,还请你帮帮他,刑銮治到底是他父亲,刑园,也到底是他的家,我可以一走了之,他不行。”
    “世事无常,刑柘的路在他自己脚下。”刑怀栩说:“况且,刑家还轮不到我做主。”
    “现在轮不到你做主,未来就不一定了。”黄淑玲说:“世事无常嘛。”
    三人一起离开饭店,趁康誓庭去取车时,黄淑玲问刑怀栩,“你是不是不喜欢康誓庭?”
    身边人都坚信刑怀栩喜欢康誓庭,黄淑玲还是第一个当面质疑的人。
    刑怀栩挑眉,总算对黄淑玲的话起了兴趣,“何以见得?”
    黄淑玲笑道:“如果你爱他,你不会亲手毁了你和他的婚礼。”
    刑怀栩当即反驳,有些不快,“那不过是场形式。”
    黄淑玲嗤笑,“这倒是有些喜欢他的模样了。”
    刑怀栩被噎,语塞。
    这年年底的时候,刑柘先去了英国,黄淑玲解决完财务后,也跟着去了英国,而早些时候,夏蔷和刑鉴修也去了加拿大。
    至于刑真栎,一直都在美国。
    曾经热闹非凡的刑园,骤然显现出人去楼空的荒凉感,令人唏嘘。
    此外,还有另一人也选择离开。
    王尧走的时候没有向任何人告别,他甚至连刑怀栩的婚礼都不曾出现,王家提起这位独子,都说是去国外求学深造,具体哪座城市哪所学校,王家人绝口不提,尤其避着刑怀栩。
    刑怀栩知道自己伤透王尧的心,但她从没想过解释。
    她已经不能回头,更不能给他希望。
    那太残忍了。

  ☆、第30章 冤家路窄

第三十章冤家路窄
    “刑嗣枚啊?”康誓庭上班后,尤弼然便霸占了后院的藤条椅,她盘腿而坐,摇摇晃晃晒太阳,手里还剥着个新鲜大黄橙,“她还能怎么样,小公主天塌了呗。”
    刑怀栩坐在她对面,两条腿惬意一伸,脚丫子躲到她怀里取暖,“找人盯着些,别让她出事。”
    她停顿稍许,自言自语道:“她应该和她妈妈一起出国,或者去美国找她哥哥。”
    “你把老婊那点丑事全曝光了,现在她爸不是亲爸,她哥也不是纯哥,”尤弼然剥下一块橙皮,斜斜砸向刑怀栩,“我要是小刑妹妹,我也没脸面对他们。”
    刑怀栩仰头望天。
    这座城市开始入冬了,天蓝得发寒,云白得像雪。
    刑怀栩静默片刻,忽然开口,“尤弼然。”
    “唔?”尤弼然咬下一口鲜橙,溢出的汁染上她殷红的指甲。
    “去找一家合适的公司,安排我实习。”刑怀栩说:“不要康家,也不要你的。”
    “为什么不要康家?”尤弼然翻白眼,“你都替康誓庭收购刑家股权了,干嘛不去他公司替他明目张胆地赚钱?别做婊。子还立牌坊啊,我最讨厌这种人了。”
    刑怀栩蹬她,“这世上的女人在你眼里只有婊。子和非婊。子的区别吗?”
    尤弼然吃橙,识趣地不和她辩。
    等吃完整个橙,尤弼然又忍不住问:“你只剩最后一学期了,以后打算怎么办?要继续念书还是从商?”
    刑怀栩反问,“你说呢?”
    尤弼然振振有词道:“我当然希望你赶紧亲自去打理你那些破玩意儿,但是如果你想念书我也不反对。”
    “说了等于没说。”刑怀栩腹诽,果然是不够聪明,“那些破玩意儿都在你名下,是实实在在属于尤弼然的,不属于刑怀栩。”
    尤弼然嘿地笑了,“尤弼然的不就是刑怀栩的吗?”
