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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桐慕晨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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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桐捂住眼睛,尖叫一声跳开:“唐突佳人,罪过罪过。”
  被占便宜的陆晨风一阵无语。
  他轻抬下巴,刚要嘲讽夏桐,却发现夏桐捂着脸,蹲在地上一动不动,有些古怪。
  他问:“怎么了?”
  夏桐没有回应。
  他伸手,一把将夏桐从地上拽起来,又问:“作什么妖呢?”
  夏桐红着眼,带着哭腔:“手上的泥弄到眼睛里去了。”
  陆晨风看着她这副可气又可怜的样子,很是无奈,目光停顿了两秒,轻挑起她的下巴,不带情绪地说:“手放下,你别动。”
  夏桐的世界忽然安静,她放下揉眼睛的手,泪眼婆娑地看着陆晨风的脸缓缓凑近,他问:“哪只眼睛?”
  像被蛊惑一般,她只知道如实回答:“左、左眼。”
  陆晨风对着她的眼睛,轻轻吹了吹。
  夏桐听见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
  “好点了吗?”陆晨风问。
  夏桐呆愣着不说话,陆晨风以为她还在难受,凑上前仔细看她的眼睛:“你别动,我看看。”
  夏桐的眼前,是陆晨风逐渐清晰的睫毛、鼻梁,还有嘴唇……当两个人的脸越凑越近,能清晰感受到陆晨风的呼吸时,她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
  当她紧闭双眼的时候,她没有看到陆晨风也跟着停下动作,专注凝视她的脸和紧闭的眼,有一丝捉摸不透的情绪从他眼中泄露。
  最后还是夏桐受不了这种突如其来的安静,睁开眼向后退了一步。
  她看着陆晨风,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不知道她好好的为什么要尴尬,只得抿嘴说一句:“我好了,谢谢。”她低头看见陆晨风光着的脚,“地上凉,进去吧,我去帮你拿拖鞋。”
  她正要进屋,陆晨风伸出手握住她的胳膊肘说:“先不忙。”
  夏桐奇怪地侧目,等着他的下文。
  “换身方便的衣服,我带你去个地方。”
  夏桐一肚子的疑惑,不等她问,陆晨风就丢下她进屋去了,她站在原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夏桐回到房间,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看着来电显示,她犹豫了一下,表情有些古怪。
  “丰叔。”
  “我的大小姐,你总算愿意接电话了。”电话那头是个稍有些年纪的男人的声音,“小姐,你过得还好吗?”
  “我很好啊。”
  “先生虽然嘴上不说,但他很想你。你要是玩够了,就回来吧。”丰叔给夏家做了一辈子的管家,没想到到老了还要替小辈操心。
  “丰叔,你要是这么说就没意思了,你觉得我费那么大劲就是为了玩吗?”别看夏桐平时看起来不着调,但她在学习上是很有天分的,她现在念的学校在全国数一数二,她还经常获得各种竞赛冠军和奖学金……相比之下,也就比陆晨风那种逆天的妖孽差一点点吧。她谁都不服,但是对于陆晨风的顶级智商,她不得不服。
  她现在只想问问,是谁说打游戏的人学习不行?陆晨风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的能力足以昭告天下:学神打职业比赛,玩的是智商碾压。
  她刚走神一会儿,电话那头的丰叔就对着她念叨个不停:“你在听吗?先生最疼的就是你,替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你怎么就这么倔呢?”
  “在,当然在听。丰叔,我知道,你给我家做了那么多年管家,事事为我爸着想。但是现在已经是21世纪了,天地如此之大,天底下哪有什么最好的安排?路,要自己走,才不后悔。您哪,就安心陪着我爸吧。”
  “唉,你这孩子,没你在身边,先生他寂寞啊!”
  “停停停,丰叔,你就别夸张了,有我哥他们在,就够老爸折腾一阵子了。我的问题就再说吧。”
  夏桐急忙挂了电话,在床上打滚,她的表情忽然变得极其颓废:她不好,她一点都不好。生活水平一落千丈,她是多么缺钱。话说回来,她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成为一棵如此有骨气的、傲雪欺霜的——可怜小白菜。
  一看手机,时间差不多了,夏桐赶紧换了一身宽松的T恤、短裤,把头发在脑后扎起,看起来精神极了。身为无产阶级,劳动人民,夏桐脸上堆满笑意,来到“金大腿”的身边:“腿哥,我们要去哪儿?”
  夏桐怀里抱着茶叶蛋,默默地在心里对茶叶蛋说:“人在屋檐下,真是不得不低头啊。”
  坐在客厅的陆晨风等得直皱眉头,见夏桐下楼,扔了一把车钥匙给她:“会开车吗?”
  夏桐扫了一眼车钥匙上的标志,宾利,好车。
  坐在驾驶座上,夏桐发动车子的时候,陆晨风忽然说了一句:“看你操作得挺熟练的。”
  夏桐心中一凛,陆晨风这话当然不是单指她开车熟练,而是正常人开一辆陌生的车总会对有些地方的操作不熟悉,可她上手就来,除非以前开过,否则不会这么熟练,陆晨风自然会觉得奇怪。
  但是她一个穷学生,怎么可能会开宾利SUV?
  她呵呵一笑:“没办法,人聪明,这都是天赋。”
  陆晨风只是随口一问,听了夏桐的解释,一声轻轻的“嗯”带着拖长的尾音。他坐在副驾驶座上,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惬意地闭目养神。
  夏桐刚想问要去哪儿,就发现陆晨风已经设定好了GPS,她只要跟着导航走就行。
  这还不简单?
  然而,夏桐没想到就这么一段路,也能出问题。她一路向西开,路越走越偏,明显不是往城里去的方向。夏桐看起来乖,开车比男人还猛,陆晨风中途睁眼,看了眼仪表盘。这样的路段不限速,通往郊区的路上车又少,她一脚油门踩下去,速度野得很。
  陆晨风叫她:“慢点。”
  “怎么,害怕?放心,我技术很好的。”说完,夏桐自己回味了一下,这话似乎有点歧义。
  陆晨风微微叹息,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劲头就是足 :“安全第一。”
  “看不出来,你竟然是个稳健派,挺像个老头子的。方向盘在我手里,你说,要真出了大事,遇险的时候,我的方向盘往哪个方向打?”夏桐戏谑道。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还是按照陆晨风说的,减缓车速。
  陆晨风神情柔和,目光转向窗外。
  良久,就在夏桐以为他不会回答时,突然听见陆晨风轻柔而果断地说:“那就好好保护你自己。”
  陆晨风的语气颇为认真严肃,让原本只是开玩笑的夏桐愣住了,两旁的绿荫化为虚影掠过,空气很安静。
  陆晨风没有看她,只是支着脑袋看窗外的风景。
  道路两旁都是高大茂密的树,因为常年无人打理,生长得野蛮凌乱,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此刻的夏桐没有在意,陆晨风为什么反应有些古怪,后来她才知道,陆晨风说这句话时怀着的心情。
  现在她的注意力全在GPS上,随着道路变窄,他们离导航上的目的地已经不远了,只剩两公里不到。
  突然,她的表情流露出一丝慌乱,车子不知道从什么硬物上碾过,意外失控。
  她踩住刹车,车子骤然减速,车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场面惊险。夏桐说自己车技好,不是吹嘘,她的反应非常迅速,打方向盘、刹车,车子的行驶轨迹变得摇摇晃晃。随着一声巨响,车头撞上粗壮的树干,轮胎陷入泥地里面。
  夏桐懊恼地捶了一下方向盘,虽然撞车了,好在不是严重事故。熄火之后,她第一件事就是确认陆晨风有没有事。
  她看见陆晨风身子缩在车门边,脸隐在阴影里。
  夏桐的心脏突突直跳,赶忙解了自己的安全带,拍了拍陆晨风的肩膀,把他的脸扳向自己的方向:“腿哥,腿哥,你没事吧?”