    她抽张纸巾擦手,边擦边笑,“我啊,就连这颗心的三分之二都是你的。”
    刑怀栩一脸木木。
    尤弼然拿纸团扔她,半气半笑,“下次遇到别人向你告白,劳烦你至少说声谢谢!”
    “谢谢。”刑怀栩立即说。
    尤弼然哭笑不得,心中暗暗可怜康誓庭——摊上刑怀栩,喜忧参半啊。
    ===
    北方冷空气南下,庭院墙头清晨结起的薄霜被初阳融化的时候,刑怀栩接到段琥的电话,弟弟欲言又止,只让她尽快回家一趟。
    刑怀栩匆匆赶回段家,刚进门就被段琥拉到厨房,他紧张兮兮道:“姐,你做好心理准备。”
    刑怀栩还未问是什么心理准备,厨房门哐当被拉开,刑嗣枚满面怒容的出现在那儿。
    “刑!怀!栩!”刑嗣枚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念她的名字。
    刑怀栩惊诧地看向段琥,想不明白这大清早的,刑嗣枚为何会出现在段家。容不得她细问段琥,刑嗣枚已经气势凶悍地朝她扑来,“刑怀栩!你为什么要害我!”
    她紧紧抓住刑怀栩大衣衣领,手刚扬起,瞧见刑怀栩额头上的伤疤,又愤恨落下,改为用力摇晃她的肩膀,“你说啊!你为什么要害我!”
    段琥见刑怀栩毫不反抗,怕她吃亏,忙插到刑怀栩身前,左右各抓住刑嗣枚的手,严严实实挡住她,“喂!说好不许欺负我姐的!”
    刑嗣枚矮了段琥一个脑袋,挣不开他的禁锢,气得抬脚踹他。
    段琥扭动身体躲避,样子颇为滑稽,“喂!刑嗣枚!你疯啦?再闹我不客气了!”
    刑嗣枚一口咬住段琥手臂,嗷呜嗷呜像只小狗。
    段琥疼得尖叫,“我操!刑嗣枚!再不松开我揍你了!”
    刑嗣枚闭上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段琥腾出另一只手捏她后颈,男人手劲大,刑嗣枚被捏得龇牙咧嘴,直接松了牙。段琥也不和她客气,矮身一驮,把刑嗣枚麻袋一般扛在肩头,一溜烟跑回自己卧室,把人一扔,又匆忙关上门,从外头反锁住,这才晃晃胳膊,骂咧咧,“属狗的啊!”
    刑嗣枚在卧室里踹门,“刑怀栩!放我出去!”
    刑怀栩追过来,皱眉道:“怎么回事?”
    段琥解释道:“我昨晚在同学家打通宵游戏,早上五点想回宿舍睡觉,在路上遇见她了。”他忽的压低嗓门,“她好像是从酒吧出来的,一个人,那时天还黑着,她在街上乱走,我怕她出事,就跟了一段路。”
    刑怀栩的眉皱得更深,“然后呢?”
    “还能怎么样。”段琥耸肩,“出事了呗。有两个酒鬼缠上她了,把她吓的!幸好她知道我是谁,没把我一起当坏人。”
    王尧和刑怀栩亲近,对段琥一直照顾有加,刑嗣枚从小喜欢粘着王尧,自然也认识段琥。
    “她家出了那些事,她看起来很不好。”段琥说:“我不敢留她一个人,又不能带她去宿舍,就只好带她回家了。”
    刑怀栩奇怪道:“她愿意跟你走?”
    段琥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一开始不肯,还骂我来着,我说带她来找你,她就来了。”
    刑怀栩左右张望,“段叔和妈呢?”
    “妈和爸出去买早餐了,买了快一小时。”段琥更无奈了,“姐,我是不是不应该自作主张带她回来啊?”