  陆晨风没有回应。
  夏桐的心凉了一截,手心里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是晕过去了吗?陆晨风,你别吓我。”
  她的手指搭在陆晨风的脖子上,脉搏跳动正常,无意间碰到他的脸,他脸上的肌肤有些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车内空调温度太低。
  夏桐姿势别扭地把陆晨风搂到怀里,不知该拿他怎么办。
  她腾出一只手想要去拿手机,可是手刚从陆晨风身上挪开,就听见陆晨风的痛苦呻吟。
  她低头一看,陆晨风紧闭双眼,眉头皱成一团,嘴里含糊地念叨着什么。
  “别走……”
  夏桐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凑近他的嘴边,想要听清他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夏桐问。
  “……”
  “什么?”
  “妈……”他的声音细小。
  夏桐惊讶地看着他。陆晨风握住她的手腕,他没用多大的力气,她轻轻一挣,就脱离了他的掌控。
  陆晨风的手无力地垂在一边,他的脸上有一种莫名的悲伤。每一次看见陆晨风的睡颜,夏桐都有不同的感触。
  人之一生,或许会遇见很多鲜活生动的面孔,但是能看见沉睡模样的,其实寥寥无几。
  夏桐不知如何是好,她缓缓把自己的手放进陆晨风的掌心,扣住他的手指。她放松身体,让陆晨风靠在自己怀里,轻抚他的黑发:“我在。”
  陆晨风逐渐恢复平静。
  车内的音乐已经停了,乡村小道上半天也没有一辆车路过,安静的车厢里只听见他们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半个小时,一个小时?或许根本没有这么久,只是几分钟。
  陆晨风缓缓睁开眼,见到的是这样一幅景象——
  夏桐也陡然回过神来,与他四目相对。他们还保持着亲密相拥的姿势,手握着手,陆晨风的脸恰好埋在夏桐的一对“小笼包”中间。
  夏桐的脸突然红了,她连忙松开陆晨风。
  陆晨风揉了揉眉:“你……”
  夏桐表情有些慌乱:“你先住嘴,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记得了吗,你……”
  “你想对我做什么?”这句话由陆晨风生硬地问出来,和他的冷淡气质形成强烈反差。
  真过分,夏桐捂住胸口,她还没嫌吃亏呢!为什么陆晨风总是抢她的台词?
  “我都已经用我的广阔胸怀包容你了,你还倒打一耙。不如你说说看,我能对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做什么?”
  陆晨风歪头:“硌得慌。”
  夏桐条件反射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峰”,怎么会硌得慌,浓缩的才是精华,懂吗?
  “陆晨风,你给我说清楚!”夏桐瞪着他。
  “助理,你总这么觊觎我,我很困扰的。”陆晨风忽然说道。
  他的眼睛本来就明朗动人,此刻困惑的双眸中似有繁星万点,仿佛世间万物都要跌落其中。
  夏桐没理会他,匆匆下车查看情况,刚刚真是鬼迷心窍了。临下车前,她扭头说:“大水仙,少自恋。”
  陆晨风双眼扑闪,耸了耸肩。
  “我的手机没电了,你的给我,我叫人来。”
  “叫谁?韩助理吗?”
  夏桐没有防备地交出手机,谁知道陆晨风修长的手指在界面上跳跃,输入的却是自己的号码。果然,他看见夏桐给他的号码备注的是:冰山大水仙。


Chapter 06  所以,你要不要喜欢我?

  “夏桐……”
  “怎么?”
  “这是什么,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夏桐看见手机屏幕上陆晨风的备注名,尴尬了一秒:“这不是在夸你气质好吗。”
  “嗯?”陆晨风挑眉。
  “相貌也好。”
  “哦……”
  “还有,品格尤其好!你想呀,洁白的水仙花,品质是多么高洁无垢。”
  “好吧。”陆晨风点头。
  好吧?夏桐不解。
  “你的解释,我暂且接受,以观后效。”
  夏桐咧嘴笑,露出白牙:“那您……接着打电话,您请。”
  突然,陆晨风脸色变了一下。
  “怎么了?”夏桐问。
  “没信号。”
  夏桐接过手机,果然信号栏显示无服务。
  陆晨风跟着下车,查看情况。
  夏桐懊恼:“车头……对不起,陆先生。”
  车胎被铁片狠狠划了一道,掉了一大块,贴近车胎时,还能清晰地听见车胎漏气的声音。
  陆晨风用脚踢了踢车胎,又转回去看了一眼残损的车头,掀开车前盖,飘出一团灰烟,熏了陆晨风一脸。车不能开了,怎么办?
  陆晨风没说话。
  夏桐心里忐忑。
  “你呀,只有心虚的时候才会叫我陆先生。”陆晨风摇摇头。
  夏桐欲言又止,别别扭扭地说:“你的车……”
  “嗯。”
  “你知道的,它很贵。”
  “所以……”
  “所以修车的话……”夏桐表情如难产。
  “你赔得起吗?”陆晨风问。
  “赔不起。”夏桐乖顺地低头。
  “我想也是,欠着吧。”
  “欠着?分期付款?”
  陆晨风瞥了她一眼:“你可以攒着,一次性还清,也可以努力一下……”
  “努力什么?”
  “为我服务呀,也许我什么时候高兴了,就免了你的债呢。”
  夏桐立马厚颜无耻地露出谄媚的笑容,如果她有一对兔子的长耳朵,现在应该已经晃起来了:“您指示,您看我用什么姿势努力比较合适?”
  陆晨风无视她灼热的眼神,神情略微严肃:“夏桐。”
  “嗯。”
  “以后这样的笑话,不要随便对别人开。”
  夏桐无辜地看着他。
  “这个世界有很多坏人,你怎么知道你开玩笑的对象是什么人?你知道你刚刚的行为叫什么吗?”
  夏桐没想到,陆晨风还挺会替人操心的:“什么?”
  “挑逗。”陆晨风说。
  只听他又说:“况且,我不对未成年人下手。”
  “又瞧不起我!你看我,青春年华。”严肃的气氛陡然消失,她摸摸胸,“好吧,我现在的胸,不提也罢……”她纳闷地嘀咕,但是腰是腰,屁股是屁股,还是挺好的嘛,不懂欣赏。
  更何况……陆晨风可不一样。
  夏桐正怅然若失,抬头一看,陆晨风已经往前走了一大截,她连忙追上。
  “我们先往上走。”
  “可是没信号,你认识路吗?”夏桐问。
  陆晨风摇头:“知道大概方向。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别守在这里。往上走,去借电话。”
  两人这一通折腾,早就过了吃午饭的点。他们沿着土路一路向上走,夏桐这才发现,他们处在一座矮山上。
  阳光变得强烈,午后的一两点钟,正是一天中最炎热的时候,太阳直射,无情地炙烤着大地。大片雷雨云飘过,稀里哗啦地下起了倾盆大雨,好一阵子才停。开车的时候开着空调没什么感觉,现在走在前也茫茫、后也茫茫的窄路上,才体会出什么叫作大蒸笼。夏桐的汗珠沿着脖子往下淌,因天太热而脸色煞白。
  相比狼狈的夏桐,陆晨风要好上许多,他说:“喝口水,歇歇。”
  夏桐惊讶:“你哪来的水?”
  “从后备厢里拿的。”
  她真是热晕了,这都没注意到。
  夏桐接过水,抿嘴一笑,他也就是看起来凶。喝了水,夏桐把两瓶水都从陆晨风手上接过来:“有助理不使唤,更待何时?”
  陆晨风想了想:“日后使唤。”
  夏桐看着他微微上翘的嘴角,琢磨着这话里的味道:“等等,你再说一遍?”