    许珊杉是怕刑嗣枚尴尬,这才顶着外头的寒气出门,段琥知道妈妈的身体情况,很是不安。
    “你放她出来。”刑怀栩拍拍他的肩,吩咐道:“不管她骂我还是打我,你都别管。”
    段琥乖乖去开门,门刚打开一条缝,刑嗣枚立即挤出一只手,紧接着,一条腿也挤出来,同时大叫,“段琥!你再敢关我试试!”
    “哎小心夹到你手指!”段琥也是无可奈何,“我怕了你,你出来吧,但不许打我姐,否则我还关你!”
    刑嗣枚从门缝里偷看刑怀栩,气愤道:“你们姐弟都不是好人!”
    段琥挥拳头,作势要弹她脑门,吓得刑嗣枚立即缩回门后。
    刑怀栩拉开段琥,隔着门板轻声道:“我确实不是好人,你骂我是天经地义。”
    门后,刑嗣枚良久没出声。
    刑怀栩又道:“想必你已经见过我妈妈了,她身体不好,今天很冷,她不能在外面呆太久。任何时候你想找我出气都可以,只是现在请你出来,我送你回去,好让我妈妈回家来。”
    刑嗣枚探出半颗脑袋,嘟哝道:“又不是我让她出去的。”
    “这世上非你所愿的错误有很多,你不用一一负责,但真到要追究你责任的时候,你除了像现在这样发脾气闹委屈,你还能做些什么?”刑怀栩说话的口气总是淡淡的,语速也慢,像是耐心十足,但又隐隐不耐,“我是坏人,那就去维护你心里的好人。”
    刑嗣枚垂下眼眸,神情黯淡,“我妈妈说这些都是你处心积虑一手造成的,但是,你和三婶都没有说谎,对不对?”
    夏蔷走得仓促,根本没时间和漩涡中的女儿好好谈谈,刑銮治又深陷离婚风暴,也是自顾不暇。刑嗣枚憋着全世界的耻笑与指责,却连真相都一知半解,她无人可问,无人可慰,到最后,能追问的竟然只剩下刑怀栩一人。
    “我真的不是爸爸的女儿吗?”她扶着门框,半露出来的脸被痛苦和阴郁填塞,眼里却亮晶晶的,全是滚动的泪花,“我真的是妈妈*的私生女吗?”
    刑怀栩短暂犹豫后,点头道:“那份鉴定书是真的。”
    刑嗣枚瘪嘴,泪水扑簌而下。
    刑怀栩不会安慰人,段琥只好插嘴道:“哎……虽然身世是假的,但至少你是真的嘛,英雄不问出处……”
    他说了两句,再无话可说,悻悻去捧了抽纸来,索性让刑嗣枚哭个痛快。
    刑嗣枚只抽了两张纸堵住眼,便开门站出来,抽抽噎噎道:“我回家了,你们让阿姨回来吧……”
    “我送你。”刑怀栩正要带路,刑嗣枚却拉住段琥衣袖,抽泣道:“你一起。”
    段琥目瞪口呆,“为什么呀?”
    刑嗣枚哭道:“我不想和刑怀栩独处啊!”
    段琥不可思议道:“可我要去找我妈啊。”
    刑嗣枚嗷得嚎了嗓子,吓得段琥立即摆手,“行行,我们一起送你!”
    刑怀栩率先下楼拦出租车,顺便给段和祥打电话,让他赶紧和许珊杉回家。许珊杉听到她的声音,抢过电话叮嘱道:“栩栩,嗣枚怎么说也是你妹妹,好好照顾她。”
    刑怀栩答应后,转身就见段琥和刑嗣枚一前一后下了楼,寒风冷冽,段琥穿了件深棕色羊羔绒短外套,他已经成年了,个头却还在蹿,两条腿又长又直,就是瘦了些。
    再瘦,也能一把扛起刑嗣枚。
    这大概就是男人与生俱来的力量。
    刑怀栩忽然想起自己骑在康誓庭脖子上时,身下的人也稳如泰山。
    三个人搭乘一辆出租车往刑园去,自从刑怀栩在刑园被打后,段琥对这园子戒心极重,只让车子停在大门口,便催刑嗣枚自己回去。
    刑嗣枚刚下车,外边一辆银白色缓缓驶进刑园路,停在出租车前方。
    刑嗣枚当即变了脸色,迅速躲回出租车,把自己藏到段琥身后。
    段琥讷然,不自觉压低声音,“谁呀?”