  陆晨风笑得高深莫测。
  这就不算挑逗了?夏桐想不通。
  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正巧遇到一个骑着三轮车拉货的中年人。陆晨风和他谈拢了价钱,让他把他们拉到镇上。
  夏桐坐在三轮车后面,当风吹起她的头发,她才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等他们到了地方,夏桐只见陆晨风熟门熟路地带她进了一户独门独院的人家。
  这里的环境比她想象中要好很多,院子里鸟语花香,幽静干净,主人家十分热情:“陆先生,你来了。”
  农家夫妻二人显然认识陆晨风,妇人看了眼陆晨风身边的夏桐,见他们穿的都是运动服,看上去很登对,笑着招呼:“这位是你的女朋友吗?真是漂亮,水灵灵的,叫人羡慕哟。”
  陆晨风稍停顿,看了眼夏桐:“她是我的……朋友。”
  妇人一脸过来人的表情望着他们:“晓得啦,朋友,朋友。”
  被妇人这么一说,好像两人真的是一对似的。
  夏桐只顾着迷迷糊糊地捧着脸笑:“谢谢您,我哪有您说的那么漂亮呀。”
  这一下,妇人的笑容更灿烂了。
  “我去打电话。”陆晨风让夏桐先坐下来喝杯茶。
  他没去太久,回来后,说:“韩助理会去处理的。”
  “你怎么对这个地方这么熟悉?”夏桐问陆晨风。
  “跟我来。”
  两人来到山坡上,夏桐站在高处向下望去,远处有一片桃林。
  “这是……”
  “这是我的桃园,你不是爱原生态食物吗?今年桃子丰收,你去摘桃吧。”
  “别人承包鱼塘,你承包桃园,所以你是桃园主啊。”
  陆晨风无奈地看着她。
  幸好,夏桐总算还记得陆晨风是她的债主。进了桃园,看园子的大爷给他们准备好装备——半旧的毛巾和草帽。夏桐没犹豫,戴上草帽准备出发,她见陆晨风有些洁癖似的,嫌弃地看着手里的草帽。
  夏桐果断拿起他手里的草帽扣在他的头上。
  两人呆滞地看着彼此的模样,突然,夏桐想起什么:“腿哥,憋住,千万别笑出声。”
  夏桐自己背过身去,笑得腹痛:“对不起,我还是忍不住。腿哥,你细皮嫩肉的,戴个破草帽的样子太滑稽了。”
  陆晨风控制情绪的本领比她强多了,他直接扔给她一个竹筐:“夏桐,去吧,不摘满别回来。”
  “你不去吗?”
  陆晨风坐在石桌后,随手拿起看门大爷的蒲扇,一下一下惬意地摇着:“我看你爱劳动,才带你来,但我没说我也爱劳动。”
  这是报复,赤裸裸的报复!
  桃树枝头上挂着一个个沉甸甸的桃子,粉粉嫩嫩的,好像在迫不及待地提醒夏桐快把它们摘下来。
  她忍不住摘了一个熟透的,撕了皮,小心翼翼地试着咬了一口。甜蜜多汁的果肉在口腔化开,她瞬间幸福得眯眼,这也太好吃了吧!
  她从前吃的桃子,虽说都是保鲜运送,可她从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甜,她忍不住一口接着一口地吃,想知道它究竟有多甜。
  甜到她忘了炎热,忘了时间。
  她拖着满满一筐桃子回到陆晨风的身边,陆晨风淡淡地问:“尽兴了?”
  夏桐满头大汗,她擦了擦额头,拿起石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急急灌下肚。凉水入喉,她才反应以来,哎,怎么是白水?对了,陆晨风要避免接触咖啡因。
  “要喝茶自己去泡,老钱这里的径山茶不错。”陆晨风说。
  “不用了,我给你添点水去。”她屁颠屁颠地捧着茶壶离开了。
  看门的老钱见到夏桐进来,主动给她从柜子里拿了盒茶叶。夏桐有些诧异,她以为老钱留的是散茶,没想到装茶叶的盒子十分精美。
  老钱眯眼笑着说:“我这里习惯了每年都给陆先生备点茶,以往他都拿着自己喝,或者送人,今年他没要,但我还是习惯了给他留一份。来,我给你沏一壶。”
  “谢谢,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小事一桩。”老钱一边烧水,一边跟夏桐唠嗑。
  “陆哥经营这座桃园很久了吗?”夏桐问。
  “也没有很久吧。从前他妈妈在的时候,我是替他妈妈打理园子。他长大之后,才回来继续经营这座桃园。小姑娘,你挺关心小陆的?”
  夏桐听老钱对陆晨风换了称呼,心里头觉得他俩挺逗的,一个老钱,一个小陆。她又想了想,就觉得更逗了,电竞大神陆晨风,其实还有另外一重身份——果农呀!
  能给陆晨风按上“果农”这种原生态称号的,也就独有夏桐这么一位了。
  至于这个桃园,她倒是没有深想。她说:“他是我的老板,我当然关心他。”
  老钱笑得意味深长:“小陆这孩子挺不容易的,母亲早逝。和他有什么不开心的,有点磕磕碰碰,你多包容。”
  听老钱说话的口吻,倒是觉得他有几分世外高人的豁达胸怀。要把那偷下凡尘的上仙陆晨风,交给夏桐这个吃红烧肉的小兔精,老头有几分托付的意味,又有几分——瞧着陆晨风被糟蹋蹂躏的叹息。
  夏桐摆手:“我拿他给的薪水,哪还能跟他发生不愉快。我跟他挺好的,真的。”她从来不知道,陆晨风有怎样的过去,“可他母亲……”
  “那是上一辈的事了,他不爱提。”大爷没明说,只是看向夏桐时,又流露出看穿一切的目光。
  夏桐拿了茶,逃也似的走了。
  日照西斜,蒸腾的热气渐弱。
  见她回来,陆晨风摇着蒲扇问她:“累了吗?”
  她以为陆晨风跟她客气呢,就假模假式地客气道:“不累不累。”
  陆晨风下面一句话直接把她噎住了:“那你可以再去摘一筐。”
  夏桐差点跳起来:“为什么?”
  “你对种地那么有热情,我能不满足你热爱土地和自然的愿望吗?”
  夏桐的脸色青白,就差给陆晨风跪下了:“腿哥,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陆晨风掏了掏耳朵:“没听清。”
  “腿哥,大人有大量,你就别和小女子计较。”
  “再说一遍?”
  夏桐果断抱紧陆晨风的大腿,声情并茂地说 :“腿哥,你高风亮节,如天上明月;心胸宽阔,胜滔滔江河。这天下繁杂之事如一地鸡毛,不值得你劳心伤神。真的,腿哥,你我之间那一点点不愉快,你就当是灰尘,吹了吧。”
  陆晨风望着她,有一瞬间连扇子都忘记摇了,半晌,他说:“你的语文成绩很不错?”
  夏桐有些羞涩,谦虚地说:“还行。”
  “那就给我好好说话。”
  她垂头丧气:“真的,腿哥,我不是故意跟你对着干,我……希望你好。”
  “嗯。”陆晨风应了一声。
  嗯,就没了?
  夏桐还保持着她夸张的抱大腿姿势,其实半个身子都靠在石桌上。
  她刚回神,只见陆晨风已经站起来向外走。
  “愣着干什么?带上你的桃,走了。”陆晨风回头,看她还在原地。
  “来了!”见这事儿算是翻篇了,夏桐音色都清亮了几分。
  回到农家小院,夫妻二人热情地接待,给他们张罗晚饭。
  陆晨风原本的计划就是在这里住一晚,虽然出了点小意外,但他没有改变计划的打算。
  女主人带着他们穿过走廊来到后院,夏桐闻到清爽的洗衣粉味,房子虽然有些潮,但是夫妻俩都爱干净,处处透着整洁。
  卧室不大,看到床单、被罩的时候,夏桐差点笑出声,上面居然是喜羊羊的卡通画。她心想,这床让陆晨风睡去,她才不要睡呢。这事说出去,够让人笑一年的。
  但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你们进去收拾一下,开饭我叫你们,有什么需要随时告诉我。”
  等等,女主人的意思是,他们两个人一起睡这个房间?
  陆晨风似乎看出夏桐的疑虑,问道:“还有房间吗?”