    刑嗣枚不敢出声,刑怀栩却是淡然,“那是我三叔,刑銮治。”

  ☆、第31章 面刺寡人

第三十一章面刺寡人
    刑銮治远远就看到刑嗣枚,他让司机将车停在路旁,自己下车飞快走向出租车,俯身却在车里瞧见最不想见到的刑怀栩。
    “三叔。”刑怀栩从车里站出来,她不管见着谁都先带三分礼,长辈站着,她就不会坐着。
    刑銮治冷冷瞥她一眼,又去车里找刑嗣枚,“嗣枚,你去哪儿了?昨晚怎么不回家?三叔到处找你!”
    刑嗣枚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位“三叔”,揪住段琥后衣领,拼命往他背后躲。
    段琥尴尬万分,两只手无意识举起,投降一样。
    僵持在大门外也不是事,刑嗣枚最后从另一边下车,脑袋几乎埋进胸口,绕过刑銮治就往园里跑。
    刑怀栩见任务结束,就要坐回车里,刑銮治却唤住她,“栩栩,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是逼走夏蔷,让我离婚,搅得刑家鸡犬不宁,还是让康家拿到咱们刑家的股权?你就算嫁了人,也终究是刑家的女儿,胳膊往外拐,你对得起你爸爸吗?如果让你爸爸知道,他会有多寒心?”
    刑怀栩像听到笑话般,“你和夏姨背德*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他会多心寒?”
    “我……”刑銮治扫了车内段琥和司机一眼,脸都胀红了,他一把拽住刑怀栩手腕,将她拖出车,想拖到旁人听不见话的地方。
    段琥却急了,冲下车将刑怀栩挡到身后,顺势推了下刑銮治,“说话就说话!你动什么手?”
    刑园门房里的保安见刑銮治吃亏,三四人全跑出来,眨眼围住段琥,各个面有不善。
    刑怀栩拉住段琥,冷眼环视诸人,“怎么?还嫌这园子丢的脸不够大?”
    刑銮治让保安后退,自己逼近刑怀栩,磨着后槽牙,凶狠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
    刑怀栩并不相让,挑眉冷笑,“三叔,出了这么大丑闻,夏姨落跑,三婶离开,只有你还厚颜无耻地留在这儿,男人的脸皮,到底比女人厚些。佩服。”
    刑銮治被讥讽,额角青筋爆起,却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动粗,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候,又一辆车驶进刑园路,直接停在大门口。
    康誓庭从车上下来,快步走到刑怀栩身边,冲刑銮治笑道:“三叔。”
    他笑得云淡风轻好像两家就是新结的姻亲半点冲突也无,刑銮治看见他就想起被瓜分走的股权,心肝脾肺肾都在烈烈地痛。
    段琥见到康誓庭,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五官都明显轻松。
    刑銮治不愿和这俩人多相处一秒,气鼓鼓拂袖而去。
    刑怀栩和段琥坐上康誓庭的车,等车驶出刑园路,她才问,“你怎么来了?”
    段琥抢答道:“我来的路上偷偷给姐夫发短信了,让他来刑园接你。”
    刑怀栩坐在后排,翘着腿优哉游哉,“刑銮治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自己惹事,遇事他得忍,我却不用忍。”
    康誓庭笑道:“所以你就去‘面刺寡人’了?”
    刑怀栩抿着嘴笑,不说话。
    康誓庭想起另一事,问段琥道:“段琥,你家的小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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