  妇人惊讶地看着他们:“你们不睡一间房啊?”
  这个问题太直接了,夏桐愣在原地,被妇人震惊的神情震慑住了。
  妇人表情为难 :“真是对不起,陆先生,我家儿子、儿媳带孩子回来,空房就剩这么一间……”
  夏桐看她这么为难,也不想给人家添麻烦,就说 :“一间就一间吧,多拿床毛巾被行吗?”
  “没问题。”
  房东走后,夏桐坐在床沿,看着陆晨风,有些尴尬。
  她天天和陆晨风同处一室,但两个人在狭小的空间里面对面,并且要睡一张床,还是第一次。或许是房间有些小,或许是这夏日燥热,气氛陡然变得无比暧昧。仿佛下一秒,一个火星就要点燃这个房间。
  夏桐抱着房东给她的毛巾被,悄悄看了一眼陆晨风。
  陆晨风说:“你睡床,我打地铺。”
  夏桐看了眼粗糙的水泥地,果断说:“这怎么行。”
  “那你睡地上?”陆晨风反问。
  “床够大,睡两个人足够。有床不睡,打什么地铺?”说完,夏桐就被自己的大胆吓到了。
  她这是在邀请一个成年男性与自己同床共枕吗?虽然她承认这位男士无时无刻不散发着让人合不拢腿的气息。
  陆晨风动了一下嘴角,迈着长腿走到床的另一边坐下。
  夏桐感到身下床垫明显的塌陷,只见陆晨风盯着她说 :“你很紧张。”
  夏桐:“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陆晨风目光流转:“那就要问你了。”
  夏桐刚想反唇相讥,就听老钱喊他们下楼吃饭。
  饭后,陆晨风回房。夏桐一个人在院子里吹风,她左右瞧瞧,见陆晨风看不到自己,忙掏出手机给闺密尤琳打电话。
  她捂着话筒小声问:“尤琳,怎么办?”
  那边,尤琳正在吃火锅,一边涮肉一边问她:“你慢慢说,是他想睡你,还是你想睡他?”
  “你瞎说什么呢,我们就是凑巧同床。”
  “那你担心什么,你们俩不是天天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吗,我看啊……”
  “什么?”夏桐问。
  “还是你想睡他。”
  夏桐“呸”了一声:“胡说八道。”
  尤琳又吞下一口滚烫的羊肉:“按我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主动点吧,做好措施。”
  “我国少女什么时候这么开放了?!”夏桐听了尤琳不靠谱的建议,只想摔手机。
  入夜,凉风阵阵,不用开空调都觉得凉爽,蝉鸣入耳,树影婆娑。
  夜晚的一切都寂静美好,但夏桐却睁着眼,听着耳边陆晨风的呼吸声,难以入睡。她想动,又怕惊扰身边的人。
  夜晚听力变得异常灵敏,夏桐刚有些困意,就听见蚊子嗡嗡叫着在脑袋边上打转。
  她厌恶地挥挥手,消停了没两分钟,嗡嗡声更大。夏桐这下睡意全无,心底升起一阵烦躁。
  忽然,一只冰凉的手覆盖在她的双眼上。
  陆晨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睡吧。”
  说完,陆晨风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扇子,一下一下缓慢地替夏桐赶蚊子。他宽大的手掌放在夏桐眼上没有拿开,夏桐透过他手指的缝隙感受外面微弱的光。
  他说:“安心睡。”
  夏桐呆住了,四肢僵硬地躺在床上,这是长大以后,第一次有人为她摇扇驱蚊,哄她睡觉。
  “我……有点睡不着。”她小声说。
  “那你就闭上眼,想象一下,你在静谧的黑暗里。”陆晨风的声音穿透黑夜钻进夏桐的耳朵,温柔而神秘。
  他又说 :“你往前走,一直往前走,走了很久,黑暗无边无际。突然,眼前豁然开朗,出现大片森林,再往前,月光如水,萤火闪烁……”
  夏桐颤动的睫毛轻扫他的掌心,随着他低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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